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
英国公张维贤一接到朱由校的密信,立刻亲自前往京营挑选精锐。
信中写道:“父皇病危,郑贵妃与李选侍勾结外臣,现已将我与父皇软禁,意图迎立福王入京,望国公助我一臂之力。”
张维贤一读完信就知道,张家又迎来一次天大的机会。他立马召集家丁,挑出精锐,整军待发。军队一集合,他亲自率队进宫护驾。
北镇抚司
许显纯看完信,心里立刻明白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他马上派人叫来心腹,准备一同入宫。
田尔耕却还坐在案前,眉头紧锁,反复思量是否应该出手。
许显纯已经出发。
田尔耕想通后也决定进宫,只是比许显纯晚走了不到一刻钟。
皇宫
朱由校身边围着十几个太监宫女,李选侍则在旁絮絮叨叨,劝他听自己的话,保证皇位坐得稳稳的,还说登基后要他封自己为太后,把郑贵妃奉为太皇太后。
朱由校心中冷笑。果然,郑贵妃和李选侍早就串通一气。否则一个小小的选侍,哪来的胆子如此放肆?这些太监宫女,想必也都是郑贵妃安插的人。
“娘娘,司礼监有个小太监来问陛下身子可好,说内阁有急事要奏。”
门外宫女低声禀报。
“你就说陛下病得不轻,需要休养,政务暂且搁下。”李选侍冷冷回应。
没过多久,宫女又来通报:
“娘娘,三位辅臣求见,说非要亲眼见到陛下才行。”
“没有陛下亲口下旨,谁也不准进乾清宫!他们敢闯,你就担得起这罪?”李选侍提高了嗓门。
“我手上有皇长子殿下的亲笔信,你们谁敢拦我?要是陛下和殿下出事,你们这些太监吃罪得起吗?”
许显纯在宫门前被禁军拦住,声音穿透宫墙。
“能不能担得起,不是你们外臣说了算!没有旨意,谁也不能进!”李选侍语气强硬,但心底已经有些发虚。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选侍,若不是郑贵妃撑腰,哪敢如此行事?
“今天,我还真要闯一闯!”
身后传来马蹄声,张维贤骑马赶到,语气毫不客气。
“参见老国公!”
众人纷纷行礼。
朱由校坐在殿内,神色平静,与李选侍的焦虑形成鲜明对比。他心里有底,锦衣卫可能不会来,但张家一定会来。张家世代忠于皇室,忠于皇帝,从不动摇,是勋贵中最让人放心的一支。
至于为何要给许显纯和田尔耕传信,他只是想从两人中挑出一个,能真正掌控锦衣卫的人。
如今的锦衣卫,早已不是洪武年间那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队伍,甚至连当年的影子都比不上。朱由校需要一个够硬够狠的人,来重塑这支队伍。
紫禁城看似威严,实则早已成了漏风的屋子。皇帝的一举一动,不出一顿饭的功夫,外面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住在这里,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他之所以要给英国公送信,是因为不想让“移宫案”发生。
历史上那件“移宫案”,是李选侍带着朱由校躲了起来。没过多久,这事就被几位大臣察觉,朝中官员空前团结,一齐冲进宫里要见皇帝。
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皇家的脸面荡然无存。从此以后,文官们更加肆无忌惮,因为他们有拥立朱由校登基的大功,一个个觉得自己功高盖世。
而朱由校当时只能低头,文官们的手段滴水不漏,刚即位的他只能妥协,毫无办法。
如今的朱由校,却打算彻底摆脱这群人的控制。把他们踢得远远的,将来收拾起来也更轻松。
乾清宫外。
“国公为何带兵闯宫,难道你想反吗?”
刘一燝大声喝问英国公。
“辅臣误会了,本国公是奉皇长子殿下的命令而来。”
英国公沉声回应,并将朱由校写的纸条递给了三位辅臣看。
许显纯也拿出了自己那一张。
“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选侍,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韩爌怒不可遏。
“难怪陛下迟迟不肯见我们,原来是李选侍在中间作祟!”
刘一燝语气激动。
英国公抱拳道:“还请三位辅臣与本国公一同入宫见驾,否则陛下和殿下恐有危险。”
“我们当然要同去!”
三人异口同声地回应。
宫内,一个小太监慌张地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兵,正往乾清宫赶来!”
“你说什么?哪来的军队?这怎么可能?”
李选侍满脸惊恐。
“奴婢也不清楚,但看见三位辅臣和英国公来了,还有锦衣卫的人!”
朱由校听后,嘴角微微上扬,终于来了。
李选侍正好转头看向他。
“是你?”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没听错,本宫不是太子。可惜你忘了,本宫虽不是太子,却是先皇亲封的皇太孙。本宫能不能继位,难道还要看你的脸色?”
说完,他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李选侍,朝门口走去。
“开门!”
他冷冷下令。
“臣张维贤奉旨见驾,参见皇长子殿下!”
“臣等参见皇长子殿下!”
“诸位平身。”朱由校温言道。
“三位师傅,父皇已经驾崩了。”
“什么?陛下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会突然……”
韩爌声音哽咽。
“李选侍与郑皇贵妃勾结,害死父皇,又假借父皇名义召本宫入宫。谁知父皇早已仙逝,之后更是将本宫软禁,想迎福王入京称帝。”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郑皇贵妃竟还不死心!”
