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苦修三载终成空
秋夜的风裹挟着城市边缘特有的微凉和铁锈尘土气息,挤进李慕玄没关严的窗缝。他对着书桌上摊开的《周易参同契》复印件,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句被反复圈点、墨迹几乎晕开的金来归性初,乃得称还丹,最终停在还丹二字上,指尖冰凉。
三年了。整整三年。
他严格按照书上的法子,在清晨卯时面朝东方盘坐,舌抵上腭,意守丹田。寒冬腊月,膝盖冻得失去知觉,呵气成霜凝在眉睫;酷暑三伏,汗水浸透薄衫,蚊蝇嗡嗡扰得心浮气躁。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刻意的绵长,每一次入静都伴随着对抗纷杂思绪的疲惫挣扎——那些账单、主管的呵斥、父母的叹息,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那点可怜的专注。
他试过小周天,意念引导那想象中的微弱气流沿脊椎督脉上升,过尾闾、夹脊、玉枕三关,再从前胸任脉下降。他也试过大周天,试图沟通四肢百骸,引动先天一炁。
然而,丹田里始终空空荡荡,寂静如古井深潭。没有书上描绘的暖流滋生,没有气机萌动,只有腰背久坐的酸疼和心头那越来越沉重的沮丧,像一块不断吸水的海绵,沉甸甸地坠着他。书桌一角堆满了笔记,字迹从最初的工整清晰到后来的潦草狂乱,记录着无数次失败的尝试和越来越深的迷茫。那些晦涩的隐喻、云遮雾罩的指引,此刻都化作无声的嘲笑。
这本《参同契》,连同抽屉深处那本同样翻烂的《悟真篇》,是爷爷临终前郑重交给他的旧物,上面还有老人当年研读时留下的蝇头小楷批注。他曾以为这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如今看来,更像是困住自己的樊笼。
假的吗还是……我资质真的愚钝至此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参同契》上那句被反复圈点的金来归性初,乃得称还丹。
窗外,城市的霓虹光晕顽固地渗入这廉租屋的角落,映在他疲惫的眼底,更添了几分被现实嘲弄的烦躁。桌角的电子钟,无声地跳到了凌晨一点。明天,还要去那个散发着焊锡和机油味道的电子厂,调试那些冰冷的电路板。生活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沉闷地运转,看不到尽头。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厌倦和自我否定的情绪猛地攫住了他。够了!真的够了!这毫无意义的执着,这注定徒劳的挣扎,像个蹩脚的演员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滑稽地独舞。
他猛地合上那本陪伴了他三年、页边已磨得起毛的《周易参同契》,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决绝,书页啪地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一把拉开抽屉,胡乱地将这本曾经视若珍宝的古籍塞了进去,与里面一堆废弃的电路板、螺丝刀混在一起。眼不见为净。
他颓然倒在吱呀作响的旧椅子上,身体陷进并不舒适的椅背,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目光空洞地投向窗外那片被城市灯光映照得有些灰蒙蒙的夜空。
放弃吧,李慕玄。做个朝九晚五的平凡人,为柴米油盐奔波,像楼下开小卖部的老王,像厂里流水线上的工友,没什么不好。这念头一起,竟有种溺水之人终于放弃挣扎、任由冰冷水流淹没口鼻的虚脱和解脱感。
2
金光乍现破魔障
就在他意志彻底沉沦,准备起身洗漱睡觉的刹那——
一片极其柔和的、带着难以言喻质感的金色光晕,毫无征兆地流淌进他的视野。
李慕玄猛地僵住,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骤然停跳了一拍!
光,来自窗外那棵紧邻着他这栋老式居民楼的巨大银杏树。这棵银杏据传有数百年树龄,是这个老旧小区唯一的风景,也是李慕玄租住这间廉价顶楼小屋的唯一理由——图个清静,能对着树看书。当初来看房时,房东还神秘兮兮地说,这树老早就有点灵性,以前有人想砍,斧子下去自己崩了刃。
此刻,这棵在深秋时节本该挂满灿金扇形叶片的古树,却笼罩在一层奇异的液体之中!那绝不是树叶反射的月光或远处霓虹的杂光,而是一种纯粹、温润、仿佛拥有生命般缓缓流动的金色液体!它从虬劲粗壮的树干深处无声地渗出,沿着岁月刻画的沟壑纹理向下流淌,所过之处,粗糙的树皮竟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泽,隐隐可见木质深处古老而玄奥的天然纹路。
更多的金色光流,则顺着无数枝桠向上蔓延,包裹住每一片叶子。那些银杏叶,在金色光流的浸润下,不再是枯萎凋零前的黯淡金黄,而是变得通体剔透,像是用最纯净的黄金和翡翠熔铸而成,每一片叶脉都清晰可见,流淌着浓郁的、几乎要滴落下来的勃勃生机!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温暖和神圣感。
光晕还在扩散、弥漫,无声地浸润着银杏树周围一小片区域。窗台上那几盆半死不活的绿萝,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蒙尘的叶片变得碧绿油亮,甚至顶出了几片娇嫩的新芽;墙角缝隙里一株顽强的小草,瞬间拔高了几寸,草尖上顶出了一朵米粒大的、散发着微弱清香的白色小花!空气变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法形容的清新感,如同最温润的琼浆玉液,顺着鼻腔涌入肺腑,瞬间涤荡了他三年来的所有疲惫、沮丧和怀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满足感,四肢百骸像是久旱的河床骤然迎来甘霖,发出无声的欢鸣!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皮肤下干涸的细胞在雀跃,灵魂深处某种沉眠的东西被轻柔地唤醒了。
丹田——那个沉寂了三年,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毫无回应的下腹深处,猛地一跳!
不是错觉!一股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暖流,如同沉睡的火山下苏醒的第一缕熔岩,毫无征兆地滋生、凝聚,就在脐下三寸之处!它温暖、纯粹,带着难以言喻的活性,与窗外那流淌的金色光华隐隐呼应!这股暖流是如此真实,如此鲜活,与他过去三年里无数次臆想的虚幻气感截然不同!
这……这是……
李慕玄浑身剧震,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骤然松开,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膛。三年来梦寐以求的气感!竟然在他放弃的那一刻,如此突兀、如此霸道地降临了!巨大的荒谬感和狂喜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心防。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一个箭步扑到窗边,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窗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贪婪地、大口地呼吸着窗外弥漫过来的、那饱含奇异能量的空气。每一次吸气,丹田那缕新生的暖流就壮大一分,像一颗投入干柴的火种,轰然引燃了他体内沉寂已久的某种东西。
暖流迅速变得清晰、有力,如同一条初生的小蛇,在他下腹活泼地游弋、盘旋,带来前所未有的充实感。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感从四肢百骸深处涌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狂喜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但仅仅一瞬,就被一种更庞大、更令人窒息的震撼所取代。他死死盯着窗外那株沐浴在液态金光中的巨大银杏,一个近乎荒诞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混乱的思绪:
灵气!这一定是灵气!传说中的天地元气!
而且……不是温和的复苏,是点状的爆发!如同黑暗的宇宙背景中,骤然点燃了一颗恒星!而他这间破旧的顶楼小屋,他这个人,就在这颗恒星的核心爆发点上!爷爷留下的书……房东的话……难道这一切并非空穴来风
3
金丹初成天地变
巨大的银杏树在液态金光的包裹下,仿佛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光源,将李慕玄这间小小的陋室映照得纤毫毕现。三年苦修求而不得的气感此刻如同奔涌的地下河,在他丹田内汇聚、激荡。
那暖流不再微弱,它变得汹涌澎湃,带着难以言喻的活力和一种难以抗拒的重量感,自行沿着他无数次用意念描绘却从未真正贯通过的路径——脊椎督脉,向上奔涌!
轰!
意念在这一刻成了多余的累赘。那股磅礴的暖流,如同开闸的洪峰,以摧枯拉朽之势,冲破了尾闾关!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剧烈震颤,伴随着仿佛骨骼深处传来的低沉嗡鸣,整个骨盆区域都为之震动。紧接着,暖流毫不停歇,挟着沛然莫御的能量,狠狠撞在夹脊关上!
呃!
李慕玄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背心。痛!一种被强行贯通、撕裂又瞬间被磅礴生机修复的剧烈痛楚!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钢钎从他的脊柱中强行捅过!但这痛楚只持续了一瞬,便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顶天立地的通畅感所取代。暖流势如破竹,直贯玉枕!
嗡——!
这一次,声音清晰地在颅内炸响!不再是骨鸣,而是如同洪钟大吕在灵魂深处震荡!眼前似有金芒爆闪,耳中若有清越鸾鸣。玉枕关破!一股清凉之意瞬间席卷脑海,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敏锐,过往读过的那些艰涩丹诀,此刻竟如清澈溪流般在心头自然流淌。
暖流再无阻滞,轰然贯入头顶百会穴!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明澄澈之感从天灵盖直灌而下,仿佛醍醐灌顶!随即如同九天银河倒泻,沿着前胸任脉,温顺却又势不可挡地奔涌而下,过重楼,降膻中,最终如百川归海,再次汇入那仿佛化作熊熊熔炉的丹田气海之中!
小周天!真正的、无需意念强行引导、由天地灵气推动的、水到渠成的小周天循环!
