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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见如惊鸿
鎏金会所的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沈寒陉指间的雪茄上,燃着的火光明灭不定。他靠在真皮沙发里,眼皮微阖,听着身边人谈论最近的股市行情,心思却有些游离。这种纸醉金迷的场合于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没什么能轻易勾起他的兴致。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与雪茄的醇厚气息,混合成一种属于上流社会的独特味道。沈寒陉微微侧头,看向落地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玻璃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下颌线绷得很紧,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他在这种场合浸泡了太多年,从父辈手中接过沈氏集团的那一刻起,觥筹交错与商业谈判就成了生活的主旋律,热情与冲动早已被日复一日的冷静克制磨平。
直到服务生推着酒水车经过,那道身影撞进他眼里的瞬间,沈寒陉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攥紧了。
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却结实的手腕,腕骨清晰可见,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泽。他的头发柔软地搭在额前,几缕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睫毛又长又密,垂眸时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大概是刚入职不久,动作还有些生涩,端着托盘的手微微发颤,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依旧努力挺直脊背,像一株迎着风的青竹,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溪流,不染一丝尘埃。
他叫什么沈寒陉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打断了周围的谈论。
身边的副总王坤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连忙笑道:好像是新来的服务生,叫林清褶。沈总看上了王坤跟了沈寒陉五年,深知这位老板的脾气,看似温和,实则掌控欲极强,但凡他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的道理。
沈寒陉没说话,只是目光焦着在林清褶身上,像被磁石吸附。他看着少年小心翼翼地给邻桌添酒,酒液不小心溅到手指上,他慌忙用纸巾去擦,被客人的玩笑逗得耳根发红,却还是努力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唇角弯起的弧度青涩又真诚。那副模样,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在他心尖上,泛起一阵久违的痒意。
他见过太多趋炎附势的笑脸,也看惯了形形色色的伪装,林清褶的干净与纯粹,像一道突如其来的光,刺破了他早已习惯的灰暗世界。
散场时,沈寒陉叫住了正要下班的林清褶。少年刚换下服务生制服,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站在金碧辉煌的会所门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看到沈寒陉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局促地低下头,露出一截秀气的脖颈,喉结轻轻滚动着。
跟我走。沈寒陉的语气不容置喙,像是在下达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指令,他靠在车门边,黑色的宾利慕尚在夜色中泛着冷硬的光,与他身上的气场相得益彰。
林清褶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像受惊的小鹿。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西装革履,气度不凡,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腕表在路灯下闪着低调的光,显然是身处金字塔顶端的人物。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注意到他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还要回去给生病的母亲煎药,想说他明天一早还要来会所上班,可在沈寒陉深邃的目光下,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
沈寒陉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示意身边的助理递过一张名片。助理将名片双手奉上,动作恭敬:林先生,这是沈总的名片,上面有地址。
沈寒陉接过话头,声音依旧平淡:明早九点,到这个地址找我。你的生计,我包了。
说完,便转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只留下林清褶愣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烫金的名片,心脏砰砰直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名片上的名字沈寒陉三个字烫着金边,下面的地址是市中心最昂贵的江景公寓——云顶公馆。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或许不用再每天打三份工,不用再看着母亲的医药费账单偷偷掉眼泪了。
