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岁筑基,百岁渡劫,千年登仙。
霞光接引时,三十六洲修士齐诵我名。
踏上白玉阶,仙吏甩来一套制式银甲:新来的赶紧换上!
南天门外罡风如刀,十万天兵列阵如雪原。
我正摩挲冰冷甲片,忽闻云海炸裂——
一根鎏金巨棒碾碎万丈天门!
身披紫金甲的猴子踏火而来:
玉帝老儿!十万天兵够俺老孙热手么
盔甲倒映出我惨白的脸。
原来千年苦修,只够资格当个背景板。
1
青岚宗开山收徒那日,测灵石炸了。
七峰长老的飞剑差点栽下云头。无数道惊骇目光聚焦在问仙台上那个单薄身影——十岁的凌绝,掌心还残留着引动天地灵气的微光。测灵石不是亮,是崩!千年玄晶承受不住他指尖泄出的第一缕气机,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石身,轰然碎成一地晶渣。
先天道体…不!是混沌灵根!
须发皆白的掌门声音抖得不成调,拂尘柄捏得咯吱作响。
凌绝茫然抬头,山风卷起他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角。他不懂什么叫混沌灵根,只记得昨夜破庙漏雨,饿得睡不着时,掌心无意触到湿冷地面,一股暖流便钻进了身体。此刻,那暖流在四肢百骸奔涌,饥饿感荡然无存,眼中世界纤毫毕现,连百丈外松针坠落的轨迹都清晰可辨。
此子…我天枢峰要了!
紫袍长老第一个扑下云头。
放屁!当入我丹鼎阁!
剑冢才是他归宿!
平日里仙风道骨的老怪物们,此刻为争一个刚引气入体的孩童,撕扯得道袍凌乱,面红耳赤。凌绝被无数双火热的手拉扯着,像一株突遭狂风的小草。他望向高天流云,心头只有一个模糊念头:原来…不用饿肚子了。
2
凌绝最终入了剑冢。
不是长老们吵出了结果,是他自己指着后山那座终年剑气嘶鸣、鸟兽绝迹的孤峰:那儿,清净。
剑冢无路。峭壁如削,插满历代修士遗弃的残剑断刃,锈迹斑斑,戾气冲霄。寻常弟子靠近百丈便觉神魂刺痛。凌绝踩着嶙峋怪石向上攀爬,凌厉剑气割破衣袍,在皮肤上划出血痕,转瞬又被体内混沌之气弥合。
峰顶只有一坪。一碑。一潭死水。
碑是顽石,无字。潭水漆黑如墨,死寂无波。
剑呢
带路长老讪讪道,万剑有灵,自晦于冢…能否得见,全看缘法。
说罢逃也似的御剑溜了。
凌绝盘坐碑前。饿了嚼草根,渴了饮露水。混沌之气自行流转,吞吐峰顶暴戾剑罡。第三日,死水微澜。第七日,潭心旋涡骤起!一道凄厉龙吟撕裂死寂!
轰——!
漆黑水柱冲天而起!一柄断剑破水而出!剑身缠绕着半条残破的黑龙虚影,龙目泣血,怨气滔天!此乃上古妖龙之魂,被大能斩灭后封印剑中,戾气千年不散!
断剑挟着灭世凶威,直刺凌绝眉心!
凌绝未动。混沌气旋自丹田升起,化作无形漩涡。断剑刺入漩涡的刹那,龙影发出惊恐尖啸,庞大妖力如百川归海,被漩涡鲸吞!剑身哀鸣,凶戾尽褪,乖顺地落入凌绝掌心,断口处隐有混沌光晕流转。
他抚过冰凉剑身,轻声道:以后,叫你‘吞龙’。
3
丹鼎阁地火窟。
凌绝赤着上身,盘坐于沸腾的岩浆池心莲台。九条粗大玄铁链贯穿他肩胛、脊骨、四肢,将他死死锁住。皮肤下青紫血管暴凸,如同虬结的树根,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这不是刑罚,是丹鼎阁秘传的九劫锁元锻体术。引地肺毒火入体,熬炼道基,百死一生。
撑不住就喊!老夫立刻拉你上来!