李慕玄僵立在窗前,任由这磅礴的生命洪流在他体内奔腾冲刷。每一次循环,都带来难以言喻的舒泰与力量感。肌肉筋骨在无声地欢呼、强化,脏腑在贪婪地汲取着这新生的能量,进行着细微的蜕变。精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锐利,感官被无限放大。
他甚至能听到窗外银杏树在金色灵气浸润下,每一片叶子舒展开来的细微声响,能嗅到墙角那株小草绽放出的、微不可察却无比纯粹的芬芳,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微尘般闪烁着金色星点的灵气粒子!整个世界在他感知中,变得前所未有的鲜活、清晰、层次分明。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意念微动。丹田内那汹涌的暖流,竟如臂使指般分出一缕细流,瞬间抵达掌心劳宫穴。
没有光芒,没有声效,但掌心周围的空气,却诡异地扭曲、升温,仿佛一个无形的微型旋涡正在形成,贪婪地、疯狂地吸纳着窗外弥漫的浓郁灵气,速度比自然呼吸快了何止百倍!他能清晰地看到一丝丝金色的灵气流被这无形的旋涡强行拉扯过来,融入掌心,汇入经脉。
引气入体……百脉俱通……
李慕玄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巨大的震颤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哽咽。窗玻璃模糊地映出他的脸,那双曾经因长期熬夜钻研古籍而布满血丝、写满迷茫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如同被点燃的星辰,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刚刚苏醒的、锋锐的神光。是真的……爷爷……道书所言,竟是真的!
一股酸涩的热流涌上鼻尖。
狂喜之后,是一种近乎窒息的紧迫感。灵气复苏!节点爆发!这是何等惊天的机缘,又是何等巨大的未知!这金光,这异象,能持续多久会被其他人发现吗楼下的小卖部老王还是……更危险的存在
他猛地关上窗户,拉紧那副洗得发白的旧窗帘,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甚至带倒了一把椅子也浑然不觉。屋内瞬间暗了下来,只有窗帘缝隙透入的微光,以及他自己那双在昏暗中熠熠生辉的眼眸。
盘膝坐下!立刻!运转周天!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李慕玄几乎是扑回到房间中央那块他盘坐了三年、磨得发亮的旧蒲团上。摒弃所有杂念,心神沉入丹田。
无需刻意引导,那奔腾的暖流已自成循环,如同一条越来越壮大的金色长龙,沿着小周天的路径呼啸奔腾。
每一次循环,都有更多的、窗外渗透进来的液态金光般的灵气被他掌心的无形旋涡吸入,融入这条长龙,使之更加凝练、雄浑。他能清晰地内视到金色的气流在经络中奔涌,冲刷着细微的滞涩,滋养着每一个细胞。
时间失去了意义。饥饿、困倦、身体的些许不适,都被这磅礴的生命洪流冲刷得无影无踪。他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真实修炼中,如同一个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终于一头扎进了清澈甘冽的泉眼,贪婪地汲取着生命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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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慕玄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天色已然大亮。帘缝透入的是寻常的晨光,不再是昨夜那惊心动魄的液态金辉。世界似乎恢复了正常。但他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他下意识地内视丹田。
那里,曾经汹涌奔腾的暖流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静静悬浮的、约莫米粒大小的丹丸。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暗金色泽,表面有三道极其玄奥、仿佛天然生成的螺旋纹路缓缓流转。
它静静地悬浮在气海中央,缓慢自旋,每一次旋转,都散发出一种沉凝、厚重、仿佛蕴含了无穷生机的力量,将他的整个下腹都烘托得暖洋洋、沉甸甸,如同孕育着一颗微型的太阳。
三转金丹!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感和掌控感充盈全身。李慕玄霍然起身,动作轻盈迅捷得不可思议,仿佛摆脱了地心引力,身体协调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走到窗边,小心地拉开一条缝隙。
晨曦下的银杏树依旧高大,但昨夜那流淌的金光已完全内敛,只剩下叶片比往常更加碧绿油亮,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气息。
树下,那几盆绿萝更是生机勃勃得过分,叶片肥厚得如同翡翠雕琢,在晨光下反射着润泽的光。空气中,那种令人迷醉的清新感淡了许多,却并未完全消失,丝丝缕缕,依旧顽强地萦绕在树冠周围,如同一个无形的灵气场域。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入肺,带着城市清晨特有的微凉和尘埃味道,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微弱的、却无比精纯的活性灵气,被他丹田内的金丹敏锐地捕捉、吸纳、炼化。
效率比昨夜身处爆发核心时慢了不知多少倍,但涓滴细流,依旧在坚定地壮大着那颗小小的金丹。这种感觉,如同拥有了一个永不疲倦的内核引擎。
节点……稳定了
李慕玄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明悟和精光。爆发期过去,但这棵银杏树,或者说树根下这片土地,已经成了一个持续散发灵气的源泉!一个得天独厚的洞天福地!这间破旧的顶楼小屋,就是他通往非凡世界的起点!
4
魔气肆虐人心惶
接下来的日子,李慕玄的生活只剩下两个词:修炼、隐藏。
他毫不犹豫地辞去了那份半死不活的电子厂调试员工作,靠着微薄的积蓄和变卖了一些旧物支撑。他成了这栋老楼最彻底的隐形人。
白天,他紧闭门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盘坐在蒲团上,以掌心劳宫穴形成的无形旋涡,疯狂地汲取着窗外银杏树散发出的、远比外界浓郁精纯的灵气。
丹田内那颗米粒大的三转金丹,如同一个永不满足的核心,贪婪地吞噬着涌入的能量,其上的三道螺旋纹路旋转得越发流畅,色泽也愈发凝练深沉,隐隐透出玉质的光泽。
修炼的间隙,他不再死磕那些玄之又玄的古文,而是以全新的视角,带着一种近乎通明的悟性,重新审视那些道家典籍。
此刻再看《参同契》、《悟真篇》,许多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隐喻、丹诀,竟豁然开朗,字字珠玑,直指修炼核心!坎离交媾、水火既济、抽铅添汞这些术语,不再抽象,而是对应着体内灵气流转、阴阳平衡的直观感受。
他结合着自身金丹初成带来的内视之能和对天地灵气前所未有的敏锐感知,他他甚至能清晰看到空气中稀薄灵气的流动轨迹,不断印证、调整着自己的行功路线和炼气法门。效率,突飞猛进!
偶尔,为了验证所学和了解外界,他会极其谨慎地分出一缕微弱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极其纤细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出窗外,感知着以银杏树为中心、半径数十米内的风吹草动。
他能听到蚂蚁在树皮上爬行的悉索声,能看到叶片脉络中汁液缓慢流淌时散发的微弱灵光,能嗅到泥土深处被灵气滋养的微生物蓬勃的生机。
他甚至能模糊感知到楼下小卖部老王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戏曲声,以及隔壁单元那个总是愁眉苦脸的张阿姨对着电话抱怨物价上涨的焦虑情绪碎片。这种感知,虽然模糊,却让他对周围环境的掌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早已汹涌。收音机里,关于群体性癔症、新型致幻剂的报道开始增多。网络上,一些模糊不清、拍摄颤抖的都市怪谈视频悄然流传,内容多是关于行为异常狂暴的疯子,或是某些区域出现令人不适的阴影。
李慕玄的神念感知中,城市上空弥漫的灰白色人烟气里,掺杂的暗红色、漆黑色和斑点,正在缓慢而持续地增加。一种无形的压力,如同低气压云层,沉甸甸地笼罩在城市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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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的一个深夜。寒意深重。李慕玄盘坐于蒲团之上,心神沉入丹田,全力温养着那颗已有小指指尖大小、金光内蕴、六道螺旋纹路流转不息、隐隐发出低沉嗡鸣的六转金丹。窗外的世界,死寂中带着一丝不寻常的紧张,连虫鸣都消失了。
忽然,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尖锐精神波动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针,刺入了他外放警戒的神念感知范围!
不是物理的声音。是一种充满了狂热、混乱、痛苦的精神嘶鸣!像无数人在绝望中歇斯底里的哭喊和诅咒糅合在一起!源头……就在小区外那个废弃的街角公园!
李慕玄猛地睁开眼,眸中金芒一闪而逝,在黑暗中如同两点寒星。他无声地飘到窗边,动作轻盈如鬼魅,没有带起一丝风。掀开窗帘一角,目光如电射向黑暗笼罩的公园方向。
公园边缘,一盏残破的路灯忽明忽灭,投射下惨白摇曳的光晕。灯光下,几个黑影正疯狂地扭打在一起,动作僵硬而癫狂,完全不像人类的搏斗,更像是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在互相撕扯。
那是三个穿着普通夹克、牛仔裤的年轻人,但他们的状态极其诡异!眼珠赤红,布满血丝,几乎要瞪出眼眶,嘴角咧开到不可思议的角度,淌着混合血丝的涎水,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夹杂着意义不明的嘶吼:光…净化…痛苦…杀!
他们的力量大得惊人,拳头砸在同伴身上发出沉闷的骨裂声,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树皮碎裂飞溅,留下深深的凹痕。
但这并非最骇人的。在他们疯狂扭打的中心,地面上,一小片浓郁的、粘稠如沥青的阴影正在蠕动、扩散!那阴影仿佛活物,不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冰冷、绝望、嗜血的恶意!正是这恶意,如同催化剂和兴奋剂,让那三个年轻人更加癫狂,彼此撕咬抓挠,血肉横飞,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脸上扭曲出病态的兴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灵魂腐烂的恶臭。
魔气!