第二天,林清褶如约而至。云顶公馆的安保严格得惊人,他报上名字后,被管家模样的人领进了电梯。电梯直达顶层,门一开,便是一片开阔的空间。那是一栋位于市中心的豪华公寓,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却处处透着昂贵。落地窗外是浩荡的江景,江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客厅中央的水晶灯据说来自意大利名师设计,价值七位数。
沈寒陉正靠在落地窗旁的吧台边,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侧脸冷硬,下颌线清晰,却没什么不耐烦。他看到林清褶时,微微抬了抬下巴:坐。
林清褶在沙发上坐下,沙发是顶级的意大利真皮,柔软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份协议,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指尖微微发凉。
沈寒陉走过来,将协议推到他面前:看看吧。
林清褶的手指抚过协议上的字,指尖微微颤抖。协议内容很简单,他住在这里,沈寒陉提供他所有需要的东西,包括他母亲的医药费,而他,只需要在沈寒陉需要的时候陪着他,不能干涉他的私生活,不能对外透露两人的关系。
他抬头看向沈寒陉,对方的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谈论一笔普通的生意。林清褶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想起医院里母亲苍白的脸,想起那些被催缴费用的通知单,最终在协议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清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我答应。
沈寒陉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的爽快,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很好。他叫来管家,带林先生去客房,给他准备些合身的衣服和日用品。
从那天起,林清褶的生活彻底改变了。他搬进了那栋豪华公寓,客房比他以前住的整个出租屋还要大,衣柜里很快塞满了各种名牌衣服,从阿玛尼的西装到香奈儿的休闲装,甚至连袜子都是纪梵希的。餐桌上每天都有精致的菜肴,由专门的厨师打理,三餐不重样。沈寒陉给了他一张不限额度的黑卡,告诉他缺什么就自己买,不用跟他报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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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为了几毛钱和菜市场老板讨价还价的日子,为了赶末班车在雨里狂奔的日子,为了省下一块钱宁愿走路回家的日子,似乎一下子就成了遥远的过去。他把母亲转进了最好的私立医院,请了最好的医生,看着母亲的气色一天天好转,林清褶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他打心底里感激沈寒陉,也渐渐对这个沉默寡言却出手阔绰的男人动了心。沈寒陉话不多,常常回来得很晚,但林清褶总会等他。他会在沈寒陉回家前,提前把饭菜热好,放在保温罩里;会在他伏案工作时,悄悄泡一杯热茶放在旁边,是沈寒陉喜欢的祁门红茶,温度刚刚好;会在他难得空闲的时候,叽叽喳喳地讲着自己白天遇到的趣事,比如看到一只很可爱的流浪猫,比如去医院时护士小姐姐夸他母亲恢复得快。
他爱得热烈又纯粹,像一株向阳而生的向日葵,把沈寒陉当成了自己的太阳。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看到沈寒陉推门进来的身影。哪怕只是坐在一起,各做各的事,偶尔说上几句话,他也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像是被蜜糖泡着。有一次沈寒陉感冒了,他跑遍了大半个城市,才买到沈寒陉小时候常吃的那种感冒药,看着沈寒陉喝完药睡下,他守在床边,一夜没合眼。
沈寒陉似乎也习惯了他的存在。虽然依旧忙碌,常常深夜才归,但偶尔也会在餐桌上听他说话,眼神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和。他会带林清褶去参加一些不重要的晚宴,看着他穿着自己选的西装,在人群中有些拘谨却依旧亮眼的样子,心里会莫名地升起一股满足感。有一次晚宴上,一个油腻的富商想对林清褶动手动脚,沈寒陉不动声色地挡在他身前,只用眼神就逼退了对方,事后什么也没说,却在回家的路上,递给了林清褶一杯热牛奶。
林清褶把那杯热牛奶握在手里,暖流传遍全身。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他以为,沈寒陉对他,或许也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他甚至开始偷偷幻想,等母亲的病好了,等沈寒陉不那么忙了,他们可以像普通情侣一样,去看一场电影,去逛一次公园,去江边吹吹风。
第二章
流言如利刃
初夏的午后,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开的甜香。林清褶提着刚买的进口车厘子,那是沈寒陉喜欢吃的水果,他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准备去楼下的咖啡馆买一杯沈寒陉喜欢的美式咖啡。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是他自己买的,几十块钱一件,穿在身上却很舒服。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随手用手背擦了擦,看起来干净又清爽,像刚从大学里走出来的学生。
走进咖啡馆,冷气扑面而来,吹散了一身的热气。他刚要开口点单,就听见邻桌传来一阵压低的议论声,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哎,你们看到没,就是那个林清褶,最近老是在这一带晃悠。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悄悄指了指他的方向,她身上的香奈儿五号香水味浓得有些刺鼻。
