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桌面震动,是一个陌生来电。
我接起电话,药店店员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机械的客气。
女士,麻烦确认下您先生的订单支付,避免耽误取货。
我愣了愣,取货我先生没说要去药店啊。
这半年来,他比我还上心备孕,连感冒药都要先问过医生才敢吃。
不会错的,店员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核对单据,顾先生报了您的会员号,买的是两盒紧急避孕药,现在需要您补充支付……
后面的话我全没听见,只觉得浑身发冷。
那个昨晚还摸着我小腹说,下个月就能有宝宝的男人,怎么会去买紧急避孕药
1.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陌生来电,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两秒。
彼时我刚把炖好的排骨汤倒进保温桶,厨房瓷砖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水珠,氤氲的热气模糊了手机屏幕一角。
喂,您好。我按下接听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保温桶冰凉的不锈钢提手——这是给顾明远带的午餐,他今早出门时说公司食堂的汤太淡,特意嘱咐我多放些玉米和胡萝卜。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公式化的女声,背景里隐约能听见药店门口挂着的风铃响：您好,请问是尾号6721的会员本人吗您先生刚才在我们店购买商品,扣款失败了,方便确认一下支付方式或者补充支付吗
我先生我愣了愣,顾明远的手机号尾号是3815,6721这个号码我从未见过。
您是不是打错了我先生没说要去药店。
不会错的,店员的声音很肯定,甚至带了点不耐烦的琐碎。
他报的会员号就是这个,购买的是两盒紧急避孕药,还有一盒……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
保温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排骨汤洒了满地,乳白色的汤汁顺着瓷砖缝往客厅流,胡萝卜和玉米滚到沙发底下,像一颗颗钝掉的钉子。
我僵在原地,耳朵里嗡嗡作响,店员还在电话里说着什么,可那些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模糊又遥远。
紧急避孕药。
这五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心口。
我和顾明远结婚三年,备孕半年。
上个月医生刚说我的子宫内膜条件好转,让我们这个月可以试试。
他上周还笑着跟我规划婴儿房的颜色,说要刷成浅蓝色,像他小时候住过的老房子那样。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却异常平静。
你们店在哪里我现在过去付。
店员报了地址,就在顾明远公司附近的连锁药店。
我没挂电话,盯着地上蔓延的汤渍,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早上五点就起床去菜市场挑新鲜的排骨,炖了三个小时,小心翼翼地装在保温桶里,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却等到了这样一个惊喜。
麻烦等我十分钟,我挂了电话,没去收拾地上的狼藉,转身抓起外套和包就往外走。
电梯里的镜子照出我苍白的脸,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那是这段时间为了备孕熬出来的。我抬手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疼得快要喘不过气。
打车到药店门口时,我一眼就看见了顾明远的车。
黑色的大众停在路边,车窗半降,他正低头在手机上打字,侧脸的线条还是我熟悉的模样,可此刻看在眼里,却觉得陌生又刺眼。
我推开车门,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进药店。
风铃再次响起,顾明远猛地抬头,看见我的时候,瞳孔骤然收缩,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店员正站在收银台后整理单据,看见我进来,立刻迎上来：您就是尾号6721的会员吧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您先生的……
东西呢我没看店员,目光死死盯着顾明远,声音冷得像冰。
顾明远脸色煞白,慌忙弯腰去捡手机,手指却一直在抖,好几次都没抓住。
他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微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中午……
我问你东西呢。我打断他,往前走了两步,逼近他。
你买的避孕药呢给谁买的
周围的顾客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我耳朵里。
顾明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很快变得惨白。
他伸手想拉我的胳膊：微微,你别闹,我们回家说,这里人多……
回家说什么说你一边跟我规划孩子,一边给别的女人买避孕药
我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他踉跄半步。
