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双胞胎姐姐一起嫁入了王府做妾。
嫁之前,娘亲跟我们说,我们两个要相互扶持。
嫁之后,王爷对我们说,我们两个他只有一个。
于是,姐姐做了恶人,背叛了我,她要王爷她不要我。
我被王爷赶出王府,在街头遭到凌辱而死。
重生再睁开眼,回到那天我们进王府的日子。
这一次,恶人我来做,王爷我也要争。
01
痛。
刺骨的痛楚从四肢百骸传来,混杂着冰冷雨水的腥气和污泥的腐臭。
我趴在青石板上,身下的街道坚硬如铁,雨点砸在背上,像是无数根针在扎。
我的手指深深抠进泥缝里,指甲断裂,血混着泥水,染出绝望的颜色。
姐姐……救我……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不远处那个撑着油纸伞的纤细身影哀求。
那是我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姐姐,苏青晚。
她缓缓转身,伞檐下的脸庞依旧是我熟悉的温婉美丽,可那双眼睛,却比这深秋的雨还要冷。
她看着我,就像在看一只街边垂死的野狗。
妹妹,别怪我。她的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却字字如刀,王爷说了,我们两个,他只要一个。你这么善良,一定会成全我的,对不对
善良
周围的暴民哄笑着,他们的手撕扯着我早已破碎的嫁衣,污言秽语像最肮脏的烂泥,将我整个人淹没。
我看着苏青晚,看着她眼中的漠然与得色,心中那根名为善良的弦,应声绷断。
原来,所谓的相互扶持,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所谓的姐妹情深,在她眼中,竟是如此廉价。
我为了她,处处忍让,替她背下所有黑锅,换来的,却是她亲手将我推入地狱。
意识在凌辱和剧痛中渐渐模糊,我最后看到的,是她决然转身,那把绘着并蒂莲的油纸伞,消失在雨幕的尽头。
恨意滔天。
若有来世,苏青晚,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猛地,我剧烈地喘息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仿佛要挣脱束缚。
眼前不再是阴冷的雨巷,而是一片刺目的猩红。
大红的喜烛静静燃烧,空气中弥漫着龙凤香的甜腻气息。
我低下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的,正是一身绣着金线的繁复嫁衣。
指尖触及身下的锦被,是温热而真实的。
我……回来了
我踉跄着扑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却完好无损的脸。
这张脸,和我记忆中那张被血污和泪水覆盖的脸一模一样。
而我的身边,正坐着另一个穿着同样嫁衣的女子,她正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整理着鬓边的珠花。
是苏青晚。
她看到镜中的我,回过头来,露出一贯温柔无害的笑容:清禾,你醒了是不是太紧张了别怕,娘亲说了,我们姐妹以后在王府要相互扶持,有姐姐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相互扶持……
这四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前世临死前的画面与此刻她虚伪的笑脸重叠,巨大的恨意和恶心感让我几欲作呕。
我看着她,看着镜子里我们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张天真,一张……藏着吃人的毒。
我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指甲在温热的皮肤上用力划过,尖锐的刺痛感无比清晰地告诉我,这不是梦。
我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我和苏青晚一同嫁入靖王府的这一天,新婚之夜。
苏青晚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拉住我的手:清禾,你这是做什么
她的手温暖而柔软,就是这只手,曾亲手为我端来一碗碗慢性毒药,也是这只手,在我被诬陷时,柔弱地指向我。
我猛地甩开她,力道之大,让她惊愕地后退了一步。
我的掌心被自己掐出了深深的月牙印,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掌纹渗出,滴落在鲜红的嫁衣上,像一朵瞬间绽放的血色梅花。
疼,真好。
这疼痛提醒着我,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抬起眼,迎上苏青晚探究的目光,对着她,缓缓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里,再没有半分从前的温顺。
姐姐说的是。我轻声开口,声音微哑,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是该‘相互扶持’。
只不过,这一世,是我踩着你,扶摇直上。
苏青晚,你喜欢做恶人是吗
真不巧,这次,我也想试试。
02
次日清晨,按照规矩,我与苏青晚要去给王府的女主人们敬茶。
靖王的正妃常年称病,居于后山静养,不过问府中事务。
如今掌管中馈的,是圣上亲赐的侧妃,刘汝梅。
前世,就是在这个敬茶日,刘汝梅给了我们姐妹一个下马威,而苏青晚,则借着我的愚蠢,成功在她面前卖了一次乖,博得了最初的同情。
我和苏青晚并肩跪在正厅中央,周围一圈锦衣华服的妾室们,目光或轻蔑,或好奇,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们的身上。
主位上,刘汝梅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去茶沫,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听闻这次新入府的,是一对双生花倒是有趣。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透着一股子傲慢,只是,这双生来的一般都犯冲,可别是什么灾星,祸了我们王府的安宁才好。