看到了看到了,不就是被沈寒陉包养的那个吗另一个女人接话道,她穿着一身名牌套装,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说起来,你们不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吗
眼熟哪里眼熟了第三个女人好奇地问,她正用小银勺搅拌着面前的卡布奇诺,泡沫沾在嘴角也没察觉。
啧,你们忘啦就是沈总以前那个白月光,苏跃辰啊!第一个女人撇了撇嘴,语气笃定,我上次在一本旧杂志上看到过苏跃辰的照片,跟这个林清褶,眉眼间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又纯又欲的,难怪沈总会看上。
真的假的这么说,沈总把他放身边,是把他当成替身了第二个女人夸张地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不然呢沈总那种人,眼光高得很,怎么可能对一个普通人这么上心我看啊,他就是把林清褶当成苏跃辰的影子,慰藉一下自己罢了。第一个女人总结道,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那些话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接一根地扎进林清褶的耳朵里,刺得他耳膜生疼。他手里的车厘子盒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红色的果子滚了一地,像一颗颗破碎的心脏,他却浑然不觉。
脑袋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盘旋,眼前阵阵发黑,咖啡馆里的灯光在他眼里变得模糊不清。苏跃辰……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好像是沈寒陉偶尔醉酒时,无意识念过的名字,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每一次念起这个名字时,沈寒陉的眼神都带着一种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原来……是这样吗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沈寒陉时,对方眼里的惊艳,当时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想起沈寒陉看他的眼神,有时会带着一种恍惚,像是透过他在看别人;想起自己偶尔穿白衬衫时,沈寒陉会多看他几眼,而苏跃辰的照片,他后来才知道,也是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
难道,这一切都不是因为他是林清褶,而是因为他长得像那个叫苏跃辰的人
他就像一个拙劣的模仿者,努力扮演着另一个人的影子,穿着对方喜欢的衣服,做着对方可能喜欢的事,还傻傻地以为自己得到了独一无二的宠爱。那些他以为的温柔,那些他珍藏的瞬间,原来都不属于他。
林清褶感觉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慌乱地蹲下身,想要去捡地上的车厘子,手指却抖得厉害,怎么也抓不住,反而把果子捏得稀烂,红色的汁液沾在手上,像血一样刺眼。
邻桌的议论还在继续,那些刻薄的字眼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将他淹没。
你看他那样子,估计是听到了,真是可怜。
可怜什么呀,被沈总包养,吃穿不愁,当替身也值了。
说起来,苏跃辰当年可是圈子里的风云人物,可惜后来出国了,不然哪有他什么事。
他再也待不下去了,几乎是落荒而逃,冲出了咖啡馆,一路跑回了公寓。阳光依旧明媚,栀子花香依旧浓郁,可他却觉得浑身冰冷,像掉进了冰窖里。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怕被管家听到,只能任由呜咽声在喉咙里打转,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从那天起,林清褶像是变了一个人。
曾经那个眉眼弯弯、爱说爱笑的少年,渐渐敛去了所有的神采。他不再叽叽喳喳地跟沈寒陉分享日常,不再在沈寒陉回家时第一时间迎上去,不再满心欢喜地期待他的归来。他常常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对着窗外发呆,一看就是一下午,眼神空洞得吓人,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沈寒陉买给他的那些漂亮衣服,他再也没穿过,只穿着自己带来的旧T恤和牛仔裤。餐桌上的饭菜,也常常是冷了又热,热了又冷,他没什么胃口,体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脸颊都凹陷了下去。
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袋里反复回响着那些流言,还有沈寒陉偶尔念起苏跃辰时的语气。他变得越来越敏感,越来越脆弱,一点小事就会让他胡思乱想很久。沈寒陉晚回来十分钟,他就会想是不是去见苏跃辰了;沈寒陉多看了一眼手机,他就会觉得是不是在和苏跃辰聊天;沈寒陉随口说一句今天的汤有点淡,他就会想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如苏跃辰做的好。
有一次,沈寒陉回来时,带了一束白玫瑰。洁白的花瓣层层叠叠,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被放在一个水晶花瓶里,摆在客厅的茶几上,格外显眼。林清褶看到的瞬间,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像纸一样。他记得在哪里看到过,苏跃辰最喜欢的花,就是白玫瑰,那篇报道里还配了一张照片,苏跃辰抱着一束白玫瑰,笑得温柔。
怎么了不喜欢沈寒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皱了皱眉,他难得早回来一次,路过花店时看到白玫瑰开得正好,想起林清褶似乎喜欢干净的花,便买了一束。