李慕玄心头一凛,瞬间印证了这几个月来的猜测和网上零碎的信息。他早拼凑出世界剧变的轮廓。
除了国内初步稳定下来的官方力量和几个显露传承的古老世家,国外更是乱象纷呈。一种名为救赎之光的邪教组织如同瘟疫般蔓延,其信徒大多孱弱,但少数主教级人物却能通过海量信徒的狂热信仰,获得匪夷所思的神术力量。而更隐秘、更令人不安的,则是这种被称为魔裔的存在!它们似乎并非实体,更像是从人类集体绝望、恐惧等极端负面情绪中滋生出的精神寄生虫,能寄生、扭曲、强化宿主的负面情绪,使其彻底疯狂魔化,并从中汲取力量壮大自身!眼前这三个被魔气深度侵蚀的年轻人,显然已是魔裔的食粮和傀儡!他们身上那破烂衣物下,隐约可见皮肤下蠕动的、不自然的黑色纹路。
就在李慕玄念头急转、评估形势的瞬间,地上那片蠕动的魔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毒蛇,竟分出一缕细如发丝、几乎融入夜色的漆黑魔气,无声无息地穿过数十米的空间,如同最阴险的毒刺般,精准地朝着李慕玄所在的窗口疾射而来!速度之快,远超物理限制!目标直刺眉心识海!
这魔气阴毒刁钻,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和侵蚀特性,若是普通人,甚至修为稍浅的修士被其侵入,轻则神智错乱,重则当场被魔化,沦为新的傀儡!
李慕玄眼中寒光乍现!不闪不避!他甚至没有动用丹田内磅礴的金丹之力。
哼!
一声低沉如雷的冷哼,自他鼻腔发出。并非物理声波,而是纯粹凝练到极点的精神意志!如同实质的金色波纹,以他眉心为中心,轰然荡开!波纹过处,空气中微弱的灵气粒子都仿佛被点燃,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嗤——!
那缕疾射而来的漆黑魔气,撞上这扩散的金色精神波纹,如同冰雪遭遇烈日熔岩,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仿佛灵魂被灼烧的哀鸣,瞬间气化消散,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那冰冷绝望的侵蚀感,更是被这声冷哼蕴含的纯阳刚正之意涤荡得干干净净!
街角公园里,那片蠕动的魔影本体猛地剧烈抽搐收缩,如同被滚油泼中,发出只有精神层面才能感知到的尖锐、痛苦的嘶嚎!它似乎受到了重创,核心的黑暗光芒都黯淡了几分,再不敢逗留,如同退潮般急速缩回地面,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浓重的血腥味。
失去了魔气的持续侵蚀和催化,那三个扭打撕咬的年轻人动作猛地一僵,眼中的疯狂血色如潮水般褪去,随即被巨大的痛苦、茫然和深深的恐惧取代。啊——!
惨叫声划破夜空,他们纷纷瘫软在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和同伴的惨状,陷入崩溃。
李慕玄放下窗帘,面无表情。眼神却锐利如刀锋,扫过窗外沉沉的夜幕和远处城市中心区那道若隐若现的、令人不安的暗红光柱。刚才那一声冷哼,不过是他初步凝聚阳神后,精神力量的一种粗浅运用。
阳神乃纯阳之质,正是这等阴邪魔气的天然克星!
魔染……已经渗透到这种普通居民区了么而且……会主动攻击
他低语,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凝重和一丝隐忧。
方才那缕魔气的反击和退走,都透着一种原始而狡诈的本能。这绝非孤例!那些阴影中的魔物,如同附骨之疽,正随着全球灵气浓度的提升和人类社会的剧烈动荡,疯狂滋生蔓延。
它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对强大的、纯净的精神力量异常敏感。自己这处灵气节点,以及自己这个修炼者,恐怕已经成为它们黑暗感知中的一个灯塔了。
5
阳神出窍斩邪魔
时光在疯狂的修炼与日益紧张的局势中飞逝。
李慕玄的金丹在银杏树这个源源不断的节点滋养下,以令人瞠目的速度精进。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干涸的海绵,被投入了灵气的海洋,贪婪地吸收着。
金丹九转,圆满无暇!那枚悬浮在丹田气海中的金丹,已有鸽卵大小,通体浑圆,金光内蕴,九道玄奥无比的螺旋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圆满、厚重、仿佛能承载山岳的磅礴气息。
金丹每一次缓慢的自旋,都引动着周围的天地灵气形成微型的漩涡,自行吐纳炼化,生生不息。
就在金丹圆满,达到金液还丹极致的刹那,一种奇异的饱和感传来。仿佛一个容器被注满到了极致,再也无法容纳更多。李慕玄福至心灵,所有意念高度凝聚,如同无形的巨锤,带着对生命跃迁的渴望和对更高境界的明悟,狠狠敲向那颗圆满无暇的金丹!
轰隆!
并非真实的雷声,而是在李慕玄的识海深处、生命本源中炸响的轰鸣!仿佛开天辟地!宇宙初生!圆满无暇的金丹应声而碎!
没有毁灭,只有新生!金丹碎裂的亿万点金光,并未消散,反而在丹田气海的中央急速汇聚、坍缩、升华!一点比太阳更纯粹、更凝练、更超然的璀璨光华骤然亮起!这光华瞬间照亮了他整个内视的世界,一股难以言喻的、宏大而缥缈的气息弥漫开来。
阳神!破丹而出!
李慕玄的身体依旧盘坐于蒲团之上,双目紧闭,呼吸若有若无,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定境。但在他头顶上方三尺虚空处,一个与他本体一般无二、却完全由纯粹金光凝聚而成的人形,正缓缓成型、凝实!它通体散发着温润而强大的光辉,五官清晰,神情淡漠,带着一种超脱凡尘的缥缈与威严。
这正是道家修炼中至关重要的第二步成就——阳神!元神出窍,神游物外!生命形态开始了本质的蜕变!
就在阳神初成的瞬间,李慕玄的感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质变!他无需再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整个房间,整栋居民楼,甚至大半个老旧小区,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全景方式,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中!墙壁、家具不再是障碍,他能看到楼下邻居电视机里播放的紧急新闻画面,是关于多起恶性伤人事件的警告,能听到隔壁婴儿因莫名不安而发出的细微啼哭,能感知到小区花园里每一片树叶的脉络、每一粒土壤的湿度,甚至能捕捉到空气中无数游离的、比灵气稀薄却无处不在的信息素——那是无数居民日常活动中残留的微弱情绪,比如焦虑、恐惧、麻木的思绪碎片!
他心念微动,那金光凝聚的阳神之体,无声无息地穿过了紧闭的窗户,如同穿过一层无形的水膜,没有丝毫阻碍,来到了外面清冷的夜空之中。
夜风穿过阳神之体,带来的不是物理的触感,而是最纯粹的能量流信息——风的轨迹、温度的变化、远处城市喧嚣的能量扰动。他悬浮在自家窗外,俯瞰着下方沉睡中的城市。
灯火阑珊,车流稀疏。但在李慕玄此刻的阳神视角下,这座城市笼罩在一层复杂无比、流动变幻的能量场中。
大部分区域是稀薄、混乱、驳杂的灰白色代表普通人精神场和稀薄灵气的光雾。
一些古老的庙宇、道观、甚至某些大学的研究所区域,则散发着或微弱或明亮、相对纯净的白色或淡青色光团,其中几处光团中,隐隐有强大的精神波动扫过夜空,显然也察觉到了他阳神出窍的动静。
而在城市边缘、阴暗角落、废弃工厂等地,则蠕动着令人不安的、污浊的暗红色或粘稠的漆黑色魔气斑块,如同城市肌体上的脓肿。
更远处,城市中心区方向,一股庞大、驳杂、带着强烈精神辐射和血腥味的暗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如同一个巨大的污浊漩涡,不断吸收着周围灰白色光雾中的恐惧、绝望等负面情绪,正是救赎之光邪教盘踞的核心据点!那光柱中,无数细微的、代表着信徒精神连接的丝线在痛苦地扭动。
突然,一股极其强烈、充满恶意的精神锁定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缠绕向悬浮在空中的李慕玄阳神!这恶意之强烈、之凝聚,远超他之前遭遇的任何魔气!甚至让他刚刚凝实的阳神都感到一丝滞涩和阴寒!
李慕玄的阳神霍然转头,金光凝聚的眼眸锐利如剑,瞬间刺破虚空,望向恶意袭来的方向——城市西郊,一片早已被规划为生态湿地、却因资金问题长期荒废、臭气熏天的烂泥沼泽!
在阳神的超维视野中,那片死寂的沼泽地深处,蛰伏着一团庞大到令人心悸的、粘稠如沥青的、不断翻滚蠕动的黑暗!浓郁的、近乎实质的魔气如同无数条扭曲的触手,从这团黑暗核心探出,深深扎根在沼泽的淤泥和枯骨之中,贪婪地吮吸着大地的污秽和死亡气息。
更可怕的是,李慕玄清晰地看到,无数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带着绝望和死寂气息的丝线,正从这团黑暗核心蔓延出来,如同无形的、剧毒的网络,密密麻麻地连接向城市中无数个微小的、代表着个体生命的灰白光点!其中一些丝线已然变得粗壮、漆黑,末端连接的灰白光点正剧烈地扭曲、变暗,散发出不祥的暗红——那是正在被深度魔化、沦为魔巢养料的人类!整个城市,仿佛成为了这魔巢孵化魔裔的温床!
