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带着内脏碎末的狼血粘稠地糊在脸上,腥膻刺鼻。玄夜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失去生机的黑色山峦,横亘在我身前,颈肩处那刻意扭转、为我挡下致命冲击的角度,像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为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心脏在死寂中疯狂擂动,每一次收缩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剧痛。那双在最后时刻瞪大、混杂着剧痛、茫然和一丝……释然的暗金色独眼,不断在眼前放大、定格。
它恨我。恨银啸。恨这个让它失去一切的世界。它宁愿在屈辱和暴怒中死去,也不愿接受施舍般的救助。可为什么……在生命的终点,在空间乱流吞噬而来的瞬间,它会选择……保护我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极致震惊、沉重悲凉、巨大茫然和某种窒息般愧疚的情绪洪流,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将我彻底淹没。喉咙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地冲出眼眶,混合着脸上冰冷的狼血,滑落。
苏叶！银啸的低吼带着未散的狂暴和一丝罕见的慌乱。他熔金般的瞳孔扫过我,确认我未被直接冲击,紧绷的脊背才微微松弛。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那刺目的血痕,落在那具用最后姿态守护了苏叶、此刻却彻底沉寂的狼躯上时,他的动作瞬间凝固。
他看到了。看到了玄夜倒下时那刻意偏转的角度,看到了那用颈肩挡在毁灭之前的动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冻结。
银啸沉默地站在我身边,高大的身躯如同亘古不变的黑色磐石。熔金般的眼眸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玄夜那毫无生气的头颅上。那双总是燃烧着冰冷威严或暴怒火焰的金瞳深处,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漩涡——最初的惊愕和难以置信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被强行撼动的冰冷所取代,最终沉淀为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带着沉重分量的肃然。
这个被他视为麻烦、累赘、甚至死敌的夜狼王兽,这个孤傲到骨子里的家伙,在生命的尽头,竟以这样一种玉石俱焚、却又带着守护意味的方式,完成了他最后的咆哮。
死寂。只有空间乱流残余的幽绿光带在浓稠得化不开的雾海中无声游移,如同鬼魅的眼睛,映照着平台上这死寂而沉重的一幕：瘫坐在地、满脸血泪、眼神空洞的我；沉默如山、金瞳翻涌的银啸；以及那具用庞大身躯做了最后守护、彻底失去生息的黑色巨狼。
浓雾如同巨大的、无声的棺盖,缓缓合拢,试图将一切埋葬。
就在这时——
啧啧啧~真是……感人至深的一幕呢~
那慵懒、沙哑、带着无尽媚意和戏谑笑意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浓重的雾障,在死寂的平台上方幽幽响起！声音的源头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为了一个弱小的雌性,连命都不要了夜狼王玄夜,你的骄傲呢你的孤高呢真是……让奴家大开眼界呢~
璃月！
银啸瞳孔骤然收缩成危险的针芒！周身瞬间爆发出比之前更加凛冽、更加狂暴的恐怖寒气！平台边缘的浓雾瞬间凝结成冰晶簌簌落下！他猛地转身,将我死死护在身后,熔金般的瞳孔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暴怒,如同两道刺穿迷雾的金色火炬,死死锁定声音传来的大致方位！
璃月！滚出来受死！银啸的咆哮如同九幽寒狱刮起的风暴,带着实质的杀意,震得周围的雾气都在翻腾！
哎呀呀~别那么凶嘛~璃月那妖异的身影,如同破碎月光重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平台边缘一块突兀耸立的黑色尖石顶端。宽大的白袍在紊乱的气流中猎猎作响,银白色的长发流淌着冰冷的光泽。他那张精致到妖异的脸上挂着颠倒众生的魅惑笑容,狭长的银瞳却燃烧着冰冷的、如同看待死物的火焰,饶有兴致地扫过地上玄夜的尸体,最终定格在被银啸护在身后的我身上。
奴家只是……舍不得错过这场好戏呀~他红唇轻启,声音甜腻如蜜,却字字淬毒,看看我们伟大的夜狼王,死得多么……有‘价值’用自己残破的身体,保护了一个注定要落入奴家手中的‘生命之源’真是……愚蠢得令人心疼呢~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我,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玩弄。小雌性,你看,你救不了任何人。银啸一个瘸了腿的霜虎废物。玄夜一具还有点余温的尸体。现在,还有谁能保护你呢乖乖交出‘生命之息’的秘密,还有你那点有趣的……小把戏~奴家或许会让你……死得舒服一点哦~
你——闭——嘴——！
