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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茉咬住手背直到渗出血痕，胃部突然绞成一团，让眼前的文件在泪水中扭曲成碎片。
这是第几次，裴辰霄为了林念卿，逼她做出妥协？
次数太多，她早就心痛到麻木了。
“我不签。”
裴辰霄眉头微蹙，像是早有预料。
他望向助理，点了点头，门外的保镖便抬着一个保险箱恭敬打开。
箱内，是满满当当的鲜红钞票。
“就算你一字千金，这些钱，也该够了。”
池茉死死咬住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见她垂眸不语，他抬手示意，又有箱子不断抬进。
一箱，两箱，三箱
摆满了整间病房。
裴辰霄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字一句，碾在池茉的自尊上。
“市中心的独栋别墅，房本写你。”
她眼眶泛红，想起他们蜗居在出租屋，裹着一床棉被的日子。
“保时捷911，这是钥匙。”
她蜷紧指尖，想起他骑着自行车，载她在公园兜风的时光。
“裴氏的职位，随便你挑。”
她咬穿双唇，想起他一天三份兼职，只为给她买一条镀金项链。
“我签。”她声音哑得几乎要碎掉，“裴辰霄，最后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答应你。”
他张了张口，却没说话，像是看不懂她眼底的悲伤。
他的沉默，也为他们八年的感情画上句号。
那个会笨手笨脚替她织围巾，双耳冻到通红也要坚持接她回家的裴辰霄，和她早已是云泥之别。
她是拖累，是负担，却唯独不是他的恋人和依赖。
那天过后，林父来看望过她一次。
“池茉，这是出国的材料和手续。”他把牛皮纸袋甩在池茉面前，目光阴沉，“闹出这档子事，是故意给卿卿添堵？”
池茉平静地摇了摇头：“我已经签了谅解书，不会让林小姐为难。”
她默了默：“您放心，我会尽快离开，给您女儿腾位置的。”
林父冷哼一声：“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他离开后，泪水毫无征兆地漫出池茉的眼眶，在牛皮纸袋上晕出圆斑。
痕迹很快蒸发，就像她和裴辰霄之间的感情，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就算她离开，裴辰霄也不会在意。
她见证了他的窘迫和低谷，恐怕是他最想遗忘的记忆。
裴辰霄说要接她出院，可池茉在路边等了很久，直到天空飘起细雨，也没等到他的身影。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弹出了林念卿的消息。
“池小姐，我忘了带伞，辰霄就先来接我了，麻烦你再等等。”
配上句尾可爱的表情，池茉几乎能想象到她得意的语气。
她在雨里走了很久很久，眼中肿到流不出一滴泪。
伤心什么？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裴辰霄的关心和偏爱，早就属于林念卿了。
回到别墅时，她看到裴辰霄正在给林念卿吹头发，一脸温柔。
她浑身湿漉漉的，默默走回卧室换衣服。
“茉茉？”他叫住她，一脸愕然，“不是让你等我去接你吗？”
可她不想等了。
她要离开，不想再等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池茉平静回头：“雨不大，从前风吹雨打，我也照样出摊。”
裴辰霄皱了皱眉，开口解释：“卿卿没带伞，她身子骨弱，我担心她感冒，你不要多想。”
可她没有身份，没有立场，更不配去多想。
池茉淡淡嗯了声，与他们擦肩而过。
“池小姐。”林念卿拉住她，“今晚的拍卖会，我会和裴辰霄一起出席，你想去看看吗？”
没等裴辰霄开口，池茉倏忽弯了弯眉：“谢谢你的好意，可我没见过世面，去了也是丢人现眼，祝你们玩得开心。”
看着她离去的脚步，裴辰霄的指节攥到隐隐泛白。
池茉早就整理好了所有行李。
她把有关裴辰霄的东西，清除得一干二净，除了出租屋的钥匙上，他亲自为她系上的情侣挂件。
手机上，突然弹出裴氏要开发老旧小区的新闻。
他们居住过的地下室，马上就要被夷为平地。
池茉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颤了颤。
她摘下挂件，扔进垃圾桶，又走到门口，删除了门禁系统里所有指纹和面容记录。
八年时间，池茉用最纯粹的爱，守护了一个少年。
可今天，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拉着行李箱离开，决心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