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妖兽山脉历练归来后,陈家府邸的气氛便进入了一种亢奋而忙碌的状态。
那日历练中,虽然刁德一表现不佳,但陈家似乎并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即便刁德一的心境不佳遇事慌乱,但25岁的炼气八层已是天资绝伦,再加上刁家的地位和资源,筑基都未必是刁德一的终点。
心境?相比家世和天资,可以说是毫不重要的东西。
心境可以通过后天磨砺提升,家世呢?天资呢?这是与生俱来,无从改变的!
更遑论,就算袁华再出彩,但终究是个出身破落户的外侄,袁家在袁华的父辈,祖辈相继因任务受伤死亡后,便再也不复之前的光鲜了。
因此,在袁华大出风头之后,陈家众人并没有多在意,反而下意识地远离、冷处理他,毕竟袁华必然是恶了心眼不大的刁德一,以后,说不准刁德一会给他穿小鞋。
而这,也正是魏武所想的!
仅仅数日之后,刁家便派来了正式的提亲队伍。
这一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贺礼如同流水般,从山门一直摆到了陈家府邸的门口,引得无数内门弟子艳羡围观。陈山河那张因为“平调”而许久未曾舒展的脸,终于展露了笑容。
婚期,被定在了一个月后。
而一场盛大的订婚晚宴,则被定在了三日之后。
整个陈家府邸,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攀上高枝、一飞冲天的美梦之中。
魏武孤零零地一人,站在主院的走廊下,看着那些忙碌的下人脸上洋溢的笑容,眼神却冰冷。
“时机终于到了”
“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一年了,陈山河,你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么?成天看着仇人的脸色,卧薪尝胆”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和陈清儿害我性命吧!”
……
混元魔宗内门,有一处隐蔽的区域,名为“鬼市”。
它藏匿于一座终年被瘴气笼罩的荒废山谷之中,是内门里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汇集地。
在这里,你可以买到禁药、邪功、来历不明的法宝,以及各种修炼的“耗材”,这些“耗材”里,甚至都有欠账还不起或是被掳掠的本门弟子!
夜幕降临,魏武换上了一身最普通不过的黑色劲装,用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脸,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陈家府邸。
凭借着这段时间不动声色的观察,他轻车熟路地,避开了所有巡逻的弟子,来到了鬼市的入口。
刚到入口,便能感觉到这里充满了堕落与腐朽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丹药的焦糊味、血腥味以及某种不知名药草的怪异甜香。
道路两旁,一个个摊位上,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摊主们大多也用黑袍笼罩着自己,只露出一双双在阴影中闪烁着贪婪与警惕的眼睛。
魏武没有在这些摊位上过多停留。
他的目标很明确。
他的手紧紧握着储物袋,里面是这段时间通过各种渠道积累的下品灵石。
虽说宗门内的交易都是以积分为主,但那是明面上的交易,鬼市之中,自然还是需要灵石这样的一般等价物,或者是以物易物才行。
魏武径直走到鬼市最深处,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贩卖各种毒药和禁药的摊位。
为了找到这个地方,魏武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从一个内门弟子那里买到消息。
摊主,是一个身材干瘦、留着两撇山羊胡的老头,正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打着瞌睡。
魏武走到摊位前,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
“老先生,有生意。”他的声音,被刻意压得沙哑而低沉。
山羊胡老头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扫了魏武一眼,又重新闭上:“要毒药还是春药?”
“我要的,是能让炼气期修士,都无法用真气压制,甚至能暂时扰乱心智的好东西。”
魏武将一只小巧的储物袋,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山羊胡老头的眼皮,动了一下。
他伸出干枯的手,将那储物袋拿起,神识探入其中。
当他感知到里面那足足上百块的下品灵石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了一丝精光。
他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黑袍人。
他盯着魏武,似乎想从那兜帽的阴影下,看出些什么。
半晌,他才嘿嘿一笑,那笑声,像夜枭一样难听。
“有意思”
他从摊位底下,摸索了半天,最终,拿出了一个用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瓷瓶。
“合欢散。”
老头将瓷瓶推到魏武面前:“西域的秘药,无色无味,药性猛烈如火,一旦入体,会瞬间点燃修士体内最原始的情欲,更能引动心魔,暂时扰乱心智。别说是炼气期,就算是筑基初期的修士,若是没有防备,中了此药,也只能乖乖沦为欲望的奴隶。”
“此药,无色无味,很难被人察觉出来,药效进入体内,外人亦是难以知道他被下药了”
“五百下品灵石,一分不能少。”
魏武闻言,心中一动。
好东西!
这药效,简直就是为他的计划,量身定做的!
他没有丝毫犹豫,又拿出了一只储物袋推了过去。
山羊胡老头接过储物袋,确认了里面的灵石数量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小子,你很有前途。”他将那瓶合欢散推给魏武,意有所指地说道,“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还可以来找我。我这里,不光有药,还有很多,能帮你解决麻烦的‘渠道’。”
魏武知道,对方这是在向他示好,也是在试探他的底细。
他没有回应,只是拿起药瓶,转身便融入了鬼市那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
晚宴前夕。
陈家府邸,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魏武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手中静静地躺着那个装着合欢散的小巧瓷瓶。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一片冰冷的阴影。
他的计划,天衣无缝。
每一个环节,每一步棋,他都已经在脑海中,推演了不下百遍。
他想到了袁贵对刁德一的嫉妒,想到了袁贵对陈清儿那朦胧的情愫,更想到了刁德一那病态的占有欲和洁癖。
他将所有人的欲望、嫉妒、野心、软肋,都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而他,就是那个手持屠刀的,唯一的猎人。
他看着手中的药瓶,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残忍的笑容。
“陈山河陈清儿”
“好好享受,你们这最后的盛宴吧。”
“盛宴过后,你们陈家,将迎来一场,足以毁灭你们的大戏。”
而这场戏的导演,是他,魏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