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闺蜜生日的聚会,她竟然比我晚到,
我为她穿上的黑丝,不见了。
她拉了拉裙摆,谎称勾破了。
我没说话,只是闻到了她身上,另一个男人的味道。
我笑着送她回家,转头就登录了她的私密相册。
最新一张照片,是酒店凌乱的大床上,一双被撕碎的黑丝。
正文
第1章
她的谎言,和另一个男人昂贵的古龙水味
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轻轻晃动,我看着苏晴从洗手间方向走回来,光着两条腿。
那双我早上才亲手替她穿上的黑色丝袜,不见了。
她坐回我对面,端起酒杯,动作有些不自然地拉了拉裙摆。
丝袜呢我问。
哎呀,刚才不小心勾破了,好大一个口子,太丑了,我就直接扔了。她喝了一口酒,没有看我。
扔了
对啊,扔垃圾桶了。怎么了一条丝袜而已,你管那么宽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像是我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我没再说话。
但我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
一股陌生的气味钻进我的鼻腔。不是酒吧里浑浊的烟酒味,也不是她常用的那款一生之水女士香水。
那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木质香调,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昂贵,且属于男人。
这股味道,正从她的发梢,她的衣领,她的皮肤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我感觉我的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一阵生理性的恶心涌上喉咙。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沉默,主动夹了一块冰放进我的杯子。
别想啦,明天再买一条就是了。今天我闺蜜生日,开心点嘛。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带过这个话题,手指却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一个很小的、几乎无法察见的动作。
我看着她,看着这个我爱了三年的女人。
我们在一起一千多个日夜,她所有的小习惯我都了如指掌。她撒谎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拉扯身上某样东西,可能是衣角,可能是袖口,也可能是一缕头发。
今晚,是袖口。
我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冰块撞在牙齿上,一阵刺骨的冷。
好,不说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我站起身,表现得和往常一样体贴服帖。
回去的路上,我们一路无话。
城市的霓虹灯在车窗外飞速掠过,光影斑驳地打在她脸上。
经过一个路口,红灯亮起,我踩下刹车。一束明亮的路灯光正好从她那一侧的车窗照进来,将她的一切都照得无所遁形。
就在那一瞬间,我瞥见了。
在她刚刚一直拉扯的那个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却又无比清晰的红痕。
那不是过敏,也不是磕碰。
那是一个男人用尽全力抓握过后,才会留下的、带着暴力和占有意味的印记。
我的心脏像是被瞬间抽空,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原来,丝袜不是勾破的。
是被扯破的。
原来,公司有事晚一会儿是假的。
去见另一个男人,才是真的。
我没有动,没有质问,甚至没有多看一眼。绿灯亮起,我平稳地踩下油门,车子继续向前行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
我甚至还像往常一样,在她家楼下,温柔地提醒她早点休息。
她下车,对我挥挥手,转身走进楼道。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然后,我把车开到无人的江边,关掉引擎。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我趴在方向盘上,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
我不是傻子,我只是太爱她。我把她规划在我未来人生的每一个角落,我信任她说的每一句话,我甚至连她偶尔的坏脾气都觉得可爱。
可她,却用最直接、最侮辱我智商的方式,告诉我,我只是一个笑话。
我没有哭。
只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伴随着那圈刺眼的红痕和那股陌生的古龙水味,彻底崩塌了。
第一道冰墙,在我心底,悄然筑起。
第2章:
数字世界的背叛
我一夜没睡。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天色从墨黑变成灰白,再到透出微光。我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任由冰冷的寂静将我吞噬。
信任一旦出现裂痕,怀疑的种子就会疯狂滋生。
我开始回想。
回想苏晴最近的一切反常。
她上个月新买的那个限量款包包,她说是因为她业绩好,公司发的奖金。可我明明知道,我们这种小公司的项目奖金,最多也就四位数。
她手上那块最新款的智能手表,她说是闺蜜送的生日礼物。可她那个闺蜜,我知道,和我一样,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每个月还在为房贷发愁。
还有那些我从未见过的昂贵护肤品,那些她声称是拼单买来的高级餐厅下午茶套餐……