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一阵压抑的嗤笑声。
我能感觉到身旁的苏青晚身体微微一颤,她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做出了一副怯懦又无助的模样,眼角泛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副模样,最能激起旁人的保护欲,也最能将我衬托得像个木头桩子。
前世,我就是看不惯她受辱,才梗着脖子反驳,结果被刘汝梅抓住由头,罚跪了两个时辰,滚烫的茶水浇了我一手,烫起了好几个燎泡。
而苏今晚,则在我受罚时,哭哭啼啼地为我求情,姿态做足,得了不少同情分。
这次,我依旧跪得笔直,没有出声。
刘汝梅见我没反应,似乎觉得无趣,便将目光转向了苏青晚,语气稍缓:你,抬起头来。
苏青晚怯生生地抬头,一双泪眼朦胧,我见犹怜。
刘汝梅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她端起一杯茶,递给身边的嬷嬷:赏你的。至于另一个……
她凌厉的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不懂规矩的东西,就该好好教教。冯嬷嬷,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尊卑。
冯嬷嬷应声而出,端着一杯滚烫的茶水,一步步向我走来。
那张老脸上满是褶子,眼神却像鹰隼一样锐利。
苏侍妾,请吧。
她将茶杯递到我面前,意思是要我自己泼在地上,以示惩戒。
周围的嗤笑声更大了。
苏青晚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看起来像是在为我担忧,但我知道,她此刻心中定是充满了快意。
我看着那杯升腾着热气的茶,缓缓抬起头。
就在冯嬷嬷以为我会像前世一样,屈辱地接过茶杯时,我突然冷笑一声,伸手,却不是去接那茶杯,而是一把抓住了冯嬷嬷端着茶杯的手腕!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手腕用力一抖,那杯滚烫的茶水,竟是朝着刘汝梅的方向,泼了过去!
啊!
刘汝梅尖叫一声,狼狈地躲闪。
茶水没有泼到她身上,却尽数洒在了她脚边的名贵波斯地毯上,留下了一片狼藉的水渍。
同时,我顺势松手,任由那只青瓷茶杯哐当一声,在我面前摔得粉碎。
整个正厅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我抬起头,直视着刘汝梅因惊怒而扭曲的脸,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缓缓开口:侧妃娘娘说得对,灾星,我专克恶鬼!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你!你这个贱人!
刘汝梅终于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身,扬手就要朝我脸上扇来。
然而她的巴掌还没落下,手腕就被我精准地扣住。
我依旧跪在地上,仰视着她,看似处于弱势,可手上的力道却让她动弹不得。
她的脸上血色尽褪,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一个刚入府的庶女,怎么敢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凑近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侧妃娘娘,我这条命贱,烂命一条,什么都做得出来。可您不一样,您是金枝玉叶,背后还有整个刘家。再碰我一下试试我保证,断的,可不止是您的手。
我的语气很轻,很柔,却带着一股地狱里爬出来的阴森。
刘汝梅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疯狂和狠戾。
那是亡命之徒才有的眼神。
她怕了。
我缓缓松开手,她像是被蝎子蛰了般,猛地收回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椅子上。
我重新跪好,背脊挺得笔直,仿佛刚才那个大逆不道的人不是我。
姐姐,你怎么了吓到你了我转过头,看向早已目瞪口呆的苏青晚,脸上露出一抹天真的关切,我只是觉得,既然王府容不下灾星,不如早些把晦气的东西打碎,免得冲撞了贵人。妹妹是不是做错了
苏青晚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陌生。
她计划中的一切,都被我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彻底打乱了。
这一局,她想踩着我上位,门都没有。
要做恶人,我比她,更在行。
03
在敬茶风波中,我虽然震慑了刘汝梅,但也彻底得罪了她,被罚禁足三日。
这正合我意。
我需要时间,来梳理前世的记忆,为接下来的每一步棋,做好万全的准备。
而苏青晚,则因为我的鲁莽和她的柔弱形成了鲜明对比,反而得了几分怜惜。
她日日去给刘汝梅请安,伏低做小,渐渐成了刘汝梅身边新的解语花。
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禁足结束的第二天,我算准了靖王萧玦下朝后会去书房的时辰。
我换了一身素雅的青色罗裙,未施粉黛,只在发间簪了一支白玉簪,端着一碗亲手熬制的安神参汤,前往书房。
前世,我空有一手好才学,却因自卑和怯懦,从未在萧玦面前展露分毫。
而苏青晚,则将我所作的诗词、所画的丹青,尽数窃为己有,在萧玦面前大放异彩,一步步赢得了他的青睐。
这一世,我要让他亲眼看看,谁才是那颗被泥沙掩盖的明珠。
我在书房外的回廊下,偶遇了萧玦。
臣妾苏清禾,参见王爷。
我盈盈下拜,姿态恭敬,却不卑不亢。
萧玦的脚步顿了顿。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显然,敬茶那日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