就在李慕玄看过去的刹那,那团沼泽深处的庞大黑暗猛地剧烈翻涌!仿佛一只沉睡的太古凶魔被窥探的目光惊醒,睁开了眼睛!一只完全由粘稠魔气构成的、巨大、猩红、充满了混乱与吞噬欲望的魔眼虚影,在黑暗核心上方骤然凝聚!冰冷、贪婪、带着毁灭一切生机的意念,如同无形的精神风暴,狠狠撞向李慕玄的阳神!那意念中充斥着无数痛苦灵魂的哀嚎和诅咒!
吼——!
一声只有精神层面才能感知到的、混合了无数痛苦灵魂哀嚎的魔啸,撕裂了寂静的夜空!普通人听不到,但无数沉睡中的人莫名心悸惊醒,婴儿哭闹不止。
李慕玄的阳神骤然金光大放!如同黑夜中升起的一轮纯阳烈日!那狂暴的精神冲击撞上这纯阳金光,如同沸汤泼雪,发出嗤嗤的灼烧声,被硬生生抵挡、净化在外!阳神之体稳如磐石,金光流转,毫发无损。但这冲击的强度,也让李慕玄心中一凛,这魔物的力量,比他预估的还要强横!
好孽障!
李慕玄的阳神发出一声冰冷的叱喝,声音直接在精神层面震荡,如同洪钟,将那魔啸的余波都压了下去。
他清晰地感知到,这潜藏于沼泽深处的魔物,其力量层级远超寻常魔裔,已近乎形成某种魔巢雏形!它正通过那无数精神丝线,悄无声息地侵蚀着整个城市居民的精神,制造绝望和恐惧,以此为食粮,不断壮大自身!若任其发展下去,一旦魔巢彻底成型,整个城市都将沦为魔域!必须铲除!
就在这魔眼虚影与李慕玄阳神隔空对峙、精神层面激烈交锋的瞬间——
轰隆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从城市中心区救赎之光据点方向传来!剧烈的爆炸火光瞬间映红了半边夜空!即使相隔甚远,李慕玄的阳神也能清晰地看到,数枚拖着长长尾焰的导弹,精准地命中了那栋作为邪教总部的高层建筑!
钢筋混凝土在火光中如同纸糊般崩碎、垮塌!爆炸的冲击波裹挟着烟尘和火焰,横扫四周街区!暗金色的信仰光柱剧烈地晃动起来,无数连接的信仰丝线瞬间崩断了许多,传来信徒们临死前更加绝望的哀嚎。
官方动手了!以雷霆之势,直接动用重型武器,试图斩首邪教核心!
然而,就在那建筑彻底崩塌的烟尘与火光之中,异变陡生!
一道刺目欲盲、比之前更加凝实狂暴的暗金色光柱,猛地从废墟中心冲天而起!光柱中,一个身影缓缓悬浮升空!那是一个穿着破烂猩红长袍、须发皆张的老者,正是救赎之光的大主教!
他面容扭曲到了极点,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和刻骨的仇恨,双臂张开,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的苦难。
那暗金光柱的来源,并非他自身,而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无数道密密麻麻、由纯粹信仰愿力构成的、半透明的金色丝线!这些丝线穿透虚空,连接着城市中、乃至更广阔区域里无数个代表着信徒的微弱光点!
此刻,所有幸存的和被爆炸刺激得更加疯狂的信徒都在不顾一切地祈祷、哭嚎、献祭着自己最后的理智和生命,贡献着他们最极端的信仰之力!那光柱中,隐隐浮现出无数信徒痛苦扭曲的面孔,他们的生命力正在被强行抽取!
亵渎者!接受神罚!!!
大主教嘶声咆哮,声音通过某种邪异的力量,瞬间响彻大半个城市,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他高举的双手猛地向下一压!
随着他的动作,那冲天而起的庞大暗金光柱骤然扭曲、凝聚!一柄巨大无比、由纯粹信仰愿力构成、表面无数信徒痛苦面孔哀嚎挣扎的暗金色巨锤虚影,在夜空中轰然成型!巨锤之上散发出的精神污染和毁灭气息,让远处感知到这一切的李慕玄都微微皱眉。
巨锤带着审判一切、毁灭一切的恐怖威势,悍然朝着城市西郊——那片潜藏着魔巢的荒废沼泽地,狠狠砸落!显然,他想趁此机会,一举铲除这个争夺食粮的心腹大患,同时向官方和世人展示神威!
这一击,威势滔天!其蕴含的能量层级,甚至超过了刚才那几枚导弹爆炸的总和!空气被压缩、撕裂,发出恐怖的爆鸣!巨锤未至,下方的沼泽泥水已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向下凹陷,形成一个巨大的碗状!
李慕玄的阳神悬浮在夜空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邪教大主教这一击的目标,显然是那个同样威胁着城市、且与他争夺食粮的魔巢!这是赤裸裸的狗咬狗,更是趁乱铲除异己、凝聚信仰的毒计!
好算计!
李慕玄阳神的眼中金光流转,瞬间洞悉了邪教大主教的意图。借官方导弹打击、总部被毁制造信徒更大恐慌和信仰爆发的契机,将这股海量愿力化为毁灭一击,既铲除心腹大患魔巢,又向世人展示神威,更能进一步吸收恐惧巩固信仰!一石三鸟,其心可诛!
就在那信仰巨锤即将砸入沼泽魔巢的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沼泽深处,那团粘稠翻滚的庞大魔气核心,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信仰一击,非但没有硬抗或退缩,反而剧烈地收缩、坍缩!一股恐怖到极点的、带着空间扭曲波动的吸力,从坍缩的核心爆发出来!这吸力并非针对物质,而是针对能量!
嗡——!
空间仿佛都扭曲了一下!那柄由纯粹信仰愿力构成的暗金巨锤,砸落的轨迹竟然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吸力强行扭曲、偏移!巨锤擦着沼泽边缘狠狠砸落!
轰——!!!
地动山摇!比导弹爆炸更恐怖的巨响!泥浆混合着破碎的冻土、石块,如同喷发的火山,被炸起数百米高!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深坑出现在沼泽边缘!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被污染的泥浆和混乱的信仰、魔气能量,如同毁灭的风暴,朝着四面八方,尤其是最近的、人口密集的西郊老旧居民区,疯狂席卷而去!
不——!
李慕玄阳神眼中金光爆射!他能清晰地看到那毁灭性能量风暴的路径!
无数民房的玻璃在冲击波下瞬间粉碎!墙壁如同饼干般开裂、倒塌!被直接波及的普通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混乱的能量乱流撕碎或瞬间魔化!哭喊声、尖叫声、建筑倒塌声瞬间撕碎了城市的夜空!绝望和死亡的气息如同海啸般爆发!
吼——!
沼泽魔巢深处,发出了一声饱含得意与贪婪的魔啸!它竟然用某种诡异的空间扭曲能力,强行改变了巨锤的落点,不仅化解了致命一击,更是将爆炸的绝大部分破坏力,导向了无辜的平民区!
无数生灵瞬间湮灭产生的庞大死亡能量和绝望气息,如同黑色的洪流,疯狂地涌向魔巢深处!那团粘稠的黑暗魔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凝实!一只更加清晰、更加巨大、覆盖着狰狞骨刺的魔爪虚影,缓缓从翻滚的魔气中探出,带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威压!魔巢的力量,在无数生命的哀嚎中,急剧攀升!
邪教大主教悬浮在废墟上空,看着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击被魔巢利用,反而造成了更大的灾难和更强大的魔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狂热的眼神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惊怒和难以置信,甚至……一丝恐惧
而李慕玄的阳神,将下方那炼狱般的景象尽收眼底——破碎的房屋,燃烧的火焰,奔逃哭嚎的人群,被魔气沾染扭曲、扑向幸存者的怪物,以及那在死亡和绝望滋养下急剧壮大、魔爪探出的魔巢……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杀意,在他纯阳的元神之中轰然爆发!这怒火不仅针对魔巢和邪教,也针对这操弄生命、视众生为草芥的残酷世道!
6
神雷诛魔震乾坤
不能再等了!这些邪魔外道,视人命如草芥,彼此倾轧,却都以凡人为食粮!今日,必斩此魔巢!否则,此城必成鬼蜮!
李慕玄的阳神之体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那金光纯净、浩大、至刚至阳,如同在污浊黑暗中点燃的圣火,瞬间将周围翻腾的魔气与混乱的信仰风暴涤荡一空!他不再隐藏!纯阳的气息如同灯塔,照亮了混乱的夜空!
孽障!受死!
一声清越穿云、蕴含着纯阳正气的道喝,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无论是奔逃的平民,还是陷入狂热的邪教徒,甚至沼泽中那翻腾的魔巢和空中的邪教大主教,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无上威严和凛然正气的道音所震慑!混乱的战场,出现了一瞬的死寂!
李慕玄的阳神动了!
没有掐诀念咒,没有法器祭出。他只是朝着下方那魔气冲天、魔爪探出的沼泽,遥遥一指!
这一指,轻描淡写,却仿佛引动了天地之威!指尖所向,夜空中游离的灵气疯狂汇聚,无形的道则被引动!
轰咔——!!!