过去,我选择相信。
因为爱一个人,就会自动为她的一切不合理找到合理的借口。
现在,这些借口在我脑海里,变成了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抽得我脸颊发烫。
我拿起手机,点开了我和她的共享云相册。这是我们热恋时建立的,里面存满了我们三年的回忆。
我直接拉到上周,她发给我的一组照片。
她说她和闺蜜去邻市的海边玩了两天。照片里的她笑靥如花,穿着漂亮的波西米亚长裙,背景是蓝天碧海。
我点开其中一张她戴着墨镜的自拍,然后,我用两根手指,将照片不断放大,再放大。
直到她的太阳镜镜片,像两面高清的凸面镜,清晰地映出了对面的景象。
镜片里,没有她的闺蜜。
只有一个男人举着手机的倒影。
以及,那个男人手腕上,一块明晃晃的、在阳光下闪着刺眼光芒的,奢华金表。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几乎要停止跳动。
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我大口地喘着气,却感觉吸不进一丝空气。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打开另一个社交软件,一个她几乎不用的平台。我记得她提过一嘴,这是她大学时注册的小号,后来就没怎么用过。
我输入她的手机号,然后,用我们俩的恋爱纪念日,作为密码,尝试登录。
屏幕上跳出了登录成功的提示。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绝望。
这个小号的世界,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奢华到刺眼的世界。
没有一张我的照片。
没有一句关于我的文字。
这里记录的,是她另一段人生。
在高级餐厅里,桌上摆着我见都没见过的昂贵菜肴。
在私人游艇上,她穿着比基尼,笑得灿烂。
背景里是各种限量版的包包,堆成一座小山。
每一张照片里,几乎都有一个男人的身影。他很高大,身材很好,但脸部,都被苏晴用可爱的贴纸巧妙地挡住了。
我像一个偷窥者,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她精心打造的另一个人生。我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每一次滑动,都像是在用刀子凌迟我自己的心。
我终于翻到了最新的一条动态。
发布时间,是昨天晚上八点。
正是我在酒吧里等她,而她借口公司有事叫我先去的那段时间。
照片是一张酒店房间的内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一张凌乱的大床上,散落着女人的衣物。
其中,有一双黑色的,被撕破的丝袜。
而这条动态的定位,赫然是——我们昨晚去的那个酒吧楼上,那家本市最贵的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
啪嗒。
手机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都拼凑成了一幅完整而残忍的画。
消失的丝袜,陌生的古龙水味,手腕的红痕,昂贵的消费,太阳镜里的金表,以及这个藏满秘密的小号。
这不是一次偶然的出轨。
这是一场长达数月,甚至更久的,系统性的,精心策划的背叛。
我,林周,在她苏晴的世界里,不过是一个可供随时抛弃的备胎,一个维持着普通情侣人设的,可悲的道具。
第3章:
未来的测试
天亮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光斑。
我没有愤怒地去质问,也没有崩溃地哭喊。
当痛苦达到极致,人反而会变得异常冷静。
我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摔裂,像我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但我知道,事情还没结束。
我需要一个最终的确认,一个让她亲口宣判我们这段感情死刑的,最终测试。
我拨通了苏晴的电话。
响了很久,她才接起,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不耐烦。
喂大清早的干嘛呀
小晴,你醒啦。我跟你说个事。我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什么事快说,我还没睡醒呢。
我走到卧室,从衣柜最深处,拿出了一个我存了很久的铁盒子。里面是我准备用来买车的全部积蓄,二十万。是我一个项目一个项目熬夜,一行代码一行代码敲出来的血汗钱。
我把我们准备买车的钱取出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苏晴的语气里透出一丝警惕：取出来干嘛你想买车了
不,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想用这笔钱,付个首付。我们买个房子,安个家,好不好
我给了她一个她曾经最想要的承诺。
我以为,哪怕是演戏,她至少会表现出一丝惊喜。
但我错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久到我能听见她不耐烦的呼吸声。
林周,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她终于开口,语气里满是嘲讽和鄙夷,就这点钱,能买什么样的房子买个郊区的老破小吗然后我们俩每个月背上万的房贷,天天吃糠咽菜这就是你想要的未来
我的心,又被捅了一刀。
可是你以前不是说……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是要往前看的！她粗暴地打断我,我说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有这个钱,我们不如拿去旅旅游,买点好东西,提升一下生活品质。干嘛非要被一个破房子给束缚住你这种思想太老土了！
