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小村落里,在父母的强制要求下,我只是读完了初中便留在了村里当了幼儿园的生活老师。
我是家里的二孩,上面是姐姐,漂亮大方,充满了无限的光芒,是爸妈一直以来的骄傲。下面有个弟弟,同样是备受宠爱。
姐姐上了高中,上了大学,交了个好像很有钱的男朋友,前两天结婚了。
现在到我结婚了。
1
姐姐结婚那时,家里轰动了好久,而我结婚,妈妈只是从平常时网购的包装袋里拿出了一件全红的裙子丢给我,再把姐姐不要的化妆品塞我身上,勒令我明天凌晨两点起来准备。
【妈,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我着急喊道,现在临近开学,幼儿园要忙很多事情。
【上什么班,我让人家不要你了,明天乖乖听话就行了！】
妈妈很生气地说,不过我也习惯了,只要是面对我,妈妈就从来没有温柔过。
我还是想说什么,比如姐姐结婚的时候有人化妆什么,比如一起商量装饰什么的,又比如我是要嫁给谁……
但是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妈妈愤愤地离开杂物间,是啊,家里房间没有很多,我的床便是在这杂物间里。
如果我继续问问题,妈妈应该会很生气吧,到时候爸爸过来,应该会打我的,我生来和姐姐便是不一样的。
是怎样的不一样呢妈妈说,姐姐是她和爸爸爱情的结晶,自然要温柔些,我不可以惹姐姐生气。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记得那年是姐姐拿了我的兔子玩偶,我只是想要拿回来,被狠狠打了一顿。
那兔子玩偶怎么得来的了,我也完全记不得了。
2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再次醒来是被耳朵传来的剧痛疼醒的。
【你这懒猪,还不醒来！】
妈妈怒吼的声音盖过了身体的疼痛,我马上跳了起来,连忙喊着对不起,我错了。
但随之而来的还是怒吼和谩骂。
在谩骂下,我自己一个人化完了妆,换上了衣服,绑了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头发,外面依旧是嘈杂的声音。
吉时到,我被匆匆拉下了楼,看得出来,外面是喜宴后的狼藉,和昨天姐姐出嫁差不多。
来接我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高高瘦瘦的,穿着西装,胸口夹了朵红花,但格外眼熟。
好像是昨天的伴郎……
新郎上来拉着我往外走,我不是很愿意,我记得还有别的仪式呀,怎么就直接走了
我回头望着我的父母,他们却不曾看我一眼,转身回了屋子。
上到车里,男人将胸口的红花取了出来,丢在副驾驶上,自己开了车,十分轻蔑地说,
【今天好好听话,晚点把你送回去。】
我有些茫然,送回去送回哪里但是妈妈的各种骂骂咧咧闯入我的脑袋,告诉我要听话。
我在后座看着前面的男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果然傻不拉叽的。】
男人满是嘲讽的语气,让我有些难堪,我只能抬头看向窗外,车子越来越远,好像终于要远离某个地方了……
我有些惶恐又莫名有些激动。
再后来,车子只是围绕着村子转了好几圈,我又回到了原先的家里。
男人似乎在骂骂咧咧着什么,看向我的眼神仿佛是什么沾了就会被熏得要死的垃圾。
那一天,我在村里出名了……
爸爸妈妈好像又忙碌了起来,我依旧在家里干着各种活,除了不能再去上班了,对了,期间,那十五岁的弟弟还把我身上唯一的钱给拿走了。
那天晚上,妈妈温柔地跟我说好多话,说他们怎么不容易,好像是为挽回名声奔波了许久,还为我找了一门好婚事,对方有点钱之类的。
那一刻我竟然有些感动,这几天村里人的各种目光落在身上真的不好受,尽管之前也是有的。
妈妈让我穿上前几天的红裙子,化个妆,明天那个人便来接我了。
但是我有些茫然,鼓起来勇气问道,【怎么会那么快】
我其实还想再要多一点妈妈这样的温柔……
然而刚刚还满脸慈祥的妈妈一下子青筋暴起,对着我便是破口大骂,我眼里蓄满了泪水,只觉得脑袋某一处嗡嗡的疼。
我缩在角落里,眼前的妈妈和这二十五年的妈妈重合了起来,同样愤怒的表情,同样是不堪入耳的语言,身旁还有砸东西一脸严肃的爸爸……
我的脑袋真的很疼,我抱着脑袋蜷缩了起来,有种莫名的恐慌涌上我的心头。
【不要碰我！】我撕心裂肺地喊着。
再次醒来,我发现妈妈正在一旁温柔地看着我,她递过那条红裙子,【你终于醒了,你的红裙之前划了个口子,可是妈妈熬夜给你缝好的……】
温柔的话语落入我的耳中,我却觉得特别不是滋味,明明家里并没有那么的拮据,为什么就算是再次嫁人了,我还是不能拥有一条新的裙子呢……
姐姐的婚服可是有三套啊……
我没有闹,依着妈妈说的换上了衣服,洗了脸化了妆,却渴望着妈妈为我梳头。
不出意外,妈妈只是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又像是想起什么,让我自己梳,说什么自己梳更好,明明姐姐当时,妈妈根本不是这样说。
3
楼下响起了喇叭声,妈妈将我拉下了楼,下面空荡荡的,像是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今天又结婚了……
