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顾言的医生,请问你是他的家属吗
手机屏幕上跳出这条陌生短信。
我当时正在厨房里炖汤。
一团白色的热气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拿起手机,指尖因为沾了水而有些滑腻。
我盯着那条短信,心跳骤然加速。
顾言……我的男朋友。
他不是只是感冒了吗
我给他回了过去：我是他女朋友,请问有什么事吗
很快,电话打了过来。
一个男人的声音,温和而又带着一丝沉重。
你好,我是顾言的主治医生,他昨天晚上晕倒了,现在在医院。
我手中的勺子咣当一声掉进了锅里。
汤汁溅了出来,烫得我缩回了手。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有些颤抖：他……他怎么了
你还是来医院一趟吧,有些情况,我需要当面和你说。
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呢
他昨天出门的时候,还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晚上想吃我做的红烧肉。
我挂了电话,呆呆地站在厨房里。
我闻着锅里飘出的香味,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我立刻冲出家门,打了一辆车。
在车上,我的手紧紧地攥着手机,指关节泛白。
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没事的,只是个小病。
到了医院,我找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让我坐下,递给我一杯水。
顾小姐,情况不太好。
医生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他得的是……胃癌晚期。
我的身体猛地一震,水杯从我手中滑落。
水洒了一地。
我甚至来不及去擦。
不可能……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才三十岁,怎么会……
医生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
很抱歉,我们已经做了三次会诊,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摇着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医生。
他……他还剩多长时间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
如果不接受治疗,可能……只有半年时间。
我浑身冰凉。
半年……
我甚至来不及告诉他,我已经偷偷为他准备了一场求婚。
我一直以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老去。
我以为我们可以实现那些未完成的梦想。
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我走出医生的办公室,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走到顾言的病房门口,透过玻璃,我看到他苍白的脸。
他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
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我的照片。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痛得我无法呼吸。
我擦干眼泪,推开病房的门。
顾言听见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疲惫。
冉冉……你来了
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嗯,我来了。
我走到他的床边,握住他的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感冒了也不和我说。
他笑了笑,带着一丝虚弱。
我怕你担心。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差点流下来。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可是你的女朋友啊。
傻瓜。他轻声说道。
顾言,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我撒娇地说道。
等我出院了,给你做大餐。
他温柔地看着我,声音里充满了宠溺。
我低头,不让他看到我眼中的泪光。
顾言……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想吃你做的粥。
好,我这就去给你做。
我起身,逃离了病房。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崩溃。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了真相。
我回到家里,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医生的话。
胃癌晚期……半年……
我拿起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妈,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它听起来太过沙哑。
怎么了,冉冉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
妈……我想把我的那笔钱,先取出来用。
电话那头沉默了。
冉冉,那是你和顾言的结婚基金,不能动。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妈,顾言生病了,我需要这笔钱。
什么病严重吗
不严重,只是需要住院一段时间。
我撒谎了。
我不能告诉妈妈真相。
因为这笔钱,是我妈妈多年来为我攒下的,为了让我嫁得风光。
我不能让她为我担心。
那也不能动,你不知道现在顾言家是什么情况吗他爸妈都退休了,他还有个弟弟,要买房要结婚,都需要钱。你这笔钱动了,以后怎么办
妈,我……
别说了,冉冉,这事没得商量。
我挂了电话,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不是不理解妈妈的苦心,可是现在,顾言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我翻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喂,周岩,是我。
冉冉怎么了
电话那头,是周岩的声音,他是我大学时最好的朋友,现在是一名外科医生。
周岩,我想问你,你知道哪里有治疗胃癌最好的医院吗
周岩的声音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冉冉,怎么了谁得了胃癌
我一个……朋友。
你别瞒我了,冉冉,是不是顾言
我的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
周岩……他得了胃癌晚期,医生说……只剩下半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冉冉,你别哭,先冷静下来。
周岩的声音里充满了心疼。
你把他的检查报告发给我,我帮你看看。
我立刻把医生的诊断书和检查报告拍下来,发给了周岩。
过了一会儿,周岩给我回了电话。
冉冉,情况确实不太乐观。
不过,你别灰心,我认识一个国内顶尖的胃癌专家,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谢谢你,周岩,真的谢谢你。
