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鑫旅游时被车撞飞,醒来发现自己体内多了一个40岁女人的记忆。
开学后,导师的声音让他莫名熟悉。
教师节那天,导师儿子来接人——正是他记忆中的儿子章昊。
原来导师章世民就是魏圆那个60岁的丈夫。
魏圆的意识越来越强,李鑫的身体开始替她深夜等老章加班。
章昊看到匿名帖举报父亲与男学生关系异常,导师被停职。
婚礼上,躲在角落的李鑫听到章昊鬼使神差喊出妈妈。
魏圆的执念消散了,李鑫忘记了所有,只觉得遇到了最好的导师。
（一）车祸
文湖市的夏天,空气黏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李鑫拖着行李箱,想到背包里那份文湖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脚步更加轻快起来。
趁着暑假,他和几个好友踏上了旅程,目的地正是文湖市。
刚走出车站,一股裹挟着水汽的热浪就扑面而来,带着这个南方城市特有的、喧嚣又蓬勃的气息。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鼓胀着纯粹的喜悦和对未来三年的憧憬。
提前来熟悉这座即将成为他第二故乡的城市,这主意简直棒极了。
几天后,结束了白天的行程,一行人穿过一个宽阔的十字路口去觅食。
绿灯亮起,行人开始流动。
李鑫习惯性地迈开步子,带着恒州人刻入骨髓的笃定——李鑫是恒州人,恒州的车非常遵守礼让行人这个规则,所以他以为文湖也是这样。
然而,刺耳的引擎咆哮声如同死神的嘶吼骤然撕裂黄昏！
一道失控的金属黑影无视那代表通行的绿色,没有减速,他直接被撞飞。
世界在翻滚的视野和刺耳的刹车声中瞬间碎裂,沉入无边的黑暗。
冰冷刺骨,消毒水的气味无孔不入。
李鑫的意识在剧痛的泥沼中艰难挣扎。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惨白的天花板和晃动的点滴瓶是唯一的景象。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尖叫。
就在这时,一群白大褂推着一张覆盖着白布的轮床,正急匆匆地从他病床旁狭窄的通道经过。
轮子碾过地面空洞的咕噜声,像冰锥扎进他的骨头缝里。
寒意瞬间攫住了他,眼皮再次沉重地阖上。
（二）魏圆
回到恒州家中休养的日子,李鑫身体表面的伤口在愈合,内里却在经历一场无声的风暴。
自从出院以后,李鑫就感觉身体里多了一股意识,一段回忆,自那以后他天天晚上都做同一个梦。
梦境如同设定好的循环,夜夜降临。
在梦里,他不再是李鑫。
他变成了一个女人,名字叫魏圆。
厨房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油烟机低鸣。
他（或者说她）正弯腰收拾着餐桌上的碗筷,指尖能清晰感受到温水浸润抹布带来的微热和柔软。
然后,门锁发出轻响。
妈！饿死了,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一个清亮、充满活力的年轻男声响起。
梦中的她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她的儿子章昊。
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庞,笑起来眼角微微下弯的弧度,甚至他习惯性把书包随手丢在玄关矮柜上的动作,都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感知里。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暖流,一种混杂着骄傲、心疼和无限包容的母爱,瞬间淹没了李鑫——这属于一个母亲的情感,却在一个刚大学毕业的男青年胸腔里汹涌澎湃。
强烈的荒谬感和恶心感总在惊醒时将他淹没,冷汗浸透睡衣。
（三）老牛吃嫩草
白天的清醒时刻,魏圆的记忆碎片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
章昊成长的点点滴滴,带着魏圆视角的温度和情感,清晰无比。
然而,当记忆触及那个家庭的另一个核心——魏圆的丈夫时,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雾。
他只能捕捉到一个模糊不清的男性轮廓,高大,肩膀宽厚,面目五官如同浸了水的墨迹,完全无法分辨。
唯一清晰的是声音,低沉,带着时间沉淀的稳重,甚至有些苍老的沙哑感。
偶尔能听到那声音关切地唤着圆圆,或在电话里简短交代晚上有会。
