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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这个贱奴那日未曾得手,那么那个孩子呢?
他亲手打掉的那个孩子算什么?
时清寒喝下堕
胎药时,绝望的质问回荡在他耳边。
“你真的要杀死你的孩子吗?”
倘若,她说的是真话呢?
陆皓川一刻也等不及,连脸上的泪都来不及擦干,径直奔向太医院。
他心慌得要命,不管对不对症,随便抓了一个太医便是质问。
“朕问你。”
“要多久才能把出喜脉?”
太监的回答彻底粉碎了他心里的那点侥幸。
“回皇上,四十到五十天即可把出喜脉。”
五十天前,乔心柔还未曾出现,他们之间还没有生出嫌隙。
他们还是在这个世道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眷侣。
时清寒那个孩子是他的,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陆皓川捂着心口跪倒在地,痛到直不起身。
直到外头的风雪堆满了肩头,他想走,却看见了那天来把脉的太医。
他见陆皓川来,有些慌张,匆匆转身往回走。
陆皓川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慌张,死死揪住了他的衣领。
“那日把脉,为何不告诉朕贵妃有孕的时机。”
“为何不拦着朕?”
他厉声质问,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太医见瞒不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是皇后娘娘指示的。”
皇后,又是皇后!
他才是天子,他才是这个国家的王,为什么他们字字句句都要听从皇后差遣!
凭什么他们要帮着皇后欺负他的妻子!
陆皓川怒火中烧,胸口翻涌的情绪快要将他逼疯。
太医见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上,您如此宠爱皇后娘娘,微臣不敢不从。”
话落,陆皓川像是被彻底抽空了力气,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所有人都知道他宠乔心柔,宠到十天内便决定封她为后,宠到不惜为她伤时清寒。
是他对她的宠爱,给了她资本,是他害了他的妻儿。
陆皓川所有的侥幸彻底崩塌,他心如死灰,像游魂般来到了闻芳阁中。
循着记忆,他找到了时清寒为那个孩子立的小坟。
坟头矮矮的,上面盖着的一截新土,是他将坟踏平后时清寒补上的。
他记得那天,目睹时清寒为这个孩子立坟他没有半分怜悯。
甚至咒骂他的孩儿是孽种。
陆皓川放下作为君王的威严,跪在那个小小的土堆旁,满心悔恨。
他想咒骂自己,可是错处太多临到开口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他终于明白那天时清寒见到他为何看起来不悲不喜,连咒骂都不曾有一句。
他太差劲了,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不是一个合格的夫君,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所有她对他失望,失望到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同他讲。
从局中跳脱出来,陆皓川终于看清了事情的全部面貌。
乔心柔每一次提及灾厄,都是以伤害时清寒为目的。
占卜,灾厄,全是假的,全是乔心柔的阴谋!
她根本不懂占卜,只是假借占卜逼走乔心柔攀上后位!
是她害得他们夫妻离心,是她害死了他的清儿!
乔心柔!乔心柔!
陆皓川想到时清寒死后的惨状,恨不得将乔心柔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