璃月那恶毒的、如同毒蛇般舔舐着伤口的言语,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早已支离破碎的神经上！玄夜最后那茫然又释然的眼神,那温热的、喷溅在我脸上的狼血,那用生命完成的、充满讽刺意味的守护……所有的画面,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悲愤、愧疚、无力感,在这一刻被璃月那轻佻恶毒的嘲讽彻底点燃！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暴怒,混合着对璃月刻骨的仇恨,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我体内轰然爆发！
啊啊啊啊啊——！！！！
我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凄厉到灵魂都在燃烧的尖啸！双眼瞬间被一片赤红淹没！那不是泪,是血！是灵魂被撕裂、被践踏后喷涌而出的血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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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左手掌心,那点早已黯淡沉寂的绿光,在这一刻,在极致的悲愤、守护的执念和对璃月滔天恨意的疯狂催动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爆炸般的璀璨光芒！不再是温和的绿,而是燃烧着血与火的、如同翡翠在熔炉中熔化的炽烈碧焰！
磅礴！浩瀚！纯粹！带着一种决绝的、毁灭与新生交织的恐怖力量！
这股力量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我脆弱的精神堤防！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海啸！是灭世的狂澜！它不再受我控制,反而裹挟着我的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离我最近的、唯一的生命连接点——挡在我身前的银啸——疯狂地奔涌而去！
呃啊——！！！
银啸高大的身躯猛地剧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后背！他熔金般的瞳孔瞬间扩张到了极限,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狂喜！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难以想象的、纯粹到极致的生命洪流,带着苏叶灵魂燃烧般的悲愤意志,如同开闸的怒涛,蛮横地冲入他的四肢百骸,涌入他干涸已久的血脉深处！
这股力量,霸道！狂野！充满了毁灭性的生机！它粗暴地冲刷、撕裂着银啸体内因重伤和力量透支而淤塞、枯萎的经络,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与此同时,它又以更快的速度,疯狂地修复、滋养、点燃！他右腿那道粉色的疤痕,在碧绿光芒的冲刷下,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淡化、消失！体内沉寂的王兽血脉,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熔岩,瞬间沸腾、咆哮、燃烧起来！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纯粹、带着远古霜虎咆哮的凛冽气息,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从银啸身上轰然爆发！他周身的寒气不再是冰晶,而是凝结成了实质的、流动的液态寒流！银发狂舞,每一根发丝都流淌着刺目的银芒！熔金的瞳孔中,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仿佛能焚尽九霄！
吼——！！！
一声震动整个迷雾裂谷的虎啸从银啸喉咙深处爆发！啸声中蕴含的恐怖力量,竟让周围翻滚的浓雾和那些游移的空间光带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平台地面寸寸龟裂！
璃月脸上那魅惑的笑容第一次彻底僵住！银白色的瞳孔中清晰地掠过一丝骇然！不可能！你的伤……还有这力量……！
璃月！！！银啸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碰撞,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杀意！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的岩石轰然碎裂！液态的寒流在他周身盘旋,形成一条条咆哮的冰霜巨龙！新仇旧恨！今日一并清算！为玄夜！为苏叶！拿命来——！
他不再废话,身体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银色闪电！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十倍！裹挟着冻结万物的恐怖寒流和焚尽一切的暴怒,如同陨星坠落,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朝着尖石顶端的璃月狠狠扑去！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撕裂！
璃月脸上的惊骇瞬间被冰冷的杀意取代！哼！强弩之末！燃烧生命换来的力量,能撑几时！他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印,宽大的白袍无风自动！无数道银白色的、燃烧着冷焰的空间符文瞬间在他身前凝聚、旋转,形成一个巨大而繁复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银月漩涡！