一道水桶粗细、凝练到极致的纯白色雷霆,毫无征兆地撕裂了被魔气与烟尘笼罩的夜空!这雷霆并非自然界狂暴的闪电,它纯净、内敛、带着一种审判万邪、破灭万法的无上威严!其核心处,隐约可见细密的金色符文流转生灭!速度更是快到了极致,超越了思维!甫一出现,便已降临!
纯阳诛魔神雷!以李慕玄阳神为引,以天地正气为源,专克一切阴邪魔祟!
那沼泽深处刚刚探出魔爪、正贪婪吸收死亡能量的庞大魔巢,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这道从天而降的纯白雷霆,狠狠劈中黑暗核心!
嗤——嗷!!!
一声凄厉到无法形容、仿佛千万灵魂同时被撕裂的魔嚎,瞬间响彻天地!那粘稠翻滚的庞大魔气,如同遭遇克星的雪堆,在纯白雷光下以惊人的速度消融、湮灭!魔气中探出的巨爪虚影寸寸断裂、崩解,化为黑烟!无数连接向城中居民的精神魔念丝线,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断,纷纷崩解消散!隐藏在魔巢深处的、无数扭曲痛苦的魔念集合体,在纯阳雷光下无所遁形,发出最后的绝望嘶嚎,彻底化为飞灰!
仅仅一击!刚刚还凶焰滔天、借力壮大的庞大魔巢核心,连同里面不知吞噬了多少灵魂的魔物本体,被这道纯阳诛魔神雷,彻底净化、抹除!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焦黑坑洞,坑壁光滑如琉璃,袅袅冒着被净化后的青烟,再无一丝魔气残留!肆虐的精神污染场域瞬间消散。
天地为之一清!压抑在西郊上空的沉重绝望感被一扫而空!
城市西郊的哭喊尖叫声瞬间减弱了许多。那些被魔气侵蚀、正在魔化的怪物,随着精神魔念丝线的崩断,如同被抽掉了筋骨和支撑的意志,纷纷瘫软在地,眼中的疯狂血色快速褪去,只剩下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痛苦。空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新,连血腥味似乎都被净化了几分。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夜空。
奔逃的人群忘记了哭喊,呆呆地望着沼泽方向那冲天而起的纯白雷光和巨大的琉璃深坑,脸上交织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对神迹的敬畏。
废墟上空,邪教大主教脸上的惊怒彻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骇然和难以置信!他死死盯着夜空中那尊金光璀璨、宛如神祇的身影,感受着那纯阳神雷中蕴含的、足以轻易毁灭他这信仰之躯的恐怖力量,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那种力量,纯粹、浩大、堂皇正大,与他所依赖的、充满痛苦和扭曲的信仰之力截然不同,带着天然的压制!
就在这时,数道颜色各异、强弱不一的光芒,才如同后知后觉般,从城市的不同方向疾速飞射而来,悬停在离李慕玄阳神不远处的夜空中。显然,这里的惊天变故终于惊动了本土的顶尖力量。
光芒敛去,露出几个身影。一位身着青色道袍、手持古朴拂尘的老者,仙风道骨,气息沉凝如山,正是青云观主清虚子,此刻他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激动。
一位穿着笔挺军装、肩章显示极高军衔、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是特勤局局长赵振国,他脸色凝重,周身散发着铁血与干练的气息。
还有两位穿着考究现代服饰、但周身隐隐有灵光流转、神情复杂难明的老者,正是林、王两大世家的家主。林家主面白无须,眼神闪烁不定;王家主身材微胖,脸上带着惯有的精明,此刻却难掩惊色。
他们看着下方那被彻底净化、只余琉璃深坑、袅袅青烟的魔巢遗址,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那令他们灵魂都感到颤栗、仿佛能涤荡一切污秽的纯阳雷霆气息,再看向夜空中那尊金光万丈、气息渊深如海、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阳神虚影,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震惊、骇然、难以置信、以及深深的忌惮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他们收到官方导弹打击邪教总部的消息,又感知到西郊魔巢爆发的恐怖魔气和邪教大主教那惊天动地的信仰一击,这才火速赶来。本以为看到的将是魔巢与邪教两败俱伤或一方惨胜的混乱局面,正犹豫是否介入、如何介入,却万万没想到,竟亲眼目睹了如此震撼的一幕!
一位他们从未知晓、从未记录在案的绝世强者,以一道煌煌神雷,如碾死蝼蚁般,瞬间净化了那令他们束手无策、视为心腹大患的庞大魔巢!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他们理解的范畴!
阳……阳神!
青云观主清虚子手中的拂尘微微颤抖,失声低呼,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干涩与激动,甚至有一丝哽咽。他苦修一生,钻研典籍,距离凝聚阴神尚有半步之遥,阳神之境,早已是传说中的传说!只在道门最古老的秘典中有语焉不详的记载!
今日竟得亲眼所见!他下意识地拢在袖中的左手,正死死捏着一枚温润的玉简,试图悄悄记录下眼前这尊阳神虚影散发的道韵,哪怕只是万一的感悟,也受用无穷。
军装男子赵振国眼神锐利如刀,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死死盯着李慕玄的阳神,仿佛要将这神秘强者的形象刻入脑海。他身后的虚空中,隐隐有数道极其微弱、却带着锁定意味的能量波动传来——那是隐藏在高空的、装备了特殊灵气干扰弹的狙击手或小型无人机武器平台。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评估威胁等级,分析其立场,思考官方该如何应对这种超规格的存在是争取是监控还是……不惜代价的防备冷汗,悄然浸湿了他的后背。
林、王两位家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涛骇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与贪婪。如此强者,横空出世,对他们这些习惯了掌控资源、高高在上的世家而言,绝非好事!
这意味着格局将被彻底打破!但若能攀附上……或者……得到其传承……这个念头如同毒草,在他们心中悄然滋生。两人目光闪烁,迅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悬浮在废墟上空的邪教大主教,此刻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如同锅底。魔巢被灭,不仅让他借刀杀人的计划彻底破产,更让他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对手和潜在的食粮来源。
他死死盯着李慕玄的阳神,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深深的忌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这道金光身影展现的力量,对他所依赖的信仰体系,似乎有着根本性的克制!他身上的信仰光柱都黯淡了几分。
李慕玄的阳神虚影,沐浴在自身散发的纯阳金光之中,对周围投射来的各种复杂目光——敬畏、忌惮、贪婪、算计——恍若未觉。他的视线,如同两道实质的金色光柱,穿透空间,牢牢锁定在邪教大主教的身上。那目光冰冷、淡漠,带着一种审判众生的无上威严,如同神明俯瞰蝼蚁。
邪魔外道,蛊惑人心,残害生灵,其罪当诛。
清朗的道音再次响起,不高亢,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强者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凛然正气。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邪教大主教的心头。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慕玄的阳神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朝着邪教大主教的方向,再次遥遥一指!指尖,一点纯粹到极致的金芒凝聚!
嗡——!
这一次,并非雷霆。一道纯粹由高度凝聚的纯阳神念构成的、无形无质却锋利无匹的金色剑罡,自他指尖迸发!这剑罡凝练到了极致,速度更是超越了物理极限,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它出现的刹那,连空气都仿佛被切开了一道无形的裂痕!
精神之剑!斩神诛念!直指灵魂本源!
邪教大主教在李慕玄抬指的瞬间,亡魂大冒!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被死神扼住咽喉、灵魂即将被撕裂的冰冷感觉席卷全身!他疯狂地嘶吼,身上那件破烂的猩红长袍瞬间燃烧起来,化为浓郁粘稠的、带着血腥味的猩红血光护体!周身连接的无数信仰愿力丝线骤然绷紧、闪亮到了极致,海量的、混杂着信徒痛苦与狂热的信仰力量被他强行抽取、压榨,在身前瞬间构筑起一面厚实的、无数信徒痛苦面孔扭曲哀嚎、如同地狱绘卷的暗金色信仰巨盾!这是他压箱底的防御,集合了万千信徒的愿力与绝望!
然而,这一切防御,在那道纯粹由纯阳神念构成、代表着至正至阳意志的金色剑罡面前,形同虚设!
噗!
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牛油!那看似坚固无比、承载着无尽怨念的暗金信仰巨盾,被金色剑罡无声无息地一穿而过!盾面上无数扭曲哀嚎的信徒面孔瞬间凝固、破碎、湮灭,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剑罡去势不减,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层污秽的猩红血光护罩!护罩如同肥皂泡般破灭!
不——!!!
大主教发出了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嚎叫!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核心,那由无数信徒狂热信仰和自身扭曲意志强行凝聚、支撑的伪神格,被一道无法抗拒、无法防御、带着净化一切邪祟气息的锋锐金光,狠狠贯穿!
没有血肉横飞。那悬浮在空中的大主教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狂热的火焰如同被冷水浇灭,瞬间黯淡、熄灭,只剩下空洞的死寂。他身上连接向无数信徒的暗金信仰丝线,如同被烧断的琴弦,噼啪作响,寸寸断裂、消散!他周身涌动的庞大信仰愿力,如同失去了核心的沙塔,轰然崩塌、溃散,化为点点污浊的光点消散在夜空中。
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地从高空坠落,砸向下方的废墟,噗地一声溅起一片尘埃。气息全无。灵魂核心,已被那纯阳神念之剑彻底斩灭、净化!