同样是西装革履的男人,只是男人更加高大,脸色更严肃。
男人后面还跟了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我有些害怕,紧紧握着妈妈的手。
我看到男人眉头皱了起来,我更害怕了,妈妈用力拉扯掉我的手,把我往前推了推。
男人伸手拉着我,冷厉的眼神从我的身上转移到了爸爸妈妈身上,在好一阵的严肃的气氛过后,男人才拉我离开。
我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尤其是看到那打开的后座时,我更害怕了,定定立在原地,不敢上前。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恐惧,拉着我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把我安排在了副驾驶位置上,让原先开车的人走去了后面,自己驾驶。
我缩在副驾驶上,入目的是妈妈熬夜为我缝制的补丁,明明是第一次感受到妈妈为自己的付出,我却无比伤心。
男人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悲伤,伸手在前面拨弄着什么,一阵轻柔的音乐响了起来。
我看向男人,眼前的人比上次那个长得更好看些,也更壮实些,没有那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只是他的脸似乎一直紧绷着,还是让人有些害怕。
男人转过了脸,我立马转回头,看着车外的风景,我发现我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那个地方了。
不是转圈圈,是真的要离开了,那个我初中时便想离开的地方,我不自觉地勾起了一点嘴角,是了,当时跑得最远的地方就是这个村口了……
车子在不平的道路上一晃一晃的,我却巴不得它能跑得更快些。
【可以再快一点吗】
男人转头看了我,什么也没说,看着前方默默踩了油门,只是在不平的乡道上,车子摇晃得更厉害了。
看着远去的村口,我深深吐了一口气,眼里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酝酿出来,却被我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略带着些微哽咽,转头问道,【你是新郎吗】
男人轻微点了头,低沉的嗯了一声,紧接着又说道,【我叫秦奕。】
我没有听清他叫什么,直接开始说道,【我家的情况你应该都知道了,如果你有什么任何不满我们可以离婚的,但请你不要再把我送回去了,可以吗】
说着,我拿着昨晚妈妈给的结婚证递了出去,眼里满是渴求。
秦奕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几分,大概是没想到会在接婚的路上被对方说离婚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的爸妈是怎么和你说的,但是我很糟糕,你们不想要我很正常,如果担心彩礼什么的我可以打工换你两倍,只要不把我送回去！】
我一口气说完了所有,耳朵里都是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就在刚刚,或许是看到了终于可以走出了村口的希望,或许是爸爸妈妈几次的冷漠让脑子里的某一根弦终于断了,或许是刚刚那个男人听见并同意了自己的请求给了自己一点点勇气,我好像终于清醒了。
妈妈说的要听话,爸爸说的不听话要被打,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压制,让自己从来不敢问不敢说不敢做,但是现在,只要不在他们身边……
我仍旧陷在自己的情绪里,男人也是许久才说了话,【不会再把你送回去的。】
低沉的声音,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定,尽管还有好多好多想要肯定,但是我也好怕我问多了他会嫌烦……
【很不喜欢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回去。】
秦奕依旧还记得他们谄媚的模样,以及他们是如何对待自己女儿的,那可谓是被恶心到了。
这一句话,无疑是给自己吃了一个定心丸,清醒过后,回想前面的种种要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但现在的自己只想过得更好一些。
【还有挺久,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也轻声回应。
【好。】
4
放松后的自己却像是十几年不曾睡过觉一般睡得格外的沉,听不见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像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好一阵子。
我再次睁眼的时候周遭依旧很安静,在柔和的灯光下,我那颗紧绷着的心脏放松了下来。