顾明远,我备孕熬的夜、你妈住院我守的床、你创业我拿的嫁妆,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店员站在一旁,脸色也变了,大概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手足无措地说：对不起啊,我是不是……是不是不该给您打电话
顾明远猛地转头瞪着店员,眼神里满是怨毒。
你闭嘴！要不是你多事,会有这些事吗
我看着他这副倒打一耙的模样,心彻底凉了。
原来在他眼里,错的不是他出轨,不是他欺骗我,而是店员打了这个电话。
顾明远！我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
你现在告诉我,避孕药是谁要的你跟谁在一起你跟那个女人多久了！
他慌了,伸手就抢手机,我侧身躲开,他竟扬手就要打我。
旁边穿碎花裙的阿姨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小伙子怎么还动手自己做错事还有理了
就是啊,出轨还怪店员,要点脸吗
他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往后退,眼神躲闪。
我突然想起上周他说要加班,我去公司给他送夜宵,看见他办公室的灯亮着,却没人在。
当时他解释说临时出去见客户,我信了。
现在想来,哪里是什么见客户,分明是去见别的女人。
怎么不敢说我一步步逼近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冰凉的地板上。
我们结婚三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你妈生病住院,是谁整夜整夜守在医院你创业初期没资金,是谁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给你顾明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拿出手机拍照,顾明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突然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
苏微！你别太过分了！把手机给我！
我侧身躲开,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我过分顾明远,出轨的人是你,欺骗我的人是你,现在你还想抢我手机你做梦！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了,伸手就要打我,旁边的店员连忙拦住他：先生,你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说！
滚开！顾明远一把推开店员,店员没站稳,撞在收银台上,手里的单据散落一地。
我看着他狰狞的嘴脸,彻底死了心。
这个我爱了五年、嫁了三年的男人,在真相败露的那一刻,露出的竟然是这样一副丑陋的模样。
顾明远,我们离婚。我擦干眼泪,声音异常坚定,我会收集你出轨的证据,让你净身出户。
他愣了一下,随即像是疯了一样大笑起来：净身出户苏微,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你别想！
说完,他突然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飞快地按了几下,然后举到我面前。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要不是这个店员多管闲事,给你打了电话,我们家怎么会变成这样两个家庭都会被她毁了！她必须承担责任！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出轨在先,现在竟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店员身上,还说什么两个家庭。
原来在他心里还有别的家庭,而我,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
大清都亡了,而他还在妄想一夫多妻的生活。
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个男人早就坏透了呢！
店员也懵了,脸色苍白地说：先生,我只是按照规定联系会员,我做错什么了
你做错的事多了！顾明远指着她的鼻子,唾沫星子溅了她一脸。
你凭什么给她打电话你不知道这会影响别人家庭吗你就是故意的！我要投诉你,让你丢工作！
周围的顾客都看不下去了,有人忍不住说。
这位先生,你自己出轨还有理了店员只是正常工作而已,你怎么能怪她
就是啊,做错事的是你,凭什么迁怒别人
这种男人,真是太没担当了！
顾明远被说得面红耳赤,却还嘴硬：你们知道什么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们没关系！
就在这时,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顾明远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迎了上去,对着下来的警察哭诉。
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就是她,这个店员,她故意打电话骚扰我家人,破坏我的家庭,现在我老婆要跟我离婚,另一个家庭也受到了影响,她必须负责任！
警察皱着眉,看向店员,又看向我：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谁先说说情况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警察面前,把手机里的录音打开,然后平静地说。
