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娇呼直如莺啼,把个王玄思围得密不透风,他无奈地看向上首一脸看好戏的好友谢宴,见他还有推波助澜之意,索性站起身便向外去。
谢宴忙拉了人道:“别走别走,我不作弄你便是。”
王玄思站住脚,却没坐回去,只看谢宴。
谢宴无奈,朝那群虽不敢妄动却仍两眼放光盯着王玄思的舞姬摆了摆手:“好了都下去吧。王郎君不赏光,可不是你们郎君不出钱。”
舞姬们不情不愿地起了身,路过王玄思时,一双双眼眸含羞带怨,仍试图进行最后的努力,惹得谢宴“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
王玄思伸指点了点他,这才重新坐回去。
谢宴委屈道:“我好意招待你,你不领情就罢了,还怪我。”
王玄思不理他,只转向身边的侍者:“去取百金,送与几位娘子买花。”
侍者应声去了,王玄思才看向笑嘻嘻的谢宴,无奈道:“你自己要享受,却拿我做筏子。怎么,怕日后太傅大人知道了再打你板子?”
因建康城中奢侈成风,穷街陋巷之中亦常有靡靡之音,权贵府邸每逢宴饮更是穷奢极侈,生性端肃的谢太傅生怕谢宴也学别人做那耽于享乐的纨绔,等闲不许他饮酒宴乐。且谢太傅自担了教养太子之责后便越发求全责备,对自己唯一的儿子更是严苛到不近人情。
谢宴叹口气:“我阿父那个人,就是太死板,说什么自己是太傅,得以身作则,可太子是谁?有何氏这样的外家,太子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用得着我阿父啰嗦?不过是个空头名号,他倒还上了心。”
这话大不敬,王玄思不赞成道:“阿宴慎言。”
谢宴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只是无人能诉,好不容易寻到可信的宣泄之人,就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若只如此,也就罢了,偏我阿娘又是那样的性格,这不,她身边又来了个新宠,唤什么左子阳,踢得好蹴鞠,伴我阿娘日日冶游本来我阿父从公主府搬回谢宅后与阿娘算是相安无事了,这下又起了争执两人吵闹不休,害我与阿妹两头受气”
谢宴这回跑到茂园来,就是受不了家中这些破事了,阿父管不得母亲,就加倍地管教他,真真是苦不堪言。
王玄思有心开解,可涉及亲长,又是那样的事,他一时竟无适合的言辞,正思忖间,就听谢宴又道:“王二,我是真羡慕你——”
王玄思父母早逝,自然没有父母争执的烦恼,但这是人家的痛处,谢宴一出口便意识到了不妥,忙改口,讪笑道:“——我是羡慕你,老王爷和大长公主都视你如珠如宝,你伯父更是器重你,连他亲儿都得靠后啊对了,王玄念那厮,最近有没有找你生事?”
王玄思淡淡一笑,他常年在外游历,就是不愿因自己惹得伯父与堂弟生隙,此时又怎会与好友抱怨,就摇了摇头:“三郎如今大了,已稳重很多,阿宴勿要对他有偏见。”
谢宴“嘁”了一声,很不相信这话,正要再说,就听阁外来人禀道:“园外有一位女郎求见王郎君。”
谢宴一听苦闷尽去,先就笑了:“怪道不愿要她们,原来竟与佳人有约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倾城之色,竟叫你看入了眼!”
“休要胡言!”王玄思斥了他一句,心中也是疑惑,问:“是什么人?”
“那女郎自称阿霁。”
王玄思一愣,一股不敢置信的惊喜涌上心头,他“噌”得站起身,也不顾谢宴如何打趣了,抬脚便向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人在哪里?快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