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与众不同
他的语气，是通知，不是商量。
我心头一跳：「去你那儿做什么？」
傅沉砚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你说呢？帮你把『病』，彻底治好。」
我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
「不用了！我已经好了！」
「是吗？」他捏了捏我的腰，嗓音低沉而危险，「可我怎么觉得，它好像快压不住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双腿，不知何时，竟然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银色鳞片。那鳞片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妖异的光。
要变身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用裙子死死盖住。
「这是什么？」傅沉砚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被颠覆认知的震惊。
「没什么！你看错了！」我死不承认。
「苏清离。」傅沉砚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在我面前，收起你的小聪明。」
他的目光落在我若隐若现的鳞片上，又移回我的脸上，眼神变得极度危险。他似乎终于明白，刚才那股让他失控的力量，源自哪里。
他不是在问我，而是在陈述一个他刚刚想通的事实。
「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我暴露了。在一个全京城最不能得罪的男人面前。
我姐姐的下场在我脑中闪过。被研究，被贩卖，被当成货物
想到这里，我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我看着傅沉砚，这个刚帮过我的男人，心里却充满了警惕。
「所以，」我自嘲地笑了笑，「叔叔你也想把我抓起来，卖个好价钱？」
傅沉砚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不然呢？」我梗着脖子反问，「你们人类，不都这样吗？」
车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过了许久，傅沉砚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苏清离，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我现在送你回家。但我不能保证，那些被你蛊惑过的人，会不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找上你。也不能保证，你这身鳞片，下一次什么时候会冒出来。」
「第二，」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锁住我，「跟我走。在我身边，至少没人敢动你。」
我沉默了。
他说的没错。我现在就像个抱着金块过闹市的小孩，太危险了。
「我」我艰难地开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傅沉砚似乎很满意我的上道，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很简单。」他用带着薄茧的指腹，在我腿上那些若隐若现的鳞片上轻轻划过，激起我一阵战栗。
「在我搞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及你对我做了什么之前，」他俯身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从身体到灵魂，都是我的。」
4
傅沉砚的别墅，像一头趴在黑夜里的巨兽，安静又有压迫感。
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和他的人一样，冷峻，克制。
「先去洗澡。」他命令道。
我像个木偶，乖乖进了浴室。
热水淋下，让我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一些。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过分美艳的脸，心里一阵恍惚。
我只有七天。
七天内，我必须依靠这个男人活下去。否则，我就会变成一条真正的鱼。
我选活下去。
洗完澡，我换上那件黑色的真丝浴袍，走出浴室。
傅沉砚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听到动静，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瞬间暗了下去。
我有些不自在地拢了拢浴袍领口。
「过来。」
傅沉砚放下酒杯，朝我伸出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让我跨坐在他的腿上。
「还渴吗？」他贴着我的耳朵，低声问。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只要靠近他，那股渴意就会从骨髓里冒出来。
「那我们继续『治疗』？」
我浑身一颤。
「别怕。」他安抚地吻了吻我的额头，声音里带着蛊惑，「交给我。」
那一晚，傅沉砚不知疲倦，一次又一次。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一阵酸痛中醒来的。
睁开眼，就对上了傅沉砚那双带笑的眼眸。
「早。」他亲了亲我的嘴角。
我看着他神清气爽的样子，再想想自己这副被拆吃入腹的惨状，忍不住控诉：「你是个魔鬼。」
傅沉砚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惹得我一阵心悸。
「彼此彼此。」
他掀开被子下床。我才看到，他结实的后背上，全是我昨晚失控时抓出来的红痕。
我的脸，瞬间爆红。
他走后，我才慢吞吞地爬起来。身体里那股折磨人的饥渴感，竟然完全消失了。皮肤也变得比以前更白更细。
原来，魅魔的力量，不仅能蛊惑人心，还能滋养自身。
只要有傅沉砚在，我就再也不用担心会失控。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可是，当他对我的身体失去兴趣时，我的下场，又会是什么？
5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上了被圈养的生活。
傅沉砚给我买包，买衣服，买珠宝。他每天不管多忙，都会准时回来陪我吃饭。晚上，更是化身为狼，巩固着我们的“契约”。
我几乎都要沉溺在这种甜蜜里，忘了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
直到，傅哲的电话，打破了这份平静。
「苏清离，你给我滚出来！」电话一接通，就是他气急败退的咆哮，「你是不是和我叔叔在一起？你这个贱人！」
我皱了皱眉，冷冷地说：「傅哲，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我同意了吗？」傅哲冷笑，「苏清离，你以为我叔叔真能看上你？他不过是玩玩你这个能让男人发疯的怪物！」