阁主赤阳真人须发皆张,操控着地火大阵,声音嘶哑。他后悔了,不该被这小子一句地火不够烈激将,开启这千年无人敢试的第九重火窟!
凌绝牙关紧咬,齿缝渗血。混沌灵根疯狂运转,将侵入体内的地火毒煞强行吞噬、炼化!每一寸血肉都在焚烧、崩裂、重生!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又在混沌气滋养下变得晶莹如玉,隐现金纹。
还不够!
他猛地睁眼,瞳孔深处混沌气旋如星云转动!竟主动张口一吸!
轰——!
岩浆池中九条狰狞的火龙被无形之力扯出,咆哮着冲入他口中!
疯子!!
赤阳真人魂飞魄散!
凌绝身体瞬间化作赤红琉璃,皮肤寸寸龟裂,血雾蒸腾!锁链烧得通红,滋滋作响!就在他躯体即将崩溃的刹那,丹田混沌气旋陡然膨胀,将所有狂暴火元一口吞下!
咔嚓!
九条玄铁锁链齐声崩断!
凌绝缓缓站起,周身焦黑死皮簌簌脱落,露出底下温润如玉石、流淌着淡淡金辉的肌肤。他随意握拳,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赤阳真人瘫坐在地,看着那具在岩浆映照下如同神祇的躯体,喃喃道:混沌道骨…成了…
4
葬魔渊入口,罡风如鬼哭。
三十六洲正道修士云集,人人面沉如水。魔气如墨汁般从深渊裂缝中汩汩涌出,污染千里山河。各派精英轮番冲击入口魔阵,死伤枕籍,连化神长老都被魔气侵染,道基崩毁。
此阵勾连地脉,魔气不绝,大阵不破!
天机门长老呕血推演,绝望摇头。
人群死寂。
我来。
声音不高,却穿透罡风。凌绝越众而出,吞龙断剑斜指魔渊。他衣衫褴褛,刚从极北冰原搏杀万年玄冰妖归来,眉梢还挂着霜雪,眼底却燃烧着混沌初开般的寂静火焰。
凌绝!不可莽撞!
掌门急呼。
凌绝未答。一步踏出,人已至魔阵边缘!粘稠魔气如同活物,化作亿万狰狞鬼手,尖啸着扑来!
吞。
他低语。丹田混沌气旋轰然逆转!
不是抵抗,是鲸吞!
以他为中心,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漩涡骤然成型!遮天蔽日的魔气,咆哮的鬼影,甚至脚下被污染的黑色山石,都被狂暴地扯入漩涡!葬魔渊发出痛苦哀鸣,大地震颤!
他在吸魔气入体!疯了!!
众人骇然变色!
凌绝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下黑气翻涌,眼白瞬间被墨色浸染!魔念如潮,疯狂冲击神魂!过往杀戮、心魔幻象、无尽贪嗔痴念在识海咆哮!
镇!
他怒吼,混沌道骨金光大放!识海深处,混沌气旋化作磨盘,将滔天魔念生生碾碎、炼化!
魔阵光芒急速黯淡!
深渊深处传来恐怖魔啸,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甲、缠绕着地狱火焰的遮天魔爪破开空间,抓向凌绝头顶!威压令化神修士神魂欲裂!
凌绝不闪不避,吞龙断剑嗡鸣!混沌气、炼化的魔元、道骨金辉,尽数灌入剑身!
斩!
一剑挥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剑光,只有一道混沌初开般的灰蒙蒙气息,悄无声息地划过魔爪,划过魔阵核心,划过深渊裂缝…
时间仿佛静止。
下一秒,遮天魔爪寸寸湮灭!覆盖千里的魔阵如同破碎的琉璃,无声崩解!深渊裂缝被一股无形的混沌之力强行弥合!
