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皇后慕容婉坐在雕花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缎上的金线。她望着殿外如墨的夜色,红唇轻启:小星子,本宫想有个孩子。
身侧穿紫色宦服的小太监身子猛地一僵,低垂的眼睫颤了颤,跪坐得更近了些:娘娘……这事儿,奴才……他声音发涩,像是被喉咙里的棉絮噎住。慕容婉瞥他一眼,凤眸里尽是落寞:我知道你是个伶俐的,可这后宫没有子嗣,本宫纵有皇后之名,也不过是无根浮萍。
小星子垂眸掩去眼底复杂,喉结滚动数次,才轻声道:奴才斗胆,娘娘若信得过,容奴才想个法子他刻意压低声线,似怕惊扰了殿角那盏孤灯。慕容婉倏地转眸,指尖捏住他手腕:你当真有法子那力道不重,却让小星子心跳漏了半拍——这宫里,谁不知道皇后是相国门第,可皇上登基三年,独独对这位正宫冷淡如霜。
三日后,小星子捧着个描金匣子进殿时,慕容婉正在对镜梳妆。他跪在地毯上,额头几乎贴地:娘娘,这是奴才托人寻来的药。慕容婉捏起匣中锦盒,檀香混着药气钻入鼻腔,她眼尾上挑:你就这么信得过本宫不怕本宫转头告发你
小星子肩头颤了颤,却仰起脸,眼底竟有灼灼光:奴才这条命,早就是娘娘的。慕容婉愣怔刹那,指尖抚过他鬓角:起来吧。待他起身,她忽然轻笑:小星子,你可知,这宫里最危险的,就是旁人对你的‘真心’
可真心这东西,一旦落地,便再难收回去。
几日后的养心殿,皇上萧承煜批完奏折,抬眸见小星子捧着茶盏立在殿角,指节叩了叩桌沿:皇后那,你盯紧些。小星子垂首应是,茶盏上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神色——谁能想到,这宫中最得宠的小太监,竟是个假太监当年他为逃兵役净身时,被人动了手脚,才成了这不上不下的模样。
春去夏来,慕容婉的月事竟真的迟了。太医用银针刺穴时,她攥着帕子的指节发白,待听到喜脉二字,眸中先是狂喜,后又骤冷。她望着殿外廊下的小星子,喉间泛起苦涩——这孩子,究竟算谁的
消息传到太后宫中,整个后宫都炸了锅。太后捏着佛珠的手猛地收紧:皇后有孕皇上竟让她留宿乾清宫了一旁的东王萧承耀冷笑:太后别急,这事儿未必简单。
小星子在御膳房盯着厨子做冰酪时,耳旁忽然传来低语:小公公,东王殿下有请。他攥着冰铲的手一紧,转身时已换上谄媚笑:劳烦公公带路。东王府的暗室里,萧承耀把玩着玉如意:听说,皇后的身孕和你有关
小星子扑通跪地,额头磕得邦邦响:王爷明鉴!奴才就是个跑腿的,哪敢掺和这些!萧承耀笑声如刀:你最好识趣些,若本宫能坐上帝位……话未说完,窗外箭矢破空,小星子猛地扑向萧承耀——血花在暗室里炸开,他后背插着箭,却仍死死护着萧承耀:王爷……救我!
萧承耀瞳孔骤缩,反手甩出袖中银针。待刺客退去,他望着小星子惨白的脸,忽然冷笑:你就这么确定,本宫会救你小星子咳出黑血,才发现银针上淬了毒:王爷……奴才知道太多,死了……对您没好处!
慕容婉接到消息赶到东王府时,只看到小星子被扔在乱葬岗的身影。她疯了般扑过去,指尖抚过他青白的脸,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你怎么敢……怎么敢就这么去了……可小星子藏在袖中的手,悄然握住了一枚玉哨——那是他与宫外势力联络的信物,也是他身份的最后底牌。
乾清宫内,萧承煜捏着密报的手青筋暴起:皇后竟私会东王还救了小星子他猛地摔了茶盏,碎瓷溅在鎏金地毯上。殿外忽有急报传入:皇上!边疆急报,北狄犯境!