思及此处,李鑫猛地从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漩涡中抽离出来,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这也算是老牛吃嫩草了吧,这个念头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刻薄冒了出来。
记忆里魏圆去世前已是教授,而那个模糊的、声音苍老的男人形象……看来这老头应该挺有钱。
他用力甩头,试图把这怪诞的念头和那份沉甸甸的母爱一起甩开。
（四）师父变丈夫
九月,文湖大学古老的校门在李鑫眼中蒙上了一层复杂的阴翳。
第一次组会,他见到了导师章世民教授。
章教授站在讲台前,身形挺拔,两鬓染霜,眼神锐利,声音洪亮有力。
当那低沉稳重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起时,李鑫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
这声音……太熟悉了！
与脑海中那个模糊丈夫的声音碎片严丝合缝！
震惊、恐惧和荒诞感冲上头顶,他死死低下头,指尖冰凉。
整个组会,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困惑缠绕着他,直到教师节那天才被斩断。
课题组简单庆祝后,天色近黄昏。
李鑫和同学走出实验楼。初秋的晚风微凉。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快步走来,迎向章教授。
爸！这边！清亮的声音穿透嘈杂。
李鑫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血液仿佛冻结。
那个身影,那张脸,那声呼唤……章昊！
活生生的章昊,正自然地接过章教授手里的公文包。
父子俩站在一起,眉宇间的神似清晰可见。
所有的碎片被这声爸狠狠砸进模具！
魏圆……章昊……章世民！
对了,导师的名字叫章世民,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巨大的冲击力让李鑫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
那个声音模糊、面目不清的老男人,就是眼前这位气质卓然的章教授！
而她——魏圆,竟是导师早逝的妻子！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李鑫你没事吧同学的关切让他猛地回神。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没事,可能低血糖。
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五）学术妲己
这个认知像钥匙打开了魔盒。
怪不得……
汇报卡壳时,他会下意识用指尖抵住太阳穴,微微蹙眉。
整理实验台碰倒烧杯架,一句哎哟,笨手笨脚的脱口而出。
这些本不是属于他的小习惯,是魏圆的。
那一刻,章教授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抬眼看向他,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快、极锐利的震惊和探寻,快得像错觉。
时间滑过三个月。
李鑫如同陷入流沙。
魏圆的意识像深秋的浓雾,越来越浓重地包裹着他。
李鑫的边界正被无声侵蚀。
在实验室里,他与师兄师姐们日渐熟稔。
一次午休吃外卖,话题拐到了教授身上。
说起来,咱们前师母,就是章老师那位……唉,可惜了。一个师姐惋惜道。
你是说魏圆师姐吧另一个师兄接话,听说好早以前了,比我们大好多届呢,当年也是咱们系的才女,章老师的学生。
对对对,就是她！听说后来留校了,年纪轻轻就评上了教授,能力是真强。师姐补充。
李鑫捧着盒饭的手一顿。
听到魏圆师姐时,他（李鑫）的思维里立刻跳出果然如此,我猜对了。
然而,一股毫无征兆的、强烈的愤怒和委屈猛地从胸腔深处炸开！
筷子啪嗒掉在地上,他慌忙弯腰去捡,脸颊涨红,表情管理濒临崩溃。
哟,李鑫师弟,脸这么红想什么呢爱开玩笑的师兄郑宇叼着牙签,促狭地笑着,接过了话题：
嗐,也不怪魏圆师姐,人家那眼光多毒啊！章老师现在什么地位这得少走多少弯路啊！啧啧,听说出事前那么年轻都已经是教授了,人生赢家啊。
他咂咂嘴,半开玩笑半是酸意地感叹,可惜喽,老头不好那口。不然啊,我都想试试当这个‘学术妲己’呢！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向来严谨的师姐就皱着眉,毫不客气地切了一声,带着鄙夷：就你还妲己顶多算个‘学术董贤’！（注：董贤,汉哀帝男宠。）
实验室里响起压低的笑声。
李鑫的头垂得更低,捏紧的筷子指节泛白。
