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亲手将我未婚夫推下深渊的男人。
婚礼上,他吻我时,我笑得比谁都甜。
所有人都骂我是攀附权贵的恶毒捞女,为了钱,连死去的爱人最后一丝体面都不要了。
他们说的对,但不全对。
钱我要,他的命,我也要。
我会在他最爱我的时候,亲手将他连同他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一起拖入地狱,为我的爱人陪葬。
01
宝宝,张嘴。
莫烬城将剥好的第一颗荔枝递到我唇边,嗓音是我最喜欢的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刚处理完公事的疲惫。
我却偏头躲开,视线越过他英挺的肩,落在他身后那个价值千万的青花缠枝莲纹梅瓶上。
拿那个喂我。
我的声音又娇又蛮,像被宠坏的孩子提出的无理要求。
满屋的宾客瞬间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所有目光都汇聚在我身上,鄙夷、惊愕、幸灾乐祸,不一而足。
那些穿着华服的贵妇们交换着眼神,嘴角噙着讥讽的笑意,无声地对我进行着审判。
莫烬城是谁
跺一跺脚,整个京市都要抖三抖的莫氏集团继承人。
他从父亲手中接过公司时,莫氏正值内忧外患,他却用铁血手腕,在短短三年内肃清内鬼,吞并对手,将莫氏的版图扩大了整整一倍。
手段狠戾,不近女色,是圈子里人人敬畏的活阎王。
可他偏偏对我言听计从,宠到了骨子里。
他身后的助理脸色发白,冷汗顺着鬓角滑落,他小声提醒:莫总,那是明弘治官窑的孤品……
闭嘴。
莫烬城眼皮都未抬一下,那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他径直起身,修长的身形在水晶灯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足以在京市换一套别墅的花瓶拿了过来,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他单膝跪在了我面前。
这个让整个商界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正以一种臣服的姿态,仰视着我。
他一手托着瓶底,一手将晶莹剔透的荔枝肉盛在瓶口,再次递到我面前。
他的眼里没有一丝不耐,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宠溺。
现在可以了吗,我的小公主
我这才满意地张开嘴,含住那颗冰凉甜腻的荔枝。
汁水在口腔中炸开,甜得发齁,像极了我们之间虚假的爱情。
我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微凉的薄唇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吻,留下一个鲜艳的口红印。
这才乖嘛。
莫烬城失笑,指尖刮了刮我的鼻尖,任由我像只慵懒的猫一样在他怀里撒野。
我叫凌飒,京市圈子里最臭名昭著的女人。
三年前,我的未婚夫,也是莫烬城的死对头——迟家的独子迟渊,在一次意外的登山事故中,坠崖身亡,尸骨无存。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一蹶不振,甚至随他而去。
可我只用了一个晚上擦干眼泪。
迟渊的葬礼上,我没有掉一滴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黑白照片,直到宾客散尽。
第二天,我就穿着最性感惹火的红色吊带裙,出现在了莫烬城的庆功酒会上。
那晚的他,是全场的焦点,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我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端着一杯波尔多红酒,一步步穿过对他趋之若鹜的人群,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将杯中猩红的酒液,尽数泼在了他昂贵的白色西装上。
在他冰冷刺骨的目光中,我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莫总,迟渊死了,我没人要了,你……敢要我吗
从那天起,我成了莫烬城身边最得宠的女人。
他为我一掷千金,拍下天价珠宝只为博我一笑。
他为我扫平一切障碍,让曾经看不起我的人,如今都要仰我鼻息。
他将我宠成了一个无法无天、骄纵蛮横的废物。
他以为他驯服了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他收起了利爪。
却不知道,我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等他爱我爱到无法自拔时,再将他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因为我知道,迟渊的死,从来都不是意外。
02
夜里,莫烬城从背后抱住我,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颈窝,带着沐浴后清爽的皂香。
在想什么
我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手指在他坚实温热的胸膛上画着圈。
在想我的阿渊。
男人的身体瞬间僵硬,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我却像是没有察觉,自顾自地陷入了回忆:阿渊他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软弱了。
总说商场如战场,可他连只鸡都不敢杀,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总喜欢送我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说什么心意最重要。你看,我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磨得有些掉漆的木质小鲸鱼钥匙扣,就这破东西,他花了一个星期,笨手笨脚地刻出来的,说是鲸鱼的‘鲸’,谐音是安静的‘静’,希望我永远安宁快乐。
我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轻蔑,作势要将它扔向房间的角落。
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死死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黑暗中,莫烬城的眼睛像两簇幽冷的鬼火,死死地盯着我。
扔了。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我不!我梗着脖子,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里带着真实的委屈和刻意的挑衅,这是阿渊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凌飒!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念出我的名字,你再说一遍他的名字试试
阿渊,阿渊,阿渊!我像是故意要激怒他,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角滚落,砸在真丝的枕套上,我就是要想他!你管不着!你就算得到了我的人,也永远得不到我的心!
