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姬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别过脸去,望着楼下往来的马车出神。
那首诗传遍了太州城,成了文人墨客争相唱和的佳作。有人说这是隐喻秋景胜过春光,有人说藏着“历经风霜更显风骨”的深意。
谁知道,多日不见,林将军竟然升任了青州卫指挥使。
“他如今是青州卫指挥使了。”柳元元的声音软了些,递过来块新的糖饼,“听说镇北王爷要在府中设夜宴,连谢老都去了。姐姐若是想去,我去求妈妈通融通融,咱们扮作送菜的进去,说不定能远远见他一面。”
苏妲姬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些喘不上气。
她想象着他穿着绯色官袍的样子,腰间系着玉带,会不会比那日穿青布长衫时更显英气?
可转念一想,他那样的人物,如今身边定是宾客云集,又怎会留意到一个不起眼的歌伎?
“不去。”她深吸一口气,接过糖饼却没吃,只是捏在手里,“他是朝廷命官,我是楼里的伎人,本就隔着云泥,何必去凑那份热闹。”
柳元元还想再说什么,楼下突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喝彩。
两人同时往下看,只见说书先生正拍着醒木,说林川在雁湖大胜后,把救下的百姓,都收留在了铁林谷中。
“你看你看。”柳元元指着楼下,“我说他是个好男儿吧?既有文才,又有仁心,姐姐喜欢他,眼光不差呢......要不,姐姐单独请他一次,就说个理由......”
“荒唐!我一个醉春楼的歌伎,怎好去请朝廷命官?传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
“有什么好荒唐的?”柳元元捡起块碎屑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就说......就说姐姐新谱了支曲子,想请林大人指点指点。他不是爱诗吗?诗词歌赋本是一家,他定然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苏妲姬的指尖在窗棂上划着圈,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
新谱的曲子?
她确实有首《霜叶辞》,是照着“霜叶红于二月花”填的词,琴音里藏着枫叶簌簌落下的轻响,连教她琴艺的老师傅都说,这曲子里有股说不出的怅惘。
可......他会来吗?
之前在铁林酒楼,他连她唱曲儿时都未曾侧目,如今当了青州卫指挥使,身边围绕着的都是王爷、大儒,又怎会记得一个素昧平生的歌伎?
“他那样的人物,怕是连我姓甚名谁都记不得了。”
“记不得才要提醒他呀。”
柳元元晃着她的胳膊,“姐姐把那拓来的诗笺带去,就说感念他那一句诗写得好,特意谱了曲子想唱给他听。他若是推辞,你就说谢老也夸过这曲子有灵气,说不定他就动心了呢?”
谢老......
苏妲姬的心轻轻动了动。
谢文斌是太州大儒,与林川又是忘年交,若是借谢老的名头,或许......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月白绫子上绣着几枝疏梅,还是前几日特意让人绣的,想着天冷了,添些雅致的纹样。可真要去见他,穿这样的衣裳会不会太素净?还是换件石榴红的?或者鹅黄色?看着还暖一些......
“姐姐?姐姐?”柳元元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脸都红透了。”
苏妲姬猛地回神,拍开她的手:“没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就算要请,也该找个合适的时机。他刚来太州,又要赴王府的宴,哪里有空闲理会这些琐事?”
“姐姐同意了便好,剩下的交给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