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撞入怀中,咬向自己胸口的侄子。
沐仁彻底懵了!
他刚闻讯叶天与那被罢黜的八皇子赌酒,醉得不省人事,才匆匆赶来……
谁曾想。
一进门,就朝自己那儿咬来?
老子是你舅,不是奶娘!
这混账到底灌了多少马尿?!
“孽障!”
惊怒羞愤交织,沐仁抡圆臂膀,一巴掌抽在叶天脸上!
“啪——!”
巨力之下,叶天踉跄倒飞,瘫软在地。
剧痛刺穿酒意。
他猛地抬头,眼中怒火喷薄:“草他娘的!谁敢打老子……”
怒吼戛然而止。
当看清来人,叶天脸上一白,惊恐取代了怒火:“舅……舅舅?!”
沐仁指着他,气得浑身发颤。
“你!堂堂燕王之尊!”
“竟与一个被罢黜庶人赌酒斗狠?”
“还跑到魏国公府撒野?”
“你……脑子里灌的是酒,还是屎???”
愚蠢至极!
他苦心教导的隐忍之道,全被这外甥抛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般失态自取其辱,非但拉拢不了魏国公,更会让人看轻,印象一落千丈!
还谈什么大计?!
“舅舅息怒!听我解释!”
叶天慌忙爬起,顾不得脸上火辣,急声道,“是叶修!全是他设的局!”
说着。
他语无伦次,将方才赌酒,张干子现身并看好叶修之事,一股脑倒了出来……
“什么?!”
听完,沐仁脸色骤变,惊疑瞬间淹没了怒火,“师父他……在国公府?还……看好叶修?!”
这消息比叶天醉成烂泥更令他心惊。
张干子心高气傲,棋道通神,当年与坤帝对弈都是杀得片甲不留,以至于……
坤帝盛怒掀盘,将他逐出宫门!
这样的人物,怎会对一个废物皇子青眼相加?
甚至……
不顾他这徒弟的情面?
“舅舅!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
叶天六神无主,声音带着哭腔。
“父皇要我拿下李师师,掌控魏国公府眼线,才肯给储君之位!
“可如今国公府上下眼里只有叶修那个孽种!我……该怎么办?!”
沐仁沉默了。
怎么办?
凉拌炒鸡蛋!
他的眼神扫过叶天那张写满狼狈与刻骨恨意的脸……
曾经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只剩急功近利和扭曲的嫉妒。
废物!
看来……得亲自去探探师父口风了,区区一个叶修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念头至此,沐仁眼底寒光一闪。
“那就……杀了他。”
“只有叶修死了,才能断了魏国公府的念想,你才有机会。”
没错!
只要叶修活着,李师师的心,就永远只系在他一人身上,旁人根本没有机会!
叶天一听,眼里露出一抹疯狂:“好!我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蠢货!”
沐仁厉斥,恨铁不成钢,“明着来?你想让魏国公府和首辅府盯死我们吗?!”
叶天人都傻了:“那……怎么办?”
满腔杀意无处宣泄,憋得他几乎炸裂。
沐仁脸色阴沉:“对付他,得先毁其根基,让他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再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如此,才牵连不到你我!”
叶天更茫然了……
沐仁凑近,压低声音。
“近日应天乃至大坤,都在疯传一位神秘‘诗仙’!”
“诗作惊世,却无人知其真身!”
“陛下对此人极为关注,数次密查无果……”
“我们让叶修,冒充那一个诗仙!”
叶天瞳孔猛缩,恍然大悟:“冒诗仙圣?妙啊!让他背上欺世盗名,欺君罔上的滔天罪名!”
这一刻。
他仿佛看见……
魏国公一等人,以及那些对叶修青睐的女人,对其大失所望,尽皆唾弃的画面了!
舅侄相视,顿时笑了……
……
魏国公府后院,晚风习习。
石桌中央,一口黄铜火锅翻滚着红亮油润的汤汁,霸道浓烈的麻辣鲜香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本来。
叶修只想简单炒几个菜,奈何李师师三女跑来“点菜”,便有了这亲自操刀的火锅。
食材依次下入翻腾的汤底,叶修一声“请”,众人纷纷动筷。
“嘶——哈!够劲!”
龙隼一片羊肉入口,额角冒汗,眼中却精光大盛,“妙!太妙了!这滋味……比那风靡全城的醉仙楼火锅,还要霸道爽利!”
张干子顾不得烫,毛肚在油碟一滚便塞入口中,麻辣鲜香冲得这位老棋王也失了仪态。
“好……好啊!”
“此味只应天上有!老龙说得对,绝了!”
“叶小友,你这手艺……神乎其技啊!”
他满头大汗,可筷子却停不下来,仿佛要补回错过的十年人间美味。
别说他们了。
连沉默的福伯,都多夹了两块虾滑,看向叶修的眼神,都彻底大变了……
李师师小脸辣得通红,仍不忘炫耀:“那是!醉仙楼算什么?不过是给叶修打工的地方!”
“嗯?”
龙隼正大快朵颐,闻言一愣,放下筷子,“老夫记得那大坤,威胁说堂堂户部尚书之子竟是个赌鬼,一旦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吓得不敢声张,更不敢向家里求救,最后走投无路,居然偷偷将他手上保管的一半核心香料配比卖给了‘珍味阁’抵债!”
“珍味阁?”叶修神色未变。
“对!”
“皇城西市最大的酒楼,背景深厚……”
“乃是赵皇后母族,赵家的产业!”
黄埔玲珑咬唇,眼中怒火与焦虑交织。
“他们拿到配方日夜钻研,竟真捣鼓出个低配版!”
“滋味虽远不如我们淳厚,却有七八分形似,尤其那股麻辣鲜香!”
“如今他们大肆宣扬火锅乃其‘首创’,不限量低价供应,生生抢走我们三成客源!再这样下去……”
她没说完,但不言而喻。
醉仙楼赖以成名的招牌被剽窃,被抹黑,甚至可能被挤垮……
毕竟。
对方来头可不小!
叶修听完,脸上依然没有怒色,反而笑了:“赵皇后母族?珍味阁?有意思。”
母妃扎纸人一事,叶修并未去调查,因为不用调查,都知道是皇后在背后操控。
如今……
他暗中猥琐发育,尚未出手清算,这赵家反倒自己先跳出来了?
看着叶修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黄埔玲珑更急了。
“叶修!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笑?!”
“赵家树大根深,底蕴深厚,我们硬碰硬,就算有户部在后面,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而且他们现在打着‘首创’的旗号,混淆视听……”
“我们就算拿出证据,在舆论上也失了先机!”
“硬碰硬?”叶修收回目光,看向黄埔玲珑,“谁说我要硬碰硬了?”
黄埔玲珑愕然:“那……怎么办?”
叶修身体微微前倾,眼中掠过猎人般的锐芒:“简单,让珍味阁换个主人就行!”
“换主人?”
黄埔玲珑更懵了。
“你是说……收购珍味阁?”
“这怎么可能!赵家怎么可能卖?”
“就算卖,也绝对是天价,醉仙楼收益虽丰,但要吞下赵家这核心产业之一……也远远不够啊!”
叶修轻轻摇头,嘴角上扬:“谁说收购,一定要天价?”
黄埔玲珑:“???”
不是……
不花天价,难不成赵家还会白送?
然而。
不等她想明白,叶修语出如惊人。
“区区一个珍味阁,一个铜币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