别说这些傻话了,我们是朋友。
挂了电话,我擦干眼泪,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能倒下。
我要撑下去。
我给顾言发了一条短信：顾言,我给你炖了汤,马上就给你送过去。
我把汤盛进保温桶里,又做了一份他爱吃的红烧肉,用饭盒装好。
我提着保温桶,再次来到了医院。
病房里,顾言正在看手机。
他看到我,笑着放下了手机。
冉冉,你怎么又来了
我不是说了吗,给你送饭。
我把保温桶放在桌子上,打开饭盒,香味立刻弥漫了整个病房。
好香啊。顾言深吸了一口气。
我给他盛了一碗汤,递给他。
慢点喝。
他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我。
冉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的心猛地一跳,脸上却努力保持着平静。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你的眼睛,红红的。
我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可能是……被风吹的吧。
顾言没有再追问。
他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着汤。
我看着他,心里像刀绞一样难受。
我不能告诉他真相。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我要在他最后的日子里,让他开开心心地度过。
我为他擦拭着嘴角,轻声说道：顾言,等你好起来,我们去旅游好不好
好啊。
我们去海边,看日出,看日落。
好。
我们还要去爬山,去草原,去看星星。
都听你的。
他笑着说道,笑容里充满了温暖。
我握住他的手,心里的疼痛却越来越深。
我不能告诉他,我得了晚期癌症。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时日无多。
我不能告诉他,我正在悄悄地为他准备着一切,为了在我离开之后,他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2
我提着空空的保温桶,走出医院大门。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丝冰冷,打在我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一个地址。
师傅,去城东馨园。
那里是顾言父母的家。
我坐在后座,看着窗外模糊的街景。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冲刷干净。
我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顾言母亲的电话。
阿姨,我有点事想和你们说,现在方便吗
电话那头,顾言母亲的声音有些疑惑。
冉冉啊,怎么了听你声音,像是哭了。
没有,阿姨,我没事,就是想和你们聊聊。
那你过来吧,我和你叔叔都在家呢。
我挂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能再拖了。
到了馨园,我按响了门铃。
顾言母亲开的门,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
冉冉,你这孩子,怎么不打伞淋成这样。
阿姨,没事,我……
我没有说完,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顾言父亲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
他看到我,笑着招呼我坐下。
冉冉,快坐,别客气。
我坐在沙发上,感觉浑身僵硬。
顾言母亲给我倒了一杯热茶。
喝点茶暖暖身子。
我双手捧着杯子,热气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鼓起勇气,终于开口。
叔叔,阿姨,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
顾言母亲和父亲对视了一眼,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说吧,冉冉,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顾言……他不是感冒,他病了。
顾言父亲的脸色立刻变了。
什么病严重吗
胃……胃炎,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我撒了一个谎,一个善意的谎言。
我不能告诉他们真相,不能让他们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顾言母亲松了一口气。
胃炎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多大事呢。
是啊,现在年轻人,饮食不规律,胃病很常见。顾言父亲也附和道。
我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继续说道。
医生说,最好……能做个更全面的检查。
那要花不少钱吧顾言母亲的脸色又严肃了起来。
嗯,医生说……可能要十万左右。
我看到顾言父母的脸色,一瞬间就沉了下去。
顾言父亲叹了口气。
冉冉,你不知道我们家的底细,这几年,你弟弟要结婚,要买房,我们把老家的房子都卖了,手里也没剩下多少。
我们家就剩下这点钱,是留给你弟弟娶媳妇的,你叔叔说这钱动不得,否则你弟就得打光棍了。顾言母亲的话,像一把刀,扎进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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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叔叔,顾言是你们的亲生儿子,他现在病了,需要这笔钱看病啊。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顾言父亲摇了摇头。
冉冉,我们不是不想管,是实在有心无力啊。
你和顾言还没有结婚,我们不能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我听到这句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原来,他们始终把我当成一个外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叔叔,阿姨,我可以和顾言结婚,我们可以成为一家人。
顾言母亲沉默了片刻,然后看着我。
冉冉,我们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
这钱,不能动。
顾言父亲的声音,斩钉截铁。
我明白了,他们不会帮我的。
我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叔叔,阿姨,打扰了。
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雨越下越大。
雨水打在我的脸上,冰凉刺骨。
我的心,却比雨水更冷。
我回到家,浑身湿透,像一个落汤鸡。
我没有开灯,就那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顾言父母的话。
这钱,不能动。
我的身体开始颤抖。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妈,我想好了。
我想把我的房子卖了。
3
冉冉,你疯了！
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那是你唯一的房子,你以后住哪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节泛白。
