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外层的斗篷取了下来——这本也是穆元景先前穿的,长华将它一把罩在了穆元景身上。
穆元景道:“不必——”
“别动!”长华训了一句,成功地定住了仍要逞强的穆元景,她一边系着带子一边交代:“回去先喝碗姜汤!再强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糟蹋,昨日我给你的那个药方呢?叫人熬了药吃上一碗,万不可任性,记住了吗?”
穆元景没说话,分明是不以为然。
长华叹口气:“一会儿我给你熬。”
穆元景皱了皱眉,本要拒绝,见长华神色不善,只得道:“多谢大皇姊。”
昨夜费尽口舌也没哄得殿下吃一口药的蒙夜:“”
大概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
所以等到蒙夜随自家殿下回到暂居的离苦斋,见到早已候在这里守着药炉的卢瀚凝时,不禁神色怪异。
卢瀚凝看了蒙夜一眼,心中奇怪,但他注意力都在穆元景身上,见人沉着脸进来,分明知道他坐在这里却并未看过来一眼,失落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从药铫子中倾出满满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来,卢瀚凝试了试温度,将墨玉般的黑瓷碗端到了穆元景的面前。
“听说这是公主为殿下求的方,我看了,都是强身健体的,倒没坏处,我又加了一味驱寒的,殿下正好吃一碗。”
卢瀚凝面色自然,好似之前的不快全未发生过一般。
穆元景看了那药一眼,又看卢瀚凝,只见往常从容带笑的人,今日却出奇的憔悴,似是一夜未睡。
他心软了一瞬,道:“多谢表兄。”却不肯饮。
都知穆元景不爱吃药,卢瀚凝也不意外。
他踟蹰片刻,还是道:“殿下昨夜”
半晌不闻回音,卢瀚凝叹了口气,“想必受了寒,这药,还是趁热喝了吧。”
穆元景并不理会,只问:“表兄还有事?”
这就是不耐烦了,卢瀚凝何曾在表弟这里受过这样的冷遇?他满心苦涩,只得道:“方才太常寺两位大人已来催了,殿下换了丧服,便去陵前吧。”
穆元景点点头,自去换衣,卢瀚凝呆立无趣,就先从房中出来,刚行了几步,就见一个侍女提着食盒从外行来,因那侍女眼生,卢瀚凝便多看了两眼,这才认出,这是大公主身边的人。
她来做什么?
卢瀚凝一顿,待那侍女与他行了礼,他就问:“女使何事求见殿下?”
饴沙知道眼前这位郎君就是三殿下的表兄卢长史,就老实回道:“公主为殿下熬了药,吩咐奴婢送过来,侍奉殿下用药。”
卢瀚凝一怔,并不多言,放人过去,他退到一边,却沉默了下来。
又一会儿,那侍女出来,神色轻松,显是完成了差事,卢瀚凝心中微涩,待表弟换了丧服与蒙夜也走了,他才抬步,却不是朝着原来的方向,而是返回了离苦斋。
斋外的暗哨自不会拦他,卢瀚凝推门而入,只见迎面的小几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黑瓷碗,正是他此前盛药的那一个。他慢慢走近,出乎意料,那碗中却已经空了。
卢瀚凝笑了笑,心头凝滞的沉闷都好似变轻了些,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