警察同志,我是他的妻子苏微。我先生顾明远,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购买紧急避孕药,疑似出轨。店员只是按照规定联系会员,却被他反咬一口,说店员破坏他的家庭。我这里有录音,还有他掉在地上的手机,你们可以查他的聊天记录和消费记录。
顾明远脸色大变,慌忙上前阻拦：警察同志,你别听她的,她是在污蔑我！录音是她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的,查一下就知道了。我冷冷地说,
药店有监控,你们可以调监控看看,他是不是买了避孕药,而且他刚才还想动手打我,在场的人都能作证。
穿碎花裙的阿姨立刻附和：对！我们都看见了！他先动手的！
警察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同事说：去调一下药店的监控,再把他的手机拿过来核实一下。
顾明远还想反抗,却被警察按住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恨意：苏微,你真要这么对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一点都不顾及吗
感情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顾明远,在你买避孕药的时候,在你欺骗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们的感情在你为了另一个女人,跟我规划未来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们的感情你现在跟我谈感情,不觉得可笑吗
监控很快调了出来,清晰地拍到顾明远在收银台前购买避孕药的画面,他当时还笑着跟店员说要最新日期的,还特意问了句这药效果怎么样。
手机也被解锁了,聊天记录里,他跟一个备注为小雅的女人的聊天记录更刺眼。
宝贝,药我买好了,今晚还去上次的酒店
我跟苏微说加班,她肯定信。
铁证如山,顾明远再也说不出话来,瘫坐在地上,脸色灰败。
警察看了看证据,对顾明远说。
先生,根据目前的情况,店员的行为属于正常工作范畴,没有任何问题。而你,涉及婚姻中的过错行为,你的妻子如果要起诉离婚,这些证据都可以作为依据。至于你说的‘两个家庭破裂’,责任完全在你自己,跟店员无关。
说完,警察又看向我：女士,如果你需要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离婚问题,可以去法院起诉,我们会根据情况提供必要的协助。
我点了点头,看向顾明远,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顾明远,我们法庭见。
说完,我转身走出药店,没有再看顾明远一眼。
阳光照在我身上,有些刺眼,可我却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那些曾经的爱恋和期待,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对过去的释然和对未来的坚定。
走出药店没几步,手机响了,是我闺蜜林晚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声音还有些沙哑：晚晚,我跟顾明远要离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林晚急促的声音：微微,你没事吧我现在就过去找你,你在哪儿
我没事,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我在顾明远公司附近的药店,你不用过来,我自己能处理。对了,你认识靠谱的离婚律师吗我想尽快起诉离婚,让他净身出户。
认识,我马上把律师的联系方式发给你。林晚的声音带着心疼。
微微,你别硬撑,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我永远在你这边。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林晚发来的律师联系方式,心里暖暖的。
原来,在我以为全世界都背叛我的时候,还有人在默默支持我。
2.
我打车回家,推开家门,地上的汤渍已经干了,留下一圈黄黄的印记。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收拾,而是走到沙发边坐下,拿出手机,开始整理顾明远出轨的证据——聊天记录、消费记录、药店监控截图、录音……每整理一条,我的心就更坚定一分。
下午,律师联系了我,我们约在律所见面。
律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姓陈,看起来干练又专业。她
听我说完事情的经过,又看了我提供的证据,点了点头：苏女士,你提供的证据很充分,顾先生在婚姻中存在明显过错,而且你们没有孩子,财产分割方面,你可以主张让他少分或者不分财产。另外,他之前创业用了你的嫁妆,这部分属于你的个人财产,你可以要求他返还。
真的可以让他净身出户吗我有些不确定地问。
虽然我恨他,但也知道法律上很少会判决净身出户,除非对方自愿。
陈律师笑了笑：虽然法律上没有‘净身出户’的明确规定,但根据你的情况,顾先生的过错行为比较严重,而且你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转移、隐匿财产的可能性不大。
我们可以在法庭上主张让他承担全部过错责任,同时要求返还你的个人财产,再结合他的出轨行为对你的精神造成的损害,争取让他少分财产,最大限度地维护你的权益。
听了陈律师的话,我心里踏实了很多。
我看着她,坚定地说：陈律师,那就麻烦你了,我一定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处理离婚的事情,一边收拾家里的东西。
