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穹顶的彩绘玻璃将阳光折射成斑斓的碎片,落在我洁白的婚纱裙摆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珍珠项链,这是顾斯年送我的订婚礼物,他说珍珠的温润最配我。
今天是我和他的婚礼,宾客满座,钢琴曲《梦中的婚礼》在空气中流淌。可我的新郎,已经消失了整整四十分钟。
心心,再等等,斯年肯定是被什么重要的事绊住了。
婆婆林曼芝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镇定,她指尖的钻石戒指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我知道她在担心这场联姻告吹,顾氏与唐氏的合作才刚刚起步。
伴娘悄悄塞给我一杯温水:唐姐,顾总那么爱你,肯定不会出事的。
爱我我扯了扯嘴角,将杯沿抵在发烫的脸颊上。十年,我喜欢了顾斯年整整十年。从十五岁第一次在商业酒会上见他,穿着白色西装像个王子,到后来他接手顾氏,我看着他从青涩到沉稳,以为终于等来了花开结果。
手机在捧花底下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点开,照片里的医院走廊刺眼的白,顾斯年穿着我亲自熨烫的西装,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女人护在怀里。那个女人穿着病号服,露出的手臂上有明显的擦伤,侧脸苍白却依旧清丽
——
是苏清荷,他藏在心底多年的白月光。
照片下方还有一行字:苏小姐车祸,顾总说必须陪在她身边。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原来那些深夜的加班,那些含糊其辞的解释,都是因为她。我以为的特殊对待,不过是他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唐小姐,顾总让我来取文件。
顾斯年的特助小陈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额头上还带着汗。
什么文件
我声音发颤。
就是……
婚前协议补充条款。
小陈眼神躲闪,顾总说苏小姐那边需要一大笔手术费,想用唐氏的股份抵押……
我看着他手里的文件,上面
顾斯年
三个字龙飞凤舞,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原来他回来不是为了婚礼,是为了用我的东西去救他的白月光。
教堂的门再次被推开,顾斯年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昂贵的西装沾着泥点,领带歪斜。心心,抱歉我来晚了,清荷她……
不必解释了。
我打断他,将捧花狠狠砸在地上,白玫瑰的花瓣散落一地,顾斯年,这场婚礼,我不嫁了。
宾客哗然,林曼芝尖叫着扑过来:唐心你疯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甩开她的手,走到话筒前,拿起主持人留下的麦克风。聚光灯打在我身上,婚纱的光芒有些刺眼。各位来宾,很抱歉打扰大家的时间。我和顾斯年先生,正式解除婚约。
顾斯年脸色骤变:心心你别闹!
我没闹。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十年爱恋在这一刻化为灰烬,顺便通知大家,我们结婚半年,我唐心,依然是清白之身。从今天起,欢迎各位优秀男士追求。
说完,我扯下头上的头纱,转身走出教堂。阳光落在我裸露的肩膀上,有些灼热。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是顾斯年的电话,我直接关机。
街角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车窗降下,露出时宴京那张俊美得有些邪气的脸。他指间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冲我挑眉:唐小姐,需要搭车吗
时宴京,时氏集团总裁,顾斯年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圈内传言只喜欢男人的商业奇才。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每次都针锋相对。
我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血腥味和消毒水味还残留在我的婚纱上,与他身上清冷的雪松香格格不入。送我去民政局。
时宴京轻笑一声,踩下油门:唐小姐倒是比我想象中果断。
我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突然笑了:十年都喂了狗,再不果断点,就真成傻子了。
民政局门口,我和顾斯年签离婚协议时,他的手机响了三次,都是苏清荷的名字。他每次看手机时的焦急,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唐心,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我和清荷真的只是朋友。
他签下名字,笔尖划破纸张的声音刺耳。
顾斯年,
我抬头看他,这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此刻竟有些陌生,你爱不爱她,和我没关系了。从签字这一刻起,我们两清。
走出民政局,手里捏着离婚证,红色的本子烫得人手心发疼。刚打开手机,就收到无数条消息,唐氏的股价因为婚礼取消的消息暴跌,董事会已经炸开了锅。
唐总,顾氏突然宣布终止和我们的所有合作,还联合几家供应商断了我们的原材料。
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深吸一口气:我马上回公司。
刚拦出租车,那辆黑色宾利又出现在面前。时宴京降下车窗:看来唐总需要帮手。
时总看热闹还没看够
我语气不善。