妈,顾言现在需要钱,等他好了,我再努力赚钱。
他什么病能让你把房子都卖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妈妈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我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妈,我没有。
这房子是我和顾言的婚房,现在他生病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
你！你真是要把我气死！
妈妈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身体像被抽空了力气。
我知道妈妈是心疼我。
可是,顾言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我打开电脑,开始联系房屋中介。
很快,就有中介打来电话。
顾小姐,您这套房子地段很好,装修也新,出手很快的。
好,我希望越快越好。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您是急用钱吗
嗯,有点急事。
那好,我尽快帮您安排看房。
挂了电话,我看着这间熟悉的屋子。
这里,有我和顾言所有的回忆。
我们一起布置的客厅,一起做饭的厨房,一起看电影的卧室。
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爱和欢声笑语。
现在,这些都将成为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白天去医院照顾顾言。
晚上,就偷偷联系中介,安排看房。
顾言的病情,在我的精心照料下,似乎稳定了一些。
他不知道我为了他,正在做些什么。
他每天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快点出院,吃到我做的红烧肉。
冉冉,你瘦了好多。
顾言躺在病床上,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没有啊,可能是医院的伙食不好,吃不胖。
我笑着回应他。
等你出院了,我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那可是你说的啊,不许赖皮。
他拉着我的手,轻轻摇晃着。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的心像是被细密的针扎着,密密麻麻的疼。
很快,中介就传来了好消息。
顾小姐,有位买家对您的房子很满意,想尽快签约。
我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什么时候方便
明天上午,您看怎么样
好,我明天上午一定到。
我挂了电话,看着病床上的顾言。
他睡得很熟,呼吸平稳。
我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
我不能让他知道。
第二天一早,我谎称有事,早早地离开了医院。
我来到中介公司,见到了买家。
买家是一对中年夫妇,看起来很和善。
顾小姐,我们很喜欢您的房子。
谢谢。
我们很快就签了合同。
当那笔巨款转入我的银行账户时,我的手都在颤抖。
这笔钱,是我用我的家,换来的。
可是,为了顾言,这一切都值得。
我立刻转了一部分钱给周岩。
周岩,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尽快帮我联系专家。
周岩很快回了信息：放心,我已经在联系了。
我回到医院,顾言还没有醒。
我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
顾言,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我拉着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很冰凉。
我的眼眶又湿润了。
你是不是又哭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猛地抬起头,顾言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他正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我慌乱地擦去眼泪,挤出一个笑容。
没有啊,我只是……有点困。
是吗他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手。
顾言,等你出院了,我们去哪里玩好不好
我努力转移话题。
去哪都行,只要和你在一起。
他温柔地看着我。
我的心,又是一阵绞痛。
我瞒着他,在一步步地走向深渊。
可我,无怨无悔。
我把卖房子的钱,都用在了顾言的治疗上。
我开始每天给他做各种营养餐。
我每天陪他散步,给他讲笑话。
我努力让他保持乐观的心情。
我甚至开始学习一些护理知识。
我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顾言身上。
而我自己的身体,却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我开始频繁地感到疲惫。
我的胃,也时不时地隐隐作痛。
但我不敢去检查。
我害怕,害怕知道那个我不想面对的真相。
冉冉,你真的不用每天都来。
顾言看着我疲惫的脸,有些心疼。
我没事,我喜欢陪着你。
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顾言,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我一定会好的,为了你。
他笑着说道,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我看着他的笑容,心里的苦涩,只有我自己知道。
4
顾言的病情似乎有了些许好转。
他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他每天都会开一些小玩笑。
冉冉,你看,我都要胖了。
他指着自己的脸,得意地说道。
我笑着帮他掖了掖被子。
那是因为我把你养得好。
我的胃部却传来一阵剧痛。
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的表情有丝毫变化。
冉冉,你怎么了
他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没事,可能是饿了。
我撒谎了。
我起身,逃离了病房。
我匆匆走到洗手间。
我吐出了血。
鲜红的血,染红了洗手池。
我的身体瞬间冰凉。
不……不可能……
我颤抖着,用冷水冲洗着洗手池。
我擦干嘴角的血迹。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不能倒下。
顾言还在等我。
我一定要坚持住。
我调整好情绪,回到病房。
顾言正靠在床头,看着窗外。
他看到我,笑着招了招手。
冉冉,快过来。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
怎么这么久
路上遇到一个老奶奶,帮她提了下东西。
我再一次撒谎了。
我握住他的手,手心冰凉。
他疑惑地看着我。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没事,外面下雨,有点冷。
我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周岩打来的。
冉冉,专家已经在医院了,你快来一趟。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好,我马上就到。
我挂了电话,对顾言说道。
