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阮蕴玉即将彻底滑入梦乡的那一刻。
床垫微微下沉,一个带着沐浴后清爽水汽和熟悉体温的身体,极其小心地贴了上来,掀开她被子一角,轻手轻脚地躺下。
阮蕴玉的睡意瞬间飞了一半。
她猛地睁开眼,刚要翻身发火,骂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怎么又摸进来了。
可还没等她开口,一条结实的手臂就从身后环了过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将她整个人往后一带,严丝合缝地嵌进一个宽阔温热的怀抱里。
后背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睡衣传递过来。
“别动”陆砚清的声音紧贴着她耳后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示弱的柔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蕴玉”
阮蕴玉身体一僵,想挣脱的动作顿住了。
他呼出的热气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和颈侧肌肤,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对不起你别不理我!”他的声音更低了,闷闷的,像是埋在她颈窝里说的,“在酒吧,我不该不该那样激动。”
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可可我看到看到那群男模就那样站在你面前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茫然和痛苦,“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像个疯子”
他顿了顿,呼吸有些不稳,“我知道我知道冯琳那个女人让你过去肯定没安好心”
颈窝处传来他温热的气息和细微的摩擦。
陆砚清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带上了一丝压抑的哽咽,“可是蕴玉我我有私心我坏我想让你吃醋我想让你让你多看看我别总是总是那么冷静好像好像我怎样都无所谓…”
他像是耗尽了力气,后面的话几乎成了气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呜咽,“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你是不是是不是以为我接近你是别有目的?”
“你心里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傅淮舟的位置?他他是不是比我重要?你以前说会等我的那些话都是都是骗我的。
“对不对?”
他似乎猛地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情绪过于失控,瞬间收住了呜咽,声音陡然压低,却带着更深的委屈和控诉,像受伤的小兽最后的呜咽,“你信傅淮舟的话都不信我的”
陆砚清突如其来的,带着哽咽的剖白,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阮蕴玉心底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刚才那点残余的睡意和起床气瞬间被一种奇异的情绪取代。
惊讶,错愕,还有一丝…忍俊不禁。
她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轻轻吸了一口气。
黑暗中,她的唇角无声地向上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在外人面前永远冷静自持,锋芒毕露的陆大律师,此刻像个没讨到糖吃,委屈得要命的孩子,蜷在她身后哽咽控诉。
这反差实在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阮蕴玉动了动,在他怀里艰难地转过身。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隐约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一点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