他推开车门下车,黑色衬衫的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若隐若现的蔷薇花纹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他凑近我,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我知道有几家供应商愿意和唐氏合作,条件是……
与我时氏联手。
我警惕地看着他:时总想要什么
滨江那块地。
他笑得坦荡,顾氏也想要,不如我们合作,把它抢过来。
滨江项目是唐氏今年的重头戏,也是顾氏势在必得的目标。我犹豫了,和时宴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可眼下,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需要时间考虑。
给你二十四小时。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想通了打给我。
回到公司,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几位元老脸色凝重,林曼芝竟然也在,坐在我爸以前的位置上。唐心,你太任性了!现在唐氏岌岌可危,你必须去求斯年原谅你!
凭什么
我将离婚证拍在桌上,我和他已经离婚了,唐氏是我唐家的产业,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你!
林曼芝气得发抖,你以为没有顾氏,唐氏能撑多久我告诉你,董事会已经决定让斯年暂时接管唐氏!
我看向几位元老,他们纷纷避开我的目光。原来他们早就和顾氏串通好了,这场联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手机震动,是时宴京发来的消息:需要帮忙吗
我看着屏幕上的字,突然笑了。既然他们把我逼到绝路,那我就索性破釜沉舟。时总,明天上午九点,时氏集团见。
和时宴京的合作异常顺利。他似乎对顾氏的底牌了如指掌,总能提前一步布局。短短一个月,唐氏不仅稳住了阵脚,还在滨江项目上抢占了先机。
时总好像对顾氏很了解。
一次庆功宴后,我忍不住问他。
他靠在车后座,指尖转动着酒杯:大学时,我和顾斯年是室友。
我愣住了,从没听说过这件事。
他那时候就喜欢苏清荷,为了她和家里闹僵。
时宴京的声音很轻,后来苏家出事,他为了救苏清荷,答应了家里的安排,和你联姻。
原来如此。我苦笑,自己竟然成了别人爱情故事里的牺牲品。
那你呢
我看着他锁骨处露出的蔷薇花纹身,为什么纹这个
他低头看了一眼,笑了:秘密。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时宴京接触越来越多。他不像传言中那么冷漠,甚至有些细心。我胃不好,他办公室总备着温水和胃药;我对花粉过敏,他会提前让助理把会议室的鲜花换成假花。
一次商业酒会上,顾斯年喝醉了,拦住我的去路。心心,回来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和苏清荷说清楚了。
他身上的酒气熏得我皱眉:顾总,请自重。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他抓住我的手腕,婚礼那天我不是故意的,清荷她……
够了!
我甩开他的手,顾斯年,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你只关心你自己,关心苏清荷。
时宴京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将我护在身后:顾总,放手。
顾斯年看着他,眼神猩红:时宴京,这是我和心心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她现在是我的合作伙伴。
时宴京语气冰冷,你吓到她了。
顾斯年冷笑:合作伙伴我看你是别有用心!时宴京,你别忘了你喜欢的是男人!
时宴京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突然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唐心,借我用一下你的口红。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拿过我手里的口红,在自己手腕上画了一朵小小的蔷薇花。顾斯年,你看清楚了。
他拉起我的手,将我的指尖按在那朵花上,我喜欢的是谁。
我震惊地看着他,心跳如鼓。他手腕上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烫得我不知所措。
顾斯年的脸色变得惨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时宴京松开我的手,对我笑了笑:走吧,我送你回家。
车里,我们一路无言。快到小区门口时,他突然说:唐心,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猛地转头看他,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看不清表情。
从大学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你,你穿着白色连衣裙,坐在蔷薇花架下看书。
他的声音很轻,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女孩真好看。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涩又温热。原来,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关注了我这么久。
顾斯年似乎并不甘心,开始变本加厉地针对唐氏。他联合林曼芝,在董事会上处处给我使绊子,甚至散布谣言说我私生活不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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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心,你看看这些报道!