下一秒,天旋地转。
我被他狠狠地压在身下,粗暴的吻堵住了我所有未尽之言。
那不是吻,是惩罚,是啃噬,带着狂风暴雨般的怒气和绝望的占有欲。
直到我尝到了唇齿间的血腥味,他才微微松开,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宝宝,别逼我。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整个莫氏,我的命,都可以。但你的人,你的心,都必须是我的。
我瑟缩了一下,像只在暴风雨中受惊的小鹿,呜咽着求饶:我错了……烬城,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提他了……
他眼中的戾气渐渐散去,化为浓稠的心疼和无奈。
他吻去我脸颊上的眼泪,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乖,忘了那个废物。以后,有我。
我顺从地嗯了一声,将脸埋在他宽阔的怀里,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笑意。
莫烬城,你根本不知道。
迟渊的善良不是软弱,那是他生而为人的底线。
而我,早在三年前他坠落深渊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底线了。
那个被你视作垃圾的木质小鲸鱼,它的尾巴上,有一个用针尖才能挑开的凹槽。
里面藏着一张微型内存卡。
那,才是迟渊留给我……真正的遗物。
是他用生命换来的,足以将你钉死在地狱的投名状。
03
第二天,莫烬城为了补偿昨晚的失控,送了我一家科技公司当玩具。
公司名叫启元,谐音起源,他说,这是我们爱情的起源。
我笑得花枝乱颤,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抱着他亲了好几口。
谢谢老公,老公你真好!我爱死你了!
他被我三言两语的甜蜜攻势哄得心花怒放,当场划了一大笔启动资金到公司账上,还派了他最得力的副总周易来辅佐我。
公司开业那天,我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长发高高束起,一改往日的娇媚,倒真有了几分商界女强人的模样。
副总周易,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败类,镜片后的眼睛精明而锐利,看我的眼神里总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在他眼里,我不过是莫烬城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漂亮,但无用。
凌总,这是公司未来三年的发展规划,是我和团队熬了好几个通宵做出来的,您过目。
他将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我,姿态恭敬,语气却透着一股傲慢。
我接过文件,随手翻了翻,然后在他错愕的目光中,直接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周总监,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靠男人上位的花瓶
周易的脸色变了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
凌总说笑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说笑。我走到他面前,比他矮一个头,气场却丝毫不输。
我伸出涂着蔻丹的指尖,挑起他价值不菲的领带,语气轻佻又危险。
我今天就让你看看,花瓶是怎么把公司做大的。
我红唇微启,吐出一连串的指令。
你这份规划,目标市场定位模糊,技术路径选择保守,财务模型过于乐观,完全是纸上谈兵。
第一,放弃C端市场,我们没有用户基础,烧钱也烧不过巨头。主攻B端,尤其是金融和政务领域的网络安全。
第二,立刻组建三个核心技术攻坚小组,分别负责底层算法、数据加密和AI防火墙的研发,我亲自带队。
第三,股权激励方案重做,技术人员的期权占比提高到百分之三十,我要让每个人都把公司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干。
我的语速极快,每一个决策都精准地打在市场的痛点上,每一个指令都清晰明确,不容置疑。
周易的表情从轻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丝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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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着眼镜的手微微颤抖,像是第一次认识我。
你……你怎么会懂这些莫总他……
我松开他的领带,用指尖拍了拍他僵硬的脸,笑得像个蛊惑人心的妖精。
因为,你们莫总用来给我买包买珠宝的钱,我全拿去读了斯坦福的MBA。惊喜吗我的周总监。
我当然没读过什么MBA。
但我把迟渊留给我的那张内存卡里,那份长达数百页的商业计划书,背得滚瓜烂熟。
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刻进了我的骨血里。
那是他熬了无数个日夜,为我们共同的未来,一笔一划规划出的宏伟蓝图。
现在,我要用他的心血,来铸造一把最锋利的剑,亲手插进他最大的敌人的心脏。
迟渊,你看到了吗
你的梦想,正在以另一种方式,熊熊燃烧。
这把火,终将烧毁整个莫氏,为你的死亡奏响最华丽的葬歌。
04
启元科技在我的带领下,像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以一种蛮横的姿态,迅速在业内崭露头角。
尤其是我们研发的一款名为深渊的人工智能安全系统,凭借其颠覆性的技术架构和无懈可击的防御能力,引起了整个科技圈和资本市场的巨大轰动。
这自然也引起了莫烬城的注意。
一天深夜,他突然来到我的办公室,没有提前通知。
我正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分析图表,他从背后无声地环住我的腰,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宝宝,这么晚还不睡,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