月蚀·吞界！
轰隆——！！！！
银啸化身的恐怖银芒,狠狠撞进了那巨大的银月漩涡之中！
无法形容的能量风暴瞬间炸开！刺眼的光芒吞噬了一切！冰霜与银焰疯狂对冲、湮灭！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细密的黑色裂纹在碰撞中心蔓延开来！毁灭性的冲击波横扫整个平台！
我被那恐怖的冲击波狠狠掀飞,重重地撞在后方冰冷的岩壁上,喉头一甜,鲜血再次涌出。但我顾不上疼痛,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光芒爆发的中心！掌心的碧绿光焰因为刚才的爆发而再次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
光芒渐渐散去。
银啸的身影显现出来,他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显然硬撼璃月的空间秘术也受了震荡。但他依旧屹立不倒！周身寒流涌动,气势如虹！
璃月则被逼退到了平台边缘,脚下的尖石已经粉碎。他脸色微白,嘴角同样挂着一缕银白的血丝,看向银啸的眼神充满了惊疑和一丝……凝重！苏叶那爆发性的生命之息灌注,效果远超他的想象！
好！很好！璃月怒极反笑,银瞳中的冷焰燃烧得更加炽烈,看来,得认真一点了！他双手再次结印,这一次,空间波动更加剧烈！他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虚幻起来,仿佛要融入周围的浓雾和空间乱流之中！他要动用真正的空间穿梭能力,发动更加诡异莫测的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就在璃月的身影即将彻底虚化、融入空间夹缝的刹那——
地上,玄夜那具毫无生息的巨大狼躯,心口位置,那点早已熄灭的幽蓝心光,在苏叶那爆发性的、蕴含着无尽悲愤和守护执念的生命之息碧焰的余波扫过时,竟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极其黯淡、却凝练到极致的、带着玄夜最后一丝不甘与守护意志的幽蓝狼魂虚影,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从它庞大的身躯中挣脱出来！这虚影极其稀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如同离弦之箭,无声无息地、快如闪电地扑向了正在虚化、气息与空间波动紧密相连的璃月！
璃月正在全力发动空间穿梭,心神与空间节点高度融合,对外界的防御降到了最低！他万万没想到,一具尸体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诡异的一击！
噗嗤——！
那凝练的幽蓝狼魂虚影,如同最锋利的灵魂之刺,无视了物理防御,狠狠地、精准无比地刺入了璃月那虚幻身影的眉心！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璃月口中爆发！他正在虚化的身体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水面,瞬间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空间穿梭被强行打断！与空间节点的连接被这亡魂一击狠狠扰乱、撕裂！
反噬！恐怖的空间反噬！
璃月虚幻的身影瞬间变得凝实,脸上那魅惑的笑容被极致的痛苦和惊骇所取代！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银白的瞳孔中充满了混乱的血丝！他周身紊乱的空间能量如同失控的野马,疯狂地反噬自身！一道道细密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蛛网,在他身体表面凭空出现、蔓延！
不——！！！璃月发出绝望的嘶吼！他试图重新掌控空间,但玄夜那凝聚了最后灵魂力量的一击,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钉在他的灵魂核心,疯狂地搅动、撕裂着他的精神意识！空间的反噬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银啸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死——！！！
一声暴喝如同九天雷罚！银啸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因反噬而痛苦僵直的璃月身前！他的右拳,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完全化作了最纯净、最凛冽、仿佛能冻结时空的玄冰之拳！拳头之上,古老的霜虎符文闪耀,带着冻结灵魂、粉碎万物的绝对速度！
极寒·永寂！
轰——！！！
玄冰之拳毫无花哨地、带着银啸全部的愤怒与力量,狠狠地、结结实实地轰在了璃月的胸膛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绝对的、吞噬一切的冰冷,以拳头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璃月脸上的惊骇、痛苦、绝望,瞬间凝固！他妖异俊美的身躯,连同他身上那件宽大的白袍,如同被投入液氮的脆弱玻璃,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冰纹！紧接着——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密集响起！
