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募“管饱”劳工的告示,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T-7至T-12区的底层巢都瞬间沸腾了。
“管饱”!
这两个字像带着魔力,瞬间点燃了无数在饥饿线上挣扎的麻木灵魂。
配给站外那碗金灿灿的玉米粉带来的震撼尚未平息,总督大人又抛出了更不可思议的承诺!为总督工作,就能吃饱?
在这个连苔藓膏都限量供给的地狱?
质疑声有,但很快被汹涌的人潮淹没。当奥列格带着几名卫兵(勉强换上了稍干净点的制服,手里依旧拿着简陋的金属棍)在配给站外支起招募台时,他们面前瞬间被黑压压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无数双枯瘦的手伸向空中,无数张蜡黄的脸上混杂着期盼的决绝。
“大人!选我!我力气大!”
“大人!我会挖矿!我能干活!”
“让我签!什么契约都行!只要给口吃的!让我孩子也能沾点光就行!”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奥列格嗓子都喊哑了,卫兵们用棍棒死死抵住汹涌的人墙。
最终,靠着“闹事者取消资格”的严厉警告和那碗玉米粉带来的微弱秩序,五十个相对年轻、虽然瘦弱但骨架尚存、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狠劲的男女被挑选出来。
他们大多是单身,或者家人已经所剩无几,是底层中最“有活力”也最无所顾忌的一群。
一个断了三根手指、眼神像饿狼般凶狠的前矿工,被奥列格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
【支线任务“微光之愿”:招募50名劳工(完成)。奖励发放:基础格斗与治安训练手册(Tier-0)x1;简易护甲与武器制造指南(Tier-0)x1。】
两股冰凉的信息流涌入罗兰脑海。一本是图文并茂、强调基础体能、协同配合和利用环境进行简单防御反击的格斗技巧。
另一本则是如何利用常见金属板材、管道和皮革(或替代品)制作简易胸甲、护臂、头盔以及矛、棍等武器的步骤。
力量!虽然简陋,但这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的雏形!
“带他们去新清理的田边!搭棚子!以后那里就是你们的营地和工坊!”
罗兰对奥列格下令,同时将脑海中的《基础格斗与治安训练手册》的核心要点口述给那名断指的前矿工——他叫巴顿,眼神里的凶狠在听到“训练”、“武器”和“管饱”时,瞬间变成了嗜血的兴奋。
“巴顿!你负责组织训练!每天两小时!练得好,吃得饱!练得差,饿肚子!明白?”
“明白!总督大人!”巴顿吼得比谁都响,仅存的几根手指攥得死紧。
其他被招募的劳工看着这个凶人,又听到“训练”和“武器”,眼神也变了。管饱,似乎还意味着…力量?
新劳工的加入,像给格里芬四号这台生锈的机器注入了一管劣质但强效的兴奋剂。
巴顿带着人,在田边用废弃金属板和隔热材料搭起了简陋但能遮风挡雨的棚屋。
同时,他严格按照罗兰给的“手册”,在每天劳作之余,用最残酷也最有效的方式操练着这五十个饿鬼——跑步(绕着田跑)、队列(歪歪扭扭但气势凶狠)、用削尖的金属管当长矛练习突刺、用包裹着破布的金属棒练习格挡。
训练场很快被汗水、血水(简陋器械容易受伤)和震天的吼叫淹没。
吃得饱(虽然主要是玉米糊糊配少量蛋白块)带来的体力,让他们迅速摆脱了虚弱。
另一边,奥列格则带着几个技术员,按照《简易护甲与武器制造指南》,在棚屋旁清理出一小块区域作为“工坊”。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如果能算打铁的话)开始响起。
利用总督府仓库里翻出的废旧板材、管道和少量韧性不错的工业皮革边角料,第一件件粗糙得硌人但能提供基础防护的胸甲、护臂,以及更加尖锐金属矛头被打造出来。
虽然丑陋不堪,但冰冷的金属光泽,却让巴顿和他手下的“民兵”们眼神更加灼热。
【系统提示:任务“初级食品加工与流通”完成!奖励发放:基础禽畜幼崽(鸡)x50;小型蛋类生产线蓝图(Tier-0)x1。】
五十只毛茸茸、叽叽喳喳的黄色小鸡仔,连同配套的几十包基础禽类饲料(同样是预支奖励),凭空出现在刚搭好的简陋禽舍里。
奥列格和技术员们看着这些鲜活的小生命,激动得手足无措。
鸡!活生生的鸡!下蛋的鸡!格里芬四号除了人,只有偶尔在下层管道里发现的变异老鼠!
同时,那份关于如何利用简单机械和保温环境实现集中饲养、自动喂水、收集清洁禽蛋的蓝图也印入罗兰脑海。
蛋!稳定的蛋白质来源!这意义甚至比玉米粉更大!