葬魔渊前,死寂无声。所有修士望着那个持断剑独立、周身气息越发深不可测的背影,如同仰望神明。
5
千年光阴,弹指一瞬。
凌绝的名字,已成三十六洲活着的神话。十岁筑基,三十结丹,百岁元婴,三百岁化神…至千岁,他已站在此界绝巅。脚下是无数天骄折戟沉沙的尸骨,身后是无数宗门仰望敬畏的目光。
青云峰顶,劫云如墨海倒悬。
这不是寻常雷劫。九色神雷如灭世狂龙,撕裂苍穹;焚仙业火自地脉涌出,灼烧神魂;蚀骨罡风卷起万载玄冰,冻结时空…此乃典籍中只存于臆想的混沌无量劫!
三十六洲震动!所有闭关的老怪、隐世的大能,皆被这灭世般的威压惊醒,神念跨越万里,聚焦青云峰!
凌绝孤身立于劫云中心。吞龙断剑早已在一次次天劫中彻底崩碎,唯余一缕混沌剑气萦绕指尖。他赤手空拳,衣衫在罡风中猎猎作响,仰望着那足以让真仙颤栗的劫海。
来!
他长啸一声,声震寰宇!竟主动冲天而起,撞向那最粗壮的九色雷龙!
轰隆——!
雷光炸碎!他浑身浴血,道骨金辉明灭不定!业火缠身,神魂剧痛!玄冰加身,血脉凝滞!
混沌气旋在体内疯狂运转,吞噬!炼化!将毁灭的劫力转化为滋养自身的养料!他一次次被劈落,皮开肉绽,骨断筋折,又一次次浴血重生,踏着雷霆与烈焰,向更高处冲去!每一次重生,气息便暴涨一截!
最后一道蕴藏混沌本源的灭世紫雷落下时,凌绝的身体已近乎透明,唯剩一副金光璀璨的道骨和一缕不屈的神魂!
给我…开!
他燃烧神魂,道骨化作一柄开天金剑,逆斩紫雷!
天地失声!
万丈霞光刺破劫云,如金色瀑布垂落,笼罩凌绝残破之躯。仙乐缥缈,天花乱坠。一道白玉阶梯自九天垂落,阶上云雾缭绕,仙气氤氲。
恭送凌绝道尊,霞举飞升!
山呼海啸般的恭贺声从三十六洲每一个角落传来,汇聚成震撼天地的洪流。凌绝最后回望了一眼这片征战千年的山河,残躯在霞光中飞速重塑,变得完美无瑕,仙光流转。他一步踏上白玉阶,身影没入云端。
身后,是一个时代的落幕与仰望。
6
穿过漫长的、光怪陆离的飞升通道,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
凌绝睁开眼。
没有想象中仙鹤翔集、琪花瑶草的仙境。眼前是冰冷、巨大、看不到边际的灰白色广场。地面是某种非金非玉的材质,坚硬光滑,倒映着上方同样灰蒙蒙、无日无月的天空。稀薄的、带着金属锈味的空气吸入肺腑,并无多少灵气。
新来的
一个懒洋洋、带着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凌绝循声望去。一个穿着制式灰袍、歪戴着帽子的仙吏,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斑驳的木桌后嗑瓜子。桌上光幕闪烁,跳动着凌绝看不懂的符文信息。
姓名,出身界域。仙吏眼皮都没抬,吐掉瓜子壳。
凌绝,下界青云洲。
凌绝拱手,姿态不卑不亢。千年道尊的气度犹在。
仙吏在光幕上划拉几下,嗤笑一声:嗬,下界来的‘道尊’千年才爬上来,够慢的。
他从桌下拖出一个沉重的金属箱子,咣当一声甩在凌绝脚边,溅起细微的尘埃。
编号丁亥七六五四三。你的行头,赶紧换上!磨蹭什么等着元帅点卯呢
凌绝低头。箱子里是一套黯淡无光的制式银色盔甲,式样古板笨重,散发着冰冷的金属气息。旁边还有一杆同样制式的、毫无灵性的长枪。
仙尊…天兵
千年苦修,万般荣耀,最终…只是一套冰冷的天兵铠甲
凌绝看着脚边的银甲,千年道心,第一次泛起一丝荒谬的涟漪。
7
罡风如刀。
凌绝穿着那身冰冷沉重的银甲,手持长枪,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银色方阵中。前后左右,皆是与他一般装束的天兵,面无表情,如同钢铁浇铸的雕塑,密密麻麻延伸至视野尽头,仿佛一片由金属和沉默构成的冰冷雪原。
这就是仙界这就是飞升
没有仙宫楼阁,没有灵脉洞府,只有这肃杀、压抑、望不到头的兵营。头顶是永恒灰暗的天穹,罡风卷过盔甲缝隙,发出呜呜的尖啸。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汗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铁血杀伐的气息。
都给我站直了!眼珠子别乱瞟!