提升生活品质我轻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只觉得无比讽刺。
原来,她早就已经过上了那种高品质的生活,只是,提供者不是我。
我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我的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测试。
好吧,房子的事先不提。我跟你说另一件事。我们公司最近有个内部晋升机会,外派到南方的分公司做项目主管,虽然会辛苦两三年,但是回来之后就能进管理层,工资也能翻倍。我想申请,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我把最后的希望,赌在了这个问题上。
如果她有一丝一毫想和我有未来,她就不会拒绝。
电话那头,苏晴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周,你疯了吧去南方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疯了才会跟你去！
她的拒绝,干脆利落,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在这里的朋友圈,我的生活,我的所有一切都在这里！你让我为了你那个虚无缥缈的‘未来’,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你凭什么这么自私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其实呢你只是想把我绑在你身边！你有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我告诉你,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起！
嘟——嘟——嘟——
她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阳光照在我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温度。
测试结束了。
结果,比我预想的还要残忍。
原来在她的未来里,从来就没有规划过我。
我们共同的未来,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所有的情感投入,我所有的未来规划,在这一刻,彻底变成了沉没成本。
真可笑。
第4章:
尊严的拍卖会
两天后,苏晴又主动联系了我。
她的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阿周,对不起,我那天早上刚睡醒,心情不好,说话太冲了,你别往心里去好不好
这个周六晚上,你陪我参加一个晚宴吧,对我来说特别特别重要,关系到我能不能在一个大项目里拿到关键位置。你就当帮我个忙,好不好
她在我面前,永远是这副示弱的、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知道这是个陷阱。
但我还是答应了。
因为,我想去看看,那个藏在她身后,戴着金表的男人,到底是谁。
我想给我这三年愚蠢的爱,一个最正式的、最惨烈的告别仪式。
周六晚,我按照她给的地址,来到了一家极尽奢华的私人会所。
当我看到苏晴亲密地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站在宴会厅门口迎接宾客时,我所有的谜题都有了答案。
那个男人,是王浩。
本市有名的富二代,以玩弄感情和手段残忍而出名。
他看到我,一点也不惊讶,反而露出了一个猎人看到猎物时,那种玩味的、残忍的笑容。
哟,这就是你那个‘普通朋友’王浩捏了捏苏晴的腰,语气轻佻。
苏晴的脸白了一下,随即强笑着对我说：阿周,你来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王总,我的……老板。
我看着他们,心脏像是被泡在冰水里,麻木了。
晚宴进行到一半,王浩突然拿起话筒,走到了台前。
各位,今晚为了给大家助助兴,我们来玩一个余兴节目。
他搂过身边的苏晴,举起她的手。
今晚,我们拍卖一个与我们美丽的苏晴小姐共舞一曲的机会。
全场响起一阵暧昧的哄笑和口哨声。
但是,王浩话锋一转,我们竞拍的‘货币’,不是金钱,钱太俗了。我们要拍的,是‘诚意’。
什么意思呢就是谁想竞拍,就要当众拿出一件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可以是一件物品,也可以是一个故事,一个秘密。谁的‘诚意’最能打动大家,谁就能赢得这个机会。
他说完,用挑衅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我。
我瞬间明白了。
这是一场专门为我设下的鸿门宴。
这是一场针对我的,公开处刑。
王浩率先摘下手腕上那块我曾在苏晴墨镜里见过的金表,随手放在托盘上。
这块表,是我十八岁的成人礼,我爸送的,跟了我十年了。今天,我愿意用它,来换小晴的一支舞。
他话说得漂亮,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块表对他来说,九牛一毛。
他做完表率,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怎么样这位……林先生,你不是小晴最好的朋友吗不来表示一下你的‘诚意’
全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苏晴也看着我,她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姿态,默认了王浩的这场闹剧。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斗兽场中央的小丑。
血液在身体里倒流,四肢冰冷。
我站了出来。
一步一步,走到了台前。
我没有王浩的名表,我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我唯一拥有的,是我的人生,我的记忆,我的尊严。