“怪物”两个字，像针一样刺进我的心脏。
「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是个妖怪的事情，告诉全天下！我在你家楼下，给你十分钟！」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我不能让他把这件事说出去。
我换了身衣服，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了回家的傅沉砚。
他看到我行色匆匆，眉头微蹙：「去哪儿？」
「我我出去一下。」
傅沉砚的目光，落在我紧握的手机上，眼神沉了沉。
「傅哲找你？」
我心里一咯噔。
「他用你的秘密威胁你？」傅沉砚又问。
我震惊地看着他。
傅沉砚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傻瓜。你住在这里，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保护范围内。」
他捧起我的脸，强迫我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怒意。
「记住，你是我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走吧。」他牵起我的手，「我陪你一起去，会会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子。」
6
我和傅沉砚一起下了楼。
傅哲看到我们手牵手地走出来，眼睛瞬间就红了。
「好啊，苏清离，你还真敢把他带下来！」他指着傅沉砚，对我怒吼，「你就这么缺男人吗？连我叔叔都不放过！」
傅沉砚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傅哲。」他淡淡地开口，「注意你的言辞。」
傅哲怕他，但嫉妒让他失去了理智。
「叔叔，你别被这个女人骗了！她根本就不是人！她是个怪物！」他疯狂大喊，「她会妖术！她的歌声能控制人！订婚宴上我们都中招了！你肯定也是被她迷惑了！」
傅沉砚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看着傅哲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小丑。
「说完了？」
傅哲硬着头皮说：「叔叔，你快醒醒！把她交给我，我来处理她！」
他说得冠冕堂皇，皮囊下却包裹着贪婪。他不是想“处理”我，他是想占有我这件“武器”。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是我打的。
傅哲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人渣！」我气得浑身发抖，「傅哲，我以前真是瞎了眼！」
傅哲恼羞成怒。「苏清离，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掏出手机，似乎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傅沉砚动了。
一个残影，傅哲的手机，已经到了他手里。
傅沉砚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一把掐住傅哲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死死地抵在墙上。
他的眼神，冷得像冰，充满了杀气。
「我刚才，好像警告过你。」
傅哲被他掐得脸色涨红，双脚离地，手脚并用地挣扎。「叔叔叔我错了放」
我怕他真的会杀了傅哲，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臂。
「傅沉砚，别为了他脏了你的手。」
傅沉砚看了我一眼，眼中的杀气才稍稍退了一些。
他松开手，像扔垃圾一样，将傅哲扔在了地上。
傅哲瘫在地上，剧烈地咳嗽。
傅沉砚当着他的面，两根手指轻轻一捏，那部坚硬的手机，就像块饼干一样，被掰成了两半。
然后，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傅哲，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关于她的事，我不希望再从第三个人口中听到。否则，我不介意让傅家，少一个继承人。」
说完，他拉着我，转身就走。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如烂泥般的傅哲，心中那三年被践踏的尊严，终于找到了出口。
我走回他面前，蹲下身，用所有人都听得到，却又冰冷无比的声音说：
「傅哲，你说的没错，我以前是条狗。」
我笑了，笑得无比灿烂。
「但现在，你看清楚了。」
「是我，不要你了。」
7
那晚之后，傅哲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傅沉砚对我的占有欲越来越强，我就这样，被他彻底地，养在了他用金钱和权势打造的笼子里。
所有人都说我苏清离走了狗屎运，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和他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是魅魔，他是人类。
我不敢告诉他我的秘密，我怕他会嫌弃我，厌恶我。我承受不起那样的后果。
直到，林霜月的出现，打破了我自欺欺人的美梦。
那天，傅沉砚带我参加一个商业酒会。我挽着他的手臂，接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心里却有些不安。
因为，我看到了林霜月。
她端着酒杯，朝我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清离吗？」她阴阳怪气地说，「攀上了高枝，就是不一样啊。」
我不想理她，拉着傅沉砚就要走。
林霜月却拦住了我们。
「别急着走啊。」她看了一眼傅沉砚，眼神里闪过嫉妒和怨毒，「傅总，您知道吗？您身边这位苏小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傅沉砚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位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
林霜月却像是没听到，声音陡然拔高，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傅总，我劝您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因为啊，她根本就不是人！」
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是个怪物！」
林霜月指着我，表情扭曲而疯狂。
「她会唱歌，那歌声能迷惑人的心智！傅哲就是被她迷惑了，才会抛弃我，像条狗一样去求她复合！订婚宴上所有男人都疯了！不信你们问问当时在场的人！」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惊恐又好奇地看着我。
