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杜浪捂着自己胸前那道几乎将他开膛破肚的恐怖伤口,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墨绿色的毒血和鲜红的血液混杂在一起,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渗出。
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断裂的肋骨和破损的内脏,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就像一盏在狂风中即将燃尽的油灯,那点微弱的火苗随时都可能熄灭。
但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在死之前,他必须拉上一个垫背的!
他那双阴鸷的眼睛,穿过弥漫的血雾,死死地锁定在了不远处,那个同样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的黑袍身影。
陈清儿。
“臭婊子!”
杜浪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与愤恨。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搞的鬼!”
“老子活不成你也别想活!”
他咆哮着,提着自己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气,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受伤野兽,拖着重伤的身躯,朝着陈清儿,踉跄着冲了过去!
他要杀了她!
他要亲手,拧断这个阴险女人的脖子!让她为自己的愚蠢和贪婪付出代价!
不远处,“身受重伤”的魏武,也挣扎着,撑起了半个身子。
他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却没有阻止。
他想看看,这个陈清儿,到底还隐藏着什么后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超出了,包括魏武在内的所有人的预料。
就在杜浪那只沾满了血污和毒液的手,即将掐住陈清儿那纤细的脖颈的瞬间!
异变,再次发生!
“嗖!”
“嗖!”
两道快到极致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场上那两个一直看起来半死不活,和杜浪一样,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地步的“秃鹫”,突然,暴起!
他们的速度,他们的力量,与之前那副萎靡的状态,判若两人!
仿佛之前的重伤和虚弱,都只是拙劣的伪装!
其中一人,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了杜浪的身侧。
他伸出一只手,看似轻描淡写地,按在了杜浪的后心。
“噗!”
一声血肉被洞穿的轻响。
杜浪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只干瘦的手掌,从自己的胸前透体而出。
那只手上,还握着一颗尚在微微跳动的、血淋淋的心脏。
“你”
杜浪的眼中,充满了惊骇与茫然。
他到死,都没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名“秃鹫”抽出手,随手将那颗心脏捏爆,杜浪的尸体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而另一边,另一名“秃鹫”也动了。
他没有丝毫的停顿,身形如同虎入羊群,朝着场上仅存的另外两名奄奄一息的幸存者,扑了过去。
手起,刀落。
不过是眨眼之间,那两名还在苟延残喘的弟子,便步了杜浪的后尘,被干净利落地,收割了性命。
清场!
一场迅捷、高效、冷酷无情的清场!
转眼之间,整个血灵池,还能够站着的,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而躺在地上的,也只剩下了那个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魏武。
寂静。
一种比之前更加令人心悸的死寂。
在魏武那双泛着白光的瞳眸注视下。
那个一直低着头,扮演着柔弱小白兔角色的陈清儿,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仿佛刚刚经历的,不是一场生死血战,而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睡眠。
她身上,哪里还有半分的伤势?哪里还有半分的胆小怯懦?
那两个出手狠辣的“秃鹫”,也走到了她的身后,如同两尊最忠诚的护卫,神情冷漠地看着魏武。
陈清儿缓缓走到魏武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被她和她的父亲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最强工具”。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的嘲弄。
“诡眼公子,你还不错。”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可惜啊”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双平静如古井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怜悯。
“在我眼里,你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一件,我父亲精挑细选找来,为我们陈家扫清所有障碍的好用的工具。”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玄雷,在魏武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撕下了所有伪装的女人。
“没错,小子,别挣扎了。”
站在陈清儿身后的,一名身材稍高的“秃鹫”,冷笑着,开口了。
那声音,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这最后的三个名额,从一开始,就早就被我们陈家,给预定了!”
另一人也接口道,脸上是同样的嘲弄:“我们,是陈掌事的外侄,清儿的表哥。在外门隐忍低调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今天!”
“还要多谢你啊,诡眼公子。”
那名高个表哥,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说道:“如果不是你,帮我们解决了狂刀、赵括这些硬骨头,我们想赢得这么轻松,恐怕还要多费一番手脚呢。”
“至于你”
陈清儿蹲下身,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拍了拍魏武的脸颊,那动作,像是在安抚一只即将被宰杀的宠物。
“我父亲说,他看不透你的底牌,觉得你是个最大的变数。所以,才选中了你。现在看来,父亲的眼光,果然没错。”
“你这件工具,确实很好用。”
“现在,障碍已经全部扫清了。”
她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用一种,宣判死刑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你,可以去死了。”
真相!
这就是,最终的真相!
从始至终,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什么保护女儿,全都是假的!
他,诡眼公子,外门第一人,在这些人的眼中,不过是一个被算计得明明白白的,用完即弃的棋子!
所有的压抑,所有的疑惑,所有的背叛,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那种从合作者、保护者,瞬间沦为被愚弄的工具人的巨大落差感,那种被人当成傻子一般玩弄的滔天愤怒,如同最狂暴的火山,在魏武的心中,轰然喷发!
他看着眼前这三个完好无损的敌人,看着陈清儿那张写满了嘲弄和轻蔑的脸,感受着这诛心刺骨的背叛。
他知道,自己即便是保留状态,尚有未使用的符箓,也已经陷入了必死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