林清褶摇摇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没有。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有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的不安。
可他眼里的失落和抗拒,却没能逃过沈寒陉的眼睛。只是那时的沈寒陉,正被公司扩张的事情搅得焦头烂额,欧洲的分公司出了点问题,他每天要开十几个小时的会,满脑子都是合同和谈判,只当他是闹点小情绪,没太在意。
不喜欢的话,下次换别的。他随口说了一句,便将花递给了他,转身去了书房,留下林清褶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束白玫瑰,像捧着一把烧红的烙铁。
看着那束洁白的玫瑰,林清褶的心脏像是被刀割一样疼,密密麻麻的痛蔓延开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默默地把花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无声地哭了很久。垃圾桶里的白玫瑰依旧散发着清香,却像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清褶的状态越来越差。他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甚至连活下去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他的世界,从曾经的阳光明媚,变成了一片灰暗,看不到一点光亮。医生说他需要心理疏导,需要家人的陪伴,可他谁也不想见,包括沈寒陉。
他想过要问沈寒陉,那些流言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替身。可他不敢,他怕听到那个残忍的答案,怕自己最后一点仅存的希望也破灭。他像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宁愿在自我编织的谎言里苟延残喘,也不敢去触碰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他怕一旦捅破,连这虚假的温暖都将化为泡影。
沈寒陉不是没有察觉。他发现林清褶越来越沉默,餐桌上的话少了,眼神也总是躲闪着他。有好几次深夜回来,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林清褶蜷缩在沙发上,抱着那个他送的旧玩偶,像只被遗弃的小猫。他问过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清褶只摇头说没事,声音轻得像叹息。
那时沈寒陉正忙着和欧洲的合作方周旋,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西装上的褶皱都没时间熨烫。他想,等这阵子忙完,就带林清褶去瑞士滑雪,去看阿尔卑斯山的雪,去那个没有流言蜚语的地方。他甚至已经让助理订好了机票,藏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想着给林清褶一个惊喜。
可他没等到那一天。
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消防车的警笛声划破了城市的夜空,也撕碎了沈寒陉的世界。当他冲进火海,看到蜷缩在沙发旁的林清褶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窒息。
清褶,醒醒,看看我……他把林清褶紧紧抱在怀里,少年的身体很烫,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浓烟呛得他睁不开眼,皮肤被火焰灼得生疼,可他只想把怀里的人护得更紧些。
横梁砸下来的那一刻,沈寒陉下意识地转过身,用后背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剧痛传来,他却笑了,因为怀里的人还安稳着。他想起第一次在会所见到林清褶的样子,想起少年递给他热茶时指尖的温度,想起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时眼里的光……原来那些被他忽略的瞬间,早已在心底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清褶,对不起……他的声音嘶哑,混着浓烟和喘息,不是替身,从来都不是……
他想说,苏跃辰只是年少时一场荒唐的误会,是父辈生意场上的牺牲品,早在三年前就死于一场意外。他想说,第一次见你时,惊艳的是你眼里的光,不是什么相似的影子。他想说,那束白玫瑰是给你的,因为你穿白衬衫的样子比谁都好看……
可火焰吞噬了所有声音。
大火熄灭后,废墟里一片狼藉。消防员清理现场时,在沈寒陉紧紧相拥的臂弯里,发现了一个被烧得变形的银质手链,链坠是个小小的褶字。那是沈寒陉悄悄定制的,准备在林清褶生日时送给他,却再也没机会递出去。
沈氏集团的股价暴跌了三天,王坤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看着总裁办公室里那盏永远亮着的灯,终究还是没敢进去。桌上放着两张去瑞士的机票,日期是下周,旁边压着一张照片——那是沈寒陉生日时,林清褶拉着他拍的合照。照片里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眼里满是星光,而一向冷峻的沈寒陉,嘴角难得地扬起了温柔的弧度。
三个月后,云顶公馆的废墟被推平,建起了一座小小的公园。有人说,在寂静的深夜,能看到一个穿白衬衫的少年坐在长椅上,身边仿佛依偎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江风吹过,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公园里种满了白玫瑰,是沈寒陉生前让人种下的。花开时节,洁白的花瓣铺满大地,像一场盛大的祭奠。路过的人总会驻足,说这花美得让人心疼,却没人知道,这满园的芬芳,是一个男人用余生的悔恨,为他错过的少年编织的最后一场梦。
风穿过花丛,带着细碎的呜咽,像是有人在低声诉说着什么。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爱,那些被流言斩断的情,终究都化作了灰烬,散落在时光里,只留下一片无声的烬余,在岁月中独自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