顾明远没有回家,大概是没脸见我,也可能是在跟那个小雅商量对策。
我把他的东西都打包好,放在门口,等他回来拿。
周五的时候,顾明远终于回来了。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手里拎着我爱吃的草莓,眼底有很重的黑眼圈,头发也乱糟糟的。
他看见门口的行李箱,脸色变了变,走到我面前,声音沙哑地说：微微,我们能不能谈谈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呵,真是讽刺,和他结婚这么多年,他都不舍得给他买草莓,说草莓太贵了,他压力大,只能先委屈她了,而如今竟然妄想用一点草莓就让她回心转意。
没什么好谈的,把你的东西带走,离婚协议我已经让律师发给你了,你签字吧。
说完,我想关门,他却用脚抵住。
我跟小雅断了！真的！我昨天就跟她分了！我们重新备孕,好不好
顾明远,我看着他虚伪的脸,突然觉得可笑
谁给你的自信让你以为我发现你出轨后还能和你一起备孕现在我看到你就恶心,烂黄瓜一根还以为我有多稀罕
他语塞,突然跪下来：我就是一时糊涂！微微,我不能没有你！
你不是不能没有我,是不能没有我给你当免费保姆、当提款机。
我把他推出去,关上门,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发给你,别再来烦我。
我不签！他上前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
微微,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也是一时糊涂！小雅她只是……只是我的一个客户,我们之间没什么的,我跟她已经断了,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备孕生孩子,好不好
一时糊涂我甩开他的手,转过身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嘲讽。
顾明远,你买避孕药的时候,是一时糊涂吗你跟她去酒店的时候,是一时糊涂吗你跟我规划未来的时候,心里想着别的女人,也是一时糊涂吗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我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扔在他面前。
你要么签字,我们好聚好散,要么,我们法庭见。到时候,你不仅要少分财产,还要身败名裂,你自己选。
他看着地上的离婚协议,又看了看我冰冷的眼神,却依旧没有松口,只是默默地拿起门口的行李箱,一步步走出了家门。
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顾明远没再来敲门,却开始纠缠店员。
店员给我打电话时,声音带着哭腔：苏女士,你先生天天来药店堵我,还说要我赔偿他的损失,我该怎么办啊
我立刻联系了陈姐,陈姐让店员保留好证据,必要时可以报警。
同时,我也加快了离婚的进度,让陈姐尽快提交诉讼材料。
周一,陈姐告诉我,法院已经受理了我的离婚诉讼,并且向顾明远送达了传票。
顾明远收到传票后,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都没接。
后来他又给我发微信,说他愿意签字离婚,但要求我放弃部分财产。
我直接把他拉黑了。
以前真的是瞎了眼,看上了这么个男人。
开庭那天,顾明远来了,他看起来很憔悴,坐在被告席上,低着头,不敢看我。
法庭上,陈姐出示了所有证据,顾明远对出轨的事实供认不讳,但他还是试图辩解,说自己是一时糊涂,希望法院能从轻判决。
法官看着他,语气严肃：顾先生,婚姻需要忠诚,你在婚姻中存在明显过错,对苏女士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根据相关法律规定,判决如下：准予苏女士与顾先生离婚；夫妻共同财产,苏女士分得70%,顾先生分得30%；顾先生需返还苏女士的嫁妆15万元；顾先生需向苏女士支付精神损害赔偿金5万元。
后来,我听说顾明远因为出轨的事情,在公司里名声扫地,被老板降了职。
那个叫小雅的女人,也在知道他少分财产后,跟他分了手。
他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过得很落魄。
而我,在离婚后,把精力都放在了工作和自己身上。
我换了一份更好的工作,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还报了瑜伽班和绘画班,日子过得充实又快乐。
偶尔,林晚会来我家做客,我们一起做饭、聊天,谈论未来的计划。
有一天,我在超市里遇到了顾明远。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很憔悴。
他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想上前跟我说话,我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我知道,过去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我不再是那个围着他转的苏微,而是一个为自己而活的独立女性。
我拥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希望,而这一切,都是我靠自己争取来的。
阳光透过超市的玻璃窗,照在我身上,温暖而明亮。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未来的路还很长,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就一定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