我拿起话筒,整个宴会厅一片死寂。
我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拿出来。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我只能,拍卖我的尊严。
五年前,我母亲重病,急需手术费。我借遍了所有亲戚朋友,还是差五万块。最后,我在医院的走廊里,跪了整整一夜,向每一个路过的陌生人磕头借钱。有一个好心人,给了我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五万块现金,救了我母亲的命。
这件事,是我这辈子最不堪回首,也最珍贵的记忆。它教会我什么是绝望,也教会我什么是善良。它是我人格的一部分,是我活下去的根。
今天,我把它拿出来。用我全部的尊严,来换一个……给我过去三年的感情,画上句号的资格。
我说完,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我,那些富丽堂皇的宾客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然而,下一秒。
哈哈哈哈哈哈！
王浩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他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一把将苏晴狠狠地搂进怀里,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当众深吻下去。
苏晴没有反抗,顺从地靠在他的怀里。
吻毕,王浩舔了舔嘴唇,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
谢谢你的故事,哥们儿,真的,很有趣。
但她,他拍了拍苏晴的脸,像在展示一件战利品,是我的。
苏晴抬起头。
她看着我,那个我曾以为会相伴一生的女人。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愧疚,没有任何不忍。
只有一片冰冷的,麻木的,彻底的漠然。
我的终极付出,我的尊严献祭,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场供人取乐的、滑稽的、被公开处刑的笑话。
第5章:
无声的告别
世界在我耳边轰然倒塌。
王浩的笑声,宾客的窃窃私语,水晶灯耀眼的光芒,所有的一切都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苏晴那张冷漠的脸,和王浩那句她是我的。
我以为我会崩溃,会像个疯子一样冲上去怒吼,或者至少会流下一滴屈辱的眼泪。
但我没有。
我只是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他们。
看着紧紧相拥的他们,像在看一幅与我无关的画。
然后,我放下了话筒,转身。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金碧辉煌、却让我感到无比窒息的宴会厅。
我的背挺得很直。
我没有回头。
这种超乎寻常的冷静,这种不符合他们预期的反应,反而让身后那对胜利者感到了一丝莫名的不安。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笑声,停了。
回到那个我和苏晴共同租住的小屋,我打开了所有的灯。
这个曾经被我视为家的地方,此刻看起来陌生又可笑。
墙上贴着我们一起去旅行的照片,沙发上放着她最喜欢的抱枕,阳台上还晾着我昨天刚给她洗干净的裙子。
这里处处都是她的痕迹,处处都是我们曾经相爱的证据。
我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去砸碎这些东西来发泄。
我只是找来一个最大的行李箱,和几个纸箱。
然后,我开始动手。
我把墙上的照片一张一张地撕下来,整整齐齐地放进箱子里。
我把她留在这里的所有衣物,一件一件地叠好,放进箱子里。
她的化妆品,她的包,她的书,她送我的那块廉价手表,我送她的那条她嫌弃太土的围巾……所有,所有与她有关的物品,我一件不留,全部打包。
整个过程,我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我的动作机械而麻木,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在执行一道预设好的程序。
当最后一个箱子封上胶带时,这个房子里,关于苏晴这个人的所有物理痕迹,都被清除了。
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感觉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大块。
但那种被凌迟的剧痛,似乎也随着这些物品一起,被封存进了箱子里。
我拿出手机。
点开微信,找到苏晴的头像,长按,删除。
点开通讯录,找到她的号码,拉入黑名单。
微博,抖音,支付宝……所有我们互相关联的社交平台,我一个一个地点进去,解除关系,拉黑,删除。
我把王浩,以及那些在晚宴上我认出的,他们的共同好友,也一并清理干净。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像是完成了一场浩大的工程。
我没有丝毫的留恋和不舍。
我走进浴室,冲了一个很热很热的热水澡,水流从头顶浇下,仿佛要洗刷掉这三年来我身上沾染的所有愚蠢和卑微。
然后,我躺在床上。
这是几个月来,我第一次,没有在午夜惊醒。
我平静地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大概就是如此。
第二天,我走进了我工作了五年的公司。我没有回工位,而是直接敲响了上司办公室的门。
总监,我要辞职。他很惊讶,试图挽留。
林周,你再考虑一下,你手上的项目正是关键期,做完这个,我保你升职加薪。我摇了摇头。
不了,谢谢您的栽培。我递上辞职信,没有给他再劝说的机会,转身离开。