一剑!仅仅是一道神念之剑!刚才还驾驭信仰巨锤、凶威滔天的邪教大主教,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陨落!
整个夜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夜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和下方城市中渐渐响起的、由恐惧转向茫然的零星哭喊。暗金色的信仰光柱彻底消失,笼罩城市中心的巨大污浊漩涡消散无形。
青云观主清虚子倒抽一口凉气,握着拂尘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袖中的玉简悄然收起,心中只剩下纯粹的敬畏。赵振国瞳孔收缩到了极致,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心中对个体伟力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他悄然抬手,对着通讯器低声下达了解除所有锁定的命令。
林、王两位家主更是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看向李慕玄阳神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一丝后怕。刚才那一剑,让他们清晰地意识到,任何算计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自取灭亡。
李慕玄的阳神虚影,缓缓收回手指。金光流转的淡漠目光,扫过悬停在夜空中的几位本土强者。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规则。
邪首已诛,魔巢已灭。
清朗的道音再次响起,回荡在寂静的夜空,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间事了。
说完,金光璀璨的阳神虚影不再停留,转身一步踏出。空间在他脚下仿佛失去了意义,金光一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夜空中那巨大的琉璃深坑,废墟里大主教的尸体,以及几位呆若木鸡、内心翻江倒海、久久无法平静的本土顶尖强者。今夜发生的一切,将彻底改变这座城市的格局,以及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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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清宇荡魔阵
城市西郊的惊天一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神秘金仙一指灭魔巢,神念诛邪首!
的消息,通过各种隐秘渠道,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华夏的超凡圈子,甚至引起了全球范围内隐秘势力的高度关注和震动。
那尊金光万丈、神威如狱的阳神虚影,成了无数人心中敬畏的图腾,更成了悬在各方势力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代号金鳞的绝密档案,被紧急提升到最高等级。
官方、世家、道门,都在动用一切力量,试图寻找这位神秘强者的蛛丝马迹,但李慕玄如同人间蒸发,只留下那处被净化得如同琉璃的深坑,无声地诉说着那晚的恐怖威能。
西郊一战带来的余波远未平息。邪教救赎之光在失去大主教这个核心信仰支柱后,庞大的组织瞬间分崩离析,如同被捣毁蚁穴的蚂蚁。狂热的信徒失去了精神寄托,大部分陷入茫然和混乱,被官方力量迅速收容、甄别、瓦解。
少数死硬派头目试图负隅顽抗或自立门户,但在失去了大主教那种聚合海量信仰愿力的核心能力后,他们如同拔了牙的老虎,很快被特勤局和各大世家的精英小队一一拔除。城市中心区那栋被摧毁的邪教总部废墟,成了警示后人的地标。
然而,魔巢虽灭,魔裔未绝。失去了沼泽深处那个强大母巢的统御和滋养,残存的魔气如同失去了蜂后的蜂群,变得更加分散、隐蔽,也变得更加疯狂和不可预测。
它们不再试图建立大型据点,而是如同病毒般,更深地潜伏进城市的阴影角落——废弃的下水道、人迹罕至的老旧公寓楼、深夜的娱乐场所、甚至是人心深处的阴暗面,寻找着个体心灵的缝隙,制造着零散却更加残忍的悲剧。
精神污染事件、离奇自杀、恶性伤人案发率陡然上升,官方疲于奔命,民众的恐慌情绪如同野火般蔓延,这反过来又滋养了更多、更隐蔽的魔气滋生点。
特勤局总部,地下深处的战略分析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巨大的全息投影屏上,实时显示着整座城市的能量波动图。代表魔气的污浊暗红色斑点,如同顽固的牛皮癣,星星点点地分布在庞大的城市地图上,并且有缓慢扩散连片的趋势。刺耳的警报声不时响起。
报告!城东‘永明’化工厂旧址,D级魔化事件升级!三名夜班保安被深度侵蚀,已造成七名工人伤亡!现场魔气异常活跃,污染范围扩大,疑似有小型魔穴生成迹象!请求高阶净化支援!
一个急促而疲惫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响起,背景音是混乱的枪声和嘶吼。
城北老居民区‘幸福里’,发生连环自杀事件!初步判定为B级精神污染型魔裔所为,影响范围已扩散至三个街区!居民恐慌情绪加剧,负面精神能量指数飙升!已有普通调查员出现精神恍惚症状!
另一个频道紧跟着报告,声音带着焦虑。
城南废弃地铁隧道C7段,发现大量畸形生物活动痕迹!能量读数接近C级魔巢标准!初步接触小队三人失联!请求重火力及超凡者增援!
第三个声音充满了紧迫感。
坏消息如同雪片般传来,指挥台前,巨大的屏幕上闪烁着刺目的红光。局长赵振国脸色铁青,眉头紧锁成了一个川字,眼中布满了血丝。他身边站着同样面色凝重的青云观主清虚子,以及几位气息沉凝、肩章显示高阶军衔的军官。
林、王两大世家的家主也赫然在列,只是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算计。
魔物化整为零,四处开花,防不胜防!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军官沉声道,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奈,我们的机动力量和净化设备严重不足!普通士兵面对精神污染几乎毫无抵抗之力!伤亡率太高了!
更棘手的是,
青云观主清虚子抚着拂尘,面色凝重,声音带着忧虑,魔气污染过的区域,阴秽残留极深,常规的净化符箓和圣水效果甚微,而且极易反复!往往是刚清理完一片区域,没过几天,负面情绪一聚集,魔气又死灰复燃!
长此以往,市民恐慌加剧,负面情绪滋生,只会滋养出更多更强大的魔物!恶性循环啊!
他看向赵振国,赵局长,光靠堵和灭,绝非长久之计。
赵振国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林、王两位家主,声音低沉而有力:林老,王老,魔患当前,已非一家一姓之事,关乎全城数百万生灵!贵府秘传的‘清心普善咒’和‘净尘符阵’,皆是克制魔气、安抚人心的上乘法门,可否……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需要世家拿出压箱底的东西来配合净化行动,不能再藏着掖着了。
林家主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干咳一声,捋了捋修剪整齐的山羊胡,慢条斯理地说:赵局长所言甚是,魔患肆虐,我等自当尽力。非是敝帚自珍。
只是这‘清心普善咒’嘛,需以百年清心玉髓为引,方能发挥最大效力。唉,此等灵材,早已稀缺难寻,我林家库藏也仅余拇指大小一块,杯水车薪啊……况且,符阵布设,耗费心力巨大,需精擅阵法的核心子弟主持,而眼下族中精锐,多被各处魔患牵制,分身乏术啊……
他避重就轻,话语里满是推诿之意,眼神却瞟向王家主。
王家主更是直接摇头,胖脸上挤出一丝为难的笑容:赵局,清虚道长,我王家‘净尘符阵’威力虽可,但范围实在有限,消耗巨大。用于此等星散魔气,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杯水车薪,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不如集中力量,扼守几处关键节点
他目光闪烁,显然更在意保存自家实力和资源,不愿为公共区域消耗底蕴。两人心中都打着小算盘,希望官方和其他势力多出力,自家保存实力,甚至在可能的资源分配,比如未来可能出现的其他灵气节点中占据优势。
会议室内陷入一阵尴尬而压抑的沉默。资源的争夺、门户的隔阂、保存实力的私心,在巨大的危机面前,依旧如同无形的壁垒,阻挠着联合。赵振国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强行压下。
他知道,没有足够的利益驱动或绝对的压力,这些盘踞千年的世家,绝不会轻易掏出老本。清虚子道长微微摇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就在这时,会议室那扇厚重的、需要三重权限验证的合金大门,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了。没有脚步声,没有能量波动预警,一道身影却已出现在门口。
来人正是李慕玄。他依旧是那身普通的深色休闲装束,面容平静无波,气息如同古井深潭,深邃内敛到了极致,若非亲眼所见,几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当他踏入房间的瞬间,整个嘈杂的会议室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争论、报告声、警报提示音戛然而止。一股无形的、温和却沛然莫御的威压,如同水银泻地,悄然弥漫开来。
所有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赵振国、青云观主精神一振,连忙起身,眼中带着敬畏。林、王两位家主心头剧震,如同被巨锤击中,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眼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这位神秘莫测的金鳞,竟然主动现身了!还是在特勤局总部最核心的指挥室!
李慕玄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巨大的全息屏幕上闪烁的、如同城市伤口的暗红斑点。他的视线最终落在赵振国身上,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魔气如癣,根植于人心阴暗与地脉淤塞。零敲碎打,徒耗人力,治标不治本。
他一句话,就点破了当前困境的症结。
给我一张最详细的全市地图。标注所有已发现和疑似魔气污染源的位置,以及主要的地下水脉、地气节点分布。
李慕玄直接走到巨大的指挥台前,语气不容置喙,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赵振国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对着通讯器下令,声音斩钉截铁:快!调出最高精度的城市地质灵脉全息图和实时污染源分布叠加图层!S级权限,立刻执行!
巨大的全息屏幕画面迅速切换。一张极其精密复杂的城市三维立体地图呈现出来,建筑、道路、地下管网清晰可见如同透明。
其上,用醒目的、不断蠕动的暗红色标记着密密麻麻的魔气污染源,如同恶性皮疹遍布城市肌体。
同时,数条或粗或细、或明或暗代表地下灵脉和水脉走向的蓝色线条和淡黄色代表地气郁结点的节点也清晰地标注其上,如同城市的经络穴位图。
李慕玄的目光在地图上飞速扫过,眼神专注深邃,仿佛在阅读一篇深奥的天地文章。他的手指凌空虚点,动作行云流水,一道道微不可察的金色神念如同无形的刻刀,在虚空中的地图投影上快速勾勒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一个庞大、繁复、玄奥无比的立体符阵雏形,渐渐在众人眼前显现!