想必在他的印象里,我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
起来吧。
他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情绪。
臣妾听闻王爷近日为边关战事忧心,夜不能寐,特意熬了些安神汤,希望能为王爷分忧。
我将汤盅举过头顶。
他没有接,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你有心了。放下吧。
我依言将汤盅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却没有立刻退下。
我看着他紧锁的眉头,状似无意地开口:王爷可是为‘北狄求和’一事烦忧
萧玦的眸光骤然一凝,锐利如刀:你怎么知道
朝堂之事,后宅妇人不得妄议。
我此言,已是逾矩。
我垂下眼帘,声音平静:臣妾年幼时,曾随家父读过几卷兵书。史有载,‘弱而示强,乃虚张声势;强而示弱,必另有所图’。北狄一向骁勇,此次大败后却一反常态,主动求和,姿态谦卑得近乎谄媚。臣妾斗胆猜测,这求和是假,拖延时间、等待援军,才是真。
书房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萧玦定定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除了冷漠之外的情绪——震惊。
他大概从未想过,这些话会从一个刚刚入府、看似鲁莽的侍妾口中说出。
就在这时,一个娇柔的声音插了进来:王爷,原来您在这里。妹妹,你也在啊
苏青晚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她看到我,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嫉恨,随即又被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所替代。
她走到我们中间,福身行礼,手腕却不经意地一歪。
哎呀!
一声惊呼,她手中的那盘糕点连同她整个人,都朝着我撞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侧身躲闪,她却像是算准了我的动作一般,身子一斜,撞向了我放在石桌上的那碗参汤。
啪的一声脆响,汤盅应声落地,褐色的汤汁四溅,不偏不倚,正好洒在了萧玦刚刚放在石桌上的一卷书册上。
那是一卷摊开的兵防图。
萧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王爷恕罪!臣妾不是故意的!妹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翻你的汤的……
苏青晚立刻跪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好一招一石二鸟。
既毁了我的心血,又在萧玦面前坐实了我灾星的名头——只要我一出现,准没好事。
前世的我,此刻一定会急着争辩,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然后被她衬托得更加粗鄙不堪。
但现在,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我不争,不辩,不怒,不斥。
在萧玦冰冷的注视下,我默默地跪了下去,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去擦拭那被汤汁浸染的书卷。
我的动作很慢,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惜。
仿佛那不是一卷书,而是一件稀世珍宝。
在我弯腰擦拭时,袖口微微滑落。
一截皓白的手腕上,赫然有几道尚未完全愈合的、深浅不一的伤痕。
那是我前几日为了练习前世荒废的剑法,不小心被剑鞘划伤的。
我特意没有上药,就是要让它留到现在。
萧玦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那几道伤痕上。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紧接着,在我起身时,一方染血的旧手帕,从我的袖中不经意地滑落,飘落在地。
那手帕,是我前世在街头被凌辱时,死死攥在手里的。
上面沾染的,是我自己的血。
重生后,我一直将它贴身收藏,为的就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忘,不敢忘。
萧玦的眸色,在那一刻,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一个能在敬茶时掷杯反抗的女子,一个能对朝局侃侃而谈的女子,此刻却不发一言,默默跪地擦拭污渍,袖中滑落的,是一方带着血迹的旧帕。
这其中,该有多少故事
我没有给他深思的时间,捡起手帕,迅速藏回袖中,然后对着他深深一福:臣妾失仪,惊扰王爷,罪该万死。
说完,我便转身,沉默地离开了。
我能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复杂的、探究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我背上。
苏青晚,你的伎俩太低级了。
真正的猎手,从不靠大喊大叫。
他们只会布下最精妙的陷阱,埋下最深的引线,然后,静静等待猎物,一步步走进自己的包围圈。
04
很快,府里就起了一阵风。
风里传的,是我苏清禾婚前失贞,品行不端的流言。
流言这种东西,最是杀人不见血。
它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一张张搬弄是非的嘴。
传得久了,假的也变成了真的。
我知道,这是苏青晚的反击。
她在我这里吃了瘪,便想用这种最恶毒的方式,彻底毁掉我。
在一个王府里,一个女人如果失了清白的名声,那她就等于活死人。
这天下午,刘汝梅带着一大群气势汹汹的婆子和丫鬟,闯进了我的清禾院。
奉王爷之命,彻查苏侍妾院内之人,看看是谁在背后嚼舌根,污蔑主子清誉!
