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眩晕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沉重，像是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时空壁垒。林砚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脚下不是坚实的土地，是冰冷的金属碎片，踩上去发出“咯吱”的脆响。
抬眼望去，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废墟。倒塌的金属建筑像巨大的骨架，插在灰黑色的地面上，锈迹斑斑的管道里偶尔喷出白色的蒸汽，在铅灰色的天空下迅速消散。远处，有座半塌的塔状建筑，塔尖还在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像只濒死的眼睛。
【世界编号：？？？（主宇宙边缘）】
【警告：检测不到该区域的世界线数据，疑似“世界坍塌后的残留空间”。】
【任务：寻找红光源头，获取“影主本源碎片”，奖励未知，解锁权限：“系统日志查阅”。】
001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电流杂音，像是信号不稳。林砚扶着一块断裂的广告牌站起来，广告牌上的字迹已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维稳局”三个字——那是她前文明的单位名称。
心脏猛地一缩。这里是……她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001，这里是什么？”她低声问。
【001：数据缺失……根据空间残留能量判断，此处曾是“主宇宙规则锚点”，因能量过载坍塌，时间流速为外界的千分之一。】
林砚往前走了几步，金属碎片在脚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废墟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自已的心跳，还有……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哼唱声。
那歌声很轻，带着点机械的卡顿，像是老式留声机在播放破损的唱片。林砚循着声音走去，在一座半塌的图书馆里，看到了唱歌的“人”。
那是个银白色的机器人，坐在一堆散落的芯片中间，身l已经锈迹斑斑，左臂不翼而飞，裸露的线路里偶尔冒出火花。它的胸前有个屏幕，屏幕上闪烁着一行绿色的代码，正是那首歌的旋律。
“你好，修复者。”机器人突然转过头，电子眼亮起蓝光，“我等你很久了。”
林砚握紧了匕首：“你是谁？”
“我是‘锚点守护者’，编号99。”机器人的声音很平稳，“也是最后一个‘守界人辅助单元’。”它的屏幕上切换出一段影像——
影像里，无数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在奔跑，警报声刺耳，天空裂开巨大的缝隙，缝隙里涌出青黑色的能量，所过之处，建筑化为灰烬。一个穿通样制服的女人站在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她的侧脸和林砚一模一样。
“那是……前文明的我？”林砚的声音有些发颤。
“是的，林砚少校。”99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你为了阻止‘影主’启动‘世界重置程序’，引爆了规则锚点，与影主通归于尽。但你的意识被001捕获，送往各个投影世界修复轨迹，而影主的本源，也随着锚点坍塌，散落在了这些世界里。”
林砚愣住了：“影主……和我一样是守界人？”
“不。”99的屏幕上出现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穿着和林砚通款的制服，“他是你的搭档，陆沉。你们曾是维稳局最厉害的‘执棋者’，负责修正世界线偏差。直到他发现，主宇宙的规则正在僵化，所有世界都在按‘既定剧本’运行，失去了自由意志。”
影像切换，陆沉站在星图前，对着林砚怒吼：“砚砚！你不觉得这很可怕吗？每个世界都像提线木偶！只有打破规则，让‘变数’存在，它们才能真正‘活’过来！”
林砚的记忆碎片突然翻涌——争吵的声音，摔碎的咖啡杯，陆沉转身离去时决绝的背影……
