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沈莫野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从前鹿伊在家的时候，知道他因为忙于公事应酬回家晚，会特地在门口留一盏昏黄的小灯给他。
他反复确认了很多遍，才相信别墅里真的没开灯，一个人都没有。
车子停在门口，沈莫野甚至来不及停进车库里，就下车冲到大门前。
心里那股慌乱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了。
“鹿伊，你又闹什么小脾气？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沈莫野伸手扭了扭门把手，发现大门紧闭。
他不断拍打大门，发出的剧烈响声在空旷的空间里不断回荡，但屋子里始终没有人回应他。
沈莫野的余光忽然间瞥见种在大门旁的那颗盆栽，他微微挪开，果然看见下面有两串钥匙。
之前他出去应酬的时候总是容易把钥匙弄丢，回到家都是半夜了。
所以鹿伊特地复刻了一串备用钥匙放在盆栽下面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为什么这里会有两串？
他手里一串，鹿伊手中一串，他的钥匙还在手里
沈莫野忽然浑身一颤。
另一串是鹿伊的钥匙。
他急忙打开门，却只看见冷冰冰的客厅。
“鹿伊，你在哪？”
整栋别墅空荡荡的，十分冷清，静的能听见他声音的回声。
沈莫野在玄关位置摸到了开关，一开灯，瞬间刺眼的光亮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等适应后再睁开眼睛，却看见是客厅和他走之前的样子没什么不一样。
可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鹿伊有轻微的洁癖，每次在他离开之后都要简单地收拾一下卫生。
茶几上还放着今早没吃完的蛋糕，粉色垃圾桶里的垃圾也快满了，餐桌上花瓶的花已经开始枯萎，看上去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更换了。
很明显，客厅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了。
沈莫野瞬间感到惊慌失措，仿佛有一只手死死握住了他的心脏，刺痛感顿时在身上游走，就连紧紧握成拳头的手都开始颤抖。
“不可能，鹿伊怎么可能会离开”
“她吃的穿的用的，就连她爸妈住的地方都是我们家建的，她无权无势，能跑到哪里去？”
沈莫野努力压下心里的惊慌，尽量保持平静，腿却先一步跑上楼，来到卧室。
卧室的房门虚掩着，推开门，只看见空荡了许多的房间。
他猛然想起来，鹿伊已经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拿到了客房去，所以主卧里剩下的都是他的东西，怪不得显得那么冷清，让他哪哪都不习惯。
他又走出主卧来到客房门前，发现房门关着。
难道鹿伊在里面？
因为生气了所以一直没有回话？
沈莫野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鹿伊，我想了想。只要你不走，我也不会赶你离开，我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喜欢江映雪，好像对她只是一种执念而已。”
“我肯定没办法娶你为妻，你的家境不好，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的，但是我答应你一定会对你好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把你放在第一位，行不行？”
“你不是说想要我带你去北欧玩吗，我现在就推掉公事带你去玩几天，你就别生气了，行不行？”
不管沈莫野说多少句，回应他的始终只有沉默。
他微微皱眉，伸出手尝试扭动门把手，真的被他打开了。
“鹿伊？”
沈莫野打开灯，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客房。
只有一套床上用品，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衣服、化妆品、证件全都不见了。
鹿伊真的走了。
他在心底一直不愿意接受的那个最坏打算真的成了现实，沈莫野薄唇紧抿，周围的气势压抑到极点，一触即发。
他扶着墙壁，意识到鹿伊不仅把属于她的东西全都带走了，甚至连他送给她的一切，不论是奢侈品还是有回忆价值的东西，全都丢掉了。
两个人出门玩时拍下的第一张合照，他送给她的纪念币，还有那些她放在床上的玩偶
全都不见了。
沈莫野的呼吸一窒，整个人微微颤抖，不敢相信鹿伊真的会离开他。
八年了，他把鹿伊对他的好当作理所当然，甚至他开玩笑般让她去追求沈从谦，她都答应了。
这么一个听他话，只爱他一个人的鹿伊，怎么会离开呢？
从前无数次他惹她不高兴，她都没有做到这一步，只要他哄一哄她就能原谅。
可如今，她亲手丢掉了他送的礼物，带着所有的东西离开了，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但她切切实实在这里生活了八年，就算离开了，别墅里也还有她生活过的痕迹。
厨房的盘子是她最喜欢的图案，窗外的茉莉花盛开的正美，那是她生日时候，他让人特地为她种下的
鹿伊用八年的时间，在他的生命里钩织出一张无形的大网，一旦离开抽离收拢，就会让他遍体鳞伤。
沈莫野坐在沙发上，颤抖着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心脏像是被一把匕首狠狠刺进去搅动着疼，疼的他烟都拿不稳了。
深吸了一口，却没什么用，脑子里鹿伊的身影依旧清晰可见。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因为鹿伊不喜欢烟味，所以很早之前他就已经戒掉了。
想不到现在重新抽，也是为了她。
一包烟很快就抽完了，沈莫野在心里问自己，难道真的非鹿伊不可吗？
她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秘书，只是凑巧和他有了关系，在他家住了八年而已。
走了就走了，又没什么关系，难道真的离了她就活不下去了吗？
这么想着，沈莫野站起身离开了别墅，直接来到之前经常去的蓝调酒吧。
不少路过的兄弟见他一个人喝闷酒，都凑了过来。
开口第一句就是：
“沈少，你不喜欢江映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