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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场游街,成了京城数十年来最轰动的事件。
起初,人们只是震惊和看热闹。但随着消息蔓延,陆远过往的光辉事迹被一一扒出。
他曾在酒馆里自诩清高,却对端茶倒水的店小二极尽侮辱,只因对方不小心洒了点酒水在他破旧的衣角;
他曾在书院中,因嫉妒同窗才学,暗中散布谣言,污人清誉;
他更是拿着那“状元”身份做幌子,在街市上赊账不还,稍有不顺就对商贩恶语相向
而阿依娜,凭借着偷来的玉佩,冒充长乐公主,招摇撞骗之事更是罄竹难书。
她在吃席时稍有不快,便亮出玉佩,仗着乡下官吏消息不通,逼他将掌柜伙计打入大牢;
她甚至曾看中一位俊秀书生,欲强行纳为面首,书生不从,她便差点害得人家破人亡
最可恨的事,她凭借那个遗失的玉佩,竟真的打听到了许多机密,妄图危害大梁江山。
桩桩件件铁证如山,围观的百姓从最初的震惊,迅速转化为滔天的愤怒!
“伪君子!畜生!打死他们!”
“这个细作还想伤害公主,打死她!”
“陆远更是贱货,竟敢背叛我们公主,去死!”
各种烂菜砸向囚车,愤怒的唾骂声几乎要掀翻京城!
陆远蜷缩着身体,承受着这迟来的审判口中一直喃喃着破碎的道歉。
而此时的我,早已回到了那巍峨庄严的皇宫,回到了父皇的身边。
“令沅,朕的小公主回来就好,一切都过去了”
御书房内,父皇紧紧握着我的手,那双阅尽沧桑的眼中,此刻充满了喜悦。
而我扑进父皇温暖的怀抱,所有的委屈瞬间汹涌而出。
我和父皇就这样在御书房中相拥而泣,如同世间最寻常的父女,疯狂倾诉着离别后的思念。
事情的最后,敌国细作阿依娜在受尽唾骂之后,经三司会审,被判处斩立决。
而陆远因收留敌国细作、损毁御赐之物等数罪并发,本应处死。
但我终究念及那曾经相伴的数年时光,最终向父皇求情,免其死罪。
改为削去所有功名,刺配三千里,永世不得入京,流放至最苦寒的北疆矿场为奴。
据说在发配的路上,陆远就因巨大的精神打击,形如枯槁,早已生不如死。
而回宫之后的某天,苏珩来找过我。
那日的他目光灼灼,字句掷地有声。
“臣想求娶长乐公主殿下!愿以毕生功名、满腔赤诚为聘,此生唯公主一人,护公主一世周全!”
那日,父皇的目光在我和苏珩之间逡巡,带着审视和一丝了然。
而我猝不及防地撞进苏珩那双盛满了认真的眸子,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却没有答应。
“苏状元才华横溢,前途无量。可本宫历经劫难,心绪未平。婚姻大事关乎一生,岂能仓促?更何况,”
我抬起头,迎上他略有失落却依旧专注的目光,坦然道。
“本宫心中,尚有许多想为天下女子去做之事。此事还是交由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话落,苏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理解和尊重。
他并未纠缠,反而郑重地再次行礼。
“是臣唐突了。公主心怀天下,臣钦佩。臣愿意等。无论多久,臣之心意,天地可鉴。”
直到很久以后,我还未嫁人。
只是向父皇恳求,在京城乃至各州府,大力兴办女学。
起初阻力重重,但在父皇的鼎力支持和苏珩等开明官员的暗中相助下,一座座专为女子开设的书院拔地而起。
渐渐地,我的身影又开始出现在朝堂议事的帘幕之后。
起初,老臣们颇有微词,但我的建议往往切中要害,加上父皇的力挺,反对的声音渐渐平息。
于是,我成为了大梁开国以来,上,落下朱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