慕容婉跪在佛堂为小星子祈福时,忽然听到殿外喧哗。她撩起帘幕,就见萧承煜满身戾气闯进来:皇后,你好大的胆子!他甩来的密信上,赫然是她与小星子私下见面的画像。慕容婉望着那笔触拙劣的画,忽然笑了:皇上不信臣妾
萧承煜压着她撞在佛龛上,指节陷入她肩胛:朕给过你机会!慕容婉仰起脸,凤眸里尽是倔强:臣妾腹中是龙嗣,皇上要杀要剐,随意。但求皇上让臣妾见小星子最后一面。
雨幕中,冷宫的门吱呀开启。慕容婉望着躺在草席上的小星子,泪如雨下。她握住他冰凉的手,却发现他掌心紧攥着半块玉佩——那是当年她送他的生辰礼。你个傻子!她泣不成声,却没注意到小星子睫毛颤动的瞬间。
边疆战事吃紧,萧承煜御驾亲征前,终于松口让慕容婉去送小星子的棺木出城。城郊乱葬岗,慕容婉掀开标着小星子的棺盖,却见里头空空如也。她猛地转身,就见小星子站在槐树下,月光为他镀上银边:娘娘……奴才没死。
慕容婉踉跄着扑进他怀里,泪湿了他前襟:你……你怎么做到的小星子苦笑着抚她发顶:奴才早留了后手,那箭上的毒,是奴才自个儿配的假死药。他望着远方连绵的山峦,眼底浮出狠戾:但这宫里,容不下咱们……娘娘,跟奴才走可好
慕容婉望着他诚挚的眼,心跳如擂鼓。可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萧承煜的亲信高呼:皇后娘娘!皇上有旨——她握住小星子的手骤然收紧,指甲几乎陷入他掌心:小星子,你说这宫墙,到底困住了谁
小星子望着她纠结的眉眼,喉间的走字终究咽了回去。他知道,有些枷锁,一旦戴上,就再难挣脱。而宫墙外的风,还在呼啸着等待。
马蹄声由远及近,惊起槐树上几只寒鸦。慕容婉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轻轻抽回被小星子握住的手:圣旨既到,本宫不能抗旨。她转身时,裙角扫过满地落叶,像是扫落了满地的纠葛与执念。
小星子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指节捏得发白。他藏在袖中的手抚过那半块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这宫里,没人能真正随心所欲。待慕容婉的銮驾消失在雨幕中,他才低声唤出暗处的影卫:去,查北狄使团的底细,还有皇上亲征的粮草部署。
养心殿内,萧承煜揉着眉心听着密报。当听到皇后娘娘去了城郊乱葬岗,与小星子独处半刻时,他手中的狼毫笔杆骤然折断,墨汁在奏报上晕开大片黑斑:好个慕容婉,好个小星子!一旁的大太监张德胜吓得跪地请罪,却见皇上忽尔冷笑:传朕旨意,皇后即日起迁居永安宫,无旨不得踏出半步。
永安宫的雕花木窗被风雨拍打着,慕容婉坐在窗前,望着案上未动的安胎药,指尖摩挲着小腹——这腹中的孩子,终究是个局。她闭目叹息,忽闻窗外有鸽哨声掠过,摊开掌心,一枚染着药香的纸卷静静躺着。展开看时,熟悉的字迹让她瞳孔骤缩:北狄使团中有我安插的人,三日后晚宴,是良机。
三日后的宫宴,珠光宝气间暗流涌动。北狄使团的首领拓跋烈举杯向萧承煜敬酒时,慕容婉注意到他腰间玉佩与小星子那半块极为相似。她悄悄将杯中酒泼在地上,借整理裙摆的功夫靠近拓跋烈:大人玉佩,倒是别致。拓跋烈眼神微闪,压低声音:皇后娘娘若想知道真相,子时来御花园假山水榭。
子时的御花园,虫鸣声被风雨压得细碎。慕容婉提着宫灯走进水榭,就见拓跋烈与小星子相对而坐,桌上摊着北狄布防图。见她进来,拓跋烈抱拳道:皇后娘娘,实不相瞒,小星子是我北狄三皇子,当年为逃皇室纷争,才化名潜入大楚皇宫。
慕容婉手中宫灯险些跌落,她望着小星子,喉间发涩:你……竟骗得本宫好苦。小星子跪地道:娘娘,奴才从未想过害您。此次北狄犯境,实是我那兄长拓跋宏为夺位蓄意挑起。奴才愿与大楚结盟,共退外敌,也求娘娘助奴才归国夺位。
她望着他眼底的恳切,心中天人交战。忽闻远处传来禁军的呼喝声,拓跋烈猛地抽出短刀:是萧承煜的人!娘娘快走!小星子推搡着慕容婉往密道跑,自己却被乱箭射中。慕容婉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血泊中,泪如雨下:你为何要替本宫挡箭!小星子咳出鲜血,染透她的宫装:娘娘……奴才这条命,早该为您……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萧承煜赶到时,只看到慕容婉抱着小星子痛哭的模样。他捏紧腰间玉佩,指节泛白:将他们都带回养心殿!殿内,太医正为小星子诊治,慕容婉跪在地上,恳请皇上救他。萧承煜忽尔笑了,笑得悲凉:皇后可知,他既是北狄皇子,又是朕安插在北狄的细作当年他假死逃出宫,就是为了混进北狄使团!