我合上电脑,转过身,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蹭了蹭,撒娇道:当然啦,我要赚好多好多的钱,然后包养你,让你每天在家给我暖床。
他被我的话逗得轻笑出声,宠溺地捏了捏我的脸:小财迷。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做‘深渊’系统的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我的心头猛地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挤出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悲伤。
因为……因为阿渊就是掉下深渊死的啊。我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寒意,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我想,如果当时有这样一个系统,可以提前预警山体的地质风险,是不是他就不会……
莫烬城的身体明显一僵,抱着我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
别胡思乱想。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芬的紧绷,都过去了。
过不去!我猛地推开他,积压了三年的恨意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情绪激动地嘶吼,莫烬城,你是不是心虚!
他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凌飒,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冷笑一声,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步步紧逼,迟渊登山那天,你为什么会那么巧地出现在山脚下的度假村别告诉我是去欣赏风景!你就是去看他怎么死的!你就是凶手!
我像一只被激怒的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他。
我知道,这是在玩火,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但我必须不断地试探,不断地刺激他,才能让他那张完美的面具,露出一丝破绽。
莫烬城看着我,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无奈,还有一丝……被我说中心事的慌乱和挣扎。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来,他疲惫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浓浓的宠溺和认命般的妥协。
他将我重新拉入怀中,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是,我就是去看他怎么死的。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苦涩,我嫉妒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凭什么他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能得到你全部的爱
我看着你们青梅竹马,看着你们订婚,我每天都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把你从他身边抢过来。
宝宝,我承认我卑鄙,我无耻。只要能得到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下地狱。
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
我愣住了。
这番滴水不漏、情深意切的深情告白,瞬间将我的所有指控都化解于无形,甚至将他自己都塑造成了一个为爱痴狂的可怜人。
高手。
真正的高手。
我伏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里却一片冰冷。
莫烬城,你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
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场戏,我们慢慢演,看谁能笑到最后。
05
我生日那天,莫烬城包下了整个京市最豪华的空中餐厅。
三百六十度的巨大落地窗外,是璀璨如星河的城市夜景。
餐厅中央,摆放着一架纯白色的斯坦威钢琴,他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优雅地跳跃,弹奏着我最喜欢的那首德彪西的《月光》。
悠扬的琴声,流淌在铺满玫瑰花瓣的餐厅里,浪漫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一曲毕,他捧着一个天鹅绒的盒子,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
宝宝,嫁给我。
盒子打开,一枚硕大的粉色钻石戒指,在水晶灯的光芒下熠熠生辉,几乎要闪瞎所有人的眼睛。
周围响起一片艳羡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看着他深情的眼眸,那双曾掀起无数商业风暴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倒映着我自己的脸,专注而虔诚。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沉溺在这片虚假的温柔里。
迟渊……
如果现在跪在我面前的是你,该有多好。
我伸出手,在他充满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戴上了那枚象征着无上荣宠的戒指。
我愿意。
我听见自己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笑得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灿烂。
婚礼定在三个月后,一场举世瞩目的盛大婚礼。
