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陆舟野怔愣地看着她：“带去哪？”
“带去火化，埋了。”孙晓冷静简单回答。
一句简洁清晰的话让陆舟野的心彻底沉了，他摇头：“滚出去！然然没有死。”
活着的时候不珍惜，人死了开始怀念上了。
孙晓也没惯着他，拿起桌子旁的一杯水也不管热的凉的直接泼了上去。
“陆舟野我告诉你！姜然的死是有苏清清的责任，但直接害死她的人是你！”
“你现在还在伤害她，不让她入土为安。”
“然然要是还活着，你觉的她会不恨你吗？！”
“她已经臭了！不久后就会腐烂！你想让她再受一次屈辱吗？”
孙晓呼吸急促，她咳嗽一声：“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的吗？！”
“说然然死有余辜，说霸凌者死有余辜！”
“明明然然才是被霸凌的人，凭什么她死了还要被骂那个她最厌恶的词语！”
陆舟野呆在原地，他动弹不得。
几句话像是在狠狠抽打他的灵魂，令他心里被愧疚淹没。
孙晓不再多说什么，背起姜然就往外走。
陆舟野指尖颤抖，他想上前阻拦，可他一想到曾经对姜然做过的那些错事。
他便开始由衷的害怕，害怕拦了下来，姜然真的会怪他。
会恨他。
姜然没有死。
她被关在小黑屋喝掉毒药后，王妈去送饭时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小黑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妈情急之下，拿了姜然的手机打电话告诉了姜然在华城唯一的亲戚孙晓。
几个人串通一气，在陆舟野抱着她从医院回到卧室时，将人掉了个包。
但假的尸体毕竟不会腐烂，如果长时间留在陆舟野这里，总有一天会被发现。
这具假的尸体必须要带走。
姜然缓缓睁开眼，看着闭眼的灯光有些恍惚。
原来地狱也有白色的灯光吗？她下意识张嘴喊姜温。
小男孩哽咽，紧紧握住姜然的手喊道：“姐姐。”
冰冷的手心被温热的小手暖热，姜然的眼泪刷的掉落：“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你。”
她心里愧疚极了，要不是自己，弟弟也不会被人绑在天上活活摔死。
可转念一想，她微微一愣，为什么地狱里还会有弟弟？
姜温握住她的手暖放在自己怀里，让他感受自己的衣服上的体温：“姐姐，你终于醒了，之前可吓坏我了。”
门被打开，孙晓温柔地走了进来，“然然，你没死，你弟弟也没事，你们都好好的。”
“不过。”孙晓轻轻叹了一口气：“这里是华城，我们得在陆舟野发现之前离开，但你的身体状况…”
姜然摇了摇头，她再也不要见到陆舟野了。
“走，我可以。”姜然坚定的回答。
她突然怔住，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离婚，我还没离婚。”
孙晓后背一凉，眉眼颤了颤率先安慰：“没事，先不慌，刚好你可以养养身体，我们再想办法。”
办法有，需要赌。
孙晓打印好离婚协议后，她冷静地走进陆舟野的办公大楼。
苏清清看到她开始，猛地起身站到她面前：“求您救救我，我给您当牛做马，求您救救我。”
孙晓犯恶心，连一分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给。
姜然此时正全副武装地躲在公司门外的街道上，方便孙晓拿到离婚协议书后几个人就赶往机场。
她等了半天有些焦急，担心孙晓会出些什么事情，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
孙晓出来了。
她整个人有些颤抖，在看到姜然时一瞬间软了下去，说话的声音像是魂魄一般，飘飘然然：“然然，陆舟野疯了。”
姜然疑惑一瞬，但她已经不会再管陆舟野的死活，她要走，走的远远的。
陆舟野以为她死了最好。
几个人前往机场，这一路上没有想象的危险，反而异常顺利。
在新家安顿下来后，孙晓敲开了姜然的房门。
她脸色有些泛白：“你记得昨天我同你说陆舟野疯了的事吗？”
姜然点点头。
孙晓继续开口：“他把自己的腿给砍了。”
寂静，如同死一般寂静。
姜然好像一瞬间忘记怎么说话了，只觉得冷。
孙晓呼了一口气：“他当着我的面签了离婚协议，然后把腿给砍了。”
“站在办公室里时，我同他说，然然恨你！她死了以后还在给我托梦，说你没和她离婚，她痛苦万分。”
“然后他什么话也没说，签了离婚协议，我刚想出门。”
“他就拿出来自己柜子里的刀，把腿给砍了。”
“血喷了出来，满地都是。”
姜然把孙晓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表姐不怕，不要想这件事了，和你没关系。”
孙晓被姜然哄了好一会才睡着。
她看着窗外的灯火，头脑里一遍遍地闪过孙晓说的话。
陆舟野把腿给砍了。
她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的点开了旧手机，发现陆舟野不知不觉间竟然给她发了近一千条消息。
一遍遍的对不起。
即使陆舟野真心悔过，她也绝不原谅。
姜温安排好入学手续后，孙晓也入职了工作室，只有姜然一个人呆在家里。
她的病没有痊愈，身体各处时不时还会疼一下，偶尔在夜里也会惊醒。
孙晓说是那瓶假死药的原因，药虽然剧毒，只要在三天内服下解药就可以复活，但对身体器官有部分损伤，不可逆。
可她不后悔，至少现在逃出来了。
门铃声响起，姜然走过去，发现是一个包裹。
包裹里面是一份财产转移书，陆舟野的所有财产转移对象竟然是姜温。
姜然继续往下看，是一封信。
姜然拆开时，里面掉出了一枚戒指，是姜然的婚戒。
她之前旅游时丢河里那枚，连磨损都一模一样。
信是陆舟野的字迹，他说因为对不起然然，所以对不起姜家，这是他的赔罪，请姜温替他姐姐收下。
似乎是怕姜温不收，他补充道：“道歉可以不原谅，但钱是因为你爸妈车祸而亡后你又没了姐姐，以后生活总要有个依靠。”
姜然收下了，毕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她的身体状况不方便出门赚钱，生活总要过下去。
意外是在一年后出现的。
在一次偶然出行，姜然在街道上看到了陆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