慕容婉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皇上……您早就知道萧承煜摩挲着玉佩,眼神复杂:朕第一次见他,就认出了这玉佩——是先太后赐给北狄质子的信物。这些年,他为大楚传回多少情报,朕都记着。可皇后……你竟对他动了真情
养心殿的烛火在夜风里晃得厉害,慕容婉望着床上昏迷的小星子,忽尔笑了,笑得癫狂:皇上好算计!利用臣妾,利用他,利用这满宫的人!可皇上可曾想过,这宫里的真心,早被您碾成了齑粉!她猛地站起,撞向殿中立柱。
血花溅在萧承煜的明黄龙袍上,他瞳孔骤缩,扑过去抱住她下滑的身子:慕容婉!你疯了!慕容婉咳出鲜血,染在他颈边:皇上……臣妾累了!这宫墙困住的何止是臣妾……话音未落,便陷入昏迷。
永安宫的偏殿,慕容婉悠悠转醒,就见小星子坐在床边,眼尾泛红。他握住她的手:娘娘,是奴才对不住您!慕容婉虚弱地摇头:本宫问你,你对本宫……可有半分真心小星子垂眸,喉间滚动数次:娘娘……自初见您在雪中折梅,奴才这颗心,就再由不得自己。
窗外,北狄的战报再次传入宫中。萧承煜站在养心殿顶,望着漫天风雪,忽然觉得这宫墙内的人,都成了命运棋盘上的棋子。他转身走进殿内,对着跪在地上的小星子道:三日后,你随朕亲征。若能退敌,朕许你带皇后出宫。
出征前夜,慕容婉为小星子整理铠甲。烛火摇曳中,她轻声道:此去凶险,你要活着回来。小星子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娘娘,等奴才归来,定带您看宫外的月亮。
可命运的齿轮从不停歇。北狄军营中,拓跋宏望着被箭雨围困的大楚军阵,冷笑下令:放箭!萧承煜护着小星子突围时,背部中箭,跌落马下。小星子红着眼将他扶上自己的马:皇上,您先走!
雪地里,慕容婉收到加急军报时,手中的绣绷应声而落。她疯了般冲向宫门,却被禁军拦住:皇后娘娘,皇上有旨,您不得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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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片像利刃般割过脸颊,小星子背着萧承煜在雪地狂奔,马蹄声与追兵的喊杀声在身后交织。他能感觉到背上的人气息渐弱,牙齿几乎咬碎了唇畔的血:皇上,撑着点!萧承煜勉强扯出个笑,染血的指尖抠进他肩甲:三皇子……你可知,朕当年留你性命,是因为……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在小星子颈侧。
小星子瞳孔骤缩,猛地转向一条岔路——那里有大楚暗桩留下的标记。他冲进林中小屋,将萧承煜放在柴堆上,颤抖着解开他的铠甲。箭镞没入血肉近半,他咬着牙拔刀,血花溅在墙上时,萧承煜疼得昏死过去。小星子用布巾紧扎伤口,忽闻窗外有异动,抄起短刀躲在门后——来者竟是慕容婉的贴身侍女采菱。
小公公!娘娘偷了出宫令牌,让奴婢给您送药!采菱抖着手递过药箱,娘娘说,哪怕拼上整个相府,也要保您和皇上平安。小星子攥着药瓶的手发颤,眼尾泛红:告诉娘娘,等奴才回去……话未说完,远处追兵的火把已映红天际。
他给萧承煜喂了药,背起人再次潜入风雪。这一次,他直奔北狄大营后营——那里有拓跋烈安排的接应。帐篷内,拓跋烈望着浑身是血的二人,沉声道:陛下中箭,需静养。三皇子,你随我去会会拓跋宏。小星子将萧承煜托付给采菱,转身时眸中尽是狠戾:兄长,这帐,该算清楚了。
北狄中军大帐,拓跋宏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帐帘被掀开时,小星子身着大楚将军铠甲,身后跟着拓跋烈与三百死士。拓跋宏,你为夺位,置万千百姓于不顾,今日该还了这债!小星子抽出长刀,寒光映得帐内烛火摇曳。拓跋宏拍案而起:你个叛徒!也配和本王谈家国
刀光剑影中,小星子忽闻帐外传来异动。拓跋烈大喊:是大楚援军!他趁势砍断拓跋宏的佩剑,将刀架在他颈间:停战!否则,我割了你的狗头!拓跋宏面色铁青,却只能咬牙下令退兵。
雪停时,大楚军营内,萧承煜倚在榻上,望着小星子满身血污地进来,忽尔笑了:三皇子,此次若不是你,朕这条命怕是交代了。小星子跪地请罪:此前隐瞒身份,还望皇上恕罪。萧承煜却摆手让他起身:朕赦你无罪。待班师回朝,许你与皇后出宫三月。
慕容婉在宫中等得望眼欲穿,终于盼到凯旋的队伍。她扑进小星子怀里时,泪湿了他铠甲:你活着回来就好!小星子抚她发顶,眸中满是温柔:娘娘,等处理完北狄事宜,我们……话未说完,就见萧承煜在侍从搀扶下走来,他望着相拥的二人,眸中掠过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叹息:皇后,随朕回养心殿。