这三个月里,莫烬城对我愈发宠爱,几乎到了予取予求、有求必应的地步。
而我也利用这份登峰造极的宠爱,将启元科技的深渊系统,作为我们爱情的结晶,成功植入了莫氏集团的内部核心网络。
美其名曰,为我们未来的商业帝国保驾护航。
莫烬城对此深信不疑,甚至感到骄傲。
他骄傲于我的商业天赋,骄傲于我能成为他事业上的左膀右臂。
他甚至亲自下令,集团所有核心数据,包括最隐秘的财务往来和交易记录,全部接入深渊系统进行最高级别的加密保护。
他不知道,他亲手为自己打造的,是一个华丽无比的数字囚笼。
而我,就是那个手握唯一钥匙的典狱长。
婚礼前夕,我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同城快递。
里面没有贺卡,只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录音笔。
我按下播放键,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穿过三年的时光,清晰地在我耳边响起。
那是迟渊的声音,冷静,坚定,却带着一丝压抑到极致的痛苦。
【飒飒,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你会恨我,恨我不辞而别,恨我懦弱地选择了逃避。但请你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莫烬城是一个魔鬼。他早就盯上了我们家的核心技术,他设计了一系列的圈套,一步步蚕食我们的市场,逼迫我们交出技术专利。我父亲已经被他逼得心力交瘁,突发心梗住进了医院。】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我查到他利用加密货币进行非法交易的证据,就藏在他经常用来和境外势力接头的那座山的秘密基站里。】
【此行凶险,九死一生。但我必须去。这是我们迟家唯一翻盘的机会。】
【飒飒,我太弱小了,没办法像莫烬城那样为你遮风挡雨,给你全世界最好的东西。你总说我软弱,或许你说得对。】
【但我爱你,胜过爱我的生命。】
【如果我回不来,忘了我,找个好人嫁了,一定要幸福。】
录音到此结束,只剩下沙沙的电流声。
我死死地攥着那支冰冷的录音笔,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原来……原来是这样。
他不是去登山散心,他是去为我、为他的家族,进行一场以卵击石的战斗。
他不是去送死,他是去赴死。
用他自己的方式,去保护我,保护他想保护的一切。
那个总被我嘲笑软弱天真的少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早已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莫烬城!
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毁天灭地的疯狂。
我不仅要你的钱,你的命。
我还要你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06
我们的婚礼,被媒体誉为世纪婚礼。
全城媒体聚焦,商界名流云集,政界要员也来了不少。
我穿着由法国顶级设计师耗时半年、手工缝制而成的,镶嵌着九千九百九十九颗钻石的婚纱,挽着莫烬城的手,一步步走向教堂尽头的神父。
婚纱的裙摆很长,很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又像是踏着迟渊的尸骨。
莫烬城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凌飒小姐为妻,无论富贵贫穷,健康疾病,都爱她,尊重她,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
我愿意。
他抢在神父前面,迫不及待地回答,侧过头看我,眼中的爱意浓烈得像是要将我融化。
轮到我了。
神父慈爱地看着我:凌飒小姐,你是否愿意……
我看着莫烬城,看着他英俊的脸庞,看着他眼中的深情,笑靥如花。
我……
就在我即将开口说出那个字的瞬间,婚礼现场所有的大屏幕,包括教堂两侧用来直播的巨型LED屏,突然同时亮起。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我们甜蜜浪漫的婚纱照,而是一串串飞速滚动的代码,和一张张触目惊心的银行流水、加密邮件和秘密账本。
莫氏集团利用加密货币洗钱、进行内幕交易、贿赂官员的证据,一条条,一桩桩,配上清晰的语音通话记录,无可辩驳地呈现在所有宾客面前。
全场哗然!
闪光灯疯狂地闪烁,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向前。
莫烬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血色尽褪。
他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我,那双眼睛里,是全然的不可置信和天崩地裂般的震惊。
是你
是我。我微笑着,从手捧花里,拿出一枚小巧的U盘,扔在他光亮的皮鞋边,惊喜吗我的……丈夫。
那个U盘,是深渊系统的后门钥匙,也是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
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震惊而剧烈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不然呢你以为我真的爱你吗我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也愈发残忍,爱你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爱你这个害死我未婚夫的凶手
我告诉你,莫烬城,从你害死迟渊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让你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你毁了我的光,我就要亲手把你拖进无边的黑暗!让你也尝尝,什么叫一无所有,什么叫万劫不复!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把淬毒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脏,将他凌迟。
疯子……你这个疯子!
