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后,裴远进宫请旨,要去平水灾。
他在京城找了几月有余,一直都未找到薛苒踪迹,直到一日从户部经过,终于反应过来进去查了一番,才知道薛苒早已办了通行凭证。
裴远一面责怪自己没有早点发现,一面快马加鞭来到浮洲。
来到此地之后,裴远当即就去找了薛苒的父亲,然而薛父从女儿那里得知大致发生了什么事情,干脆利落地闭门不见。
裴远私下派出的人也都说没有探寻到薛苒踪迹,像是薛苒根本没回乡。
他极为不解,却不知这一切都是薛苒托了墨珏帮忙,将得知她回乡和见过她的人都一一打点好,这才使得裴远派出的人一无所获。
“可他若执意找你,你总不能一世不出门吧?”墨珏接过薛苒刚泡好的茶,眉眼低垂若有所思,“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你免除困扰。”
“什么?”薛苒其实一度想不明白裴远为何还要这么大动干戈地找她,听到墨珏说有法子,便随口问了问。
“嫁给我。他贵为将军,总不能觊觎别人的妻子。”墨珏一本正经道。
“咳!”薛苒闻言被茶水一呛。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的确能感觉到墨珏对她的态度很不一样,可她才从一段失败的、受骗的感情中走出,实在不肯再向前一步。
没想到,墨珏竟突然这么直白地说出口。
薛苒张了张口,却一言不发。
她要怎么和墨珏开口说出她在京城所经历的那一切?
墨珏似是看出她的为难,温声道:“薛伯父和我大致提了一些,我知道你在京城或许遭遇了些不好的事,但那不是你的错,我更不会介意。”
“我说的话不是玩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不过不着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薛苒对上他温和的眼神,竟觉心中那些旧痛沉疴被一汪春水滋养着,剥去了痂和灰,露出原本鲜红跃动的血肉来。
时至梅雨季下半段,浮洲依旧阴雨绵绵,灾民遍野。
薛苒得知裴远来到此地,本想一直躲着不出门,可父亲和墨珏等一干人都忙于救治水灾,她实在不想在家中干坐着不帮忙。
墨珏在施粥的棚子下看到她时不觉一愣:“我还以为你会担心看到……不出门呢?”
“你觉得说得对。错的不是我,我又何必介意?更不用怕看到他。”薛苒挽起袖子,动作麻利地端起粥勺,“何况还有你在我身边,我更不会担心什么。”
说到最后,她耳根莫名染上一抹红意,在乌黑的发丝后显得尤为明显。
墨珏脸上笑意愈深,伸手替她把掉在脸侧的头发挽至耳后,薛苒没有退后,微微抬头任他摆弄。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暗处窥探的裴远看进眼里。
他握紧双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男人是谁?苒苒怎么会和别人这么亲密?难道她回乡的这几个月里,已经对别人许了终生?
裴远越想越心慌,迈着大步上前挤进粥棚。
“苒苒!你果然没死,走,跟我回家!”见到朝思暮想的人,裴远面露喜悦。
薛苒先是一愣,随后给他一腔炙热的欢喜泼了盆冷水:“裴将军,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没有?你是我的……”裴远想到那张假的婚书,不禁顿住,“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拿假婚书骗你,我们回去,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会把秦嘉梦赶走,今后你才是我唯一的妻子。”
“我不是。”薛苒冷冷地吐出三个字,“麻烦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让开,还有很多百姓没喝到粥。”
裴远没想过薛苒真的要和他撇清关系,转头怒视墨珏:“是不是因为这个小白脸?我警告你,离苒苒远点!”
“我看该离她远点的,另有其人。”墨珏毫不退让地拦在薛苒面前。
裴远脸色一凝,随后怒火在眼中燃烧起来:“苒苒,跟我回去。”
薛苒没有说话,坚决不走的意味十分明显。
裴远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几个侍卫当即就要抓着薛苒走。
“干什么呢?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啊?”
“是大官就可以这样吗?王子犯法还和庶民同罪呢,小心我们上府衙告你去!”
“就是!放开墨公子和薛姑娘!”
还不等他们动作,周围的百姓已经接二连三地围过来。
原来这些人都是受过薛苒和墨珏帮助的难民,天灾当前,是两人连着多日操持浮洲灾民救治的事宜,因此在百姓眼里成了活菩萨一般的存在,是天大的好人。
如今有人要欺负他们的恩人,百姓自然不肯接受,哪怕对方是京城来的大官,也不容许在他们浮洲作威作福。
“薛苒是我的妻!”裴远怒不可遏地吼道。
“啪!”一个臭鸡蛋精准地落到他脸上。
“我呸!刚刚我都听见了,你拿假婚书骗薛姑娘!”
“婚书是假的,你们自然没关系!”
群情激愤之下,裴远再怎么恼怒也没法强行把薛苒带走。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要走,看到薛苒和墨珏依偎在一起,心下酸涩难耐。
“苒苒,我一定会求得你原谅,让你心甘情愿地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