刘汝梅站在院中,声音尖利,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苏青晚跟在她身后,满脸痛心地看着我,眼眶红红的:妹妹,你别怕。姐姐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定会为你查个水落石出。
她演得真好。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是来为我撑腰的。
婆子们如狼似虎地冲进我的房间,翻箱倒柜,将我的东西扔了一地。
她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搜出所谓的证据,比如与外男通信的信件,或者什么信物。
当然,她们什么都搜不到。
因为这一切,本就是子虚乌有。
侧妃娘娘,什么都没搜到。一个婆子前来回话。
刘汝梅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大概没想到,我这里竟如此干净。
苏青晚适时地走上前,拉着我的手,柔声劝道:妹妹,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如今流言四起,对你、对王府的名声都不好。不如……不如就请个验身的嬷嬷来,当着大家的面证明你的清白,也好堵住那些悠悠众口,你觉得呢
这话一出,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请嬷嬷验身,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是奇耻大辱。
苏青晚这是要将我置于火上烤,无论结果如何,我的脸面都丢尽了。
若我拒绝,就是心虚;若我同意,就是自取其辱。
她算准了我心高气傲,定会激烈反抗。
前世,她也用过类似的法子。
那一次,我气得浑身发抖,与她们激烈争执,最后被强行按住,在屈辱中被证明了清白。
可那之后,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一丝玩味和轻贱。
而这一次,我看着苏青晚那张写满担忧的脸,忽然笑了。
姐姐说得是。我平静地开口,身正不怕影子斜,验就验吧。
我的爽快,让苏青晚和刘汝梅都愣住了。
没等她们反应过来,我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抬起手,不是去解衣带,而是直接将自己外衫的衣领,向旁边用力一扯!
嘶啦一声,布帛撕裂。
我雪白的颈项和精致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
而在那片肌肤之下,靠近心脏的位置,一颗鲜红欲滴的守宫砂,赫然在目!
殷红如血,完美无瑕。
在古代,守宫砂是女子贞洁最直接、最无可辩驳的证据。
整个院子,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胸前那点红。
刘汝梅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苏青晚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我冷冷地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刚才叫嚣得最厉害的一个婢女身上。
那个婢女,是苏青晚院里的二等丫鬟。
我一步步向她走去。
她被我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脸色惨白。
你方才说,亲眼看到我与陌生男子在后巷拉扯,是吗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冰冷如刀。
我……我……她吓得语无伦次。
啪!
我毫不犹豫,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
那婢女尖叫一声,整个人都被我抽翻在地,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说!我厉声喝道,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拎起来,是谁指使你的!今天你要是说不出来,我就撕了你的嘴!
我的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那婢女被我吓破了胆,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她惊恐地看了一眼人群,目光下意识地瞥向了苏青晚的方向。
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被在场的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哗——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从那婢女身上,转移到了脸色煞白的苏青晚身上。
原来……是她
我恰到好处地松开手,任由那婢女瘫软在地。
我没有再逼问,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那一瞥,就是最致命的证据。
我走到苏青晚面前,看着她强装镇定的脸,轻声问道: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院里的丫鬟,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
我的声音里充满了无辜和委屈,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妹妹。
苏青晚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精心设计的诛心之局,被我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当众反转。
不仅证明了我的清白,还成功地,在她和刘汝梅之间,以及她和所有下人之间,埋下了一颗名为怀疑的惊雷。
从今天起,谁都知道,她苏青晚,是个会为了陷害亲妹妹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毒妇。
而我苏清禾,是个不好惹的疯子。
这就够了。
05
那天之后,苏青晚被萧玦禁足于自己的院中,连带着刘汝梅也受了申饬,府中中馈之权被暂时收回,交由王府的老管家代管。
我赢了漂亮的一仗,但远未到可以松懈的时候。
我知道苏青晚的手段,她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果然,三天后的一个深夜,我的房门被悄悄推开。
苏青晚一身白衣,头发未束,脸上带着泪痕,像一缕幽魂般飘了进来。
清禾……她一开口,声音就带了哭腔,你还在生姐姐的气吗
我坐在窗边,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月光下,刀刃泛着冷光。
我头也没回,只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她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走了过来,在我面前跪下,抱着我的腿,泣不成声: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是刘侧妃,是她逼我的!她说如果我不帮你一起作证,她就要毁了我们两个!我也是没办法啊!清禾,我们是双胞胎,我们才是一体的啊!你不能因为一个外人,就不要姐姐了!