顾言,我公司有点急事,我先走一趟。
好,你路上小心。
他温柔地说道。
我快步走出病房。
我来到了周岩的办公室。
周岩看到我,眉头紧锁。
冉冉,你……
他没有说完,因为他看到了我的脸色。
没事,周岩,我们快去见专家吧。
我打断了他。
我们来到了专家的办公室。
专家正在看顾言的检查报告。
他抬起头,看到我,温和地说道。
你就是顾言的女朋友吧
是的,医生,他……还有希望吗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专家推了推眼镜。
从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确实不太乐观。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但是……
专家的一个词,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
但是,我们可以在现有治疗的基础上,增加一个靶向治疗。
这种治疗,可以有效地控制肿瘤的扩散。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真的吗医生
当然,但是这个治疗……
他顿了一下。
这个治疗的费用,非常昂贵。
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大概……需要多少钱
每个月,需要三十万。
我听到这个数字,身体猛地一震。
三十万……
我卖房子的钱,只够支付他几个月的治疗费用。
我的手里,已经没有钱了。
冉冉,我知道这笔钱对你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周岩在一旁心疼地说道。
没关系,周岩,只要有希望,我不会放弃的。
我擦干眼泪,看向专家。
医生,麻烦您,尽快给他安排治疗吧。
好,我会尽快安排。
专家点了点头。
我走出办公室,感觉浑身疲惫。
我不知道,接下来的钱,我该去哪里找。
我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脚下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我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
我给顾言发了一条短信。
顾言,我想你了。
很快,他回了过来。
我也想你了,宝贝。
我们结婚吧。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四个字,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我不能告诉他,我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
我不能让他,嫁给一个病人。
我把手机放回口袋。
我去了顾言的病房。
他看到我,笑着问道。
公司的事,处理好了
嗯,处理好了。
我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顾言,我们……以后再说结婚的事,好不好
他的笑容僵住了。
怎么了冉冉
我……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的声音很轻,很轻。
他沉默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受伤。
冉冉,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了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撕扯着。
不是,我只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别想太多,等你好起来,我们再说。
我安慰着他,也安慰着我自己。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我看着他,心里的苦涩,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房子,已经卖了。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身体,已经开始崩溃。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正在为他,拼尽全力。
5
从医院出来,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夜色深沉,路灯将我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瘦。
我没有家了。
我无处可去。
我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给妈妈发了条短信。
妈,对不起。
很快,妈妈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在哪回家！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哭了。
妈,我……
别说了,你现在立刻回家！
妈妈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我打了一辆车,回到了我从小长大的家。
我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我推开门,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妈妈。
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冉冉,你真的把房子卖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这么做
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
为了顾言。
我轻声说道。
妈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冉冉,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她站起身,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感受着妈妈的温暖,再也忍不住了。
妈,他快要死了。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医生说,他得了晚期癌症,只剩下半年了。
妈妈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松开我,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这……怎么可能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妈妈。
我告诉她顾言的病情。
我告诉她我卖房子的决定。
我告诉她我所做的一切。
妈妈听完,坐在沙发上,半天没有说话。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冉冉,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摇了摇头。
我不想让你们担心。
妈妈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傻孩子,我是你妈啊。
你为顾言付出了这么多,你自己的身体,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
我看着妈妈担忧的眼神。
我没事,我……
别再骗我了,冉冉。
妈妈打断了我的话。