他嘶吼着,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冲上来想要抓住我,却被早已埋伏在四周的警察一拥而上,死死地按倒在地。
冰冷的手铐,铐住了他那双曾经在商场上翻云覆覆雨的手。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挣扎着,咆哮着,死死地盯着我,眼中是毁天灭地的恨意和……一丝我看不懂的,浓稠的绝望。
凌飒!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被警察强行拖出了婚礼现场。
一场盛大的婚礼,变成了一场轰动的闹剧。
闹剧,终于落幕。
我独自站在一片狼藉的婚礼殿堂中央,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大仇得报。
可我的心里,为什么……空荡荡的,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
07
莫烬城锒铛入狱,莫氏集团的商业神话一夜崩塌。
股价连续跌停,合作伙伴纷纷解约,银行上门催债,庞大的商业帝国在顷刻间濒临破产。
我利用早就准备好的资金,联合几家虎视眈眈的资本,以雷霆手段,对莫氏进行了精准的分割和收购。
我将莫氏最核心的资产,全部并入了启元科技,并将其更名为深渊集团。
我从莫烬城的情妇,摇身一变,成了京市商界新的女王。
人人都说我心机深沉,手段狠辣,是踩着两个顶级男人上位的黑寡妇,是京市最不能招惹的女人。
我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
我只想守住迟渊留下的心血,完成他未竟的商业梦想。
只是,夜深人静时,当我一个人坐在莫烬城曾经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和他曾一起看过的夜景时,总会不可抑制地想起他。
想起他为我剥荔枝时,那双专注的眼睛。
想起他为我弹钢琴时,那修长灵动的手指。
想起他抱着我说乖,有我时,那让人心安的怀抱。
他的宠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早已将我层层包裹,渗透进我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如今网破了,我自由了,却也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摇摇欲坠。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就算睡着了,也会做噩梦。
梦里,一会儿是迟渊坠落悬崖时,那张绝望的脸。
一会儿又是莫烬城被警察带走时,那双充满恨意和绝望的眼睛。
他们像两个鬼魂,日夜纠缠着我,让我不得安宁。
我去看守所看过他一次,在他被判决之前。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矜贵优雅的男人,如今穿着灰色的囚服,剃着寸头,下巴上长满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他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看着我,眼神平静得可怕,像一潭死水。
你来看我笑话他率先开口,声音沙哑。
我来告诉你一件事,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迟渊没死。
他瞳孔骤然一缩,死水般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他被人救了,只是断了一条腿,一直在国外接受治疗。我面无表情地编造着谎言,他很快就会回来,我们会重新开始。
我只是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是愤怒,是不甘,还是会彻底崩溃。
他愣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有任何反应。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充满了自嘲和释然。
是吗那……那太好了。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我看到有晶莹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冰冷的桌面上。
他在哭。
这样,你就不会那么恨我了。
我心口猛地一窒,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这个男人,到了这个地步,他想的竟然还是这个。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08
一年后,深渊集团的周年庆典上,我作为董事长,站在台上致辞。
聚光灯下,我光芒万丈,接受着所有人的祝贺与仰望。
就在庆典进行到高潮时,宴会厅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在万众瞩目中,被一个中年男人缓缓推到了台上。
他很清瘦,脸色苍白,脸上却带着温和熟悉的笑意。
是迟渊。
他还活着。
我站在台上,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是死了吗
那段录音……
迟渊从助理手中接过话筒,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温柔地、坚定地落在我身上。
飒飒,我回来了。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提着裙摆,不顾一切地冲下台,紧紧地抱着他,哭得像个迷路后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你为什么不早点联系我……你知不知道我……
我知道。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里满是心疼和歉疚,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受了这么多苦。
他说,他当年确实拿到了证据,但在下山途中被莫烬城派去的人发现,双方在悬崖边发生了打斗,他失足滚落山崖。
幸运的是,他被一位上山采药的隐居药农所救,但双腿粉碎性骨折,头部也受到重创,昏迷了很久。
醒来后,他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忘记了我是谁,也忘记了那些仇恨。
直到半年前,他才在一次治疗中,慢慢恢复了记忆。
他说,他一直通过新闻关注着我。
看着我一步步为他报仇,看着我将深渊集团做得风生水起,成为商界传奇。
飒飒,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坚强,还要出色。他眼含热泪,眼神里满是骄傲和爱恋。
