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普西星系的情报如同它的介绍一样贫瘠而混乱。
逻辑单元-7传输过来的信息流里,只有寥寥数语:位于卡迪亚星区边缘的矿业前哨,人口稀少(约100名管理者/技术员),主要劳动力为3000台维护状态堪忧的矿工机仆。
星球地表布满深井矿坑,出产少量低品位金属矿(如劣质铁、微量的铅和钨)以及几种帝国数据库里标记为“低价值伴生矿”的奇特石头。
贸易方式原始,依赖不定期、航次稀少的帝国运输船队进行物资交换,效率低下,生存环境恶劣。
“一百人…三千机仆…穷矿坑…”罗兰看着信息,嘴角却勾起弧度。
穷?穷点好啊,越穷,他的粮食就越值钱!泽普西的矿石他现在用不上,但系统任务需要样本,而且未来…谁知道呢?
“奥列格!全力生产玉米粉!磨坊给我开足马力!巴顿!挑十个最机灵、手脚干净的小子,跟我走一趟!”罗兰眼中闪烁着精光。
首次贸易,他必须亲自去,摸清门路,更要震慑对方。
在逻辑单元-7远程授权激活且不稳定的亚空间信标指引下,一艘由格里芬四号仅存的短途亚空间跳跃的破烂运输驳船(船龄比罗兰两倍子加起来还老)摇摇晃晃地撕开了现实帷幕,经历了短暂颠簸后,出现在泽普西星系的外围。
泽普西星球的景象比格里芬四号更加荒凉。
没有巨大的巢都,只有光秃秃的、呈现铁锈红色的巨大岩石平原。
平原上布满如同巨大伤疤般的露天矿坑和深入地底的矿井入口。
稀薄的大气层让天空呈现一种病态的灰蓝色,狂风卷起红色的沙尘暴,发出鬼哭般的呼啸。
唯一的大型建筑是一个依托着巨大矿井入口建造低矮敦厚的金属堡垒,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沙尘,毫无生气。
罗兰的破船在堡垒外一个简陋的、沙尘漫天的起降平台降落。
引擎的轰鸣引来了几个穿着厚重防沙服、脸上裹着脏污滤布的身影,他们手里端着老旧但保养尚可的激光步枪,眼神警惕而麻木。
“格里芬四号行星总督,罗兰。前来进行贸易。”罗兰走下舷梯,巴顿带着十个同样穿着自制护甲、手持长矛、眼神凶狠的民兵紧随其后。
虽然装备简陋,但那股吃饱喝足、训练有素的凶悍气势,瞬间压倒了泽普西这边的守卫。
对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守卫队长(面罩下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看着罗兰和他身后那些精气神截然不同的护卫,又看了看那艘破船,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总…总督?格里芬四号?没听说过…有预约?”
“机械神教牵线,亚空间信标授权。”罗兰言简意赅,抬出了金字招牌。
守卫队长脸色微变,立刻用通讯器汇报。
片刻后,堡垒那厚重、布满刮痕的金属大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
堡垒内部比外面好不了多少,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金属粉尘和汗臭的混合气味。通道昏暗,管道裸露。
在一个堆满了各种矿石样本和布满灰尘仪表的房间里,罗兰见到了泽普西的实际控制者——杜克。
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皮肤粗糙得像砂纸、穿着油腻工装裤和皮围裙的男人。
他看起来更像一个资深矿工头子,而非管理者。
“罗兰总督?”杜克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他上下打量着罗兰,目光尤其在他身后民兵的装备和精悍气质上停留了片刻,最后才落回罗兰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怀疑。“机械神教的老爷们说…你这里有…粮食?真正的粮食?”
“玉米粉。”罗兰示意,巴顿立刻上前,将随身携带的一个厚实的帆布袋放在布满灰尘的金属桌上,解开袋口。
金灿灿、散发着纯粹谷物甜香的玉米粉瞬间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下。
“!!!”杜克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他猛地扑到桌前,伸出粗糙黝黑、指甲缝里嵌满黑泥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蘸起一点粉末,放到鼻尖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太正了。”
那熟悉又遥远的、属于真正食物的香气让他浑身一震。
接着,他将那点粉末放进嘴里,细细品味,脸上瞬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幸福的复杂表情。
“玉米粉…真的是玉米粉!不是那些狗屎一样的营养膏!”杜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猛地抬头,眼睛死死盯着罗兰,像饿狼看到了肥肉,“你有多少?!怎么换?!”
