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电话挂断时,办公室陷入一阵寂静。
是叶晞宁率先起身,“走吧,少川,辛苦你了。”
法院,工作人员看向叶晞宁的眼神中带着怜悯和同情,落印,工作人员将文件递回。
“叶女士,你和顾先生的婚姻关系已经解除了,等10天后带着判决书去民政局换证就好了。”
她点了点头,接过判决书,转身就走了。
程少川在后面叫住了她,“宁宁,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她露出解脱的笑容,“我报名了援非志愿者,我父母也在那边,医生无国界,我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他旋即也笑了,“好,如果有一天顺路,我回去那边看看你。”
叶晞宁怔愣了几秒,只当成了玩笑话。
与程少川道别后,叶晞宁就回去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因为多年的分居,她很快就收拾好了,目光落在床头挂着的海螺上。
这是她外婆去世前,亲自去大昭寺替她求的,求子白螺。
外婆去世前都还在惦念她,“孩子外婆希望你幸福,如果没有,切莫强求,去找个真正爱你的,别耽误了自己一辈子”
她还真是不孝,外婆早已看透一切,她却仍执迷不悟,让外婆临终都不得安宁。
她解下那个海螺放进了包里,又打开床头柜,是满满的促排针。
她将剩下没有打完的针管和药剂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最后,叶晞宁将另一份离婚判决书放到顾昀礼书房的桌上。
她不经意间扫到书架上的照片墙,浑身僵直住。
十二张照片整齐排列,除了景色季节的变化,无一例外的是两人像恋人般亲昵相拥。
三年,春夏秋冬,一张不落。
她的丈夫在兼顾医务,晋升,家庭之外,还能抽空飞一万公里去看自己的继妹。
独留她傻傻地赎罪,剖尽心思去讨好他,坚守着这段貌合神离的婚姻。
她细细摩挲着照片上男人的笑意,早已泪水簌簌。
可笑的是,她和顾昀礼连婚纱照都没拍,唯一一张合照是结婚证上的红底照,顾昀礼木着脸草草拍完。
叶晞宁带上行李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个困住她七年的房子。
叶晞宁以为和顾昀礼再也不会见了。
山区救援行动最短一个月,而她也已经在走离职手续了。
可没想到救援行动的第三天,顾昀礼和阮慕妍就回来了。
医院开通了紧急绿色通道,每个科室的主任医师都接到了警报通知。
“快!救救阿礼哥哥!他为了救我挡了山上滚落的巨石,还感染了未知病毒!”
移动病床上躺着面色灰白的顾昀礼,而阮慕妍哭哭啼啼地紧随在一旁。
叶晞宁见惯生死,可看见顾昀礼躺在手术台上,心里还是猛地一沉。
后背的伤口血肉翻飞,白骨可见,大片的黑血汩汩涌出。
他爱阮慕妍,真到了不要命的地步!
医院最权威的胸外科医生联合手术,叶晞宁是主刀医生。
整整三个小时,情况凶险,检验科还传来不好的消息,顾昀礼感染上的病毒是黑血病!
怪不得伤口的血止不住。
情况更糟的是,去取血小护士空手跑回来。
“叶医生!怎么办?血库的b型血不够了!”
叶晞宁想起,阮慕妍的血型也是b型血,曾还开玩笑说他们是命定的一家人,连血型都一样。
“去!让阮慕妍进来输血!”
叶晞宁没有分心,不断拿夹钳塞入伤口止血,争取时间。
血浆没等来,小护士却急闯进来,声音发颤:
“叶医生阮慕妍不见了!我找遍整栋楼,都说她走了!”
走了?
阮慕妍就这样把顾昀礼扔在手术台上,走了?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叶医生,血氧浓度过低了,心率过慢,再等不到补给血就休克了!”
无奈之下,叶晞宁让助理医师代替自己的位置,快步走出了主手术间。
她卷起袖子,坐在准备室的椅子上,对护士说:“我是ab型血,先抽400c!”
ab型血是万能血型,护士不敢迟疑,快速抽满了一包,给隔壁的顾昀礼用上了。
可出血口还没找到,400c很快就用完了。
“再抽!”长时间的手术已经让她体力耗尽了,抽完一包她都有些眩晕了,可她只有一个想法,她要救活顾昀礼。
不为爱,只为责任。
第二包400c抽完,她闭上眼,浑身软在了椅子上。
好在齐主任终于用内窥镜找到了出血点,迅速缝扎。
迷糊间,小护士叫醒了叶晞宁。
“叶医生,顾主任恢复一点意识了,他一直在喊你呢!”
她强撑着身体,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到手术台旁,弯下身。
“顾昀礼,你要说什么?”
顾昀礼竟忽地握住了她的手,死死不松。
手术成功了,所有人都放松下来了,开起玩笑来。
“肯定要说些肉麻的亲热话,‘老婆,辛苦了!’‘姑娘的救命之恩,小生当涌泉相报!’”
“哈哈哈!顾主任冷面心软型的,在医院是铁面无私的医生老师,在家肯定是负责暖心的好丈夫。”
可顾昀礼说的话让所有欢乐和玩笑戛然而止。
苍白的双唇翕合,低沉的嗓音伴随监护仪清脆匀速的“滴滴”声。
“妍妍我不爱叶晞宁,你别走,留在我身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