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从南顶着漫天的雪在会场外蹲了一夜,等到晚宴散场他已经冻得全身冰凉。
直到看见顾之榆和陈方竹从晚宴会场出来,傅从南顾不得寒意,尾随他们回到了住处。
他站在拐角,看着别墅内的灯光亮起又熄灭,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四楼窗户投射出的长发人影上。
她住在四楼。
熄了灯的另一间屋内,陈方竹和顾之榆并肩站在窗户前,安静盯着远处的人影。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出现。”
顾之榆目送着人影走远,她叹了口气,轻轻开口。
“他是我带大的,我清楚他有多不择手段。”
从见到傅从南的第一眼,她知道他肯来到a国找她的下落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陈方竹有些不安,他不想冒任何将要失去顾之榆的风险。
可是,她没有向他开口让他收拾傅从南,他清楚顾之榆有自己的谋算。
他只有支持她这一个选择。
傅从南一连蹲守了好几天,终于蹲到陈方竹出门后顾之榆一个人在家的时机。
他鬼鬼祟祟绕过门前的保安和监控,艰难攀上别墅。
a国已经进入深冬,湿冷的空气混着大雪在别墅外结了一层冰壳。
傅从南攀爬的时候,踩着光滑的墙壁好几次滑了下去,却还是撑着一口气爬了上来。
他知道,伤了顾之榆这么多次,她断然不会愿意见他。
这是他见顾之榆唯一的途径。
傅从南终于爬到四楼,却望着结满冰凌的窗户犯了难。
窗户被冻紧了,外面除了冰壳没有可以着手的地方,他没法做到悄无声息进去。
在他决定冒险砸开的时候,窗户却突然从里面打开。
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终于出现在傅从南面前,他高兴得几度落泪。
“阿榆,你还是心疼我的对吧。”
风吹到四楼变得异常凛冽,傅从南受不住冻,想顺着窗户爬进去。
手刚刚摸到窗框,却冷不防被顾之榆夹了一下。
顾之榆并不理会他的伤感,将他挡在窗外,隔着一扇窗户冷静问他。
“我送你的新婚礼物收到了吗?”
傅从南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见她愿意理他,傅从南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当然记得那份礼物,甚至熟悉到闭上眼协议上的条款可以在脑海里清晰浮现。
“协议规定,顾之榆小姐须将幼子傅从南托举成才。”
“顾之榆同本人的婚姻关系在犬子傅从南婚礼当天解除。”
“在解除婚姻关系后,顾之榆名下的股权财产自动归属于傅从南名下。”
他回忆着协议的内容,似乎猜到了顾之榆询问协议的用意,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惶恐。
顾之榆冷静到陌生的声音也在此刻传到他的耳边。
“我是孤儿,是靠傅老爷资助才能上一个像样的大学。”
“和他结婚,包括留在你身边,全都是为了报答傅老爷的恩情。”
“协议在你婚礼当天已经自动解除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瓜葛。”
顾之榆嗓音轻慢,安静向傅从南吐露着近乎残忍的真相,决心将所有的事情一次性说开。
她以为自己心里多少会有一点波澜,但说到最后只是满心释然。
傅从南听到她这番话却疯了一样捂住耳朵,不愿意再面对两人当下的结局。
“我不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
顾之榆见他还在执迷不悟,扳正他的脑袋,一字一句认真告诉他结果。
“以前不知道,现在没有了。”
傅从南听到她这番话,彻底崩溃。
他偏执看向顾之榆,似乎要将她吞吃入腹。
他眯眯眼睛,恶狠狠道:
“我把协议撕了,不作数了。”
“你说的不算。”
他向来不择手段,为了留住顾之榆,哪怕撕毁老爷子的协议放弃唾手可得的遗产也在所不惜。
傅从南以为自己终于赢了一回,协议还作数,顾之榆必须如约留在他身边。
再不济,他至少还能赖着她叫一句小妈。
顾之榆像是料到他有这一出,她转身回了房间,再回到窗边时慢悠悠拿出一沓纸塞到傅从南手心。
她对上傅从南不甘的视线,语气冷得快要结冰。
“原件我已经托机构存起来了。”
“你尽管撕,我可以复印无数遍,直到你认可这个协议为止。”
傅从南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即便他再不择手段再固执,她也有的是办法对付。
目的达到,顾之榆想关上窗户隔开傅从南,却被傅从南拦住。
他还是不死心,拼命向顾之榆解释。
“阿榆,我有苦衷,我联姻也是为了我们的以后。”
“我本心不是想要伤害你的。”
再次听到他信誓旦旦的话,顾之榆只是疲倦地摆手。
“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时至今日,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纠结那么多隐情,太累了。
她受到了伤害选择远离,并且不想再遭受折磨了,就这么简单。
顾之榆将他的手从缝隙里推开,关上了窗户。
傅从南趴在墙头,隔着那扇窗,攥紧了拳头。
“阿榆,我知道你还在为了苏迟音怪我对不对?”
“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