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傅沉砚。我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样，站出来，维护我。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探究，还有一丝恍然大悟。
他似乎终于明白了那天晚宴上，他自己为何会失控。
他也在怀疑我。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碎成了粉末。
原来，他也是不信我的。在他眼里，我终究，也只是个需要被审视和怀疑的异类。
我自嘲地笑了笑，一把甩开他挽着我的手，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转身跑出了酒会。
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8
我一口气跑到了海边。
冰冷的海水，拍打着我的脚踝。我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忽然有了一种回家的冲动。
也许，我本来，就应该属于这里。
我脱掉高跟鞋，一步一步地，走向大海深处。
就在我准备放弃呼吸，沉入海底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清离！」
是傅沉砚。
我没有回头。
「你来做什么？」我冷冷地问，「来看我这个怪物的笑话吗？」
「回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颤抖。
「我不是怪物。」我说，「我只是和你们不一样。」
「我知道。」
我愣住了。
「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他走到我身后，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我，「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我只知道，在傅哲的订婚宴上，你对我做了什么。那感觉让我失控。」
「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有那么大的魔力。今晚，林霜月的话，让我把一切都串起来了。」
他将我转过来，面对着他。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他捧着我的脸，低头，吻了吻我冰冷的嘴唇，「我只知道，我被你蛊惑了，心甘情愿。」
「那你为什么，在酒会上，不帮我？」我委屈地问，这是我最无法释怀的。
「因为，我想让你自己，做出选择。」他说，「是选择逃避，回到大海。还是选择相信我，留在我身边。」
「苏清离，我给过你机会逃跑。但你没有。」
他执起我的手，在冰冷的海水里，缓缓单膝跪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璀璨的粉色钻戒。
「苏清离，嫁给我。」
他仰头看着我，眼神虔诚而认真。
「我不管你是人是妖。我只知道，从你在宴会厅对我唱出那段音节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被你勾走了。」
「我爱你。我想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你。」
「你，愿意吗？」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这一次，不是因为悲伤，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幸福。
我看着眼前这个，愿意为我抛弃一切的男人，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我的眼泪，滴落在海面上，没有化成珍珠。因为，魅魔的眼泪，只有在绝望的时候，才会变成珍珠。
而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光。
傅沉砚将戒指，稳稳地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他站起身，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
「老婆。」他在我耳边，低低地叫了一声。
我笑着，踮起脚尖，回吻住他。
「老公。」
海风吹过，我知道，从今以后，我不再是孤单的魅魔。
我是傅沉砚的妻子，苏清离。
9
我们的婚礼，办得盛大隆重。
傅沉砚用一场世纪婚礼，向全世界宣告了我的身份——傅太太。
婚礼上，林霜月不请自来。
她家的小公司早已破产，她本人更是负债累累。此刻她穿着廉价的裙子，状若疯癫地冲过来，想在我纯白的婚纱上泼红酒。
保镖瞬间制住了她。
她被按在地上，却还在不甘心地尖叫：「苏清离！你这个怪物！你凭什么！凭什么得到这一切！」
全场的宾客都惊呆了。
傅沉砚正要发作，我却按住了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我提起裙摆，优雅地，一步一步走到林霜月面前。
我蹲下身，看着她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微笑着，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霜月，你以前总说，想活成我这样。」
我扶正她头上一朵歪掉的廉价头花，动作轻柔。
「你看，你现在活成了被抛弃的我。而我，活成了你永远也成为不了的样子。」
「你不是我的对手，从来都不是。」
「你只是我通往幸福路上，一块不值一提的垫脚石。谢谢你，让我看清了傅哲，也让我遇到了他。」
林霜月的眼睛猛地睁大，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她嘶吼着，却被保镖堵住嘴拖了出去。
我站起身，回到傅沉砚身边，他眼里的爱意和欣赏，几乎要将我融化。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苏清离，是他傅沉砚罩着的人。但更让他骄傲的是，他的女王，已经强大到可以亲手碾碎所有的挑衅。
婚礼结束后，我们去了马尔代夫度蜜月。
在海里，我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展露我的真身。银色流光的鱼尾，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傅沉砚总是痴迷地，看着我在水里嬉戏。
他说，我是他见过，最美的风景。
一年后，我怀孕了。是个男孩。
宝宝出生那天，天降异象。
我们所在的海域，所有的鱼群，都跃出海面，像是在朝拜它们的王。
我知道，我的孩子，他继承了我的血脉，也继承了他父亲的强大。
他会是下一任的，魅魔之王。
傅沉砚给他取名，叫傅念离。
他说，是“一生思念苏清离”的意思。
我抱着我们小小的孩子，看着身边这个，爱我如命的男人，觉得这一生，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我曾经以为，我是个被诅咒的怪物。
直到遇见他，我才明白。
我不是怪物，我只是，与众不同。
而他，就是那个，懂得欣赏我的与众不同，并愿意用一生来守护我的人。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