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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宋府后园的梅树还挂着残雪。
宋絮芝却裹着狐裘蜷缩在榻上,对着铜镜反复练习咳嗽。
她攥紧绣帕,指节泛白,上一世的上元节如噩梦般刻在她脑海里。
“小姐,公主殿下到了!”
芸儿急匆匆的通报惊得宋絮芝打翻了案头的药碗。
顾棠烟身着海棠红织金襦裙,携着满身香气闯进来,身后还跟着抬着食盒的宫女。
“听闻你病了,本宫连灯谜都没看完就赶来了!”她径直坐到榻边,指尖贴上宋絮芝的额头,“烫得厉害,快传太医!”
“不用!”
宋絮芝慌忙抓住她的手腕,扯出虚弱的笑,“许是风寒,睡一觉就好了。公主千金之躯,可别染了病气。”
顾棠烟却不依,转头就要吩咐宫人,宋絮芝情急之下猛地坐起。
“我突然觉得好多了!许是见了公主,病气都散了!”
不等顾棠烟反应,宋絮芝已拽着她往门外跑。
顾棠烟被扯得踉跄,却又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哪像病人?倒像是逃命!”
宋絮芝僵了僵,掌心沁出薄汗。
马车晃晃悠悠驶入热闹大街,街边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成一片。
宋絮芝攥着车窗的手始终未松,目光警惕地扫过每一个可疑的身影。
顾棠烟好奇地掀开帘子:“你看!那边在抛绣球!”
马车停下,顾棠烟拉着宋絮芝跑过去观看。
宋絮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突然瞳孔骤缩。
街角酒肆前,那个满脸络腮胡、摇摇晃晃的身影,分明就是上一世纠缠她的人!
“公主,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宋絮芝拉起顾棠烟的手要走,却听见前方传来惊叫。
一群蒙着黑巾的土匪挥着长刀从巷子里冲出,瞬间将人群冲散。
顾棠烟被挤得差点摔倒,宋絮芝赶忙地将她护在身后,
土匪握刀紧盯着逼近她,宋絮芝掏出早就藏在袖中的匕首往后退下,后背却猛地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小心。”熟悉的松烟墨香扑面而来,顾时舟扶着宋絮芝肩膀。
他手中长剑出鞘,寒光闪过,土匪们顿时不敢靠近。
宋絮芝望着他凌厉的招式,耳边却响起上一世同样的剑鸣。
冷汗顺着脊背滑下,难道无论她怎么躲避,都逃不过被救的命运?
土匪见打不过,连忙吩咐兄弟撤退。
混乱平息后,宋絮芝望着满地狼藉,只觉浑身发冷。
“你受伤了?”顾时舟抓起宋絮芝的手腕,指尖染了抹鲜红。
宋絮芝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划伤,血珠正顺着袖口往下滴。
顾棠烟惊呼一声,撕下裙裾要为她包扎,却被顾时舟拦住。
他解下腰间的玄色丝带,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地缠住她的伤口。
顾时舟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忽然凑近低语:“为何躲着我?”
宋絮芝强撑着笑意,不回答。
回府的马车上,顾棠烟还在描述刚才的惊险,宋絮芝却盯着手腕上的黑丝带,想起顾时舟最后的眼神,深邃如寒潭。
或许,有些相遇,从一开始就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