林曼芝将一叠报纸摔在我桌上,你和时宴京不清不楚,让我们顾家的脸都丢尽了!
我和时总只是合作关系。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倒是林女士,作为顾氏的董事长夫人,干涉唐氏的内部事务,是不是不太合适
你!
林曼芝气得说不出话,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董事会一天,就不会让你把唐氏毁在手里!
她摔门而去,留下满室的香水味,让我一阵反胃。
晚上回家,发现家门口放着一个快递。打开一看,是一捧白蔷薇,附带一张卡片:心心,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是顾斯年送的。我看着那捧花,想起自己对花粉过敏,他从来都记不住。而时宴京,只见过我一次过敏,就再也没让我接触过鲜花。
我将花扔进垃圾桶,转身想关门,却看到顾斯年站在楼梯口。心心,你真的这么狠心吗
顾斯年,我们已经结束了。
我关上门,将他隔绝在外。
第二天上班,发现公司的服务器被黑客攻击,重要文件丢失。技术部说是顾氏那边动的手脚。我正焦头烂额,时宴京的电话打了过来。
别担心,我已经让技术团队帮忙恢复了。
他的声音很沉稳,下午三点,来我公司,我们谈谈下一步计划。
挂了电话,我松了一口气。有他在,好像再大的困难都能解决。
下午去时氏,前台直接带我去了时宴京的办公室。他正在看文件,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好看的轮廓。坐。
他抬头笑了笑,喝点什么
咖啡就好,谢谢。
他亲自去泡咖啡,我趁机打量他的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一片蔷薇花海,和我大学时学校里的那片很像。
喜欢吗
他递过咖啡,我画的。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会画画
略懂皮毛。
他笑了笑,大学时学过一段时间。
我们聊了一下午,从工作聊到生活,发现彼此有很多共同点。他喜欢的书,我也看过;他爱吃的菜,我也会做。
临走时,他送我到电梯口。唐心,
他突然叫住我,明天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和时宴京的关系越来越近,我们像是被命运系在一起的双生藤蔓,在商海的浪潮里相互扶持生长。
每天清晨,他总会准时出现在公司楼下,递给我一杯温热的拿铁,咖啡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沾湿我的指尖,也浸润了我逐渐柔软的心防。
午休时,我们常去街角那家不起眼的小面馆,他记得我不吃香菜,会在老板煮面时特意叮嘱,热气氤氲间,他低头嗦面的模样让我觉得格外安心。
周末的电影院里,他会细心地备好毛毯和爆米花,当恐怖镜头出现时,我下意识往他肩头躲去,却触到他剧烈的心跳
——
原来,他也在为我心动。
唐氏在我们的联手之下,逐渐走出困境,甚至开始反击顾氏。
我们像是精密配合的猎手,先是在滨江项目上成功击败顾氏,当得知顾氏准备以天价拿下那块地时,我们巧妙地联合几家本地企业,用区域发展规划的方案打动了政府,成功截胡。
接着又收购了几家顾氏的子公司,每一次收购都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棋局,我们分析财务报表到深夜,在会议室的白板上反复推演,时宴京的专业和果敢,让我深深折服。
顾斯年气急败坏,开始在背后搞小动作。他散布谣言说时氏和唐氏联手做假账,还买通了唐氏的一个副总,窃取公司机密。
网络上突然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我们财务造假的新闻,股价一跌再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股东们愤怒的质问让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唐心,不好了,王副总把我们的核心技术卖给顾氏了!