眼前的房间装修得很好看,但是一看也确实是价格不菲,这让我有些不安起来,我的父母,应该不会把自己嫁给这样一个有钱的人,除非这个人……
之前从村里听到的一些言论,无厘头地全涌入脑中,我心中的不安更是强烈起来。
我下了床,身上终于不是那件破烂的红裙,柔软的睡裙穿在身上,赤脚轻声走到门口,打开门,向外探了头。
天是黑的,但外面很亮,这有点像姐姐曾经说过的别墅,装修豪华,还有很多很好看的灯。
外面很安静,只有右边尽头的房间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我带着茫然走了过去,看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满脸肃穆,手指在键盘上不停敲打着。
就在他拿起手机像是要说什么的一瞬间我以为他要抬头,生怕他看到自己向后退了几步,却因为用力过猛后脑勺狠狠撞在了墙壁上。
闷哼声还是吸引了里边人的注意,我顾不得疼痛,只想往回走,然后躲进了刚刚柔软的床上,还把门关上了。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来敲门声,依旧是那低沉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那一刻我才猛然意识到这是他的家呀,连忙跑下床开了门,
【不好意思……】
秦奕看着眼前的人儿无奈叹了口气,连声音都不自觉的轻柔下来,【先到床上,地上凉。】
我一愣,有些语无伦次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到鞋子,不好意思我刚刚把床弄脏了……我没有很不爱干净……】
说着,我连忙跑到床边,把刚刚碰到的地方都拍了起来。
秦奕看着我的动作,把刚暖好的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抓住了慌张的我,让我坐在床上,一字一句道,
【地上凉是指,赤脚踩在地板很凉会让身体不舒服,我不想看到你生病,所以现在先上床。】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好像没有那么严肃了,眼眸里透露的是我不懂的情绪。
我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可是脏了……】会被骂的……
【没事。】
男人说完把我扶上了床,帮我盖好被子。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先喝点粥垫垫肚子。】
男人拿过粥,我不好意思让他拿着,便自己吃了起来,暖暖的粥从口腔滑入胃中,很舒服。
但是他为什么不走……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我想快速把粥吃完,但是在他的眼神下,我只能慢慢吃,姐姐说外边的人吃饭都是慢慢的……
秦奕接过空了的碗,放下些许心来,【林忆,你现在可以沟通了吗】
听到这名字,我的脑子像是被炸了一般,轰轰作响,林忆,是啊,我是叫林忆,不是什么臭丫头,坏丫头,赔钱货,以前的自己明明还可以很自信的介绍自己的,那是多久以前了……
好久了,是什么场景了……
我的脑袋好像装了好多什么东西,大多都是爸爸妈妈对自己骂骂咧咧的话,找不到,根本找不到一点有用的回忆……
秦奕没想到我的反应那么大,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我像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我连忙说道,
【我没事,等我缓缓……】
好一阵子,我将那些翻涌的回忆按了下去,擦掉那些不自觉流下的泪水,以前不重要了,我现在可是永远离开他们了。
【好了,你说吧。】我看向男人,看到了男人眼里同样翻涌着某种痛苦的情绪,但很快就不见了。
【我叫秦奕,是你的结婚对象,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是事实,然后我也不会离婚,这里是我们的家,你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
我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在努力理解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秦奕看着有些慌,【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有我在,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为什么】
或者说是为了什么,我理解了,但是不理解他要这样做的原因。
【可能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是确确实实是你曾经救了我一命。】
说到这里,秦奕低下了头,他很抱歉如今才找到她。
看着他的模样,我努力回忆,并没有想起什么救助人的记忆,我的记忆只在那个家里。
【可是我没能想起来……】
【没关系,我记得就行,所以你以后都要好好的,我也会一直保护你的。】
