纵火的命令下达时,中卫的每一条街巷都燃起大火。木质的民居噼啪作响,瓦片在高温中炸裂,浓烟裹着焦臭的气味直冲云霄。博罗纳哈勒骑在白马上,看着这座城池在火焰中坍塌,忽然大笑起来——这笑声里,有报复的快意,更有掩饰不住的焦躁。
当李贤率领主力赶回宁夏中卫时,只看到一片焦土。断壁残垣间还冒着青烟,烧焦的尸体蜷缩在墙角,有个幸存的老妇人抱着烧焦的孙儿,眼神空洞地坐在瓦砾中,见到明军就喃喃重复:“他们往南去了往陕甘去了”
李贤翻身下马,手指插进滚烫的灰烬里,指甲缝瞬间被染成焦黑。他望着南方陕甘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博罗纳哈勒根本不是为了报仇,而是想借劫掠东卫、屠城中卫的幌子,牵制自己的兵力,趁机长驱直入,撕开陕甘的防线。
亲卫递来水壶,李贤却一把挥开,水洒在地上,瞬间被高温蒸发。“传信给太子殿下,”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博罗纳哈勒入陕甘了,请求支援!”风卷着灰烬掠过城头,李贤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眼中燃烧着与中卫城同样炽烈的怒火——这场仗,必须把瓦剌人钉在这片土地上。
避开李贤的追击后,博罗纳哈勒的瓦剌大军在陕甘大地上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所过之处尽成焦土。他们以战养战的策略愈发疯狂,马蹄踏碎清晨的露珠时,总能惊起满村的哭嚎;夕阳染红天际时,又有一座城镇在火焰中坍塌。沿途府库的粮食被搬空,百姓的财物被洗劫,连寺庙里的铜钟都被凿下来熔成兵器,整个陕甘平原仿佛被剥去了一层皮,露出底下血淋淋的肉。
贺兰山脚下的遭遇战,成了明军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当时明军数千人正沿着山麓布防,长矛手列成密集的方阵,刀盾手护住两翼,本以为能挡住瓦剌人的冲击。没曾想博罗纳哈勒亲率数十骑亲兵,像柄淬了毒的狼牙棒,直直插进方阵中央。他胯下的白马是西域进贡的宝马,一声长嘶后跃过明军的拒马,手中长矛舞得如银龙出海,第一个照面就挑飞了明军将领的头盔——那将领的发髻散开,青丝混着鲜血泼洒在胸前,整个人愣在原地,直到被瓦剌亲卫的马蹄踏成肉泥,都没看清敌人的脸。
明军游击将军怒吼着提刀冲上,刀光劈向博罗纳哈勒的面门。博罗纳哈勒不闪不避,左臂一格,右手长矛顺势横扫,“咔嚓”一声打断了将军的刀杆,矛尖紧接着刺穿了他的咽喉。将军的身体在空中顿了顿,鲜血如泉涌般喷出,瓦剌士兵们见状,嗷嗷叫着扑上来,三下五除二就割下他的头颅,挑在长矛上示众。明军士卒看着那双目圆睁的头颅,瞬间如溃堤的洪水般四散奔逃,有的人连盔甲都来不及脱,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山谷里钻,兵器、旗帜丢得满地都是,贺兰山的阴影里,只剩下瓦剌人嚣张的狂笑。
兵临黄河渡口时,博罗纳哈勒露出了骨子里的残忍。他让人把俘虏的明军家属——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抱着婴儿的妇人,甚至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用绳索串成一串,推到军阵最前面。一个瓦剌百夫长用长矛戳着老者的后背,对着城头嘶吼:“守将何在?不开城,这些人就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