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陈嬷嬷过来伺候时,发现玉竹眼下一片青影,以为她昨夜一夜未睡守夜,便劝道。
“今日要做法事,我守着姑娘,你去歇会儿吧。”
玉竹摇了摇头,有一个十分厉害的杀手潜伏在灵山寺中,随时可能对姑娘下杀手,她哪里敢睡?
“嬷嬷不必担心,我还撑得住。”玉竹端着水进屋服侍赵扶莹洗漱,结果却看到床头的花瓶中,插着一金一蓝两支曼珠沙华,吓得手中的水盆脱了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陈嬷嬷闻声进来,见玉竹一脸惨白,水盆中的热水洒了一地,连忙将铜盆捡起来,吩咐人将水擦干。
“你去歇着吧,姑娘这里有我。”陈嬷嬷不容分说,端盆水都了脱了手,大姑娘太纵容手下这几个丫鬟了。
赵扶莹正在摆弄花瓶中的曼珠沙华,她原本以为是鲜花,拿到手才发现,并不是,金色的曼珠沙华乃是用纯金打造的,蓝色的那支则瞧不出是什么材质。
陈嬷嬷重新打了水进来,见赵扶莹正在摆弄那两支花,一边拧帕子一边问道:“这是什么花,瞧着到是挺好看的。”
“我从书上看到过,此花名叫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书中记载,此花生长在忘川河畔,代表绝望与死亡。”赵扶莹接过帕子,一边擦脸一边道。
陈嬷嬷蹙起眉头:“这也太晦气了,奴婢拿出去扔了吧。”
赵扶莹连忙阻止她:“这不过是他人的误解而已,金色代表希望,蓝色代表神秘,曼珠沙华真正的寓意是坚韧不屈,矢志不渝。”
赵扶莹装扮整齐,回头看了一眼床头的两支花:“与他到是颇为贴切,耀眼又神秘。”
“姑娘说什么?”陈嬷嬷疑惑的问道。
“时辰到了,法事要开始了,我们去正殿吧。”
赵扶莹出门时,见玉竹魂不守舍的站在门口,以为她是没休息好,便嘱咐她:“你就不用跟着去了,好好在屋中歇息,对了,替我寻个合适盒子,用来装屋中的两支花,那是朋友给我的回礼。”
玉竹错愕的抬头看着赵扶莹,姑娘说什么?那是朋友给她的回礼?
眼睁睁的看着陈嬷嬷领着赵扶莹去了正殿,玉竹有些腿软:“你听到没有,姑娘说,那是朋友给的回礼?”
“听到了。”朗若也很吃惊,昨夜他们彻夜不眠的守在屋外,然而今晨,屋中却又出现两支花,那人是属老鼠,会打洞吗?
“会不会是我们误会了,那花跟我们猜测的人没有关系?”
朗若心里也没底,主子已经去查此事了,想必很快就能有结果,无关最好,若是有关系,那他们就要最好最坏的打算。
“我得去守着姑娘,你歇会儿吧。”朗若的声音远去。
灵山寺中,僧众念经的声音与钟声混合在一起,传出很远。
赵扶莹虔诚的跪在佛前祈愿,一愿我所爱之人在天之灵早得安息,二愿我所憎之人永坠地狱不得安宁!
香烟袅袅,腾空而上,赵扶莹抬头仰望,对上佛像威严的双眼,那双眼睛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看透她隐藏在心底的恶念。
赵扶莹缓缓的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透过指缝去看佛像的脸,她的记忆中,总有一只手,遮住她的眼睛,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她被送往乡下前的所有记忆都被这只手遮住,她努力的想要记起阿娘的脸,想要记起阿娘亲手做的桂花千层糕的味道。
然而,无论怎么做都是徒劳,她怎么都无法透过那只手,看到被遮挡的记忆。
“你若活着,他们都得死!”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赵扶莹只觉得头疼欲裂,是谁,究竟是谁在说话?
“大姑娘,你怎么了?”陈嬷嬷第一个发现赵扶莹不对劲,只见她一只手捂着眼睛,呼吸急促,胸口急剧的起伏着。
“别出声,千万别出声。”有人在她的耳边轻声嘱咐道,周遭的声音太嘈杂,她分不清是谁在说话。
是谁蒙住了她的眼?又是谁不让她出声?
“大姑娘!”陈嬷嬷猛的拉下赵扶莹捂住眼睛的手,“你怎么了?”
赵扶莹的瞳孔终于有了焦距,急促的呼吸着,然而脑袋却如针扎一般疼:“嬷嬷”
陈嬷嬷看着赵扶莹惨白的脸色,与脸上的泪水,以为她是想起了逝去的长乐公主与赵世子,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嬷嬷知道你很想念公主跟世子,可你这般模样,他们若是在天上瞧见了,会心疼的。”
赵扶莹痴痴的问道:“他们若是心疼了,会不会入梦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