养心殿内,萧承煜屏退左右,独留慕容婉与小星子。他指着案上的舆图:北狄虽退,隐患仍在。朕打算派小星子为使,常驻北狄。皇后,你……可愿随他去慕容婉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小星子也愣住,喉间滚动数次:皇上,这……
萧承煜忽尔笑得释然:这些年,朕困着你们,也困着自己。如今想通了,真心这东西,不该被宫墙碾碎。你们走吧,若有一日想回,这宫墙永远为你们留一扇门。他挥袖时,案上的玉佩落在小星子脚边——那是先太后赐下的,象征北狄与大楚盟好的信物。
出宫的马车碾过积雪,慕容婉掀开车帘,望着宫墙在身后渐远,泪如雨下。小星子握住她的手:娘娘,宫外的月亮,很亮。她转头望着他,眸中尽是期许:那我们……去看看小星子点头,指节与她紧扣。
可马车行至城郊,忽见黑衣人拦路。为首者摘下面具,竟是拓跋宏的亲信:三皇子,我王说了,你欠北狄的债,该还了!箭矢破空而来,小星子将慕容婉护在身下,左肩中箭。他抽刀与黑衣人缠斗,却见更多追兵从四周涌出——原来拓跋宏不甘失败,竟在半路设伏。
慕容婉看着他浴血奋战的身影,忽然想起他曾说这条命早该为你,泪混着雪落在他铠甲上。她摸出怀中匕首,冲向黑衣人:谁敢伤他!混乱中,一枚飞箭直取她眉心,小星子瞳孔骤缩,扑过去时,箭镞擦过她发梢,却射中了他的心脏。
小星子!慕容婉抱着他倒下的身躯,声嘶力竭。他咳出鲜血,染透她的衣襟:娘娘……答应我……好好活下去!看宫外的月亮……话音未落,手便垂了下去。慕容婉抱着他,在雪地里哭得肝肠寸断。
远处,萧承煜的援军终于赶到,可一切都晚了。他望着雪地里相拥的身影,忽尔觉得这宫墙内外的爱恨,终究是一场空。他下令厚葬小星子,封慕容婉为永安长公主,特许她住进城郊别苑。
春去秋来,慕容婉坐在别苑的秋千上,望着满院的菊花,总会想起小星子说宫外的月亮很亮。她不知道的是,北狄边境,一位面戴银具的公子正策马而来,他颈间的半块玉佩,与小星子生前的那块,恰好能拼成完整的同心圆。
别苑的菊花开得正好,慕容婉坐在廊下,望着手中那半块玉佩出神。忽闻院外马蹄声急,侍女采菱掀帘进来:公主,京中来人,说是皇上有旨。她起身时,腰间玉佩轻响,那是小星子临终前塞给她的,当时染着血,如今仍带着些微温度。
养心殿内,萧承煜望着慕容婉泛红的眼尾,指了指案上卷宗:北狄新王拓跋宸派使团来,指名要见你。慕容婉垂眸看着卷宗上的画像,瞳孔骤缩——那眉眼,竟与小星子有七分相似。她攥紧帕子:皇上,这是……
萧承煜叹息:拓跋宏伏诛后,拓跋宸继位。据密报,他是小星子生母妹妹的孩子,算起来,是小星子的堂弟。此次使团来,怕是为了当年的盟约。他顿了顿,你若不愿,朕便推了这差事。
慕容婉望着殿外的梧桐树,叶间漏下的阳光晃得她眼疼:臣妾……愿去。她想知道,这北狄新王,是否与小星子有牵连,更想知道,那半块玉佩的秘密,是否能在北狄寻到答案。
北狄使团下榻的馆驿,慕容婉身着素色宫装,步摇轻晃。拓跋宸站在廊下,逆光中看不清神色,待她走近,才发现这少年王竟生得与小星子极为相似,只是眉眼更冷。长公主殿下,久仰。他抱拳时,袖中露出半块玉佩,与慕容婉的那半,纹路竟能契合。
慕容婉心跳如擂鼓,强作镇定:不知王爷此来,所为何事拓跋宸转身入座,指尖摩挲着茶盏:听闻长公主与我那堂兄感情深厚,本王此次,是想请长公主随我回北狄,看看他生前的居所。
夜宿馆驿时,慕容婉被噩梦惊醒——梦中小星子浑身是血地对她笑,说娘娘,我在北狄等你。她披衣坐起,就见窗外有黑影闪过。追至后园,却见拓跋宸站在月下,手中握着小星子常戴的那枚玉哨。长公主,这是堂兄之物。他将玉哨递来,当年他离宫时,说若有一日回不去,便让这玉哨替他看宫外的月亮。
慕容婉接过玉哨,指腹摩挲着其上的纹路,忽然泪如雨下。拓跋宸望着她,忽尔低声:长公主可知,堂兄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他在北狄的密室,留了封信给您。
北狄的风沙比大楚凛冽许多,慕容婉跟着拓跋宸走进那间密室时,烛火映得满墙的字画发亮——都是她在宫中的模样。中央供桌上,一封泛黄的信笺静静躺着。她颤抖着拆开,熟悉的字迹入目:娘娘,若有一日您看到这封信,说明奴才已不在人世。奴才这一生,最庆幸的是遇见您,最遗憾的是没能带您看宫外的月亮。北狄皇室秘辛,都在暗格的卷宗里,愿您平安。
暗格打开,卷宗里赫然记载着大楚先皇与北狄先王的密约,还有萧承煜生母的身世之谜。慕容婉瞳孔骤缩,原来这宫墙内的恩怨,早在数十年前就已埋下伏笔。她攥着卷宗的手发白,忽闻外头传来喧哗——拓跋宏余党竟杀进了王宫!