她哭得情真意切,那副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心软的人动容。
一体
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前世,她也是这样抱着我的腿,哭着求我替她顶罪。
她说,我们是一体的,只要她能得宠,就一定不会忘了我。
我信了。
结果,我成了她的垫脚石,她踩着我的尸骨,一步步往上爬。
我低下头,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刺骨的寒意。
苏青晚,我缓缓开口,一字一顿,收起你那套恶心的把戏。从你选择王爷,选择荣华富贵,选择对我见死不救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就只剩下敌人。
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苏青晚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中满是震惊和受伤:清禾,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我冷笑一声,猛地推开她,以前的苏清禾,已经在那个下着雨的破巷子里,被野狗啃得尸骨无存了!现在的我,是从地狱里爬回来讨债的恶鬼!
我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得苏青晚脸色惨白。
她踉跄着后退,指着我,声音颤抖: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没有理会她的惊恐,而是从颈间取下了一块玉佩。
那是一块成色极好的和田玉,雕成了并蒂莲的形状,一分为二,我和她各执一半。
这是我们入府前,娘亲特意为我们求来的,寓意姐妹同心,永不分离。
我看着手中的半块玉佩,前世的种种温情画面在眼前闪过,又瞬间被血色覆盖。
姐妹同心……
我低声呢喃,眼中满是嘲讽。
然后,在苏青晚惊恐的目光中,我举起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割断了挂着玉佩的红绳。
我走到她面前,将那半块玉佩,扔在她脚下。
从今天起,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玉佩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仿佛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
苏青晚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玉佩,又看看我。
她眼中那伪装的柔弱和委屈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淬了毒般的怨恨和疯狂。
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脸上没有了泪水,只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苏清禾,你别后悔!她的眼神骤然变得狠毒起来,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在这王府里,没有我的帮衬,你只会死得更惨!
她终于不再伪装了。
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
自私,歹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是吗我迎上她的目光,缓缓勾起嘴角,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看着她带着满腔恨意摔门而出,我缓缓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夜风吹了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决裂的这一刻,我心中没有半分不舍,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苏青晚,这才刚刚开始。
看看我们,到底谁会笑到最后。
06
中秋家宴,是王府一年一度的盛事。
王府上下,除了常年静养的正妃,所有人都必须出席。
我知道,这会是苏青晚反击的最好时机。
她被禁足多日,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定会借此机会,给我致命一击。
宴席设在王府最大的湖心亭中,丝竹悦耳,灯火通明。
萧玦坐在主位,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刘汝梅坐在他下首,脸色依旧不大好看。
而苏青晚,则换上了一身楚楚动人的白色纱裙,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低眉顺眼,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她越是这样,我越是警惕。
宴至中途,有舞姬献舞助兴。
众人看得正入神时,苏青晚突然起身,说是要去更衣。
她从我身边经过时,脚步一个踉跄,似乎要摔倒。
来了。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关切地伸手去扶她。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衣袖时,她的身体却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猛地向后倒去,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
扑通一声巨响,她整个人直直地跌入了身后的湖中,激起巨大的水花。
救命啊!妹妹救我!
她在水中扑腾着,凄惨地呼救。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离她最近的,只有我。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几个会水的家丁立刻跳下水去救人。
刘汝梅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猛地站起身,指着我厉声喝道:苏清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王爷和众人的面,谋害自己的亲姐姐!
被救上来的苏青晚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地扑进萧玦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王爷……不怪妹妹……是臣妾自己不小心……妹妹只是想扶我,是我没站稳……
她嘴上说着不怪我,可那话里的意思,却句句都在指证,是我推了她。
好一招颠倒黑白的苦肉计。
萧玦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抱着怀中瑟瑟发抖的苏青晚,那双冰冷的眼眸,像利剑一样射向我。
毒妇!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厌恶。
又是这样。
前世,也是类似的情景,我百口莫辩,被他关进了柴房,苏青晚则因为这一劫,彻底赢得了他的怜惜和信任。
可这一次,我不会再任人宰割了。
我迎着他冰冷的目光,没有半分畏惧,反而缓缓地,从我的袖中,拽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湿漉漉的香囊。
香囊的样式很别致,上面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莲,正是苏青晚今日佩戴之物。
王爷,我举起手中的香囊,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您见过,有谁推人,还会顺手把凶器攥在手里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香囊上。
苏青晚看到香囊的瞬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会在她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快如闪电地从她腰间拽下了这个香囊!
萧玦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怀里的苏青晚,声音里带了一丝怀疑。
王爷,这……这一定是她事先偷了我的香囊,故意陷害我!苏青晚急忙辩解,声音里带了哭腔。
刘汝梅也立刻帮腔道:王爷,您别被这个贱人骗了!她心机深沉,什么事做不出来!定是她嫉妒自己的姐姐,才痛下杀手!