刘一燝愤愤说道。
“三位师傅,还是赶紧通知百官吧。有英国公和锦衣卫在此,本宫无碍。”
“臣等告退!”
待三位内阁大臣离开后,朱由校目光落在英国公张维贤身上。
“你这次带了多少兵士进宫?”
张维贤低头答道:“臣调京营兵士三千四百人,家中护卫一百人。”
“锦衣卫那边如何?”
朱由校转向许显纯与田尔耕。
“回殿下,臣与田千户共带两百四十人入宫。”
这些便是今后重整锦衣卫与京营的根基。
朱由校心中暗想。
“那就烦请老国公立刻带兵接管皇宫所有关口,严禁任何人出入!”
正要再下令时……
“殿下,殿下,奴才糊涂啊,求殿下念在先帝份上,饶奴才一命吧!”
王安突然冲过来,抱着朱由校的大腿哭喊求饶。
朱由校一脚将他踢开,许显纯立即将王安拿下。朱由校冷冷问道:“先帝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回报?”
“立刻带人控制翊坤宫,将乾清宫所有人带到那里看管!”
朱由校怒了!
“是!”
两人领命而去。
……
此时的朱由校,望着夜空发怔。
皇宫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乾清宫……
这座矗立了两百余年的宫殿,将迎来它的新主人。
而朱由校,也将成为这个古老帝国的新主宰。
大明,将因他而焕发新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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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一
戌时
内阁三位辅臣与六部尚书已齐聚文华殿,等候皇长子朱由校。
皇上传来死讯,短短一个月,接连两位皇帝驾崩,这等变故前所未有。众臣心急如焚,急盼见皇长子一面。
方才,三位内阁辅臣紧急召集百官,称先帝驾崩,皇长子又被李选侍扣押,群臣震惊万分。平日各执己见的大臣,今日空前一致,皆认为应尽快迎立皇长子登基,以防再起祸端。
“皇长子殿下到!”
守在殿外的小太监高声通报。
九位重臣站定,朱由校快步走入。
众人行礼:“参见皇长子殿下!”
朱由校看着这群向他躬身的大臣,目光扫过前排左侧的内阁首辅方从哲,其后依次是:
内阁次辅韩爌、吏部尚书周嘉谟、礼部尚书孙慎行、刑部尚书黄克赞;
右侧依次是:
内阁辅臣刘一燝、户部尚书汪应蛟、兵部尚书张鹤鸣、工部尚书王佐。
“诸位大人请起。”
“诸位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内阁首辅方从哲上前奏道:“殿下,臣等所求,惟愿殿下早日登基,以安天下。”
王朝辅应声而入,跪地听命。
朱由校缓缓开口:“让许显纯记住,我要的是活人,不是尸体。他若敢擅自动刑,那就让他自己去顶那个位置。”
王朝辅低声应是,退下传达命令。
朱由校靠在椅背上,目光沉静,心中已有盘算。
宫中局势复杂,内廷与外臣之间暗流涌动,必须一一剪除隐患,方可安稳登基。
他已命人调查宫中往来频繁的太监与宫女,凡是与外臣私通者,一个不留。
至于郑贵妃和李选侍,一个是神宗宠爱至极的妃子,一个是名义上的母妃,处置需谨慎,但不代表可以放任不管。
他打算登基之后,先将二人迁往别宫,再慢慢清算旧账。
内阁六部已经退下,朱由校独自坐在偏殿,思绪万千。
登基大典定于三日后举行,年号“天启”已定,象征着新的开始。
大臣们虽表面守礼,实则早已急不可耐。若非祖制尚在,恐怕昨日就将他推上皇位。
他并不反感这种急切,反倒认同。
辽东战事吃紧,朝廷若无主,局势只会更加失控。
“天启……”他低声念着年号,嘴角微扬。
这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也是旧账清算的开始。
他已不再是那个只会在东宫读书的太子。
锦衣卫那边,他已有安排。许显纯可用,但需压制;田尔耕可派往南京,作为后手。
魏忠贤也该登场了,东厂与锦衣卫相互制衡,才不会让任何一方坐大。
朱由校闭目沉思,脑中浮现后世那段历史。
大明的败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层层腐烂,无人能救。
如今他坐上这个位置,就要用最狠的手段,把腐肉剜掉。
东林党也好,清流也罢,只会空谈仁义道德,却无一人能挽狂澜于既倒。
他不再需要这些只会清议的文官。
他需要的是能办事、敢下手的人。
严刑峻法,是他唯一的武器。
他这一个月来熟读《皇明祖训》,不是为了装点门面,而是为了掌握合法的杀伐之权。
朱元璋当年能杀尽贪官,自己为何不能?
只要手中有刀,何惧无人听话?
想到这里,他睁开眼,目光如电。
“王朝辅!”
“奴婢在!”
“传话给东厂提督,让他密切注意京中动静,凡是妄议朝政者,一律拿下审问。”
“是!”
王朝辅低头退出。
朱由校缓缓起身,望向窗外。
九月初四,奉天殿。那里,将是他真正掌权的起点。
数百名官员从两边快步进入皇宫,左边是内阁元辅带领的文臣,右边是英国公率领的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