这符阵并非简单的平面图案,而是由无数细密、闪烁着金芒的立体线条构成,层层叠叠,精密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个巨大的、立体的金色网络,覆盖了整个城市的地下空间!其核心节点,正好精准地落在那几处魔气最为浓郁、污染最为顽固的区域!
更令人惊叹的是,符纹的走势,并非生硬刻板,而是巧妙地顺应着地下的水脉和地气节点的自然流动轨迹,仿佛并非强行布设,而是引导、疏浚、利用天地本身的力量!整个阵图透出一种浑然天成、道法自然的韵味。
这……这是……
青云观主清虚子死死盯着那虚空勾勒、还在不断完善的金色符阵,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手中的拂尘都差点拿捏不住,引地脉正气,疏导淤塞,化污秽为清宇以阵为炉,炼化魔氛妙!妙啊!浑然天成!简直是夺天地造化之功!
他浸淫符阵之道一生,此刻竟有醍醐灌顶之感,许多困顿多年的符箓衔接、能量流转难题,在这宏大精妙的阵图前豁然开朗!这阵图本身,就是一部无上的符阵宝典!
林、王两位家主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脸色变幻不定,从最初的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一丝难以抑制的贪婪和深深的挫败感。他们家族秘传的、视若珍宝的净尘符阵、清心咒域与之相比,如同孩童的涂鸦之于大师的名画!这阵图蕴含的天地至理、磅礴伟力和那种道法自然的意境,让他们内心那点保存实力、待价而沽的小心思瞬间显得无比可笑和渺小。差距,太大了!
李慕玄对周围的反应恍若未觉。他全神贯注,手指的轨迹越来越快,越来越繁复精妙。虚空中的金色阵图也越来越清晰、完整,细节愈发丰富,无数细小的符文在金线上流转生灭。
最终,他手指猛地一顿,在阵图核心处,一个代表着地脉交汇、灵气枢机的关键节点上,点下最后一笔!
嗡!
整个虚空勾勒的庞大金色阵图骤然光芒大放!一股难以言喻的、引而不发的磅礴净化之力透过这神念投影隐隐扩散开来!即使只是投影,也让会议室内众人感到一阵由内而外的清爽、安宁,仿佛灵魂都被温和地洗涤了一遍,连日的疲惫和心头的压抑都减轻了几分!这效果,远超他们使用过的任何净化法器!
阵图在此。
李慕玄收手,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只是随手画了一幅草图。他目光转向眼中充满震撼与求知欲的赵振国和清虚子:此乃‘九天清宇荡魔大阵’雏形。需借地脉之力,以灵石为能量引信,于这九处核心节点布设阵基。
他虚点了地图上九个被金色光圈标记的位置,皆是魔气郁结或地气要害之处。你等调集人手,按图索骥,尽快布设。阵基符文需一气呵成,不可中断。
接着,他的目光平静地转向脸色发白、神情复杂的林、王两位家主,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他们内心的所有算计:阵基所需核心灵材,尤其是稳固地气、承载阵力的‘戊土精粹’,以及疏导灵机、净化阴秽的‘葵水之精’,当由尔等负责提供。
语气并非商量,而是不容置疑的陈述。如同君王下达敕令。
林、王两位家主心头猛地一紧,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戊土精粹、葵水之精!这可是他们家族压箱底的至宝!是炼制顶级法宝、培养核心子弟的根基!平时指甲盖大小都舍不得用!林家那块戊土精粹,还是百年前一位先祖从昆仑险地侥幸得来;王家那瓶葵水之精,更是取自北海极寒之眼,用一点少一点!两人下意识就想开口诉苦、推脱。
然而,当他们接触到李慕玄那平静无波、却仿佛蕴藏着浩瀚星空、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目光时,所有的不甘、肉痛和推诿之词,瞬间被一股冰冷的恐惧和巨大的敬畏压了下去!
他们想起了西郊那个巨大的琉璃深坑,想起了邪教大主教如同破布袋般坠落的尸体,想起了那一道净化魔巢、隔空诛魂的煌煌神威!再想想眼前这玄奥无匹、足以改变一城格局的绝世阵图……所有的小心思,在绝对的力量和格局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危险。
两人不敢有丝毫犹豫,连忙躬身,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异口同声道:谨遵前辈法旨!我林家,我王家,必倾尽全力,即刻调集族库所藏,确保所需灵材足量供应!
这一刻,什么家族利益,什么保存实力,都被抛到了脑后。
能参与这等神阵的建造,或许本身就是一场莫大的机缘!即便肉痛,也认了!
李慕玄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的身影如同融入空气,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会议室门口,留下满室心思各异的众人和那悬浮在空中、光芒流转的玄奥阵图。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城市的官方力量和超凡势力,在李慕玄那幅神念勾勒的九天清宇荡魔大阵指引下,如同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效率。壁垒被暂时打破。
九处关键节点被迅速选定。特勤局的精锐工程部队携带重型机械和防护装备,负责最危险的挖掘、加固节点空间的任务,时常与盘踞的魔化生物发生激战。
青云观主清虚子亲自带着观中所有精擅符箓的弟子,日夜不停地轮班,按照阵图一丝不苟地临摹、刻画最基础的符文回路,每一个符文都倾注了心血和灵力,不敢有半分差错。赵振国坐镇中枢,协调各方,以最高权限调动一切物资和人力,确保工程绝对优先。
林、王两大世家,这次是真的掏空了家底。一块块散发着厚重黄光、蕴含着大地精粹的戊土精粹被小心翼翼地切割、打磨,嵌入各个阵基的核心位置;一瓶瓶氤氲着清冽寒气、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葵水之精,被精准地注入符文沟槽,散发出净化阴邪的气息。
看着家族积累了百年的珍藏如同流水般消耗掉,两位家主的心都在滴血,但一想到那尊金光万丈的身影和眼前这足以福泽一方的神阵,所有的肉痛都化作了敬畏和一种参与历史的使命感。
林家主甚至亲自押送灵材,王家主则派出了族中最有阵法天赋的子弟参与辅助学习。
然而,并非一帆风顺。在城南废弃地铁隧道深处布设最关键的一个阵基时,遭遇了盘踞在此的一群变异魔鼠和一只强大的C级精神污染型魔裔的疯狂反扑。
关键时刻,一直隐匿在银杏树中、默默守护节点的树灵首次出手!无数坚韧的根须穿透岩层,瞬间绞杀了大部分魔鼠,同时散发出的清心宁神气息极大削弱了精神污染,为特勤局小队和青云观弟子争取了宝贵时间,成功完成了阵基激活。
七天,仅仅七天!在各方通力协作,甚至付出了相当的牺牲后,布阵工程奇迹般完成!
当最后一块核心阵基在城北幸福里地底深处被激活,随着一阵低沉浑厚、仿佛来自大地母亲脉动的嗡鸣声传遍全城,覆盖了整个城市地下的九地清宁化魔大阵,终于启动!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但所有身处城市中的人,无论是疲惫的战士、焦虑的市民,还是紧张的超凡者,都在同一时刻,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源自脚下大地的、难以言喻的脉动和温暖!如同沉睡的巨人,缓缓翻了个身,驱散了盘踞在身上的阴寒。
城市全息地图上,那些代表魔气污染的暗红色斑点,如同遇到了克星!浓郁的魔气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淡化!那些潜伏在阴暗角落、寄生在人类负面情绪中的魔裔,如同被投入滚油之中,发出了无声的凄厉哀嚎,形体扭曲崩解,化为缕缕黑烟,随即被大阵运转带来的、无形却沛然莫御的地脉正气彻底净化、吞噬!
空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新,连带着常年笼罩在城市上空的、由尾气和尘埃构成的灰霾,似乎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涤荡一空。阳光仿佛都变得更加明亮温暖,穿透云层洒落下来。
人们心头的烦躁、压抑、莫名的恐慌感,如同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拂去,消失得无影无踪。许多陈年旧疾缠身的老人,惊喜地发现呼吸顺畅了,身体轻快了;长期失眠焦虑者,第一次拥有了深沉无梦的安眠。
整座城市,如同经历了一场彻底的大扫除和心灵洗礼,从内到外焕然一新!持续了数月的魔患阴影,一朝散尽!街头巷尾,开始有了久违的笑容和生机。官方和各大势力沉浸在神迹般的胜利和前所未有的声望中,媒体的赞誉铺天盖地。
而一手缔造了这一切的李慕玄,早已回到了他那间紧邻着银杏树节点的顶楼小屋,如同一个真正的隐者,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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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修得大道梦成真
小屋之内,宁静祥和。李慕玄盘膝而坐,心神澄澈。窗外的银杏树,经过灵气的持续滋养和那场惊天动地的节点爆发,早已变得神异非凡。
树干粗壮虬劲,树皮温润如玉,流淌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天然的木质纹路仿佛蕴含着古老的韵律。巨大的树冠四季常青,每一片叶子都如同最上等的翡翠雕琢而成,叶脉中流淌着浓郁的生命灵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如同自然的低语。
此刻,这棵千年银杏早已不是单纯的灵气节点。它庞大的灵性与李慕玄朝夕相伴,在他的纯阳气息和精纯灵气点化下,早已开启了懵懂的灵智,成为了一尊强大的树灵护法。
两者之间,建立起了一种玄妙的精神链接。李慕玄能感受到树灵传来的孺慕、守护以及分享着它对阳光雨露的喜悦。
李慕玄的阳神自泥丸宫升腾而起,金光璀璨,悬于头顶三尺虚空。其凝练程度,已非初成时可比,金光内蕴,宛如实质的神祇金身,散发着温和而浩瀚的威压。
阳神下方,他的肉身宝相庄严,皮肤下隐隐有温润的玉色光华流转,血肉骨骼都在经历着最后的、脱胎换骨般的蜕变,向着非人的完美境地进化。
丹田之内,九转圆满、暗金内蕴的金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缩小版的、与李慕玄本人一般无二的婴儿虚影!这婴儿通体纯净无瑕,散发着温润柔和的玉光,眉眼清晰,神情恬淡宁静,盘膝而坐,双手结着一个玄奥的、仿佛沟通天地的印诀——正是元婴!