她们一唱一和,试图将这盆脏水再泼回我身上。
我冷笑一声,目光转向刘汝梅,忽然话锋一转:侧妃娘娘,您这么急着为我姐姐作证,是因为您和她,早就串通好了吧
你胡说!刘汝梅脸色一变。
我胡说我从怀中,又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本薄薄的册子。
娘娘还是先顾好自己的母族吧。我将册子扬了扬,嘴角的笑意更冷,您父亲,吏部侍郎刘大人,近三年来,贪墨工部修缮河堤的款银,共计白银三十二万两。这里面,每一笔的去向,我都替您记得清清楚楚。您说,这份‘大礼’,若是呈给圣上,刘家满门,够砍几次头
轰!
我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整个湖心亭炸响!
刘汝梅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她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主位上的萧玦,那张俊美的脸上,已经彻底被震惊所覆盖。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后院里一个不起眼的侍妾,手里竟然握着朝廷二品大员的贪墨证据!
我将那本册子,轻轻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王爷,现在,您还觉得,我是那个推人落水的毒妇吗
我看着他,也看着他怀里早已面无人色的苏青晚。
这一局,我要的,不仅仅是自证清白。
我还要,一箭双雕,绝杀她们!
07
那一夜,中秋宴不欢而散。
刘汝梅被当场软禁,她的父亲,吏部侍郎刘大人,在第二天清晨上朝时,被萧玦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一本参倒。
龙颜大怒,下旨彻查。
刘家,完了。
而苏青晚,则被彻底戳穿了谎言,百口莫辩,再次被禁足。
整个王府,一夜之间,风向全变。
深夜,我的房门被推开。
萧玦一身玄衣,带着一身的酒气和寒意,站在我面前。
你到底是谁
他定定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怕了。
他怕他一直以来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他怕他后院里,藏着一个他完全看不透的女人。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刘家的账本,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王爷觉得,我是从哪里得来的我反问。
他被我噎了一下,随即冷笑:苏清禾,你不要以为,耍这些小聪明,就能在本王面前为所欲为。你的手段,的确高明。可越是这样,本王就越是好奇,你这副皮囊之下,到底藏着一颗怎样恶毒的心
恶毒
他说我恶毒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前世,我为他挡过箭,为他试过毒,为他散尽家财,为他……付出了所有。
可到头来,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
而这一世,我不过是学会了保护自己,在他眼里,就成了恶毒。
真是可笑。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苍凉和悲哀。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萧玦被我的反应弄得一愣。
他大概以为我会反驳,会辩解,却没想到,我会哭。
你哭什么
他的语气里,有了一丝不易察气的不耐烦和慌乱。
我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背对着他。
然后,我抬起手,一颗一颗地,解开了我上衣的盘扣。
外衫滑落,露出我光洁的后背。
以及,后背上那道狰狞的,早已愈合,却依旧触目惊心的箭疤。
那道疤,从我的左肩胛骨,一直延伸到后腰,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我的背上,毁掉了整片肌肤。
萧玦的呼吸,在那一刻,骤然停止了。
他的瞳孔,因为震惊而剧烈收缩。
这……这道疤……
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我缓缓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声音沙哑:三年前,秋猎,王爷于围场遇刺。一支淬了毒的冷箭,从您身后射来。是我……
我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是我,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扑到了你的背上,用我的身体,为你挡下了那致命的一箭。
这件事,他不知道。
因为当时我只是个跟在父亲身边不起眼的小丫头,事后又因为伤势过重,被父亲悄悄送回老家养伤,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
后来,是苏青晚,冒领了这份功劳。
她告诉萧玦,是她派出的暗卫,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
他信了。
所以他才会在我们姐妹入府时,对苏青晚,多了一份旁人没有的情义。
此刻,真相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被揭开。
萧玦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踉跄着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触摸那道疤痕,指尖却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不敢落下。
是你……原来是你……
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悔恨,痛苦,和难以置信。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初见我时,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我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会有那样决绝的眼神。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肌肤的那一刻——
王爷!
一声尖叫,苏青晚猛地闯了进来!
她看到屋内的情景,看到我背上的伤疤,看到萧玦脸上的动容,嫉妒和恐慌让她瞬间失去了理智。
她骗你!王爷,你别信她!这疤是假的!是她为了骗你,故意弄伤自己的!