交易顺利得超乎想象。
当罗兰报出“1000标准单位玉米粉”的数字时,杜克激动得差点把桌子拍散架。
他语无伦次地介绍着泽普西能拿出的东西:成堆的低品位铁矿石(格里芬四号也缺金属)、少量铅锭(有点用)、一些钨砂(暂时用不上),还有几种罗兰闻所未闻的、泽普西本地特有的伴生矿石样本——一种闪烁着幽蓝微光的碎晶石,一种质地异常沉重坚硬的黑色石块,还有一种触手温润、带着奇异纹路的黄绿色矿石。
“这些伴生矿帝国运输船的老爷们看都不看一眼!说没用!当垃圾堆在仓库角落!你要?全给你!只要你给粉!”杜克指着仓库角落里那几堆蒙尘的石头,急切地说道。
【系统提示:获取泽普西星系特产矿物样本≥3种(完成)。】
【任务“初级贸易与资源整合”:交易≥1000标准单位玉米粉(完成);获取矿物样本(完成)。奖励发放:基础矿石精炼技术蓝图(Tier-0)x1;简易矿石分析仪设计图(Tier-0)x1。】
蓝图到手!罗兰心中大定。他大手一挥:“好!1000标准单位玉米粉,按比例换你们的铁矿石、铅锭,外加那三堆伴生矿样本!”他指了指角落。
“成交!”杜克生怕罗兰反悔,立刻吼叫着让手下矿工机仆(动作僵硬迟缓,不少身上还带着故障的异响)开始装车。
他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凑近罗兰低声道:“总督大人…以后…以后还能换吗?这玉米粉…比金子还珍贵!您不知道,上次从过路的走私贩子手里弄到一点点,兄弟们每人分了一口…那滋味…够回味一年的。”
罗兰看着杜克眼中毫不掩饰的渴望,心中了然。
泽普西,比他想象的还要“渴”。
他拍了拍杜克的肩膀,声音带着一种掌控者的平静:“只要你有矿石,我就能给你粮食。下次,或许还有别的。”
杜克的眼睛更亮了。
当罗兰的破船载着沉重的矿石和那几袋伴生矿样本,在泽普西守卫们眼巴巴的注视下升空时,杜克还站在起降平台上用力挥手,仿佛送别的是衣食父母。
返程的亚空间跳跃依旧颠簸,但罗兰的心情却如同凯旋。
船舱里堆满了沉甸甸的矿石,脑海中是两份崭新的蓝图。
【系统提示:新任务发布:工业奠基
I】
【目标:利用获取的矿石资源,建立初级矿石精炼设施(效率≥1吨/日);利用精炼金属,制造≥100件标准农具(锄头、铲、镰刀)。】
【奖励:基础金属加工车床蓝图(Tier-0)x1;小型水力/风力发电机设计图(Tier-0)x1(可选)。】
农具!车床!发电机!
罗兰的呼吸微微急促。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纯手工、捡破烂式的生产,迈向真正的初级工业。
意味着生产力将迎来一次质的飞跃!更多的田,更高的产量。
“奥列格!”船刚在格里芬四号巢都中层平台停稳,罗兰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
“大人!您回来了!”奥列格看着驳船里卸下的矿石,眼睛放光。
“立刻!按这个图纸,搭建精炼炉!”罗兰将【基础矿石精炼技术蓝图】的核心要点灌输过去,“用最耐火的材料。就在田区旁边!巴顿!你的人,分出一半,全力配合!剩下的,给我看死那点绿芽和鸡。一根毛都不能少。”
“是!”两人齐声应诺,干劲冲天。
矿石精炼炉的搭建成了格里芬四号新的焦点。
巨大的耐火砖(用巢都废弃建筑里的特殊材料碾碎重烧)、沉重的金属支架、复杂的(相对而言)导流槽…在奥列格和巴顿手下民兵的拼命赶工下,一个外形粗犷但结构完整的小型高炉在田区边缘拔地而起。
当第一炉劣质铁矿石被投入,在焦炭(用玉米秸秆和部分煤炭混合制成)的燃烧下融化成炽热的铁水,顺着导流槽流入粗糙的砂型模具中。
【系统提示:初级矿石精炼设施建立(完成)。进入试运行阶段…】
冷却,开模。
虽然成品粗糙,带着气泡和杂质,但那确实是实打实的金属锭。
不再是东拼西凑的废铁。
“成了!成了啊!”奥列格激动得老泪纵横,抚摸着尚有余温的铁锭,如同抚摸情人。
铁锭被迅速送到简易工坊。
按照《简易护甲与武器制造指南》中更基础的部分,结合【基础金属加工车床蓝图】的雏形思路(目前只能靠简陋工具和人力模仿部分功能),第一把用真正新炼金属打造的、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锄头被敲打成型!接着是铁铲、镰刀…
【任务“工业奠基
I”:制造≥100件标准农具(完成)。】
【奖励发放:基础金属加工车床蓝图(Tier-0)x1;小型水力/风力发电机设计图(Tier-0)x1(已选择风力)。】
金属加工车床!风力发电机!
真正的工业曙光。
就在工坊里叮当作响,民兵们挥舞着崭新的、更锋利更趁手的镰刀准备去收割新一茬玉米时,侍从官那平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在罗兰身后响起:
“总督大人。T-19区…发现异常。几个深入下层废弃管道寻找旧零件的劳工…失踪了。搜索队…在管道深处发现了这个。”他递过来一块沾满粘液的、破碎的灰色布料。布料上,用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颜料,画着一个极其简陋、却透着无比诡异感的图案——四只扭曲的手臂,环抱着一个抽象的、仿佛正在裂开的星球。
罗兰的瞳孔骤然收缩!
基因窃取者教派?!泰伦虫族的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