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又下雨了。
盛怀曦站在“旧时光”酒吧门口,黑色风衣被雨水打湿成深墨色。
五年过去,霓虹灯牌已经褪色,唯有门框上那道划痕还在——那是她当年赶走那个群殴秦北顾的醉汉时,对方撞上去留下的。
“盛女士?”老板擦着酒杯的手一顿,“您……好久不见。”
酒吧里还是老样子,连她们当初坐过的卡座都没换。
盛怀曦坐在当年那个位置,威士忌里的冰块折射出斑驳的光。
“有样东西。”老板从收银台底下摸出个泛黄的信封,“那小子临走前托我转交。”
信封边缘已经起毛,拆开时发出细微的脆响。信纸上是秦北顾十八岁时稚嫩的笔迹。
【盛女士:
谢谢你带我走,哪怕只是路过。
我会永远记得今晚的雨伞。
——顾】
落款处有一小块水渍晕开的痕迹,不知是当年的雨水,还是少年未落的泪。
盛怀曦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个“顾”字,泪水落下。
董事会的罢免决议来得毫不意外。
“盛氏集团股价连续三月下跌,多个合作方终止……”
“ceo长期失联,严重渎职……”
盛怀曦平静地听完所有指控,沉默的在罢免文件上签下名字。钢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墨痕,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要变卖所有个人资产。”她突然开口,会议室瞬间安静,“成立孤儿救助基金。”
董事们面面相觑。财务总监忍不住问:“为什么是孤儿院?”
窗外雨停了,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盛怀曦无名指的戒痕上。
“这是我欠一个人的。”
拍卖会持续了三天。
盛家祖宅的紫檀家具,私人收藏的名表,甚至那辆全球限量的跑车——所有带着秦北顾痕迹的东西都被保留下来,锁进银行保险柜。
至于其余的一切,都化作支票上冰冷的数字。
“最后一件拍品。”拍卖师掀开绒布,“盛女士私人岛屿产权。”
会场哗然。
那是盛怀曦二十五岁生日时,她的父亲送的礼物。
记者们疯狂按着快门,却没人注意到,这位曾经叱咤商界的豪门千金,此刻正望着手机屏保出神——那是秦北顾在花店门口的照片。
姜知维的审判日,盛怀曦没有出席。
她站在孤儿院新建的医疗楼前,看着孩子们在草坪上追逐。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摔倒了,她下意识去扶,却被对方惊恐地躲开——
“院长说你是坏人!”小女孩指着她,“你害死了秦哥哥!”
盛怀曦僵在原地。
最后一次记者发布会上,盛怀曦只回答了三个问题。
“为何突然解散盛氏?”
“因为我已经不再需要它了。”
“请问您之后的计划方便透露吗?”
“赎罪。”
“请问您有什么话想对……”
“没有。”她打断提问,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不在了。”
当天深夜,南城机场的监控拍到一个模糊身影。那人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明显大一圈的男戒,登上了不知飞往何处的航班。
普罗旺斯的清晨,秦北顾推开窗,发现门口放着个牛皮纸袋。
里面是张地契和一把钥匙,附页写着:“岛上有你喜欢的蓝铃花,现在它是你的了。”没有署名,但字迹力透纸背。
林鸢从身后环住他:“要去看看吗?”
秦北顾摇摇头,将地契放进装满风干花的木盒。
那里已经躺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明信片——挪威的极光,京都的枫叶,威尼斯的水巷……
每张都写着同一种花的名字。
薰衣草开得最盛时,新闻报道某座无名岛建起了儿童疗养院。
镜头扫过花园,隐约可见轮椅上的女人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她残缺的左手无名指上,有道陈年的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