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聿砚回到病房时,门虚掩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平复心情,没有立即推开。
刻意压低的声音从病房里面传来,带着得意和狠毒:
“那个婊子死了,维克多也死了,活该!”
“他真以为我会帮他威胁聿砚?不过是借他的手除掉江卿意罢了!”
“那个蠢女人到死都不知道,是我把她的行踪出卖给维克多的。聿砚怎么会喜欢上这种蠢女人。”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推开门,祁暖禾正靠在床头打电话,见他进来,脸色瞬间煞白。
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聿砚”她慌乱的伸手去捡,却被他抢先一步。
电话那头的闺蜜什么都没有察觉还在滔滔不绝:
“是呀,蠢货就是蠢货,暖禾我就说,就算你亲手点火到头来段少爷也只会爱你。”
段聿砚眯了眯眼,眼神冰凉。
“你点的火?”
下一秒,电话嘟地挂掉了。
他挥挥手,手下立刻明白了,马上去查。
段聿砚的声音冷得吓人:
“暖禾,是你出卖了江卿意?”
祁暖禾的眼泪立刻涌出来:
“我是为了你!她不过是个替身,凭什么——”
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
“闭嘴!你知不知道维克多是什么人?他会怎么对她?”
祁暖禾挣扎着,指甲在他手背上抓出血痕:
“她活该!谁让她缠着你不放!”
段聿砚猛地松开手,看着她狼狈咳嗽的样子,忽然觉得陌生。
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女人,真的是他记忆里那个坚韧纯真,把自己带出黑暗的祁暖禾吗?
“你变了。”
他声音沙哑,认命地陈述一个事实。
祁暖禾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马上挤出几滴眼泪: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就是为了回来爱你——”
助理这时候推门进来。
“段少,查到了。祁小姐在地下拍卖场被转手三次,每次都是靠着脸和活好勾搭到新买主。此外,我重新调取了监控,火确实是祁小姐自己放的。在祁小姐房间,我们找到了她和维克多的通信。”
段聿砚眼神越来越冷。
他想起自己让江卿意挡火,让她植皮,还因为相信祁暖禾把她丢去了水牢。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他甚至没有想过再去查一遍监控。
祁暖禾的脸色变了又变,紧紧抓着段聿砚的衣服。
“聿砚,你听我解释,我是被逼的!”
一记耳光猛地将她掀翻在地。
段聿砚的手都在发抖: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祁暖禾捂着脸,火辣辣地疼,她突然疯狂大笑起来:
“我为什么会变?
八年,我被卖到地下妓院八年!你认识的暖禾,那个傻乎乎等你相信你的小丫头片子早就死在那里了!
你知道她们是怎么对我的吗?我被他们当牲口一样折磨!谁能不变?
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还不是在那个贱人的温柔乡里!你敢说你没有爱上她吗?”
段聿砚身体一僵。
谁能不变?
他看着眼前这个近乎歇斯底里的女人突然想起还在训练场上的江卿意。
被比她壮倍的男人压在泥水里。
身上是新伤和旧伤。
可是她好像从来没有放弃过生的希望。
哪怕到死,她都没想过要去害别人。
病房里只剩下祁暖禾粗重而怨毒的喘息。
段聿砚眼底的血色一点点沉淀下去,他看着祁暖禾,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东西。
“来人。”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丝毫波澜。
病房门立刻被推开,两个黑衣手下走进来。
祁暖禾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被一种不祥的预感取代。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聿砚?你”
段聿砚没有再看她一眼:“关进冰牢。”
祁暖禾尖叫着挣扎,她扑过来想抓住段聿砚的衣袖:
“聿砚!你不能!我错了!我只是一时糊涂!你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
两个手下没有丝毫犹豫,动作迅捷,一左一右钳制住她疯狂挣扎的身体。
“段聿砚!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段聿砚,你以为你有多干净?江卿意的照片是你拍的,取皮手术是你签的字,冰牢是你关的!现在装什么深情!”
世界安静了下来。
很快,就有手下匆匆跑进来报告爆炸现场的情况。
“段少,爆炸现场清理完毕,维克多的残骸还在拼,爆炸现场还发现一具烧焦的女尸,但dna比对”
段聿砚心中一紧,攥紧拳头:“说。”
“法医初步判断不是卿意姐的,死者年龄至少在四十岁以上。”
段聿砚活了过来,挥了挥手。
“继续找,在派一组人搜查各大医院有没有可疑人士出入。”
他来到监控室,调出所有爆炸前的画面。
屏幕上,江卿意被按在沙发上,维克多的手撕开她的衣领。
下一秒,她突然笑了。
那是段聿砚从未见过的笑容。
解脱的,决绝的。
她的手在背后轻轻一按。
火光吞没一切的前一秒,她嘴唇动了动。
段聿砚死死盯着屏幕,放大她的口型。
她说的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