拓跋宸护着慕容婉往密道逃,却被箭矢射中臂膀。他倚在密道石壁上,苦笑:长公主,对不住,没能护您周全。慕容婉撕下裙角为他包扎:王爷撑着,我们一定能出去。话音未落,密道深处传来熟悉的玉哨声,她猛地抬头——黑暗中,那抹身影竟与小星子一模一样!
娘娘,快走!那身影甩出飞镖击退追兵,伸手欲拉慕容婉。拓跋宸却在此时推开她:长公主,去寻真相!他冲向追兵,为他们争取时间。慕容婉被那身影拉着狂奔,直到冲出密道,她才敢回头——拓跋宸已被乱箭淹没。
风沙中,那身影摘下面具,露出与小星子别无二致的脸。慕容婉踉跄着后退:你是谁那人苦笑道:娘娘,我是小星子的双生弟弟,拓跋昀。当年他为护我,才自愿入宫为细作。
慕容婉望着他,泪与风沙混在一起:那他当真不在了拓跋昀垂眸:兄长临终前,将半块玉佩给我,让我替他看您。他说,您是这世间最干净的月光。
大楚皇宫,萧承煜望着归来的慕容婉与拓跋昀,听她讲述北狄秘辛,指节捏得发白:原来朕的生母,竟是北狄公主!他望着殿外的夕阳,忽尔觉得这盘亘多年的棋局,终于到了终章。
慕容婉住进了城郊别苑,拓跋昀则被封为北狄驻大楚使节。每到月夜,他们会坐在别苑的秋千上,听拓跋昀讲小星子在北狄的过往。可慕容婉不知道的是,拓跋昀每次独处时,总会对着半块玉佩发呆,而那玉佩的纹路,与萧承煜生母留下的信物,竟有七分相似。
别苑的月光总带着些清寂,慕容婉坐在秋千上,看拓跋昀用小星子惯用的手法煮茶。茶烟袅袅中,他执壶的姿态、蹙眉吹凉茶汤的神情,都像极了那个已不在人世的人。她接过茶盏时指尖微颤,温热的茶水漫过舌尖,竟与记忆里坤宁宫的味道分毫不差。
这茶法子,是兄长教我的。拓跋昀垂眸添炭,火星子溅在青砖上,他说娘娘喜欢喝温茶,太烫伤喉,太凉伤胃。慕容婉望着他映在炉边的侧脸,忽然轻声:你和他,真像。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采菱捧着密信闯进来,脸色惨白:公主,宫里出事了!御史台弹劾皇上……说他隐瞒生母北狄血统,不配为君!慕容婉猛地站起,茶盏摔在地上碎裂——卷宗里的秘辛,终究还是泄露了。
赶回皇宫时,养心殿外已围满禁军。萧承煜坐在龙椅上,望着跪在殿中的百官,忽然笑出声:没错,朕的生母是北狄公主。当年先皇与北狄先王定下盟约,让她入宫为妃,本是为两国安宁。你们若觉得朕不配为君,大可另择贤主。
百官哗然之际,慕容婉捧着卷宗走进来:皇上生母入宫时,携带的和亲信物在此。先皇御笔亲书的盟约,足以证明皇上身份的正统性。她将卷宗展开,金光闪闪的玉玺印鉴刺痛了众人的眼。御史台首领张大人却冷笑:长公主莫不是被北狄人迷了心窍这等伪造的卷宗,也敢拿来糊弄朝廷!