她疯了一样扑过来,试图拉开萧玦。
萧玦被她吵得心烦意乱,一把将她推开。
我看着萧玦,看着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挣扎和怀疑,心中一片冰冷。
我忽然觉得累了。
我慢慢地,将衣服重新穿好,遮住了那道丑陋的伤疤。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王爷,您若不信,大可找来仵作,剜肉验真。看看这道疤,究竟是新伤,还是陈年旧疾。
剜肉验真。
这四个字,像四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萧玦的心里。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我决绝而哀伤的眼神,那眼中再没有半分爱慕,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烬。
那一刻,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
不必了。
他嘶哑着开口,然后,他猛地将我拥入怀中,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我悔!
他滚烫的泪,滴落在我的颈间,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痛楚和懊悔。
我靠在他怀里,没有动,也没有回应。
萧玦,你的后悔,来得太晚了。
这一世,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心。
我要的,是你的王府,你的权势,和你……永远的亏欠。
08
萧玦的后悔,对我而言,不过是复仇路上一件趁手的兵器。
他开始对我百般补偿,珍宝首饰,绫罗绸缎,流水似的送进我的清禾院。
他甚至遣散了后院大部分的妾室,只留下寥寥数人。
一时间,我风头无两,成了这靖王府里,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而苏青晚,则彻底失了势。
她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形同冷宫。
我以为,她会就此消沉下去。
但我还是低估了她的疯狂。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王府突然戒严。
消息传来,萧玦在书房处理公务时,突然中毒,口吐黑血,昏迷不醒。
而在他的茶杯里,发现了一种来自西域的奇毒。
搜查之下,剩下的毒药,竟在我院子里的一个香炉底下,被翻了出来。
人证物证俱在。
我被当场拿下,打入了王府最深处的地牢。
苏青晚穿着一身华服,出现在我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被铁链锁住的我,脸上带着胜利者得意的笑容。
苏清禾,你没想到吧你以为你赢了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没死,你就永远别想安生!
是你做的我声音嘶哑。
是又如何她笑得张狂,我勾结了西域的商人,买来了这‘七日绝’。只要七日之内没有解药,萧玦必死无疑!而你,就是那个毒杀亲夫的毒妇!等萧玦一死,你就会被拉去陪葬!到时候,整个靖王府,都会是我的!
我看着她癫狂的模样,心中一片冰冷。
为了扳倒我,她竟然不惜勾结外敌,毒杀王爷。
她疯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尝遍了地牢里所有的酷刑。
鞭打,烙铁,灌辣椒水……
他们想逼我认罪。
我浑身是伤,体无完肤,却始终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说。
我的身体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我的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在等。
等一个机会。
第六天夜里,苏青晚的心腹,那个曾经诬陷我失贞的婢女,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走了进来。
苏清禾,这是王爷赏你的最后一碗药。喝了它,你就能少受点罪了。
她狞笑着,捏开我的嘴,就要把药灌进去。
我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就在那碗药即将碰到我嘴唇的瞬间,我猛地抬起头,一口咬住了她的手!
啊!
她惨叫一声,手中的碗应声落地。
趁她吃痛的瞬间,我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已经有些松动的锁链,一把将她按倒在地!
我从发髻中,拔出了一支簪子。
那是我入狱前,藏在发间的最后一根防身之物。
簪头是中空的,里面藏着我早就准备好的,前世从一个西域神医那里得来的,能解百毒的药丸。
我毫不犹豫地将簪子里的药丸咬碎,吞了下去。
然后,我将那支尖锐的毒簪,抵在了那婢女的喉咙上!
解药在哪里
我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杀气。
我……我不知道……她吓得浑身发抖。
我冷笑一声,将地上碎碗里残留的毒药,用簪子刮起来,强行喂进了她嘴里。
说,或者,肠穿肚烂,自己选!
剧毒入喉,那婢女瞬间面如金纸,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
我说!我说!解药……解药在……在侧妃……不,在苏夫人的枕头底下!
她终于崩溃了。
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不再犹豫,一记手刀砍在她脖子上,将她打晕。
地牢的门,被我用簪子撬开。
我拖着一身的伤,像一抹幽魂,冲出了地牢。
当我浑身是血地出现在苏青晚的院门前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一脚踹开房门。
苏青晚正在镜前梳妆,看到我,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怎么会出来!
我没有理会她,径直冲向她的床榻,掀开枕头,果然在下面找到了一个小瓷瓶。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王府的侍卫已经将整个院子包围。
而为首的,正是本该昏迷不醒的萧玦!
他面色虽然苍白,但眼神却清明锐利。
苏青晚看到他,彻底傻了眼:你……你没有中毒
本王若不将计就计,又怎能引出你这条毒蛇
萧玦的声音,冷得像冰。
原来,他早就对我起了疑心。
那杯毒茶,他根本没有喝。
之后的一切,不过是他和我联手演的一出戏。
目的,就是为了让苏青晚,自己露出马脚!
