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年后,傅氏集团破产清算会前夜。
助理将最后一份文件递给我,确认明日议程。
“沈董?”
我刚签完字准备休息片刻,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是个商业中间人。
“我就说这号码怎么没见过,没想到是沈董您亲自接。”
我嗯了一声,客气道:
“王总有事?”
“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您盼回来了,傅总这下可算能安心了!”
什么安心?
见我沉默,他进一步解释:
“傅总最近总跟人念叨,说等危机过去,就风风光光把你接回家。”
久违地听到这种荒唐话,我荒谬了一瞬。
“他为了傅氏,头发都白了一半,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啊”
“抱歉,”我回过神来,面露冷笑:
“傅总的闹剧,我没兴趣。”
挂了电话,杀意已决。
这一年,我布下天罗地网,亲手将傅氏推入深渊。
所以我很好奇,他要怎么把我接回家?
助理敲门进来。
“沈董,明天的清算会,您确定要亲自出席吗?”
“去。”
清算会那天,我提前到了,但车刚停稳,就看到了他。
傅氏集团的大楼下,他站在那里。
灯光惨白,门口倚着一道枯槁的身影。
我竟有些陌生,是傅斯年。
满眼的红丝,连空气里都混杂着颓败感。
他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死灰般一动不动。
就在我准备绕过他时,他忽然伸手。
身后的保镖上前一步,隔开了他。
他布满血丝的眼挤出难看的祈求,声音也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声带:
“清弦,我们谈谈,放过傅家。”
我冷漠地看过去,没说话。
他抖着唇,继续说:“求你。”
“傅斯年,我们之间,只剩下清算了。”
当年太过惨烈。
每当脑海中闪回到我流产时,他隔着门和律师谈离婚协议的冷酷,无论当下我多平静,这份平静总会以最快的速度被恨意点燃。
因为人的求生本能是无限的,这无关乎我还恨不恨他。
我能活下来,不代表我能原谅。
傅斯年浑身一颤,眼神倏地碎了。
我径直转头进去。
过了几分钟,傅斯年也低头沉默着走进来。
债权人们客套寒暄,把话题往我身上引。
“没想到沈董就是那位神秘的收购方,真是年轻有为。”
“何止啊,前段时间跟陆氏集团的合作案,那可是业界标杆!”
傅斯年把头越埋越低。
在明亮光线下,我这才发现,他变了许多。
面容枯槁憔悴,不再如从前那般意气风发。
“最后的标的物,傅家祖宅,现在开始竞拍!”
大家期待地望向我。
傅斯年更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望向我。
我笑笑,举起号牌,报出一个碾压性的价格。
“成交!”
众人的视线在我与傅斯年之间来回流转,最后尴尬地移开。
而傅斯年,似乎失去了表情管理的能力,眼神中溢出绝望。
这或许是对我当年痛苦最好的告慰。
清算会结束,记者们蜂拥而上。
我摆摆手,正准备离开:“无可奉告。”
大家站在门口等车,傅斯年站在人群外围,看不清神情。
他忽然冲过来,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抓住我的手腕质问:
“为什么?”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宾利停在面前。
车窗降下,男人声线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将我的手从傅斯年手中抽离,揽入怀中。
“傅总,游戏结束了。”
他低头,温柔地唤我:
“清弦,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