郑宇轻佻的学术妲己像毒针扎进他心里,屈辱和愤怒如同岩浆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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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相认
文湖的秋意浓了。
李鑫觉得自己像被狂风裹挟的叶子,魏圆的意识开始蛮横扩张。
某个深夜,他从短暂清醒中挣扎出来,发现自己站在宿舍的镜子前。
镜子里是年轻男生的脸,眼神却是魏圆的疲惫和刻骨思念。
割裂感让他毛骨悚然。你对我做了什么！
李鑫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镜面上,对着镜子里眼神陌生的自己低吼,声音嘶哑,充满被侵占的恐惧。
镜面震颤,留下模糊的拳印。
镜中那双属于魏圆的眼睛,平静地回望着他的愤怒。
深夜的实验室,只有通风橱和离心机的嗡鸣。
章世民放下文献,揉了揉眼角。
目光不由自主飘向靠窗的实验台。
李鑫仍在专注操作移液枪。
这已不是第一次。
疑虑的雪球越滚越大。
起初是那些魏圆的细微习惯：思考时的动作,口头禅,甚至那缕淡雅的皂角清香。
他强迫自己归咎于思念产生的错觉。
然而,李鑫的变化越来越难以忽视。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掺杂了太多复杂难言的东西——深沉的温柔,无声的怜惜,近乎眷恋的专注。
这眼神让章世民在深夜惊醒。
太疯狂了！他一遍遍告诫自己：他是李鑫！一个男生！魏圆走了很多年了！
理智堤坝摇摇欲坠。
章世民站起身,走到李鑫实验台旁,声音保持平稳：李鑫,很晚了,回去休息。
目光落在实验本上,一个希腊字母ε的写法,尾部习惯性微微上扬——魏圆独有的书写习惯！
李鑫（魏圆）抬起头。
看到章世民,眼中漾开纯粹温暖的欣喜,亮得惊人。
没事的,老章,
她脱口而出,声音是李鑫的,语气却是魏圆的家常熟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我不累。看你还在忙,我……我就想再做会儿,顺便……陪陪你。
她低下头,脸颊微红,掩饰般摆弄离心管。
这一声老章,像闪电劈开章世民的理智！这是魏圆私下最常用的亲昵称呼！
巨大的酸楚混合着悸动冲上眼眶。
他死死盯着李鑫低垂的侧脸,年轻的面庞诡异地与记忆深处的笑脸重叠。
怀疑、挣扎、被压抑的情感轰然决堤。
圆圆……
章世民的声音干涩颤抖,轻得被噪音吞没,是绝望的确认。
李鑫（魏圆）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蓄满泪水。
伪装彻底崩塌。
她看着章世民,嘴唇哆嗦,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哽咽：……是我,老章。
泪水滑落。
章世民身体剧烈一晃,猛地转身,双手撑在冰冷的实验台上,指节泛白,肩膀无法抑制地颤抖。
悲伤、狂喜、负罪感、恐惧,如同滔天巨浪将他彻底淹没。
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逸出。
（七）儿子,我是你妈啊！
那晚之后,实验室的空气弥漫着微妙的气息。
师兄师姐们聚在一起,眼神心照不宣。
哎,你们觉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一个师姐压低声音。
嗯……是有点怪怪的。另一个师兄若有所思,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郑宇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嗤笑：这还用想李鑫啊！这小子最近太奇怪了！
对对对！立刻有人附和,说话那调调,还有看章老师的眼神……啧,说不出来！
郑宇翻个白眼：何止李鑫！你们没发现老头也奇怪！最近对李鑫那态度,简直了……要星星不给月亮！
他夸张地比划,上次那个死贵试剂,老头二话没说就批了！以前咱们谁有这待遇大家面面相觑,回想起来,确实如此。
流言如水银泻地。
很快,一个匿名帖子出现在校园论坛八卦版块。
标题耸动：《惊爆！某院系德高望重章姓教授与门下男研究生关系异常,深夜实验室独处疑云重重！》。
内容隐晦却指向明确。
章昊加班的深夜偶然刷到,起初嗤之以鼻。
然而帖子被顶起,各种爆料层出不穷,甚至揣测李鑫学术成果来源。
章昊越看越心惊愤怒,一丝疑虑如毒藤缠绕——想起父亲最近多次提及李鑫,语气复杂；想起那次接父亲时,李鑫看父亲的眼神……确实古怪。
舆论发酵,压力下,一纸暂停章世民所有工作的通知冰冷送达。
章昊看着父亲瞬间苍老颓败的背影,愤怒失望憋屈在胸腔燃烧。
他必须去看看那个李鑫！他堵在李鑫宿舍楼下。
当清瘦的男生走出来,章昊强压怒火：李鑫是吧聊聊
两人在僻静的人工湖边站定。
章昊审视的目光刀子般刮过李鑫的脸。
李鑫抬起头,章昊所有诘问卡在喉咙。
那双眼睛……太奇怪了。