助理慌张地跑进办公室,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皱了皱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知道了,让法务部准备起诉。
可是……
助理欲言又止,眼神里满是担忧,顾氏已经开始生产和我们一样的产品了。
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我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胸腔里翻涌的怒火都吐出去。颤抖着拿出手机给时宴京打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所有的不安都化作一句沙哑的:喂,出事了。
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冷静,像是暴风雨中的定海神针,你别担心,我已经有对策了。
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想象着他坐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的模样,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挂了电话,我稍微安心了一些。没过多久,时宴京就发来消息,说他已经让媒体曝光了顾氏窃取商业机密的证据,顾氏的股价大跌。
手机屏幕上跳动的股票曲线,就像顾斯年此刻扭曲的脸,大快人心。
太好了!
我由衷地佩服他的能力,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才颤抖着打出这三个字。
晚上庆祝一下
他发来一个笑脸,简单的文字里却藏着期待。
好啊。
我回复得很快,仿佛生怕错过这个机会。
晚上我们去了一家西餐厅,时宴京订了靠窗的位置。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映在他精心打理过的西装上,烛光摇曳,映在他眼中,很温柔。
红酒杯在他指间轻轻摇晃,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唐心,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可能有点早,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是很多年了。
我的心跳得很快,脸颊发烫,耳边仿佛响起了那年大学开学典礼上,他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时清朗的嗓音。原来命运早就埋下伏笔,只是我现在才读懂。
我知道你受过伤,可能对感情有些恐惧。
他看着我的眼睛,像是要把所有的深情都揉进目光里,我可以等,等你准备好。
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神,那些被顾斯年伤害过的过往,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我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我……
我也喜欢你。
他笑了,笑得像个孩子,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关于未来,关于梦想。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桌上,我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对的人,那个愿意为我遮风挡雨,也愿意陪我看遍世间风景的人。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玻璃幕墙外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苏清荷裹着件米白色羊绒大衣出现在前台,指尖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她苍白的脸贴着公司门禁上的人脸识别器,对着保安哑声开口:麻烦通知唐心,我是她先生...
不,是顾斯年的未婚妻。
会议室的冷气开得很足,她摘下墨镜时,眼尾的淤青像团干涸的血痂。
唐小姐,我想和你谈谈。
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指甲深深掐进皮质座椅,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和斯年是真心相爱的。
落地窗外的城市天际线在暮色中渐渐模糊,我转着钢笔的手顿了顿,晨光文具的金属笔帽上还刻着顾斯年送我入职时的寄语。
苏小姐,我和顾斯年已经离婚了,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我将文件往旁边推了推,电脑屏幕上的财务报表还在不断刷新数据。
打印机突然发出嗡鸣,吐出的纸张边角恰好扫过她颤抖的手背。
不,有关系。
她猛地站起,珍珠耳钉在灯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斯年心里还有你,他只是因为愧疚才和我在一起。
唐小姐,求你放过他吧。
窗外传来直升机盘旋的轰鸣声,她脖颈处的纱布随着急促呼吸微微起伏,我这才注意到那道蜿蜒的疤痕,像是被撕碎又缝合的绸缎。
该放手的是你。
我扯松快要勒死自己的领带,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请你离开,不要影响我工作。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袖口滑落露出针孔,我闻到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恍惚想起三年前急救室门口,顾斯年也是这样浑身带着医院的气息。
暮色四合时,落地窗外飘起细雪。
苏清荷裹紧大衣站在公司楼下的香樟树下,手机屏幕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顾斯年的迈巴赫急刹车时溅起半米高的雪水,他冲下车的瞬间,她像片枯叶般跌进他怀里。
闪光灯穿透雪幕的刹那,我看见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
CT
影像袋,边角印着
神经外科
的字样。
第二天热搜爆了七次,营销号配图里顾斯年的无名指还戴着我们的婚戒。
林曼芝踩着十厘米的红底鞋闯进办公室,香奈儿套装的肩线锋利如刀:唐心,你看看!斯年心里只有清荷,你就别再纠缠了!