“看护好它们!比看护庄稼还要精心!”罗兰的命令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小鸡仔的加入,让这片钢铁巢都腹地的“绿洲”,增添了一抹充满生机的喧闹。
小麦田终于迎来了收获期。
金黄的麦浪在改良过的黑土地上起伏,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秸秆。
这一次,收获的规模远超第一次的玉米。
巴顿带着他的民兵队,在维持秩序的同时,也成了收割的主力。
用废旧金属片打磨成的镰刀挥舞着,效率远超之前的手掰玉米。
简易磨坊日夜不停地轰鸣,将金黄的麦粒碾磨成雪白(相对而言)的面粉。
玉米粉的供应也逐渐稳定。
配给站的分发变得有序起来,巴顿手下的民兵穿着简陋的护甲,手持真正的金属矛(不再是棍棒),往那里一站,混乱就被有效遏制。
T-7至T-12区的下层民众,脸上第一次有了点血色的麻木眼神。
就在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从巢都的最底层悄然浮现。
最初只是零星几个从更深层(T-15区以下)上来的流民,在领取配给时被奥列格注意到。
他们比其他人更加枯槁,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眼窝深陷,咳嗽不止,身上还带着一股类似金属锈蚀和腐烂物混合的怪味。
奥列格起初以为是更深层的环境更恶劣,但很快,在T-12区的配给队伍里,也出现了类似症状的人!而且数量在缓慢增加!
“大人!”奥列格忧心忡忡地向罗兰汇报,“下层…尤其是靠近旧矿坑废弃区的地方,很多人病了!发烧,咳嗽,皮肤发灰发烂!像是…像是以前矿坑里辐射泄露时的症状,但又不完全一样!”
辐射病?罗兰心中一凛。
巢都底层,废弃的工业区、矿坑,谁知道堆积了多少污染源。
以前大家半死不活,或许症状不明显。现在稍微吃饱了点,身体有反应了。
或者,是更深层的污染源被触动了?
【系统提示:侦测到区域性异常健康事件(底层辐射/污染相关)。】
【紧急任务发布:遏制污染与初步医疗。目标:建立简易隔离区(阻止扩散);为≥100名症状明显者提供基础营养支持与症状缓解(需富含特定蛋白质及微量元素)。奖励:初级辐射净化菌种培养技术蓝图(Tier-0)x1;基础医疗包(非标准)x10。】
【特别提示:任务奖励“基础禽畜幼崽(鸡)”可提供任务所需核心蛋白质来源(禽蛋)。小型蛋类生产线可提升效率。】
“奥列格!”罗兰立刻下令,“立刻在田区边缘,远离水源和居住区的地方清理出一块隔离区!用能找到的最厚的金属板围起来。所有出现症状的人,全部集中到那里!巴顿!你的人负责看守隔离区入口,严禁随意进出!”
“是!”两人齐声应道。
“另外,”罗兰的目光投向那间喧闹的禽舍,里面已经有几只发育较快的鸡开始尝试下蛋了。“蛋类生产线,立刻按图纸搭建。用最快速度!收集到的所有禽蛋,优先供应隔离区!煮熟了分发下去!”
鸡蛋,富含优质蛋白质和卵磷脂,对修复受损组织、提高免疫力有奇效。
这是目前唯一能快速提供的关键“药物”!
命令被迅速执行。
简易的隔离区在田区边缘建立起来,散发着绝望和病痛的气息。
同时,在奥列格和技术员们近乎不眠不休的努力下,一个利用废旧传送带零件、保温管道和简单集蛋槽构成的“小型蛋类生产线”雏形搭建完成。虽然简陋,但收集和清洁禽蛋的效率大大提升。
当第一筐还带着温热的白煮蛋被送入隔离区,分发给那些皮肤灰败、咳嗽不止的病患时,那些深陷的眼窝里。
“蛋…是蛋…”
“总督大人…给我们的?”
“吃吧…吃了…或许能好点…”
鸡蛋的香气在充斥着病痛和绝望的隔离区里弥漫开。
病患们小心翼翼地剥开蛋壳,露出里面嫩滑的蛋白。
他们小口小口地吃着,滚烫的泪水混着蛋清一起咽下。
这不仅仅是食物,这是来自上层的、从未有过的关怀。
【紧急任务“遏制污染与初步医疗”:基础营养支持目标(100人)完成进度:27人…持续增加中…】
【检测到目标区域(隔离区)民心倾向显著提升(+30%)。“希望”概念持续凝聚…微弱“信仰”萌芽…】
罗兰站在隔离区外临时搭建的观察台上,看着里面那些捧着鸡蛋的病患,再看着视野中任务进度的缓慢推进。他手中紧握着那份【小型蛋类生产线蓝图】。
这污染病,让他意识到巢都底层潜藏的毒瘤。
但鸡蛋的供应,以及即将可能到手的【初级辐射净化菌种】,又提供了解决问题的可能。
力量,不仅仅来自矛与甲。
民心所向,亦是根基。
但他的田,在扩张;他的粮仓,在充实;他的力量(武装与民心),在萌芽。
“蛋粉生产线…也要提上日程了。”罗兰低声自语。鲜蛋不易储存运输,制成蛋粉,才能惠及更远的地方,应对更大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