秦奕满脸严肃地说着,那样一张刚毅的脸说着这样的话,莫名有着违和感。
我没再看他,但是这也是自己目前唯一的选择,如果是误会……再努力些,也不至于被送回去吧。
【好,我会努力的。】
5
从那以后,我做了很多详细的检查,把身体上的各种小毛病都给养好,吃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学会了上网,学会了照顾自己,学会表达自己的需求。
而这一切,那个叫做秦奕的男人一直陪在身边。
我从车上下来,拿出手里的小本子,轻轻划掉了那一行想去看一次海的项目,不得不说,海边真的很好看,沙滩踩得很舒服,海浪声很好听……
我还沉浸在快乐中,秦奕便过来很自然地牵起了我,朝别墅里走去。
那确实是别墅,是秦奕在这几个村子里不停找救他的人时建的别墅。
但走进了屋里,那种快乐的氛围便荡然无存了,客厅里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好像很生气。
我还想再看两眼,秦奕便用身体挡住了我的视线,【你先上楼洗澡,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看着眼前的男人,又想到那两个人,我好像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有些不安,但也只是一点点。
因为现在的我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没有思想,被人牵着走的自己了,即便是没有了秦奕,我也可以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好好生活了。
我走上了楼,洗了澡,下面发出了很大的动静,但是我没有去看,打开了书本,吸取那些我曾经触摸不到的知识。
好久,秦奕上来了,看着有些疲惫,我让他先去洗了热水澡,放松一下。
也是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向来都是他在照顾自己,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书上说,人与人相处都是相互的……
想着,我跑下楼,煮了一碗甜甜的糖水,但其实也没有很甜,秦奕不是很喜欢吃甜的,尽管他没说。
秦奕走进书房时,便闻到了一股清甜的香味,我听到了声音,也跑到了书房门口,
【不是说吃甜的能开心吗放心,不是很甜噢,只有一点点甜……】
说完,我马上跑回屋里,准备睡觉了。
但是没多久,我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门没锁,自己进来。】我喊道。
秦奕走了进来,好像还是很不开心的模样,我坐了起来,【还是不开心吗】
说实在,秦奕明明是一张刚毅又很干练的脸,可以说极具攻击性了,怎么可以做出这个委屈的神情呢,太违和了……
【嗯,不开心,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想让我帮你吹干头发。】
说着,我就起身去帮他吹头发。
这阵子秦奕这家伙确实有过粘着自己睡的,虽然一开始只是觉得这本来也是他的床,睡便睡了,而且也不是很经常。
今天这样,更是完全拒绝不来。
但是这家伙非要抱着她的腰是怎么回事,不过不得不说自己还是很聪明的,我便往上边移了一点,抱着他的脑袋,轻轻抚摸起来。
我明显感觉到他放松下来了,虽然第二天早上,变成了他抱着我。
后来,我们休息了几天,其实是因为那几天秦奕都很忙,每天不是打电话就是看电脑的,我也没有打扰他,偶尔出门的时候有保镖陪着,还研究了好几道菜。
看着他吃着我做的菜满足的模样,好像这样的生活也挺不错的。
但是,好景不长,我们要搬去大城市了。
6
其实搬去大城市也还好,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的,认识更多,去看见更多的世界,对以后的自己都是有好处的。
只是,在离开的那一天,我的父母找来了,美其名曰是觉得我在这儿过得不开心,要来退婚。
那一刻我真的是笑了,我看着他们的模样,从一开始不敢置信我真的住进了大别墅,到愤恨,嫉妒,然后现在一脸虚伪的模样。
我紧紧抓着我的衣裳,眼底翻滚着那么多年来的各种情绪,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奕似乎是看出来了,没有和他们说话,只是轻声走在我的身旁,握住我的手,轻声说着,
【不要怕,我一直都在。】
那一刻,我承认我的心脏确实是颤抖的,有那样的一个人坚定不移地站在身边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由于情绪依旧很激动,我抓着秦奕的手都泛了红,深呼吸了好几下,我才听见了我有些颤抖的声音,
【不离婚,不回去。】
短短六个字,却像是用尽了我的所有力气,但对方却是不依不饶,幸好有保镖在,他们不敢直接动手,只是放话说要报警带我回去,我是被骗之类的。
我是真的无语到了极致,报警,如果是以前啥也不懂的我可能真的傻傻相信了,现在的我,怎么可能会相信,警察怎么会抓我呢,现在的我和秦奕是合法夫妻,我跟着他有什么不妥吗