她将平板电脑砸在桌上,热搜词条还在不断跳动,
顾氏集团
婚变
的阅读量突破五亿。
我没有纠缠他。
我关掉正在播放的项目汇报视频,茶水间传来咖啡机研磨咖啡豆的声响。
她突然抓起桌上的相框,那是我和时宴京在敦煌拍的合照,沙漠落日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敢说你和时宴京在一起不是为了气他
她的香水味几乎要将我淹没,唐心,做人不能太自私!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我想起结婚周年那天,也是这样的雪天,顾斯年在电话里说要陪苏清荷做手术,让我自己去吃烛光晚餐。
我自私
我从保险柜取出离婚协议,纸页摩擦声在寂静的办公室格外清晰,林女士,当初你们为了利益逼我嫁给顾斯年,现在又为了所谓的真爱逼我放手,到底是谁自私
她看着协议上密密麻麻的财产分割条款,保养精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夜幕降临时,时宴京的迈巴赫停在旋转门前。
他摘下羊绒围巾裹住我发颤的肩膀,指尖还带着工作室的檀香:怎么了
我望着橱窗里映出的两人身影,他无名指上的银戒和我的是情侣款。
苏清荷来找我了。
我将脸埋进他温热的颈窝,听见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
他忽然捧起我的脸,路灯在他瞳孔里碎成银河:别理他们,有我在。
雪花落在他睫毛上,我想起敦煌的星空,也是这样温柔又坚定的光芒。
商场大屏突然开始播放顾氏集团的最新广告,画面里苏清荷戴着我设计的珠宝,而我的名字早已从设计师栏抹去。
顾氏集团大厦外,深秋的寒风卷着枯黄的梧桐叶拍打着玻璃幕墙。
证券交易所的电子屏上,顾氏的股价曲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开盘就一路俯冲,最新价已跌破发行价的三分之一。
交易大厅里此起彼伏的惊呼与咒骂声中,顾斯年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屏幕上是银行拒绝续贷的短信,而通讯录里最后一个能联系的投资人,刚刚挂断了他的电话。
他跌跌撞撞冲进我办公室时,领带歪斜地挂在脖颈上,西装袖口蹭着墙角的灰渍。
我正对着电脑核对与时代集团的合作条款,冷眼看着他突然

地一声跪在波斯地毯上,膝盖压得文件散落一地。
心心,我知道错了,求你帮帮顾氏吧。
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伸手想要抓住我的衣角,却被我后退半步躲开,只要你肯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落地窗外的暮色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垂死挣扎的困兽。
我转着手中的钢笔,笔尖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响:顾斯年,路是你自己选的,后果也要自己承担。
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同样是这间办公室,他把离婚协议甩在我面前时,西装革履意气风发,说
唐心,别挡着我和清荷的路。
心心,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突然抓住我的脚踝,温热的泪水渗进丝袜,我不该为了苏清荷放弃你,不该对你那么差。
他抬起头,曾经锐利的眉眼布满血丝,胡茬三天未剃,你回来好不好我一定好好对你。
窗外的霓虹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恍若我们初见时,他在樱花树下笑着说要给我整个世界。
我掰开他冰凉的手指,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月牙形的红痕:太晚了。
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不知道是他的身体还是破碎的自尊。
第二天财经头条就爆出顾氏破产清算的消息,配图里顾斯年被债主围堵在公司门口,苏清荷的豪车却载着行李驶出机场
VIP
通道。
一个月后我在市立医院的走廊里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
林曼芝的病房外,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混着护工的低语。
推开门的瞬间,病床上的女人瘦得脱了形,灰白的头发凌乱地铺在枕头上,输液管随着她无意识的呓语轻轻晃动。
斯年...
别让唐氏...