争执间,拓跋昀忽然掀开衣袍,露出左臂的刺青——那是北狄皇室独有的图腾,与萧承煜生母画像上的印记一模一样。张大人,若这图腾也是伪造的,那北狄十万铁骑,此刻已在边境等候您去验证。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凛冽的寒意。
风波暂歇时,萧承煜望着慕容婉,忽然倦了:婉婉,朕守这江山多年,累了。他摘下皇冠放在案上,若有一日,朕想卸下这重担,你说去哪里看月亮最好慕容婉望着他鬓边的白发,轻声:江南的月亮,最温柔。
可安稳日子没过几日,北狄传来急报——拓跋昀的王叔拓跋烈勾结草原部落,欲夺王位。慕容婉望着急得团团转的拓跋昀,忽然想起小星子当年护着她的模样:别怕,我们回去。
北狄王宫的厮杀比上次更惨烈,拓跋昀被箭射中大腿,跌在慕容婉身前。她捡起地上的长刀,却被人从背后偷袭。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扑过来挡在她身前,箭镞没入那人后背——竟是一直暗中跟随的采菱。
公主……奴婢终于能护您一次了!采菱咳着血笑,小公公当年救过奴婢的命!慕容婉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泪混着血落在地上。拓跋昀拖着伤腿砍倒刺客,嘶吼着:护长公主突围!
逃到草原时,追兵的火把染红了夜空。慕容婉望着身边只剩十余人的队伍,忽然从怀中摸出小星子的玉哨,用力吹响。哨声在旷野回荡,远处竟传来熟悉的马蹄声——是当年受过小星子恩惠的草原部落!
首领勒住马缰,对着慕容婉单膝跪地:长公主,三皇子当年说,若有一日听到这哨声,便是他的亲人有难,我等必当誓死相护。慕容婉望着黑压压的草原骑兵,忽然泪如雨下——原来他早已为她铺好了所有后路。
平定叛乱回到王宫时,拓跋昀在小星子的密室里发现了一个紫檀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数十封未寄出的信,收信人都是婉婉。最新的一封写着:若昀儿能看到这信,替我告诉娘娘,当年在乱葬岗,我其实醒着,她的眼泪落在我脸上,烫得我心都碎了。若有来生……
信到此处戛然而止,墨迹晕开,像是未干的泪痕。慕容婉摸着信纸,忽然觉得心口的空缺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原来他从未离开,只是换了种方式守着她。
大楚的春日来得早,慕容婉站在别苑的海棠树下,看拓跋昀与萧承煜对弈。萧承煜已将皇位传给太子,终日与棋为伴;拓跋昀则在两国间奔走,成了新的和平使者。风吹落花瓣,落在慕容婉的发间,她忽然想起小星子说宫外的月亮很亮,低头时,却见裙摆上沾了片陌生的花瓣——那是只有北狄雪山才有的雪莲花瓣,而拓跋昀今日明明穿的是常服,从未去过北狄。
海棠花瓣落在棋盘上时,萧承煜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他望着慕容婉裙摆上那抹莹白,忽然笑了:这雪莲花瓣,倒是稀罕。
拓跋昀执棋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颤,抬眸时眼底已恢复平静:许是风从北狄吹过来的。他落子的力道重了些,黑子在棋盘上陷出浅浅的印子。
慕容婉指尖拈起那片花瓣,冰凉的触感像极了那年乱葬岗的雪。她忽然想起昨夜做的梦——小星子坐在雪山之巅对她笑,说娘娘,这里的月亮比宫外更亮。喉间泛起涩意,她轻声道:我想去北狄雪山看看。
萧承煜望着她,眸中了然:去吧。若累了,就回江南看月亮。他将一枚玉牌放在桌上,这是先帝赐的通关令牌,沿途官府会照应。
北狄雪山的风裹着雪粒,刮得人脸生疼。慕容婉踩着积雪往上走,拓跋昀跟在身后,时不时扶她一把。行至半山的寺庙,老僧捧着一碗热茶出来,看到拓跋昀时愣了愣:施主,您又来了
慕容婉心头一动:大师认识他老僧摸着念珠,目光落在拓跋昀身上:去年冬月,这位施主常来庙里,说是替故人祈福。对了,他还留了样东西在佛前,说是等一位姓慕容的女施主来取。
佛龛后的木盒里,躺着一支雕花木簪,簪头是朵含苞的海棠——那是她当年在坤宁宫亲手教小星子刻的,他总说刻不好,最后还是她替他补了两刀。慕容婉攥着木簪的手发抖,簪尾刻着极小的星字,边缘被摩挲得发亮。
这……拓跋昀的脸色有些发白,许是兄长生前留下的。他转身想走,却被慕容婉叫住:昀儿,你左臂是不是有块月牙形的疤
拓跋昀的背影僵住了。慕容婉走上前,掀起他的衣袖——那道疤赫然在目,与小星子当年为救她被箭划伤的位置一模一样。她后退半步,声音发颤:小星子……是你,对不对
风雪从殿门灌进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拓跋昀缓缓转身,泪终于落了下来:娘娘,我怕……怕您怪我骗了这么久。
原来当年在城郊遇伏,他根本没死。那支箭射偏了,他借着假死脱身,本想养好伤就回来找她,却被拓跋烈的人掳去北狄雪山。等他逃出来时,听说她已随拓跋宸去了北狄,便索性借了双生弟弟的身份——真正的拓跋昀,早在多年前就病死了。