苏青晚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我拿着解药,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染血的脸上,绽开一个凄厉的笑容。
姐姐,你的恶鬼,该归位了。
09
公审的地点,设在王府的正厅。
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萧玦的身边。
虽然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我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亢奋。
苏青晚和刘汝梅,像两条死狗一样,被拖到了大厅中央。
苏青晚,你可知罪
萧玦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苏青晚抬起头,死死地瞪着我,眼中充满了怨毒:我没错!错的是她!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王爷,你被她骗了!她才是那个最恶毒的人!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狡辩。
我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了一叠书信,扔在她面前。
姐姐,还认得这些信吗这是你和西域商人往来的所有密信。信里,你不仅要买剧毒,还向他们许诺,事成之后,会将靖王府的兵防图,双手奉上。勾结外敌,意图谋反。这一条,够你死几回了
苏青晚看着那些熟悉的信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我又指向了刘汝梅。
刘侧妃,你也不必喊冤。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神不知鬼不觉吗
我拍了拍手,我的心腹婢女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用黑布盖着的东西。
我一把掀开黑布,一个扎满了银针的巫蛊人偶,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人偶的背后,清清楚楚地写着靖王正妃的生辰八字。
王府正妃娘娘缠绵病榻多年,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日日诅咒。刘汝梅,你为了夺得正妃之位,不惜使用此等阴邪之术,其心可诛!
铁证如山!
刘汝梅和苏青晚,彻底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来人!萧玦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将这两个毒妇……
他的话还没说完,异变突生!
一直瘫在地上的苏青晚,眼中突然爆发出疯狂的光芒。
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首,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朝着我猛地扑了过来!
苏清禾!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活!我们一起死吧!
匕首的寒光,瞬间刺痛了我的眼睛。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
是萧玦!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鲜血飞溅。
萧玦竟徒手抓住了那把锋利的匕首!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汩汩流出。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反手夺过匕首,毫不犹豫地,一刀刺穿了苏青晚的肩膀!
啊——
苏青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被钉在了地上。
匕首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从座位上,缓缓站起,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我抬起脚,用鞋尖,狠狠地踩住了她那只没有受伤的手。
咯吱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疼吗我低下头,看着她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告诉你,这点疼,不及我所受的,万分之一。
她的眼中,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她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这一刻,我心中所有的恨,所有的怨,所有的不甘,都随着这一脚,烟消云散。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10
尘埃落定。
刘汝梅因行巫蛊之术,罪大恶极,被废去侧妃之位,贬为军妓,永世不得翻身。
她的家族,也因贪墨案被满门抄斩,彻底从京城除名。
而苏青晚,因通敌叛国,谋害皇亲,本该凌迟处死。
但萧玦念在她曾救驾有功,最终判了她流放三千里,发往最苦寒的宁古塔。
我知道,这已经是萧玦能给出的最重的惩罚。
但我,不满意。
流放途中,山高路远,会发生什么意外,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苏青晚被押解出城的那一天,我站在城楼上,冷冷地看着她的囚车,渐行渐远。
半个月后,消息传来。
流放队伍在途中遭遇山匪,全军覆没。
废妃苏氏,不幸暴毙身亡。
我听着心腹的汇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撒入了池中。
池子里的锦鲤疯狂争抢,水面泛起一片涟漪。
真好。
这世上,再也没有苏青晚了。
又过了半年,常年养病的正妃,终于病入膏肓,撒手人寰。
萧玦在王府里为她设了灵堂,停灵七日。
七日之后,他亲自来到我的清禾院。
他屏退了所有下人,从一个锦盒里,取出了一支流光溢彩的九尾凤钗。
清禾,他走到我面前,亲手为我簪上那支凤钗,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此后王府,只你一人。
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凤钗华美,映得我眉眼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威仪。
我成了靖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权势,地位,尊荣。
只是,我的心,却像一口枯井,再也泛不起半点波澜。
那日,我独自一人,走到了王府后院那口早已废弃的枯井旁。
我命人将苏青晚的尸骨,悄悄运了回来,就扔在这口井里。
我倚着井栏,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能看到她不甘的魂魄,在底下挣扎。
我的心腹婢女,悄悄走到我身后,为我披上了一件披风。
王妃,起风了。
我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了一句,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你说,我该派人告诉娘亲一声吗
婢女不解:告诉娘亲什么
我笑了,那笑容,在晚霞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凄美,又有些诡异。
就告诉她……她心心念念,要我们相互扶持。可这一次的恶人,我做得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