回到那个空荡荡的房子,我叫了同城最快的快递服务。把那几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纸箱寄了出去,收件人是苏晴。
箱子里,我放了一张银行卡。密码是她的生日。卡里的余额,是我用记账软件统计出来的,这三年来,她为我花过的每一笔钱的总和,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我还附上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
两清。
做完这一切,我联系了房东,告诉他我要退租。押金我不要了,只求今天就能搬走。
我把所有带不走的家具,全部挂在了二手网站上,以一个近乎白送的价格。
买家上门的时候,我正把自己的几件衣服塞进一个背包。那是这个房子里,唯一属于我的东西。
我没有告诉任何朋友。也没有和家人联系。
我不想解释,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安慰。
我用手机买了一张票。一张去往南方那座以科技闻名的、完全陌生的城市的单程票。
没有归期。
我背着包,走出了这个我曾以为是家的地方,没有回头。
……另一边,苏晴正在王浩的别墅里。她刚洗完澡,穿着王浩买的真丝睡袍,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王浩正在打电话,语气很不耐烦。行了行了,不就是个小项目吗亏了就亏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别拿这种破事来烦我。他挂了电话,看到苏晴,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
宝贝,怎么了不开心苏晴把手机扔到一边。
林周那个废物,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疯,我给他打电话打不通,发微信也不回。王浩嗤笑一声。
一个备胎而已,你还真上心了他那种人,晾他几天,自己就舔着脸回来了。苏晴想了想,也是。
林周爱她爱得死心塌地,怎么可能真的离开她。
也是,估计是那天晚宴上受刺激了,自尊心作祟呢。她正说着,门铃响了。
佣人推进来几个大纸箱。小姐,您的快递。
苏晴有些疑惑。我最近没买东西啊她走过去,看到寄件人信息栏里那熟悉的字迹时,心脏猛地一跳。
是林周。
她急忙找来剪刀划开纸箱。里面是她无比熟悉的衣物,包包,化妆品。
还有那张刺眼的银行卡,和那张写着两清的字条。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立刻拿起手机,疯狂地拨打我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她换微信,发语音。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对方已不是你的好友。
抖音,拉黑。支付宝,拉黑。所有,所有她能想到的联系方式,全部被切断。
她冲进卧室,想用王浩的手机打。王浩一把抓住她。
你发什么疯为了一个垃圾,至于吗苏晴甩开他,声音带着哭腔。
他……他好像真的要走,他把所有东西都还给我了！王浩不屑地撇了撇嘴。
走了更好,省得碍眼。宝贝,别想他了,我刚给你订了最新款的包,我们去看看
苏晴看着王浩那张漫不经心的脸,又看了看手机上那一排红色的感叹号。
我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第一次感觉到,事情,好像真的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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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南方,科技之城。一间不足五十平米的小办公室里,泡面的香气和代码的字符混合在一起。
我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按下了回车键。屏幕上,无数的数据流开始飞速运转,最终汇聚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成功了。
我靠在椅背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来到这座城市的一年里,我活得像一个机器人。我用那笔本该买车的钱,注册了一个小小的软件工作室,只有我一个人。
我吃最便宜的盒饭,住最偏远的城中村。我把所有的时间,所有的精力,所有的钱,都投入到了这个构思已久的人工智能优化算法上。
那些被羞辱的夜晚,那些被践踏的尊严,那些无处发泄的恨意,都化作了燃料,在我身体里日以继夜地燃烧。
痛苦是最好的兴奋剂。它让我不知疲倦,让我忘记孤独。
我把算法的DEMO投递到一个全国性的创业大赛。半个月后,我接到了一个来自首都的电话。
我的算法,从上千个项目中脱颖而出,获得了金奖。随之而来的,是国内顶级风投机构抛来的橄榄枝。
会议室里,面对着几位投资界的大佬,我没有丝毫的紧张。
我详细地阐述着我的算法构架,我的商业模式,我的未来规划。
那个曾经在晚宴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的、卑微懦弱的林周,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个全新的,自信到近乎冷漠的,我。
一周后,三千万的天使投资,打到了我公司的账上。我的工作室迅速扩张。
从一个人,到十个人,再到五十个人。从城中村的小办公室,搬进了市中心CBD最高级的写字楼。
奇点科技,我的公司,像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在人工智能领域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而我,林周,这个名字也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各种科技新闻和财经杂志上。