更何况,秦奕比他们有钱多了,或许还有点实力,就算他们有一整个村民施压又怎么样
但是这也提醒了我,一直这样是不行的,我还需要去到更远的地方。
我头也不回地上了车,没有理会他们的各种谩骂和威胁,反正只要离开得够远……
车子越来越远,上了高速,我看着满眼担心自己的秦奕,
【像你们这样的人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我这样的儿媳吧】
是的,我猜到了,父母的出现是他的父母给我的第一个警告,他越来越忙恐怕也是跟我有关。
我没理会秦奕,继续说道,
【其实如果是为了救命之恩,你把我带了出来,教了我那么多,早就已经够了,所以没必要。】
没必要什么呢,我很清楚,秦奕也很清楚,可是十二年来,他一直努力接管家里的产业,在一个个乡村待了一年又一年,都是为了她,白天是她,梦里也是她。
他甚至还记得她是那样自信地跟他说,【好巧啊,我的名字也有个忆,不过是记忆的忆。】
【我之后要怎么找到你】
【不用找我,我一定能考上最好的大学,到时候你可要意气风发地去那里找我呀！这样我到了新地方,就不怕有人欺负我了。】
于是他开始努力,那年夏天,他翻遍了所有大学的招生记录,有同样的名字,但都不是她。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但是一点儿也都不顺利,他庆幸那天听到尖叫时驻足查看了,他庆幸她还活着,尽管那已经不是记忆里的她了。
7
秦奕双手紧紧握了拳,他用两天时间把她经历过的一切全都查清楚了,他是愤恨的,他恨不得杀了那些人,但他,不知道她的看法,那些年里,她的生活里只有他们,这会不会对她造成再一次的伤害。
可是现在他很后悔没有动手,竟然让他们再一次影响了她。
【你想杀了他们吗】
我被惊讶到了,看过小说,想过秦奕可能是什么有钱人,或者啥总裁的,毕竟那么有钱,但是现在竟然想到杀人上面去了,难道还是黑社会嘛
【我可以让他们永远在这个世界消失。】
我无法忽视秦奕的眼神,后悔,痛苦,愤怒,我甚至有些无法理解,大约是我没有那样的记忆吧。
但是我知道他是认真的,我看着他的脸庞,皮肤并不算白皙,轮廓分明,也很认真地说,
【我不需要他们永远消失,有时候活着可以比死去更痛苦,但我不会想看到你因为我踩了法律的红线,你能明白嘛】
是的,我还是恨的,我也在利用他,那些人在意的东西那么多,随便挑几样,也比直接要他们的命好。
我翻了翻包里,从里边拿出了我最喜欢的一本复仇的小说,递了过去,
【有空还是可以多看看的,不要让我担心,至于离婚,我随时都可以接受的。】
对于他,我很感激,不管曾经是不是我救了他,他都给了我重生的机会,只要是他想要的,我肯定也会倾尽所有。
但是要是说爱情,我想这辈子不会有了,我讨厌那种被人支配情绪的感觉,那就像是回到了那个可怕的世界里。
【不会离婚的,我想一直在你身边。】即便是抛弃一切。
我看着他那坚定的眼神,我是不理解的,明明知道我所有糟糕的一切,明明知道我一个多么糟糕的人,真的值得那样的守护吗
他曾经说我是他的一束光,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光也是会模糊的。
我微微一笑,看着他,点了点头,轻声说着,【好。】
没关系,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8
来到了大城市,我见到了许多我不曾见过的东西,对这个世界的好奇达到了顶点,就这样,我不断尝试新鲜的事物。
秦奕有空的时候便陪我一起,没有空时便叫上保镖,这期间,他曾受过很重的伤,好像说是被家里人打的。
我知道我来了这边那么久,不曾有过什么糟心事,是他把我保护的很好,看着他浑身伤的模样,我还是有些心疼的。
但是这家伙,竟然还觉得让我心疼了感到愧疚,要逗我开心,我有时真的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好了,别不开心了,】秦奕趴在床上,因为他的背上全是血淋淋的伤口,手上也是,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病房,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就好像在安抚小朋友一般。
好像也是,他比我大五岁,今年要三十了,医生说老了没那么容易恢复了,他说医生是骗我的。
我没好气将最后一口粥送到他的嘴里,顿了顿,还是说道,
【实在不行,离个婚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不会主动离开你。】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话他就不开心了,但明明这和要好好保护自己也不冲突啊。
【忆忆,以后都不会受伤了,不用再担心了。】
听到这话,我才勉为其难地应下,后来也确实如他所说,真的没有再受伤,但也更加粘人了。
尤其是睡觉,我觉得以前抱着他睡也挺好的,他现在非要抱着我睡,他那硬邦邦的胸膛感觉硌得我疼,但是实在拗不过。
他之前有问我想不想知道我那父母现在怎么样了,我只问了一句,他们过得不开心嘛
他说,很不开心,那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