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看到张浩领着两个衣着干净的孩子进来,先是一愣,妇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和麻木,站起身,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浩儿,这两位是”
“娘,他他是楚峰,来给咱爹瞧病的!”张浩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楚峰?”妇人吓了一跳,赶紧把张浩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这个村里有名的“魔童”。
他怎么可能会瞧病?
楚峰没理会她,径直走到炕边,打量着炕上那个面色灰败的男人。
男人还在剧烈地咳嗽,呼吸间带着沉重的喘息声,嘴唇干裂,眼窝深陷。
楚峰在张家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那男人枯瘦的手腕上把脉。
望、闻、问、切。
他前世的知识储备,虽非专攻医术,但一些基础的中医理论和常见病理,却是烂熟于心。
片刻后,楚峰松开手,侧耳听了听汉子胸腔里那如同破风箱般的咳嗽声。又翻开男人的眼皮看了看,最后问道:“最近是不是盗汗不止,五心烦热,咳出来的痰,稠而发黄?”
炕边的妇人,也就是张浩的娘,猛地抬起头,连连点头:“是是啊!小娃子,你你怎么知道?”
“是不是吃不下东西,夜梦偶尔惊醒,手脚发凉?”
妇人好像见了鬼一样,愣了一下:“是是啊小神童,你咋连这都瞧得出来?”
一个六岁的娃娃,说出的话,却比城里悬壶济世的郎中还要笃定,还要吓人!
楚峰没回答,站直了身子,对张浩说:“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只是风寒入了肺,加上积劳成疾,身子亏空了,但再拖下去的话,神仙也难救。”
他这番话,说得老气横秋,却又条理分明,让张浩一家三口都听傻了。
这哪像到处使惹祸的魔童,分明就是个坐堂问诊的老郎中!
“那那可怎么办啊?”张浩娘急得眼泪又下来了,“家里实在没钱买人参了”
楚峰看向张浩。
“赵瑜让你往我书包里放的癞蛤蟆呢?”
张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我”
“我问你,东西呢?”
“应应该还在你书包里”张浩的声音细若蚊蝇。
楚峰摇了摇头。
“我上学路上,就把它们倒在药铺后面那个破瓦罐里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本来想着放学了拿去卖钱,倒是正好省了你的事。”
卖卖钱?
张浩和紫妍都睁大了眼睛。
那恶心人的东西,还能卖钱?
“你现在就去,”楚峰的语气不容置疑,“把瓦罐里那几只癞蛤蟆拿到药铺,跟掌柜的说,是你自己抓的黑眶蟾蜍,卖了换钱。”
“记得,是蟾蜍,不是癞蛤蟆!”
说完,他走到屋里那张歪歪扭扭的桌子旁,拿起张浩用剩的笔墨,在一张粗糙的草纸上,“刷刷刷”写下了一串药名。
“卖蟾蜍的钱,正好够抓这副药。一天一剂,三碗水煎成一碗,喝上五天,保管你爹能下地。”
他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张和,口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