我剪掉了过长的头发,换上了合身的西装。我不再是那个为了爱情卑微到尘埃里的傻子。
我成了别人口中的林总,一个年轻有为的科技新贵。
这天,我接受完一个财经频道的专访,回到办公室。助理小陈跟了进来,递给我一台平板。
林总,这是今天公司的舆情报告。我随手翻看着,都是一些对我们公司技术和前景的赞誉。
直到,我看到了一条本地新闻的推送。标题是《豪门梦碎昔日名媛苏晴疑遭富二代男友抛弃,当街争执被拍》。
配图很模糊。但那张脸,我化成灰都认得。
是苏晴。
她穿着廉价的衣服,和一年多前相比,憔悴了许多。她正拉着一个男人的手臂,那个男人,是王浩。
王浩一脸不耐烦地甩开了她。照片里的苏晴,狼狈不堪。
我看着那张照片,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看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一年来,我刻意不去打听他们的任何消息。我以为我已经彻底忘记。
但当他们的名字再次出现时,我才发现,那道被封存在心底的伤疤,从未真正愈合。
它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连本带利,全部讨回来的时机。
我关掉平板。小陈,帮我泡杯咖啡,不加糖。
命运的齿轮,开始以一种我意想不到的方式转动。王浩家的家族企业,王氏集团,出事了。
由于他们固守传统的生产模式,在智能化浪潮的冲击下,产品线全面溃败,市场份额被迅速蚕食。
资金链断裂,股价暴跌。
如果再不进行彻底的技术改革,等待他们的,只有破产清算。
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引入最先进的人工智能技术,对生产线进行智能化升级。
而放眼全国,目前最成熟、最适配的算法,就是我公司的奇点一号。
王氏集团的副总,一个我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带着团队,来到了我们公司。
我的助理小陈负责前期的接洽。林总,王氏集团那边给的条件非常优厚,几乎是毫无保留,看得出来他们非常急切。
我坐在办公桌后,转动着手里的笔。他们知道奇点科技的创始人是谁吗
小陈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我查过了,您创业后的所有公开照片,都和以前的形象差别很大。而且,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们需要仰仗的人,会是……
小陈没有说下去。我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会是那个,被他们像狗一样,在晚宴上公开羞辱的,林周。
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告诉小陈：先拖着,就说我的日程排满了。
猎物已经走进了陷阱。我不急着收网。
我要等他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
而另一只猎物,也自己送上了门。
这天深夜,我正在处理邮件。一个陌生的号码,给我发来了一条长长的短信。
林周,是我,苏晴。你……还好吗
我看到你的新闻了,真为你高兴。我知道,我没资格再联系你,但我真的好想你。
离开你以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傻。王浩他就是个混蛋,他玩腻了就把我甩了。我现在过得很不好,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珍惜你。
阿周,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信息写得声泪俱下,楚楚可怜。还是她最擅长的那一套。
一年前,如果我收到这条信息,也许还会心痛。但现在,我的心里只剩下四个字。
关我屁事。
我面无表情地长按,点击了删除。然后,将这个号码,也拖进了黑名单。
有些人,就像掉在地上的屎。你踩到了,觉得恶心。但你绝不会,再把它捡起来,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苏晴的短信,像一个信号。它提醒我,是时候了。
我对小陈说：通知王氏集团,就说我后天有时间,可以跟他们的最高负责人,谈谈。
小陈愣了一下。最高负责人他们的董事长,王德发,轻易不出山的。
我笑了。他会的。告诉他们,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两天后,奇点科技的顶层会议室。
王德发,王氏集团的董事长,一个年过六十,头发花白但气势十足的老人,带着他的儿子王浩,准时出现在了这里。
王浩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他跟在父亲身后,低着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我的助理小陈接待了他们。王董,王总,请坐。我们林总马上就到。
王德发显得有些不耐烦。你们林总架子很大嘛,让我们父子俩等他一个。
王浩拉了拉他的衣袖。爸,您少说两句,我们是来求人的。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我走了进去。
当王浩抬起头,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
他的嘴巴张得老大,手指着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你……你……你……
王德发也愣住了,他看着我,又看看自己失态的儿子,显然没搞清楚状况。
我走到主位上,坐下。王董,王总,好久不见。
王德发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脸色惨白。你……你是林周
我点点头。是我。
