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宾利平稳地驶入暮色中的车流。
车窗隔绝了城市的喧嚣,车内却弥漫着另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阮蕴玉靠在座椅上,侧脸望着窗外。
她眼神空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慕临川的话一直回响在她脑海中:阿玉,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我和你一直站在统一战线上的。
我陷害慕知远,不是为了钱,单纯就是为了报复慕知远。
你难道不想报复慕知远吗?
慕知远,这种人,他配当你的父母吗?
你又何必为了救他,和陆砚清这种人纠缠不清呢?
阿玉,陆砚清不是什么好人!
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怎么了?”身旁的陆砚清突然开口,他眯着眼凝视着阮蕴玉。
低沉的声音仿佛一只箭,划破了死寂,连陆砚清都没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魂不守舍的,是觉得昨晚对不起傅淮舟了?”
阮蕴玉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回头,也没应声。
对不起傅淮舟?
她和傅淮舟都离婚了,又有什么对不起的?
陆砚清嗤笑一声,身体微微侧向阮蕴玉,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省省你那点廉价的愧疚心吧,傅淮舟现在可没空管你昨晚睡在哪个男人床上。”
阮蕴玉终于动了动眼睫,但依旧没看陆砚清。
陆砚清像是很满意阮蕴玉细微的反应,嘴角的弧度大了几分,“林婉婉,怀孕了,你知道吗?”
“刚满三个月。”
“是傅淮舟的种。”
阮蕴玉呼吸猛地一窒。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傅淮舟不是有”
“弱精症?”陆砚清眼底闪过诧异,他还是精准地接上了她未说完的话,“是啊,傅大总裁自己都纳闷了,所以”
陆砚清故意拉长了调子,欣赏着阮蕴玉瞬间绷紧的侧脸线条,“特意找人盯着做了羊水穿刺,结果千真万确,林婉婉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傅淮舟的种!”
他身体靠回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慵懒,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傅淮舟孩子的妈,胎像不稳,正躺在中心医院病房里保胎了。”
“傅淮舟一天恨不得跑八趟,嘘寒问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哪有功夫管你这‘前妻’的死活?”
阮蕴玉的手指在身侧悄然攥紧了裙摆。
她提醒自己,自己已经和傅淮舟离婚了,可她的心脏还是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揉捏。
原来如此怪不得早上在医院碰到他是去看林婉婉的。
她心里涌上一股冰凉的,巨大的荒谬感。
原来,她自以为的“报复”,在傅淮舟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傅淮舟早已在另一个女人那里,孕育着新的希望和未来。
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刺痛,随即被更深的漠然覆盖。
她都和傅淮舟离婚了,傅淮舟的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阮蕴玉没有反驳,也没有质问,只是将脸更深地转向窗外。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的侧脸,眼底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似乎觉得火候还不够,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
“不信我?”陆砚清轻笑一声,指尖在屏幕上随意滑动了几下。
下一秒。
一个熟悉却带着一种陌生疲惫和隐隐激动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清晰地流淌出来,在封闭的车厢内回荡。
“是,刘医生,结果我看到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