我今天去医院,医生说……你的身体,已经透支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我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去医院了。
我也不知道医生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我只知道,我最后的秘密,也被她知道了。
冉冉,你听妈的话,好好养身体,别再管他了。
妈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妈,我不能。
我坚决地说道。
我爱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妈妈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可是你呢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我不能告诉她,我早就被判了死刑。
我不能告诉她,我只剩下最后的时间。
我不能告诉她,我为顾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我离开之后,他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妈,你别说了。
我轻声说道。
妈妈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心疼。
冉冉,你听妈一句劝,和他分手吧。
我的身体猛地一震。
我抬起头,看着妈妈。
妈,你说什么
和他分手,找个好人嫁了,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
妈妈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
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
冉冉,妈是为了你好。
我不！我不会离开他！
我转身,冲出了家门。
我再次回到了医院。
我站在顾言的病房门口。
我透过玻璃,看着他熟睡的脸。
我握住冰冷的门把手。
我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疼痛。
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能为了自己,放弃他吗
我能为了自己的生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吗
我不能。
我做不到。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顾言被惊醒了。
他看到我,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冉冉,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我只是想你。
我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顾言,我们……以后,不要再提结婚的事,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让我心痛不已。
冉冉……你是不是变了
没有。我轻声说道。
我没有变,我只是……在用我最后的生命,守护你。
6
从妈妈家回来,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我重新回到医院,继续照顾顾言。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冉冉,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突然问道。
我手中的苹果差点掉在地上。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你最近老是发呆,而且……
他顿了顿。
而且,你好像瘦了很多。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
我的脸颊确实凹陷了下去。
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了。
我继续找着借口。
我不敢告诉他真相。
我怕他会担心。
我怕他会承受不住。
冉冉,我们是不是吵架了
他突然又问道。
我的心猛地一跳。
没有啊,我们怎么会吵架呢
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提结婚的事情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冉冉,你是不是有了别人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受伤。
顾言,你胡说什么呢！
我有些生气了。
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我握住他的手,紧紧地。
那为什么……
他没有再说下去。
他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我的心,像刀绞一样疼。
我多想告诉他一切。
我多想抱着他,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可是,我不能。
我必须要把这个秘密,永远地藏在心里。
顾言,你别胡思乱想了。
我轻声说道。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病。
他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
我开始更加小心翼翼地隐藏着我的病情。
每天早上,我都会提前起床,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
我会在顾言睡着的时候,偷偷地去洗手间。
我会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偷偷地吃药。
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胃部的疼痛越来越频繁。
有时甚至会疼得我无法站立。
但我从来没有在顾言面前表现出来。
我依然每天给他讲笑话,逗他开心。
我依然每天给他做他爱吃的饭菜。
我依然每天陪他散步,陪他聊天。
我看着他一天天好起来,我的心里既欣慰又悲伤。
欣慰他能够康复。
悲伤我可能无法陪伴他走到最后。
周岩打电话给我。
冉冉,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周岩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周岩,我没事。
你别骗我了,你的脸色很差。
顾言的治疗费用,你打算怎么办
周岩突然问道。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我会想办法的。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是不是又在外面借钱了
周岩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
没有。
我撒谎了。
我确实又找了一些朋友,借了一些钱。
我已经欠下了几十万的债务。
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冉冉,你别这样,你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周岩,你别说了。
我打断了他。
只要顾言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电话那头,周岩沉默了很久。