那密室里的信……慕容婉的声音哽咽。小星子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颤:都是我写的。怕您不信,才借着‘弟弟’的身份让您看。他从怀中摸出那半块玉佩,与她手中的拼在一起,娘娘,我答应过带您看宫外的月亮,如今……还算数吗
雪山之巅的月亮果然亮得惊人,慕容婉靠在小星子肩头,听他讲这些年的颠沛。他被掳去雪山时,曾在崖底捡到一本日记,是萧承煜生母的遗物,里面记着先皇与北狄先王的约定——若两国能和平共处,便让皇室子女联姻,永结同好。
这本日记,或许能解了两国多年的心结。小星子将日记递给她,只是……我假死的事,还瞒着皇上。慕容婉翻着日记,忽然笑了:他或许早就知道了。
回到大楚时,萧承煜正在别苑的葡萄架下喝酒。见他们并肩走来,他举起酒壶:回来就好。小星子跪地请罪,他却摆摆手:起来吧。当年你在战场替朕挡箭时,朕就该想到,你这条命没那么容易丢。他望着小星子,忽然叹道:朕守了一辈子江山,却没守住想守的人。你比朕幸运。
秋猎时节,太子在围场遇刺,刺客身上搜出北狄皇室的令牌。消息传来,朝堂上下哗然,主战派纷纷上书,要求严惩小星子。慕容婉拿着那枚令牌,指尖冰凉——这令牌的纹路,与拓跋烈当年的信物一模一样。
小星子站在养心殿外,望着紧闭的殿门:皇上,臣愿去北狄查明真相。萧承煜在殿内沉默许久,才道:去吧。只是记住,若战火再起,最先受伤的,永远是百姓。
北狄王宫的暗格里,小星子找到了拓跋烈的密信,里面竟提到一个神秘组织——影阁。这组织潜伏在两国多年,专靠挑起战乱牟利,太子遇刺,不过是他们的阴谋。他将密信交给慕容婉时,窗外忽然闪过一道黑影,箭镞擦着她的耳畔飞过,钉在墙上。
影阁的人来了。小星子将她护在身后,抽出长刀,他们想灭口。黑影越来越多,刀光在烛火中交织,小星子为护密信,后背中了一刀。慕容婉抱着他退到密室,看着他流血的伤口,忽然想起那年在北狄王宫,他也是这样挡在她身前。
别管我!带密信走!小星子推她去暗门,自己却转身冲向刺客。慕容婉望着他浴血的背影,忽然从怀中摸出那支海棠簪,狠狠刺向最近的刺客——那是小星子教她的防身术,说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
暗门缓缓合上时,慕容婉听见小星子的声音穿透厮杀声传来:娘娘,等我!她攥着密信,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没注意到,密信的夹层里,掉出半张地图,上面画着影阁总坛的位置,就在两国边境的迷雾森林。
迷雾森林的瘴气像化不开的浓墨,慕容婉攥着那半张地图,指尖被潮湿的水汽浸得发白。她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在林间穿行,靴底碾过腐叶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忽然听见身后有枝叶响动,转身时,一支淬毒的弩箭已到眼前。
小心!
破空而来的长刀将弩箭劈成两半,小星子踉跄着站稳,后背的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半边衣袍。他怎么会在这里慕容婉扑过去按住他的伤口,指尖触到黏腻的温热:你不是被影阁的人缠住了吗
把密信藏在假山石缝里,故意漏了踪迹引他们去追。
小星子扯出个苍白的笑,指腹擦去她脸颊的泥污,这地图……影阁总坛的机关都标在上面,我曾在北狄密档里见过记载。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密林深处跑,他们的人追来了!
影阁总坛藏在瀑布后的溶洞里,石门上刻着扭曲的兽纹。小星子按地图所示转动左侧第三块凸起的岩石,石门轰然洞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慕容婉胃里一阵翻涌——溶洞两侧的石壁上,竟嵌着数十具白骨,都是这些年被影阁灭口的各国密探。
影阁阁主擅长易容,据说没人见过他的真容。
小星子握紧她的手,往溶洞深处走,小心脚下的石板,第三排左数第五块是翻板。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鼓掌声,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从阴影中走出,面容竟与萧承煜有七分相似。
三皇子和长公主,倒是比我预想的来得早。
男子摘下腰间玉佩,赫然是影阁的信物,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萧承煜的双生弟弟,萧承安。当年先皇为保嫡子,将我扔进影阁,你们说,这皇位是不是也该有我一份
慕容婉瞳孔骤缩,难怪影阁能在两国布下这么多眼线,原来背后有皇室血脉在撑腰。小星子将她护在身后,长刀出鞘:你挑动两国战乱,就为了一己私欲
萧承安笑得癫狂:私欲当年我在影阁被灌毒药、断筋骨时,谁管过我的死活
他拍了拍手,溶洞两侧的石壁突然射出毒箭,今日,就让你们陪我这苦命人一起下地狱!
