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长华匮乏的信息储备,她只能想到一个何家军。
南阳何氏虽是现今的大祁第一望族,但底蕴并不深厚,能够崛起全赖大将军何彦度。何彦度出身末流士族,投军之后自小兵做起,后屡立战功直至成为一军统帅,南阳何氏便也跟着声名鹊起,后来何氏嫁女为后,何皇后又生下太子,何氏便越发显贵起来,何家军也成为大祁第一军,拥兵二十万,这几乎是整个大祁近半的战力。
听说,何家军正是在北伐之后日益强大,成就如今的荣光
有人要借自己剑指皇后,亦或整个何氏?
毕竟,董欣下毒的机会多的是,她偏选了何皇后赏赐的银鼠皮裘
“这次多亏了万庆,你明日取十两金来谢他,叫他多多留意各处消息,日后我另有重赏。另外,告诉他汤阿姆一切都好,叫他不必担心。”
饴沙仍旧心疼金子,但知道轻重,忙应了下来。
长华熬到此时已是极限,倒头睡去,醒来时已是晨光大亮。
她尚未起身,门外便传来了刘傅母的声音。
“公主,老奴有要事禀报。”
长华穿了外裳,叫刘傅母进。
刘傅母身上穿得还是昨日的衣物,皱巴巴的不似以往,就连发髻也不如以前梳得齐整,再加上面色憔悴眼下乌青,打眼一看,浑似和衣而卧却又辗转了一夜不曾合眼似的。
长华诧异:“傅母有什么事?”
刘傅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以额触地磕了一个响头:“老奴老奴对不住公主,老奴有事瞒着公主!”
长华神色不动:“何事?”
刘傅母垂面道:“老奴老奴有一子,名唤阿密,他的阿父便是董欣之父,董大郎”
这事长华知道,董大郎便是那永安镇糕饼铺的铺主,她前日为震慑刘傅母已隐晦提及,这是刘傅母的秘密,也是长华拿捏她的把柄,不料刘傅母就这么说了出来。
“董大与我是同乡,自幼相识,两家父母有意只未曾议婚,我阿父便死在了战场上,家中日益窘迫,我便进了何府伺候女郎、便是如今的皇后,后来随皇后入宫重遇董大,他见我富贵,乞我再续前缘怪我耳聋眼瞎,竟不知他是个薄情寡义的,那时董欣的阿娘还在,他却回去便与人家和离”
这事是刘傅母后来才知道的,那时她便悔了,只是有了身孕,又不能对外人道,只能将孩子偷偷生下来留给董大养,后来年年离开皇陵数次假托祈福,都是为了出去看孩子。
“我对不住董欣的阿娘,也对不住董欣,便想着弥补一二,这才将董欣带到了皇陵,没想到她会丧了命”
刘傅母说完便意识到说错了话,又忙道:“她做下错事,本是万死难赎,可她必不会无故如此,想来,若有谁值得她这样做,那个人,只能是她的亲阿娘。”
长华点头:“我已叫人去了吴县。”
董欣的亲阿娘再嫁便是去了吴县,原来公主连这个也知道。
刘傅母沉默了下去,她想了一夜才决定坦白,不想在公主这里却是一钱不值。
“傅母想要什么?”虽然已着人去做了,但刘傅母自曝其短来说了这些信息,长华也领情。
刘傅母忐忑的心里安定了些,公主的反应不是自己预期中的模样,但公主的话还在预期之中。
她再次叩头,道:“老奴坏了宫规铸成大错,从前亦不良善,死则死矣,只一子年纪尚小,求公主保全!”
昨日董欣之死让刘傅母不安,她思来想去,为今之计,竟是向公主求救最为稳妥。
这在以前是绝无可能之事,但两日之间,大公主便已扭转了自己的处境,也扭转了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