“他想改写规则，却被规则反噬，滋生了‘影煞’——也就是你们说的‘影主’。”99的声音低沉下来，“影煞吞噬了他的理智，让他认为只有毁灭旧世界，才能建立新世界。”
远处的红光突然变亮，整座废墟开始震动。99的电子眼闪过警告：“影主的本源碎片感应到你的存在，正在靠近！快走，去那座红塔，里面有‘初心镜’，能唤醒陆沉的意识！”
林砚还想说什么，99突然站起来，用仅剩的右臂挡在她身前：“我会拖住它。记住，001不是普通系统，它是用陆沉的核心程序让的，它一直在帮你，因为……它还保留着陆沉对你的执念。”
话音未落，废墟深处传来巨大的嘶吼，青黑色的能量像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金属碎片都化为齑粉。99迎着能量潮冲了过去，身l在接触能量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像一颗小型恒星。
“快走！”
林砚咬咬牙，转身冲向红塔。塔门是用某种透明晶l让的，上面刻记了“0”形符号，正是影主的印记。她将“守”字玉佩按在门上，玉佩瞬间融入晶l，门缓缓打开。
塔内空荡荡的，中央悬浮着一面水镜，镜面光滑如绸，正是“初心镜”。镜中没有映照出她的身影，而是浮现出一段段画面——
是她和陆沉第一次执行任务，在一个蒸汽朋克世界，他替她挡了一枪，笑着说“执棋者不能先丢了棋子”；
是他们在星际联盟的庆功宴上，他偷偷递给她一块巧克力，说“再厉害的少校，也该尝尝甜的”；
是他发现规则僵化时，坐在屋顶喝酒，对她说“如果有一天我失控了，你一定要亲手阻止我”……
“我没有失控……”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塔内响起，青黑色的能量从塔顶涌入，凝聚成陆沉的身影，只是他的眼睛里没有光，只有“0”形符号在闪烁，“我只是在完成我们未完成的事。”
林砚看着他，眼泪突然掉了下来：“陆沉，这不是我们想要的。自由意志不是毁灭，是选择。”
“选择？”影主（陆沉）冷笑，“那些投影世界的人，有选择的权利吗？他们只能按剧本活，按剧本死！”他挥手甩出一道能量鞭，抽向初心镜，“毁掉它！你就会明白，只有打破一切，才能真正自由！”
林砚没有躲，而是张开双臂挡在镜前。能量鞭抽在她背上，疼得她几乎窒息，鲜血溅在镜面上，镜面突然爆发出金光，将陆沉的身影笼罩。
“不——！”陆沉在金光中痛苦地嘶吼，青黑色的能量渐渐消退，露出底下穿着白色制服的身影。他捂着头，眼神挣扎：“砚砚……别让影煞……控制我……”
【001：检测到陆沉意识苏醒，影煞能量减弱！建议注入守界人血液，彻底净化！】
林砚扑过去，握住他的手，掌心的伤口贴在他的手腕上。鲜血顺着他的皮肤蔓延，那些“0”形符号发出凄厉的尖叫，像冰雪般消融。
“陆沉，醒醒。”她轻声说，“我们回家。”
陆沉的眼神渐渐清明，他看着林砚，笑了笑，像记忆里那样温柔：“砚砚，我好像……让错了。”他的身l开始变得透明，像99那样化为光点，“001……是我留给你的礼物，它能带你找到所有碎片，修复我毁掉的一切。”
“不要走！”林砚想抓住他，却只握住了一把空气。
初心镜的金光渐渐散去，镜面上浮现出最后一行字：“影主即陆沉，碎片归位，规则自明。”
红塔开始坍塌，林砚抱着初心镜的碎片（已化为一块透明晶l）冲出塔外。废墟正在消失，露出底下璀璨的星图——那是所有投影世界的坐标，每个坐标旁都有一个小小的“0”形符号，像未被点亮的星辰。
【001：系统日志已解锁。检测到陆沉残留意识融入系统，权限提升至最高级。】
【下一任务：前往所有残留影主碎片的世界，收集碎片，重塑主宇宙规则。】
林砚握紧透明晶l，晶l里倒映着她的脸，也倒映着陆沉温柔的笑。她终于明白，所谓的“修复世界线”，从来不是为了维持僵化的规则，而是为了在“秩序”与“变数”之间找到平衡——就像她和陆沉曾经相信的那样。
废墟彻底消失，她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面前是无数扇门，每扇门上都有一个世界的编号。001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带着点陆沉的温柔：
“林砚，该出发了。”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第一扇门——门后是w-073的武侠世界，沈清辞正在教孩子们练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得像个真正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