冉冉,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我挂断电话,看着窗外。
夜色沉沉。
我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第二天,顾言的主治医生来查房。
他看着顾言的各项指标,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顾恢复得很好,如果继续保持,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我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阵狂喜。
真的吗医生
我激动地问道。
嗯,不过后续的靶向治疗,一定要坚持。
医生提醒道。
会的,医生,我们一定会坚持的。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顾言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冉冉,谢谢你。
他轻声说道。
我的眼泪,又一次忍不住了。
我转身,背对着他。
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的眼泪。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为了他,付出了什么。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7
顾小姐,小顾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医生站在病房门口,微笑着对我说道。
他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狂喜涌上心头。
真的吗医生,太好了！
我差点激动地跳起来。
不过,后续的靶向治疗和复查,一定要坚持。
医生再次提醒我。
会的,我们一定会坚持的。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医生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
我的心微微一沉。
医生,我没事。
我强装镇定地回答道。
我回到病房,顾言正坐在床边,看着我。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冉冉,你和医生在说什么
我笑着走过去,拉住他的手。
医生说你表现得很好。
很快就能出院了。
他听到这句话,眼睛里瞬间亮了起来。
真的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喜悦。
嗯,可以回家了。
我的心,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顾言,我想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轻声说道。
什么地方
他好奇地问道。
一个惊喜。
我拉着他的手,办理了出院手续。
我们走出医院大门。
阳光明媚,温暖地洒在身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
外面空气真好。
我看着他的笑脸,心里五味杂陈。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一个地址。
师傅,去新城区的枫林小区。
顾言没有多问,只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他的手,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了。
冉冉,我好想吃你做的红烧肉啊。
他笑着说道。
回家就给你做。
我轻声说道。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顾言的妈妈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冉冉啊,听说顾言要出院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是的,阿姨。
那太好了,你们直接回家吧,我和你叔叔给你们做了好吃的。
我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阿姨,我们不回家了。
什么你们要去哪里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满。
我们……我们搬家了。
我撒了一个谎。
我不能让他父母知道,我把房子卖了。
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无家可归了。
搬家怎么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淡。
阿姨,是顾言的意思,他说想换个环境,对身体好。
我把这个谎言,推到了顾言身上。
这孩子,怎么都不和我们商量
顾言妈妈的声音,充满了抱怨。
我没有再多说,只是笑着应付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顾言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冉冉,你和我妈说了什么
没事,我说我们换了个房子,他们有些不高兴。
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没有再多问。
很快,出租车停了下来。
我拉着顾言,走进了枫林小区。
我打开房门,一个崭新的,充满生机的小家,展现在他面前。
哇……
他发出一声惊叹。
冉冉,这是……
这是我们新的家。
我笑着说道。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的脸上,充满了惊喜。
早就在准备了。
我没有告诉他,这个家,是我用我最后的钱,租来的。
我把他的行李箱放在地上。
我走进厨房。
我开始为他做红烧肉。
我看着油锅里的红烧肉,香味扑鼻。
我的心里,却无比沉重。
冉冉,我们以后……
他走到我身边,从背后轻轻地抱住我。
我们以后,要一起好好过日子。
我的身体僵住了。
嗯。
我轻声应道。
他松开我,转过我的身体,看着我。
冉冉,我们结婚吧。
他又一次提起了这个话题。
我的心,像被刀绞一样疼痛。
顾言……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我爱你,我想和你有一个家。
一个,真正的家。
他温柔地说道。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扑进他的怀里,痛哭起来。
冉冉,你怎么了
他有些慌乱。
顾言,我们……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强忍着心痛,轻声说道。
为什么
他声音里充满了不解。
等你的病,彻底好了,我们再去。
我抬起头,看着他。
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旅行,去你想去的地方。
等我们回来,我们就去领证,好不好
我笑着说道,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爱意。
好,都听你的。
他轻轻地吻了吻我的额头。
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暖。
我的心里,却无比清楚。
我是在骗他。
我是在用我最后的生命,为他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
【未完待续,想看后续,可以留言】【生活没有结尾,现实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