一个身披亮银锁子甲、头盔上插着红缨的将官,踏着沉重的步伐在方阵前列走过,声音洪亮如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操演,关乎尔等生死!打起精神!你们脚下,是南天门!
南天门
凌绝心神微震。这个名字…似乎在他前世模糊的、早已被千年岁月尘封的记忆角落里,有过一丝涟漪。
他微微抬眼。前方,极远之处,灰蒙蒙的天幕下,隐约可见两座巍峨巨柱的轮廓,高耸入云,支撑着这片灰暗的天穹。柱身斑驳,缠绕着粗大的、闪烁着微弱符文的锁链。那就是南天门似乎…太过沉寂破败了
新兵蛋子!
红缨将官猛地停在凌绝面前,头盔下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刮过他的脸,发什么呆!记住你的位置!丁亥七六五四三!你就是南天门前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收起你在下界那点可怜的自尊!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凌绝冰冷的银盔上。
凌绝垂眸,握紧了手中毫无灵性的长枪枪杆。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手套传来。混沌道骨深处蕴藏的浩瀚力量在沉寂,被这身冰冷的铠甲和这方死寂的天地死死压制着。
原来,飞升并非超脱,只是换了个更大的…囚笼
8
沉闷压抑的操演不知持续了多久。灰暗的天光仿佛永恒不变。十万天兵如同冰冷的机器,重复着枯燥的阵法变换,长枪刺出、收回,银甲碰撞发出单调的哗啦声。凌绝机械地跟随动作,心神却沉入体内,试图感应那被压制的混沌之力。
就在这死水般的沉寂几乎要将人逼疯时——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悸动,毫无征兆地从灵魂最深处炸开!
轰隆——!!!!!!
不是雷声!是空间本身被强行撕裂、碾碎的爆鸣!
整个灰暗天穹,如同脆弱的琉璃镜面,瞬间布满亿万道狰狞裂痕!刺目的金光从裂痕中狂涌而出,瞬间吞噬了所有灰暗!
一股霸绝寰宇、桀骜不驯的凶戾之气,如同灭世海啸,轰然席卷整个南天门外!
十万天兵组成的银色雪原,在这股气息冲击下,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整齐地发出咔咔的金属呻吟,无数身影踉跄后退!
凌绝猛地抬头!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只见那高耸入云、缠绕着巨大锁链的南天门巨柱,其中一根,在刺目的金光中,如同沙堡般寸寸崩解、湮灭!碎石还未落下,已被恐怖的能量流化为齑粉!
一只穿着破烂僧鞋、缠绕着金纹的脚,踏着崩碎的天门残骸,轰然踩在翻涌的云海之上!
紧接着,一个身影撞碎了漫天金光与空间碎片,悍然降临!
他身披一副残破却依旧闪耀着桀骜紫芒的锁子甲,头戴两束冲天凤翅翎,火眼金睛燃烧着焚天之怒!手中一根碗口粗细、两头箍着金环、通体流淌着毁灭性暗金光芒的巨棒,随意地扛在肩上。仅仅是站在那里,那股踏碎凌霄、放肆桀骜的滔天气焰,便已压得十万天兵喘不过气!
玉帝老儿——!
炸雷般的咆哮滚过破碎的天穹,震得云海沸腾,震得无数天兵耳鼻溢血!那猴子咧开嘴,露出森白獠牙,火眼扫过脚下那片密密麻麻、如蝼蚁般的银色海洋,狂笑声中带着极致的轻蔑与沸腾的战意:
十万天兵哈哈哈!够俺老孙热热手么!
9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破碎的南天门外!
