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严也就不啰嗦了,直接道:“陛下,三皇子殿下为贵妃结庐守孝也有四个月了,春狩乃国之大事,太子殿下与二殿下俱带人参加,三殿下与二殿下同龄,是否一并召来?”
皇帝睁开双目,深深地看了冯严一眼,忽坐直了身子,沉声道:“冯卿,你老实跟朕说,是不是三郎叫你为他说情?”
冯严一愣,连忙跪倒在地:“陛下明鉴,三殿下从未与微臣有过联络。微臣只是听说,三殿下自守孝便麻衣粗食居丧尽哀,孝心可嘉。如今贵妃娘娘故去,卢氏大郎亦落水不见,三殿下少年心性,哀毁过甚,陛下难免担忧,故而微臣多了这句嘴,还望陛下勿怪。”
这番话虽是以臣子的口吻说出,细品却只觉诚挚,皇帝下榻将人亲手扶起,叹了口气道:“冯卿懂我。三郎至孝,自他阿娘去后,行事难免偏激,朕何尝不愿见他振作?也省的日夜悬心。只是”
皇帝沉吟片刻,见冯严不再催促,不像是偏帮皇子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道:“容朕想想,冯卿先去吧。”
冯严虽未得准话,也不强求,有皇帝这句话便也够了——他受人之托,如今也算履约。
冯严再不啰嗦,拜别皇帝便退了出去。
等冯严走了,皇帝才重新倚回榻上,闭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陛下。”
汲平轻轻走近,见皇帝微微睁开眼来,忙将手中托盘的东西呈了上来,道:“大公主叫人送了甜羹,陛下可要用些?”
大公主?甜羹?
皇帝怔了一下,一时竟怀疑自己听错。
“谁送的?”
“是大公主。”汲平笑道:“老奴问过了,大公主说陛下祭祖必然疲累,所以叫人做了这黑芝麻甜羹孝敬陛下,里头加了蜂蜜与饴糖,太医说有延年益寿之功效,老奴试过,香甜可口,十分味美。”
实则大公主送来的甜羹不止这一盅,还单独与汲平一盅,汲平伺候了一天早就腹内空空,尝着不错三两口便用了,吃完浑身熨帖,精神头都回来了,自然乐意为大公主说好话。
皇帝接过那黑芝麻甜羹,手执调羹搅了一搅,心绪复杂的同时,又有一丝新奇。
他浅尝了一口嗯,不错,又尝了一口很快一盅吃完,皇帝竟有些意犹未尽。
宁国姑母说的没错,那孩子还算有孝心。
“她现在如何?”皇帝接过布巾,一边擦拭一边道。
“徐太医说大公主脉象平和,已无大碍。”这是送甜羹的小丫头亲口传的话,汲平也问过了徐嗣道,确实如此。
皇帝就放了心,沉思片刻,忽然起身道:“朕去看看吧。”
汲平早料着皇帝兴许要去看大公主,早就预备妥当,只是身为内侍还是尽职地道了一句:“陛下劳累一天不如召大公主来?”
皇帝想想昨日那孩子苍白的面色,摆了摆手,汲平不再说,忙叫人出去抬了肩舆。
皇帝却不用,还道:“莫要声张,你伴着朕去一趟便是。”
汲平这才作罢。
皇帝来得静悄悄,长华接到消息时,皇帝已在静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