炼气化神,元神凝婴!这是生命层次的又一次本质跃迁,是真正叩开长生大道、超凡入圣的标志!
当元婴彻底稳固成型,睁开那双同样清澈深邃的眼睛时,一种圆满无碍、与天地大道隐隐相合的玄妙感觉,充盈了李慕玄的整个身心。
他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这方天地的一部分,呼吸间,引动着方圆数十里内精纯的天地灵气潮汐,形成微型的灵气漩涡。窗外那通灵的千年银杏,枝叶无风自动,发出更加欢快的沙沙轻鸣,仿佛在庆贺。
与此同时,一种源自生命本源深处的悸动,一种来自更高维度、清晰无比的召唤感,如同温柔的潮水般,一波波地涌来。那召唤并非声音,而是一种信息,一种坐标,一种生命跃迁后必然的归宿指引。
他的元婴微微震动,与那冥冥中的呼唤产生共鸣。一幅模糊而浩瀚的星图,悄然浮现在他的意识深处。
飞升之机,到了!
李慕玄缓缓睁开双眼。肉身的眼眸和阳神的眼眸,同时睁开,清澈深邃如同映照着整片星空,无悲无喜。他看向窗外那株摇曳生姿、灵光流转的千年银杏,精神链接中传递出温和的意念。
道友,
无声的交流在树灵的意识中响起,此去上界,前路未卜,不知归期。此城,此方水土生灵,便劳烦道友看顾了。
窗外巨大的银杏树猛地一震!无数翡翠般的叶片哗啦啦作响,灵光剧烈闪烁,传递出强烈的不舍和一种无比坚定的守护意念。
粗壮的树干上,一张模糊的、慈祥的老者面容虚影缓缓浮现,对着窗口,如同一位忠厚的长者,缓缓而郑重地颔首。
一股强大的、充满生机的守护意志弥漫开来,与整座城市的地脉隐隐相连。
李慕玄微微一笑,不再多言。他长身而起,动作自然流畅,没有半分烟火气。没有霞光万道,没有仙乐齐鸣。他如同一个最寻常的住户,走到门边,轻轻推开那扇老旧的房门,走了出去。
时值傍晚,夕阳熔金,将天边的云霞染成绚烂的锦缎。李慕玄并未腾空,而是沿着老旧的楼梯,一步一步,从容而下。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轻轻回响。
他走过熟悉的、斑驳的墙壁,抚过生锈的扶手,一切都带着岁月的痕迹和人间烟火的气息。楼下小卖部,老王正和邻居在昏黄的灯光下下着象棋,看到他,随意地打了个招呼:小李,出去啊好些日子没见你了。
李慕玄含笑点头,步履不停,笑容温和:是啊,王叔,出去走走。
声音平和,听不出任何异常。
他走出单元门,穿过小区略显杂乱却多了几分生机的花园,那几株被他灵气滋养过的绿萝长得格外茂盛,叶片油亮。门口保安亭,老张头正听着收音机里的戏曲,咿咿呀呀,摇头晃脑。
走出小区,汇入傍晚略显喧嚣的街道。车流穿梭,行人匆匆,归家的,赴约的,为生活奔忙的。街角飘来烤红薯的甜香,几个放学的孩子背着书包,追逐笑闹着从他身边跑过,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这一切,平凡而鲜活。
李慕玄就这样走着,像一个最普通的归人,融入这万丈红尘,这烟火人间。夕阳的金辉洒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信步而行,最终走到了市中心那座古老的、饱经风霜的石桥中央。桥下河水波光粼粼,倒映着漫天绚烂的霞光,也倒映着城市重新焕发的点点灯火。
他停下脚步,抬起头,望向西天那轮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巨大落日。眼神平静而悠远,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看到了那召唤之地的景象,也回望着身后这座他生活、守护过,如今已重焕生机的城市。一丝几不可察的留恋,如同微风拂过心湖。
是时候了。
无声的低语在心中响起,带着一丝释然。
下一刻,异象陡生!
没有任何预兆,李慕玄的身体,自下而上,开始散发出柔和而纯粹的玉质清光!这清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洗涤灵魂、净化天地的无上道韵!他的双脚最先变得透明,仿佛融入了脚下的石桥,与这片土地做最后的告别,紧接着是双腿、躯干……整个过程宁静而神圣。
就在他身体彻底化为清光、即将消散于天地间的刹那——
嗡——!
整座城市,所有正在运行的电子设备——街头的巨幅广告大屏、商场里的电视墙、住户家中的手机、电脑、收音机,甚至医院里的监护仪器、路口的红绿灯——无论型号,无论状态,屏幕在同一瞬间全部亮起!没有图像,只有一片纯净的、充满盎然生机的翠绿光芒!如同初春的原野!
紧接着,一个宏大、庄严、清越、仿佛由天地本身发出的诵经之音,响彻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没有经过任何扬声器,这声音直接在所有生灵的心湖之中回荡!涤荡尘埃,安抚心灵!
上有魂灵下关元,左为少阳右太阴。后有密户前生门,出日入月呼吸存……
正是道家根本经典《黄庭经》的经文!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大道真意,与李慕玄修炼之初日夜诵读的感悟,与他突破瓶颈时心中流淌的经文,与他阳神中凝聚的道韵,完美共鸣!
诵经声恢弘浩大,带着洗涤心灵、安定神魂的无上伟力!城市中每一个听到这声音的人,无论正在做什么,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
奔忙的脚步停驻,喧嚣的争吵平息,痛苦的呻吟减弱……一股难以言喻的宁静、祥和、充满希望的情绪,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座城市。许多人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仿佛心灵得到了彻底的净化。
桥上,李慕玄所化的那道玉质清光,在《黄庭经》的天地共鸣声中,倏然收敛,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玉虹,冲天而起!其速度超越了思维,超越了光速!玉虹贯穿漫天绚烂的晚霞,直入苍穹深处,在蔚蓝的天幕上,留下了一道久久不散的、晶莹剔透的玉色轨迹,如同仙人以天为纸,挥毫画下的一道永恒飞升之痕。
玉虹消失在天际的瞬间,那响彻全城的《黄庭经》诵唱也袅袅散去。所有电子屏幕恢复了正常。晚霞依旧绚烂,河水依旧流淌,车流重新启动,行人继续前行。仿佛刚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只是一场集体的、美好的幻觉。
只有少数人知道,那不是幻觉。
青云观最高的悟真阁上,清虚子道长望着西方天际那道渐渐淡去的玉痕,老泪纵横,整了整道袍,对着飞升的方向,深深一揖到地,久久不起。
特勤局指挥中心,赵振国看着卫星捕捉到的最后那道贯穿天际、没入宇宙深空的玉虹轨迹,肃然起身,抬手敬了一个最标准的、饱含敬意的军礼。
林、王两位家主站在自家庄园最高的观星台上,望着玉痕消失的方向,脸上再无一丝算计,只剩下无尽的敬畏和一丝怅然若失的明悟。
城市边缘,那株巨大的千年银杏树,翡翠般的树冠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沙沙作响,仿佛无声的送别与永恒的守望。
树干上那张模糊的老者面容,凝望着玉虹消失的方向,缓缓隐去。一股强大的、温和的守护意志,如同无形的根系,更深地扎入城市的地脉,默默履行着承诺。
李慕玄那间空荡荡的顶楼小屋书桌上,一本摊开的、字迹密密麻麻的《周易参同契》笔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出一幅由点点璀璨星芒构成的、复杂玄奥到极致的立体星图。
星图缓缓流转,指向宇宙深处某个不可测度的坐标,那是元婴感应中的归宿,也是新的征程起点。
石桥之上,行人如织,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一个背着粉色书包、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忽然指着天空,脆生生地对牵着她手的妈妈喊道:妈妈快看!彩虹!好漂亮的玉彩虹!飞得好高好高!
年轻的母亲抬起头,只看到漫天绚烂的晚霞,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傻孩子,晚霞哪来的彩虹呀走,回家吃饭了。
她牵着女儿的手,汇入归家的人流。
没有人注意到,石桥古老的栏杆上,一点微不可察的玉色光尘,悄然融入了石质之中,如同一个温柔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