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凪秋看着师姐眼中那久违的、仿佛挣脱樊笼重获新生的光芒。
所有劝阻的话都咽了回去。
也许让师姐加入合欢宗才会让她快乐吧。
凌凪秋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全场。
她的声音恢复了一宗之主的清越和郑重。
“水月宗上下，全力支持我师姐兰慧心之抉择！”
“她为宗门牺牲半生，如今追寻本心，投入苏宗主门下，我水月宗唯有祝福！”
“望师姐在合欢宗，得偿所愿、身心自在！”
她转向苏洛，深深一礼。
“苏宗主，我师姐，便托付于你了，请务必珍之重之！”
按照辈分来算，凌凪秋算是苏洛的师姨。
碍于现在场合比较特殊，苏洛还是叫她凌宗主。
“凌宗主的师姐可是我的师娘，我怎会不珍她、重她？”
“如馥月师姐刚刚所说，我在这世上仅剩她们两个亲人。”
“日后，我定会倾尽所有照顾好她们二人。”
“让她们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兰慧心与华馥月，一位是昔日圣女、风韵绝代的遗孀，一位是当世天骄、艳压群芳的明珠。
她们先后以如此震撼的方式投入苏洛门下。
大殿内压抑已久的情绪被彻底引燃！
那些早已对宗门现状不满、或身怀特殊体质被觊觎、或出身寒微备受排挤、或同样面临联姻压力的女修们…
她们眼中全都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火焰。
“兰长老！馥月师姐！等等我！”
一个清脆又带着激动颤抖的声音率先响起。
只见角落里的白碧露，那张瓷娃娃般圆润可爱的小脸涨得通红。
杏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勇气和炽热的光芒。
她像一只终于挣脱樊笼、奔向自由的小鹿…
拨开身前呆立的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到苏洛、华馥月和兰慧心面前。
她带着毫不掩饰的倾慕与依赖看向苏洛。
心里激动的不能行。
馥月师姐和兰长老都相信苏洛师哥…
我也要！
我也要紧紧跟着他！
从今往后我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白碧露的心脏就怦怦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甚至没有去细想拜入合欢宗之后要做什么。
只是单纯地、无比坚定地想要追随那个曾经用脸接住她、扭了脖子也笑着安慰她…
平日里会和她嬉笑打闹、在她懵懂情窦初开时便悄然占据整个心房的师哥！
白碧露学着华馥月的样子，手忙脚乱地去解自己腰间那枚代表天道宗记名弟子的普通玉牌。
因为太过激动和急切，纤细的手指都有些哆嗦。
她鼻尖都沁出细密的汗珠。
那惊心动魄的、与纯真童颜形成极致反差的饱满，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着。
“我…我白碧露！也要退出天道宗！”
“我要加入合欢宗！追随苏宗主！”
“追随馥月师姐和兰长老！”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那是喜悦的泪水。
说完，她便紧紧抓住了苏洛的衣袖一角，仿佛生怕下一刻他就会消失。
天道宗弟子们并不意外白碧露会追随苏洛。
毕竟她欠苏洛“一屁股债”。
两人本就是对欢喜冤家、大家经常拿他俩磕糖吃瓜。
现在白碧露要跟苏洛去合欢宗快活了，众弟子们只觉得羡慕嫉妒恨。
众人还沉浸在这位童颜大师妹带来的冲击时…
另一个身影，从人群边缘的角落里走出来。
是秦婉婉！
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面如死灰的柳克！
婉婉？
她要做什么？
等等…
她该不会也要拜入合欢宗吧？
天道宗弟子们也都懵了。
秦婉婉与白碧露一起拜入的天道宗，平日待人话少冷漠。
虽然性格令人捉摸不透，但她生的一副俏模样。
身材虽然没有那么令人瞠目结舌，但她那副厌世脸深受男弟子们着迷。
而且秦婉婉虽然瘦，但她是那种又瘦又有料的身材。
该突的地方突、该翘的地方翘。
有点像缩小版的华馥月。
“秦师妹？她怎么站出来了？”
“莫非…她对苏师弟也情根深种啊？”
“不是吧，碧露师妹被苏师弟带走就够打击人了！”
“是啊！秦师妹再走的话，我们还有什么奔头！”
低声的议论嘁嘁喳喳。
秦婉婉不为所动的朝苏洛走去。
她身形纤细，胸前远不如华馥月傲人，也不似白碧露那般惊心动魄。
却另有一种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脆弱之美。
尤其那双总是低垂、仿佛笼着烟雨的眸子。
此刻布满了一丝破釜沉舟之意。
她径直走到苏洛和华馥月面前数步之遥停下身子。
紧接着…
在满殿宾客惊愕的注视下…
“噗通！”
秦婉婉对着面色冰冷的华馥月，直挺挺地、重重地跪了下去！
她膝盖撞击玉石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馥月师姐！”
秦婉婉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悔恨、痛苦和一种濒死般的解脱感。
“婉婉有罪！罪该万死！”
“不敢奢求师姐原谅，但求师姐、求苏宗主给婉婉一个机会！”
“一个赎罪和逃离地狱的机会！”
说完，她重重地磕下头去。
光洁的额头狠狠撞击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令人心颤的闷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跪地磕头的秦婉婉和面色冷峻的华馥月身上。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华馥月眼神复杂地看着跪在面前的秦婉婉…
这个夺走她尊严的女人！
她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了些。
眼中那股滔天怒火竟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苏洛眉头紧锁。
秦婉婉，这个导致师姐受尽奇耻大辱的直接导火索。
对方此举如何？
是真心悔过还是另有所图？
无论怎样，这个贱婢肯定不能收下就是了。
他正要开口…
站在他身侧的华馥月却不动声色地捏了他胳膊一下。
苏洛身体一怔。
即将出口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侧头看向华馥月，眼中充满不解。
只见华馥月轻轻摇动臻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一种大局为重的权衡、以及一丝他暂时无法完全理解的、更深层次的用意？
师姐莫非另有打算？
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