璃月凝固的身躯,连同他周身紊乱的空间能量,如同被敲碎的冰雕,寸寸崩解！化作无数闪烁着幽冷光泽的冰晶粉末！没有血肉飞溅,只有一片纯粹的、死寂的冰蓝齑粉,在平台紊乱的气流中,无声无息地飘散、湮灭……
连同他那不甘的残魂,一同被那极致的永冻之力,彻底抹除！
九尾天狐,璃月,形神俱灭！
平台之上,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
空间乱流残余的光带依旧在浓雾深处无声游移。银啸保持着出拳的姿态,玄冰之拳上的寒气缓缓收敛。他熔金般的瞳孔,死死地盯着璃月湮灭的地方,确认着那个恐怖存在的彻底消亡。
我瘫坐在冰冷的岩壁下,脸上血泪未干,呆呆地看着璃月消失的地方,又看向地上玄夜那彻底沉寂的、巨大的狼躯。刚才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玄夜残魂的绝命一击,银啸的冰封绝杀——如同幻梦。
结束了
那个如同噩梦般悬在头顶的九尾天狐……死了
就在这时,银啸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没有看璃月消失的地方,而是第一时间,落在了地上玄夜的尸体上。他熔金般的眼眸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他沉默地走到玄夜巨大的头颅旁边,缓缓地、单膝跪了下来。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庄重。
他伸出宽厚的手掌,没有触碰玄夜的伤口,而是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沉重,轻轻地、覆盖在了玄夜那冰冷、失去了所有光泽的、布满伤痕的额头上。
夜狼族的王,玄夜。银啸低沉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肃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意,霜虎银啸,以霜虎一族最后王兽之名,承认你的荣耀。
你的利爪,曾撕裂过我的领地；你的咆哮,曾震动我的山林。你是敌人,是必须跨越的高山。
但今日,你用你的血,你的骨,你的魂,守护了……我誓死守护之人。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我,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份量。你证明了你的骄傲,不在皮毛,不在力量,而在此处——他的手掌微微用力,按在玄夜冰冷的额心,——在这颗未曾彻底熄灭的、属于王兽的心脏里。
霜虎一族,永不承认敌人。银啸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金铁交鸣般的决绝,但今日,我承认你,玄夜！不是以敌人的身份,而是……以并肩作战、共御外侮的……兄弟之名！
安息吧,兄弟。你的仇,已报。你的领地……终将迎回它的王。
说完,银啸猛地收回手掌,霍然起身！高大的身躯如同出鞘的利剑,挺立在浓雾翻滚的裂谷平台之上,熔金的瞳孔望向迷雾深处,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却更加坚定磅礴的气势！
我怔怔地看着银啸,又看向地上那具冰冷的狼躯。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但这一次,不再仅仅是悲伤。银啸那番话,如同重锤,敲开了我心中沉重的枷锁。玄夜……它最终的选择,它的牺牲,被赋予了意义。它不再是那个充满屈辱和敌意的累赘,而是……一个被对手以最高规格承认的战士,一个……守护者。
掌心中,那点碧绿的火焰早已熄灭,只留下一种被彻底抽空的虚弱感,灵魂深处依旧隐隐作痛。但看着银啸那如山岳般挺立的背影,看着他脚下那具被赋予了荣耀的狼躯,一股新的、微弱却坚韧的力量,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苗,在废墟般的疲惫和悲伤中,悄然滋生。
前路依旧笼罩在迷雾裂谷的未知凶险中,璃月虽灭,但这绝地本身便是巨大的考验。然而,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逃亡。
银啸转过身,熔金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询问,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
我抹去脸上的血泪,撑着冰冷的岩壁,艰难地、却异常坚定地站了起来。尽管身体虚弱,双腿颤抖,但我的脊梁挺得笔直。我看向玄夜的尸体,又看向银啸,声音沙哑却清晰：
带上他。我们……回家。
银啸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他不再言语,俯下身,如同扛起一座山峦,再次将玄夜那冰冷的、却承载了荣耀的巨大身躯,稳稳地扛在了自己宽阔的肩背上。
他迈开脚步,朝着裂谷迷雾更深、但或许也是归途的方向,坚定不移地走去。
我深吸一口冰冷而带着尘埃和血腥气息的空气,裹紧了身上那件属于银啸的、巨大而温暖的白色虎皮,迈开依旧虚浮的脚步,跟上了前方那个如同开辟道路般的、银色的身影。
浓雾在眼前翻滚,如同吞噬一切的巨兽。但这一次,我不再恐惧。
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我的身边,是踏碎迷雾的霜虎之王。他的肩背上,是沉眠的夜狼之魂。而我的掌心深处,那点象征着生命与守护的微弱绿光,终将在废墟之上,重新点燃。
前路漫漫,凶险未卜。但回家的路,已在脚下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