小星子拉着慕容婉往右侧的暗道躲,毒箭擦着耳边飞过,钉在岩壁上冒出青烟。暗道尽头是间密室,墙上挂着各国官员与影阁往来的密信,最显眼的那封,竟盖着大楚兵部尚书的印章。连兵部都有他的人。
慕容婉指尖冰凉,我们得把这些证据送出去。
可萧承安早已堵在暗道口,手中的火把照亮他狰狞的脸:以为躲得掉吗
他挥刀砍来,小星子举刀相迎,却因后背伤口发力牵扯,动作慢了半分,刀锋擦着他的臂膀划开长口。慕容婉抓起桌上的油灯砸过去,灯油泼在萧承安身上,火苗瞬间窜起。
趁他扑火的间隙,小星子拽着慕容婉冲出密室,却见溶洞里涌进更多影阁死士。他将那半张地图塞进慕容婉怀里:从右侧的水道走,出口直通乱葬岗,那里有我的人接应。
他推她往水道口跑,自己转身挥刀砍向追兵,记住,把证据交给皇上!
慕容婉望着他被死士包围的身影,泪水混着血水往下掉,却只能咬着牙钻进冰冷的水道。水流湍急,她死死攥着怀中的密信,暗自发誓一定要活着把证据送出去。不知漂了多久,终于被水道出口的藤蔓缠住,挣扎着爬上岸时,发现自己竟真的在乱葬岗——多年前她以为小星子死去的地方。
接应的影卫扶她上马车时,她忽然看见岗上的孤坟前立着束海棠花,那是她最喜欢的花。心尖猛地一颤,掀开车帘回头望,隐约看见溶洞的方向火光冲天,不知他是否还活着。
三日后的养心殿,慕容婉将密信和影阁总坛的证据摆在萧承煜面前。他看着兵部尚书的印章,指节捏得发白,忽然呕出一口血:朕竟不知,身边藏着这么大的毒瘤。
他下令全城搜捕萧承安余党,又派禁军驰援迷雾森林,婉婉,你先去别苑歇着,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可慕容婉怎么睡得着她守在别苑的门口,从日出等到日落,终于等到禁军统领带回消息——影阁总坛已被烧毁,萧承安自焚而亡,只是没找到小星子的踪迹。
她冲到迷雾森林时,溶洞已塌了大半,禁军正在清理废墟。指尖抚过一块染血的布料,是小星子常穿的那件紫色宦服,上面还沾着半朵海棠花。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她瘫坐在废墟上,泪如雨下。
忽闻身后有微弱的咳嗽声,转身时,看见小星子被两个影卫搀扶着走来,右腿不自然地弯曲,脸上满是烟灰,却对着她笑:娘娘,我答应过要陪您看宫外的月亮。
他怀里抱着那支海棠簪,簪头的花苞不知何时被磨得光滑,这簪子,总算没弄丢。
萧承安自焚前,他被压在断柱下,是那些被影阁迫害的密探后人救了他——当年小星子在北狄时,曾暗中帮过他们逃出魔爪。原来真心这东西,真的能救命。
小星子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影阁覆灭了,两国的密约也该重提了。
半年后,大楚太子迎娶北狄公主,两国边境开了互市,商旅往来不绝。慕容婉站在城楼望着远去的和亲队伍,小星子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在想什么
在想,当年你说要带我看宫外的月亮。
她转身望进他眼底,那里映着漫天星辰,现在看来,不止月亮,这世间的烟火,都比宫墙里的好看。
他低头吻她的额角,忽然从袖中摸出枚新刻的木簪,簪头是对依偎的飞鸟:那我们就去江南看月亮,去草原看烟火,好不好
城楼下的铃铛被风吹得轻响,远处传来孩童的笑闹声。慕容婉望着他手中的木簪,忽然想起那年坤宁宫的烛火,想起乱葬岗的雪,想起雪山之巅的月光——原来所有的颠沛流离,都只是为了奔向此刻的安宁。
只是她没注意,小星子望着和亲队伍的背影时,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那些被影阁控制的官员名单里,有个名字被他悄悄划去了,那是北狄公主的太傅,也是当年救他性命的密探后人。有些恩情要还,有些秘密,或许永远埋在心底更好。
风掠过城楼,吹动慕容婉的裙角,像只欲飞的蝶。她不知道,这世间的安宁从来不是终点,只是新的开始,就像那对飞鸟簪,往后的路,总要两个人一起飞,才能越过更多山川湖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