只有罡风卷过残破天门发出的呜咽,以及十万天兵沉重压抑的呼吸声、盔甲无意识碰撞的轻微颤抖声。
那根随意扛在猴子肩头的鎏金巨棒,暗沉的棒身上,两个古老、遒劲、缠绕着雷霆与火焰纹路的篆字,在漫天金光映照下,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不容置疑地砸进了凌绝的眼底——
如意金箍棒!
五个字!
如同五道开天辟地的混沌神雷,在凌绝的识海深处轰然炸响!
前世早已模糊、被千年修真岁月彻底覆盖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被这五个字蛮横地撕开!童年泛黄的小人书,老旧电视机里翻腾的筋斗云,还有电脑屏幕上那个挥舞金箍棒、大闹天宫的像素猴子…无数画面疯狂涌现、重叠!
齐天大圣…孙悟空…
西游…大闹天宫…
原来…不是修真界!是西游世界!
原来千年苦修,十岁筑基,百岁渡劫,剑斩魔龙,骨炼九劫…所有的辉煌,所有的血泪,所有的超越与挣扎…最终指向的终点,不过是这南天门外,十万天兵中毫不起眼的一员!
他低头。
冰冷的、制式的、黯淡无光的银盔护颈内侧,光滑如镜的金属表面上,清晰地倒映出一张脸。
那是一张年轻、完美、流转着飞升仙光的脸。
只是此刻,这张脸上所有的意气风发、所有的超然物外,都凝固了。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诞的苍白。
银甲冰冷的触感,透过内衬,紧紧贴着他那曾硬抗九重雷劫、炼就地火不侵的混沌道骨。道骨深处那浩瀚如星海的力量,在这身冰冷的制式盔甲下,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微不足道。
千年道心,在这一刻,无声地布满了裂痕。
原来,天才…只是这天庭最低等天兵的…门槛
10
布阵——!!
红缨将官凄厉的嘶吼,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撕裂了死寂。他手中令旗疯狂挥舞,试图凝聚那早已被齐天大圣凶威冲散的军心。
晚了!
聒噪!
孙悟空火眼一瞪,不耐烦地啐了一口。他甚至没看那将官,只是随意地、如同驱赶苍蝇般,将肩头那根暗金流淌的如意金箍棒,朝着天兵方阵最密集的方向,信手一挥!
没有惊天动地的招式名号,没有华丽的法术光效。
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霸道到极致的力量!
嗡——!
棒影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被无声无息地撕裂、扭曲、折叠!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凌绝清晰地看到,棒影前端,几个和他一样穿着崭新银甲、脸上还带着茫然与惊恐的新兵,身体如同被投入石碾的麦穗,无声无息地扁平、拉伸、然后…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这才猛地炸开!实质般的金色冲击波呈扇形狂飙而出!
如同烧红的铁棍捅进了积雪!
那片由数千名天兵组成的、厚实的银色方阵,在棒影和冲击波的双重碾压下,瞬间蒸发!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只有无数破碎的银色甲片、扭曲的金属残骸、以及猩红的血雾,混合着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喷发的火山灰烬,轰然四散喷射!
噼里啪啦!
无数沾着血肉的冰冷金属碎片,如同疾风暴雨般砸落在凌绝以及他周围幸存天兵的盔甲上,发出密集而恐怖的声响。浓烈的血腥味和金属烧灼的焦糊味瞬间充斥鼻腔!
凌绝僵硬地站在原地,银盔上沾着几点温热的、属于袍泽的猩红。透过面甲的缝隙,他看到那猴子扛着金箍棒,踏着翻腾的血雾与金属残骸,一步步朝着天门更深处走去。火眼金睛扫过剩下那些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天兵,嘴角咧开一个充满野性战意的狰狞笑容:
天才老子打的就是天才!剩下的,一起上!
那根刚刚碾碎了数千天兵的如意金箍棒,再次被他轻描淡写地扬了起来,暗沉的棒身,指向了凌绝所在的方阵。
冰冷的银甲下,凌绝握枪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指节发出细微的、濒临断裂的脆响。千年道心崩裂的缝隙里,涌出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荒诞的…明悟。原来,这就是飞升。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