我抱着他,又哭又笑,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漫长而真实的梦。
原来,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一场自导自演的笑话。
我的爱人,真的回来了。
我们决定重新开始。
我放下了集团的大部分工作,全心全意地照顾他。
我们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弥补这三年错过的时光。
一切都像是回到了从前,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直到那天,我在他的书房,帮他整理旧物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份被藏在抽屉最深处的医疗报告。
上面显示,他的腿,是在三个月前,才做的截肢手术。
而受伤的原因,是车祸。
我的心,瞬间沉入了冰冷刺骨的谷底。
09
我拿着那份皱巴巴的报告,冲进卧室,颤抖着质问迟渊。
他脸上温和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
在我的逼问下,他终于说出了全部的真相。
原来,他当年坠崖后,伤势极重,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成了植物人,一直躺在国外的疗养院里。
他的家人将他送往国外最好的医院,动用了所有资源,一直没有放弃。
而他,是在一年前,也就是莫烬城入狱后不久,才奇迹般地苏醒。
那段让我燃起复仇之火的录音,是他醒来后,根据父亲断断续续的讲述,补录的。
他害怕。
他看到新闻里那个杀伐果断、光芒万丈的我,再看看病床上连站都站不起来的自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卑和恐惧。
他害怕我爱上的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女王的我,而不是他这个一无是处的残废。
所以,他编造了失忆的谎言,他想给自己一点时间。
他想等自己重新站起来,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再回到我身边。
可三个月前的一场车祸,彻底毁掉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的腿,再也保不住了。
飒飒,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怕失去你。他抓着我的手,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看着他,心如刀割,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爱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强者。
我爱的,只是那个会为我笨手笨脚地做木头鲸鱼,会温柔地叫我飒飒的少年啊。
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们之间,隔着太多的谎言和算计。
也隔着……一个叫莫烬城的男人的性命。
第二天,我接到了律师的电话,收到了莫烬城在狱中自杀的消息。
他用磨尖的牙刷柄,割断了自己的颈动脉。
他留下了一封遗书,只有短短一句话。
【宝宝,我把命还给你,别再恨我了,好不好】
我赶到殡仪馆,看到的是一具盖着白布的、冰冷的尸体。
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张扬和戾气,平静得像个睡着的孩子。
他的手里,死死地攥着一张照片,法医都掰不开。
是我在婚礼上,对着他微笑的照片。
那一刻,我才终于明白,他被警察带走时,眼中那抹浓得化不开的绝望,究竟是什么含义。
他绝望的,不是身败名裂,不是锒铛入狱。
而是他发现,他用尽一切卑劣手段想要得到的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的整个世界,都在我微笑的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10
我离开了京市,离开了迟渊,也离开了深渊集团。
我去了迟渊录音里提到的那座山。
在山脚下的小镇,我用所有的积蓄,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
日子过得平淡又安宁,仿佛过去那些爱恨情仇,都只是上辈子的事。
一天,一个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的老婆婆来买花。
她看中了角落里一盆最不起眼的仙人掌。
姑娘,这盆好养活,不娇气。
我笑了笑,帮她把花包好:您喜欢就好。
付钱的时候,她看到我手腕上那道因为常年佩戴手链而变得很浅的疤痕,愣了一下。
姑娘,你这疤……
那是我和莫烬城有一次激烈争吵时,他失手用水果刀划伤的,很浅,却留下了印记。
不小心弄的。
老婆婆叹了口气,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我想起一个后生了。她说,好几年前的事了,也是在这山里,他浑身是血地倒在我家门口,就差一口气了,硬是让我给救回来了。
他跟你一样,性子烈得很。明明伤得那么重,骨头都断了好几根,非要去爬那座最险的野山,说要去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我劝不住,只能由着他去。后来,他回来了,东西是拿到了,但也只剩半条命了,在床上躺了足足三个月。
我问他图什么,这么不要命。他说,他心爱的姑娘,被人抢走了。他要是不做点什么,证明自己不是个废物,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的呼吸,在瞬间停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婆婆……那个后生,他叫什么名字我颤抖着问,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不肯说。只知道,他离开的时候,一直反反复复地念叨着一个名字。
飒飒,飒飒……他说,下辈子,他再也不要做个好人了。
风吹过,卷起花店门口的落叶,像是一声声无尽的叹息。
我终于明白。
我报复了我的仇人,却也亲手……杀死了我的爱人。
我以为的复仇,我以为的胜利,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天大的、荒谬的笑话。
莫烬城,迟渊。
一个用生命爱我,一个为爱我而死。
而我,终将带着这两份沉重到无法呼吸的爱,孤独地、无望地活下去。
直到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