砰！王浩的椅子被他带翻在地,他整个人瘫软下去,几乎要跪在地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彻底崩溃了。
王德发毕竟是老江湖,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林……林总,过去的事,是犬子不懂事,我代他向您道歉。他站起身,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们今天来,是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来谈合作的。只要您愿意把‘奇点一号’的授权给我们,条件您随便开,股份,现金,都可以。
我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桌上的遥控器。按了一下。
会议室的投影幕布亮起。一段录音,开始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响。
哈哈哈哈哈哈！那是王浩张狂的,刺耳的大笑。
谢谢你的故事,哥们儿,真的,很有趣。
但她,是我的。
录音里,每一个字,每一句羞辱,都清晰无比。王浩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王德发浑身发抖,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录音播放完毕。我关掉了投影。
王浩突然扑了过来,跪倒在我的脚边。林周！林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我们王家吧！
他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看在……看在苏晴的份上,你不是还爱她吗只要你放过我们,我……我把她还给你！我让她回到你身边！
听到苏晴两个字,我笑了。
我拿起手机,当着他们父子的面,拨通了一个视频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屏幕上出现了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他是王氏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宏远科技的老总。
李总,你好。
林总,你好你好！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对着屏幕,也对着面前的王浩父子,缓缓开口。
我决定,将‘奇点一号’未来五年的独家使用权,以市场价八折的优惠,授予贵公司。
电话那头的李总,欣喜若狂。
而我面前的王浩父子,如坠冰窟。
我挂断电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浩。
当初,你拍卖我的尊严。
今天,我拍卖你的未来。
现在,拍卖结束。
王氏集团的崩塌,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快。
失去了最后的技术引援机会,又被竞争对手拿到了致命武器,他们的资金链应声断裂。
一个月内,王氏集团宣布破产保护。
王德发一夜白头,因为涉及非法集资和财务造假,被带走调查。
王浩,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富二代,也因为同样的原因,锒铛入狱。
豪门大厦,顷刻间化为一片废墟。
苏晴彻底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她从新闻上看到王家倒台的消息后,疯了一样地跑到我的公司楼下。
她想冲进来,被尽职的保安拦在了门外。林周！你给我出来！林周！
她在楼下声嘶力竭地叫喊,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毁了王浩！
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冷漠地看着楼下那个撒泼的女人。
她头发凌乱,妆容花掉,像个疯子。
保安强行将她拖离了公司大门。她挣扎着,不经意间,从旁边大厦光洁如镜的玻璃幕墙上,看到了自己此刻的倒影。
憔悴,狼狈,丑陋不堪。
她愣住了。然后,她蹲在地上,抱着头,发出了绝望的嚎哭。
那哭声,穿不透这厚厚的隔音玻璃。
我拉上了窗帘。这个女人,连同那段不堪的过去,被我彻底关在了窗外。
一年后。奇点科技已经成为国内人工智能领域的独角兽企业。
我站在办公室里,俯瞰着脚下这座给予我新生的城市。
助理小陈敲门进来。林总,公司资助的第一个‘种子扶持计划’已经正式启动了。
这是我们筛选出的第一位受助人资料,您过目一下。我接过平板。
上面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腼腆,但很清秀的男生照片。资料上写着：李明,大一,计算机系,品学兼优,来自偏远山区,家境贫寒,母亲重病。
我看着那张照片,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那个为了母亲的医药费,在医院走廊里下跪的,无助的少年。
我的心,被轻轻触动了一下。就他了。
另外,以公司的名义,再单独给他母亲的治疗账户,打二十万。小陈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的,林总。
小陈离开后,我重新走到窗前。远方的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感觉心里最后一点阴霾,也随着这阳光,彻底消散了。
我与那段屈辱的过去,两清了。我与那个卑微的自己,也两清了。
我看着远方,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的,发自内心的,释然的微笑。
一个新的故事,正在开始。而这一次,主角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