她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却在看清我面容的瞬间黯淡下去,又开始喃喃自语。
我替她掖好滑落的被角,想起婚礼上她嫌弃我出身不够显赫的刻薄嘴脸。窗台上的绿萝蔫头耷脑,像极了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家族。走出医院时,时宴京的迈巴赫正停在梧桐树下,他撑着伞穿过雨幕,西装肩头落着几片湿润的叶子。
带你去个地方。
他温热的掌心覆上我的手背,将寒意一点点驱散。
私人画廊的旋转门缓缓打开,暖黄色的灯光里,三百六十五幅油画沿着弧形长廊铺陈开
——
我在图书馆靠窗的座位上翻书,阳光斜斜落在发梢;
商业酒会上我举杯浅笑,钻石耳坠折射出细碎光芒;
还有无数个加班的深夜,我趴在办公桌上小憩,睫毛在台灯下投出温柔的阴影。
画笔细腻得能看见我睫毛的颤动,每幅画角落都用极小的字体标注日期。
这些都是你画的
我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悬在画框上方迟迟不敢触碰。
时宴京从身后环住我,呼吸扫过耳畔: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想把你的样子画下来。
他转身打开暗格,取出一本泛黄的素描本,扉页上是十八岁的我在校园樱花道上奔跑的模样。
你看,我们早就见过。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那年你帮迷路的小女孩找妈妈,发梢沾着花瓣的样子,我记了十年。
画廊的落地窗外突然飘起细雨,沾湿了玻璃上的蔷薇花纹,而他的吻轻轻落在我额角,像那年春天第一片飘落的樱花。
顾斯年蜷缩在公司楼下的台阶上,西装领口歪斜,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露出里面皱巴巴的衬衫,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荡然无存。
他面前歪倒着几个空酒瓶,散发着刺鼻的酒气。
路灯昏黄的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落魄。
心心,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凉且用力,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神里满是哀求,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你了。
我用力挣扎,却挣脱不开他的桎梏,心中涌起一阵烦躁和厌恶:顾斯年,你醒醒吧。
我使出全身力气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
他突然站起来,脚步踉跄,险些摔倒。他红着眼睛,眼神里充满血丝,声音近乎嘶吼,就因为时宴京吗他有什么好的他就是个同性恋!
顾斯年,你能不能尊重别人一点
我气得浑身发抖,眼眶也微微发红,时宴京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他懂得尊重我,懂得珍惜我,而你呢你从来都只在乎你自己!在你风光的时候,何曾认真听过我说的话出了事就把气撒在我身上,现在破产了又来求我,你当我是什么
我……
顾斯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无力地垂下头。
就在这时,熟悉的汽车轰鸣声由远及近。时宴京的黑色轿车稳稳停在路边,车灯照亮了顾斯年狼狈的模样。
他迅速下车,步伐沉稳地走到我身边,眼神警惕地盯着顾斯年,随即将我护在身后,声音低沉而坚定:顾斯年,别再纠缠她了。
时宴京,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顾斯年像是被激怒的狮子,上前一步,却因醉酒脚步虚浮,差点撞到旁边的路灯杆。
时宴京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手臂紧紧搂住我的腰,将我往他身边带了带,语气淡然却充满威慑力: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说与我有关吗
顾斯年的眼神在我们身上来回扫视,嘴唇颤抖着,脸上的表情从愤怒渐渐转为绝望和不甘:心心,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吗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吗你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议论你吗
我抬起头,看着时宴京温柔又坚定的眼神,心中满是温暖和安心,语气坚定地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我伸手握住时宴京的手,十指相扣,我只知道,和他在一起,我很幸福。
他会在我加班时给我送宵夜,会认真听我分享生活的点点滴滴,会在我难过时给我最温暖的拥抱,这些都是你从未给过我的。
