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未吟挑眉,眉宇间溢出极淡的笑意,淡得让人觉得冷。
“你的丫鬟可以脚滑,我的丫鬟就不能失手?陶小姐,你好不讲道理啊。”
她的身量只比陶怡高出半个头,气势却呈绝对压倒之势。
陶怡攥紧双手,以此来获得一些勇气。
她是有那么点怵陆未吟的。
陆未吟连熊一样壮实的陆晋坤都能收拾,收拾她不更是像玩儿一样?
但她又实在气不过。
陶怡前几天刚去将军府探望过陆欢歌。
从出生到现在,她就没见过比陆欢歌还惨的官家小姐。
二哥死了,大哥入狱,父亲拖着病体四处奔走求人,碰壁后心里郁结难消,借酒消愁,结果喝多了就开始打人。
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打下人,但陆欢歌也未能幸免,陶怡见到她的时候,颧骨有淤青,左脸肿得跟发面馒头一样。
尽管父母一直让她与陆欢歌断交,陶怡却割舍不下两人之间的情谊。
陶家嫡出的孩子就她一个,陶母小产伤了身子,之后死活怀不上了。
家里两个姨娘却跟下崽儿似的,生了一个又一个。
嫡庶有别,陶怡向来瞧不上家里那些庶出子,却又羡慕他们之间的手足之情,结交陆欢歌之后,她才总算体会到有姐妹的滋味。
一起逛街装扮,一起饮茶赏花,苦闷烦恼有人疏解,闺中心事也有地方诉说。
见到好姐妹过得如此悲惨,陶怡眼睛都哭肿了。
而这一切,都是陆未吟害的!
明明只要她认下匕首的事,就能救下陆二公子,之后的一切悲剧也都不会发生,可她偏不。
好好的一家人,被她害得死的死关的关病的病伤的伤。
方才见陆未吟下楼,陶怡便动了心思,想要泼她一身热油汤,好好给欢歌出一口恶气。
汤是丫鬟泼的,就算陆未吟发作起来,也牵连不到她身上。
为个‘无心之失’,跟个丫鬟斤斤计较,最后落的也是她陆未吟的脸面。
结果梅香那个不中用的,离得那么近也泼不中,还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
陶怡扭过头,愤愤瞪了一眼抹泪的梅香。
再回头时,脸上盛气只增不减,“虽都是无心之失,可你身上洁净如初,我这丫鬟却被那贱婢弄得一身油污,这笔帐应该怎么算?”
这会儿陶怡已经不单想着给好姐妹出头了。
打狗还看主人面,自己丫鬟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不把面子找回来,她以后还怎么京都立足?
这里还有客人,十多只眼睛盯着,她就不信陆未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动粗。
上面楼梯口,轩辕璟兴致勃勃的看戏,将伙计和打算离开的客人堵在后头。
陆未吟问:“你想如何?”
陶怡伸出粉嫩嫩的指头隔空点了点尖尖,“让这贱婢也到这油汤地上滚一圈,再向本小姐的丫鬟磕一百个头赔罪,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尖尖缩着脖子,惶恐的躲在陆未吟身后,“小姐,我不要”
陶怡闻言,冷笑着抬了抬柳叶眉。
“你要是心疼丫鬟,想代其受过,也不是不行。御下不严,其罪惟均,养出这样放肆无礼的丫鬟,你也确实该好好反省反省。”
正义凛然的说完,陶怡又摆出宽宏大量的样子,“看在欢歌的面子上,你要是肯代这贱婢受过,我也不难为你,鞠躬赔罪即可。”
能出口气,找回面子就行,陶怡忌惮陆未吟的战力,也不敢真把人惹急了。
结果话音刚落,陆未吟的巴掌就落到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