顾斯年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踉跄着后退几步,转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曾经的美好回忆一闪而过,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自己及时止损,遇到了真正爱我、懂我的时宴京。
和时宴京在一起的日子像被蜜糖浸润,清晨我们并肩在咖啡香气里处理工作,周末自驾去看山海落日,深夜窝在沙发上用便利贴贴满整面墙的未来计划。
三个月后的某个清晨,他神秘兮兮地将我带到郊外,穿过缠绕着晨露的篱笆,整片蔷薇花海突然在眼前绽放,粉色花瓣簌簌落在他精心打理的西装肩头。
他单膝跪地时,黑色领带随着呼吸轻轻晃动,丝绒盒子里的钻戒折射出细碎光芒:唐心,你看这些蔷薇像不像我们相遇那天你穿的裙子我想每天醒来都能看见你比花还灿烂的笑容。
他声音发颤,眼底映着花海与我,我会用一生来爱你,保护你,让所有承诺都开出永不凋谢的花。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看见他睫毛上凝着紧张的水珠,伸手去扶他时指尖还沾着蔷薇的甜香:我愿意。
风掠过花海,掀起层层粉色波浪,将我们的誓言揉碎在晨雾里。
领证那天天空蓝得像被水洗过,民政局门口的梧桐叶在阳光下沙沙作响。远远就看见顾斯年倚在锈迹斑斑的路灯杆上,白衬衫皱得不成样子,胡茬遮住了曾经温润的下颌线。
他冲过来时带起的风里混着浓烈的烟味:心心,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他通红的眼睛盯着我无名指的钻戒,你再考虑考虑,不要一时冲动。
我下意识往时宴京身边靠了靠,感受到他悄悄环住我腰的手:顾斯年,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指尖摩挲着时宴京掌心的薄茧,那是他为我学做饭留下的印记,祝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扯动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转身时踢飞脚边的易拉罐,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街道格外刺耳。
红本本落在掌心时带着油墨的温度,照片里我们额头相抵,连眼角的笑纹都重叠成幸福的形状。
踏出民政局的瞬间,时宴京突然将我拦腰抱起,阳光穿过他扬起的发丝在我脸上投下细碎光影:唐心,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放我下来!
我笑着捶他肩膀,余光瞥见街角闪过熟悉身影。
顾斯年不知何时又折回来,他盯着结婚证上我们交握的手,喉结剧烈滚动:心心,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扯开领口的纽扣,露出颈间被领带勒出的红痕,我可以改,我真的可以改!
时宴京不动声色地将我护在身后,西装袖口擦过我手背带来安心的触感。
我深吸一口气,让清晨蔷薇的香气充满胸腔:不是因为这个。
看着顾斯年逐渐黯淡的眼睛,是因为我已经爱上别人了。时宴京他会记得我所有喜好,会在暴雨天穿过半个城市给我送伞,他比你更懂得珍惜我,更懂得爱我。
风卷起满地梧桐叶,顾斯年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路边的蔷薇花丛。
这次,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就像那些被时光碾碎的承诺,再也寻不到踪迹。
我和时宴京的婚礼很简单,但很温馨。来的都是我们的亲朋好友,大家都为我们送上了真挚的祝福。
婚后的生活很幸福,我们相互扶持,相互理解。时宴京很宠我,把我宠成了一个小公主。他会记得我的生理期,会为我准备红糖水;他会在我加班晚归时,留一盏灯等我;他会在我心情不好时,讲笑话逗我开心。
唐氏和时氏在我们的共同经营下,发展得越来越好。我们成为了商界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有一次,我和时宴京去参加一个商业酒会,遇到了顾斯年。他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很多,身边也有了一个温柔的女孩。
唐心,时总,好久不见。
他笑着和我们打招呼,祝你们幸福。
也祝你幸福。
我和时宴京异口同声地说。
看着他和那个女孩相视而笑的样子,我知道,他终于放下了过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回家的路上,时宴京握住我的手:在想什么
没什么。
我笑了笑,就是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嗯,真好。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有你在,一切都好。
车窗外,蔷薇花开得正好,像极了我们的爱情,绚烂而芬芳。我知道,只要我们彼此相爱,相互扶持,未来的日子一定会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