没有狡黠算计慌乱敌意,反而盛满了……温柔、关切、怜惜,浓得化不开的……慈爱
这眼神像温暖的手拂过他冰冷愤怒的心。
章昊甚至在那双年轻的眼睛里,看到了母亲看他弄脏衣服时无奈宠溺的微光！
巨大的冲击让他浑身僵硬,他不敢再看,猛地后退：离我爸远点！
转身落荒而逃。
（八）给他点时间
章昊逃回公寓,心脏狂跳。
女友李薇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
章昊语无伦次说出湖边诡异感受：……他看我的眼神……太像我妈了！薇薇,你说我是不是疯了还是我爸他……他真的……
林薇愕然失笑,捧住章昊冰凉的脸：昊昊,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又是婚礼筹备,又是叔叔的事……别胡思乱想。
她擦去他额角的冷汗,人死怎么可能复生还变成一个男学生这太离谱了！你父亲年纪大了,这次打击不小,可能情绪上有些波动。至于那个李鑫……
她顿了顿,也许他只是比较善于察言观色,想讨好导师或者单纯性格比较……温和你别自己吓自己。
她把章昊的头按在肩上,声音更柔：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婚礼。叔叔那边,等风波过去,一切都会好的。以后我们好好孝顺他,让他安享晚年,好不好
章昊靠在女友肩头,闭上眼。
熟悉的馨香和理性分析稍稍驱散毛骨悚然的感觉。
是啊,太荒谬了,他一定是太累太担心父亲了。
章昊想了很多,还是不能接受那个比自己还小的男人居然是自己死去的母亲,他多次拒绝了他的邀约和父亲的劝和,并且觉得自己的父亲得了老年痴呆。
他拉黑了李鑫的信息,告诉自己父亲需要的是医生。
得知章昊逃走并彻底拒绝沟通,巨大的悲伤失落击垮了李鑫（魏圆）。
母亲被儿子拒之门外的痛楚,她坐在空荡宿舍,望着沉沉暮色,泪水滑落。
我只是想再看看他……
她对着虚空喃喃,声音哽咽破碎,想亲眼看着他结婚……看着他成家……我就想亲眼看着他走进礼堂……看着他幸福……
章世民看着年轻躯体被悲伤笼罩,听着魏圆泣血的低语,心如刀绞。他伸出手,迟疑地轻拍李鑫颤抖的肩头,声音低沉沙哑：他只是个孩子……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离奇的事情……给他点时间……
日子滑向寒冬。
（九）要消失了
婚礼前一周,李鑫（魏圆）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明。
魏圆的记忆情感正惊人地稀薄淡去。
李鑫的自我感重新浮起。
在他是魏圆时,她惊恐地抓住章世民的手臂：老章！我……我感觉我要走了！那些记忆……在消失！我抓不住它们了！
章世民如遭雷击,反手紧握那只冰凉的手。
看着李鑫眼中魏圆感被茫然替代,一个念头如闪电劈开困惑！
原来她燃烧灵魂的执念,是为了章昊！
她想亲眼看着儿子成家！
巨大的失落淹没了他,随即升起释然和了悟。
能再见她,已是上天的恩赐,哪里还敢再奢求更多呢。
他强压酸楚,用力握紧那只手：我明白了……圆圆,别怕……昊昊的婚礼……我们一起去！我带你去看他！我们一起去完成你的心愿！
（十）妈妈
章昊婚礼那天,冬日暖阳。
五星级酒店宴会厅衣香鬓影。
李鑫穿着深色西装,听从章世民安排,坐在靠近巨大罗马柱的角落。
章世民坐在前排,目光不时飘向角落。
他看到李鑫（魏圆）微微探头,目光穿过人群,牢牢锁定入口,眼神专注,充满期盼和慈爱。
章世民的心被狠狠攥住。
《婚礼进行曲》庄严奏响。
新娘挽着父亲,美丽如天使。
新郎章昊身着黑色礼服,英俊挺拔,温柔看着新娘,在祝福掌声中踏上红毯。
角落里的李鑫身体颤抖起来,视线紧追章昊,泪水汹涌而出。
没有悲伤,只有纯粹的满足和欣慰。
她看到了！她的昊昊,那么挺拔幸福。
真好！
巨大的暖流和彻底的释然席卷全身。
魏圆的执念在温暖光芒中渐渐消融。
就在李鑫泪眼朦胧、意识即将放松的那一刻,走向主礼台的章昊心脏猛地悸动。
一种难以言喻的牵引力让他鬼使神差地侧过头,目光精准穿透人群,落向那个罗马柱阴影半掩的角落！
瞬间撞进了李鑫那双盛满泪水、饱含无尽慈爱和释然的眼眸！
时间凝固。
章昊脚步顿住,笑容僵住。
又是那种眼神！只属于母亲的温柔眼神！穿越生死的力量刺入心脏！
在宾客诧异、父亲屏息、新娘困惑的目光里,章昊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张开：妈……妈
这声呼唤像惊雷炸响在章世民心！他猛地攥紧拳头。
角落里的李鑫,清晰地听到了呼唤。
悲伤释然瞬间被巨大的幸福点亮。
他望着章昊,嘴角努力向上弯起,绽放出无比满足安详的笑容。
接着,笑容凝固,眼中光芒如烛火熄灭。
他晕倒了。
李鑫！章世民失声惊呼,猛地站起。
宾客骚动。
章昊僵在原地,看着倒下的身影和父亲惨白的脸,他下意识想冲过去。
手臂却被李薇紧紧拉住：昊昊！仪式！章昊如梦初醒,看着前方的主婚人、身边的新娘、周围的目光。
他猛地甩开李薇的手,在所有人惊愕注视下,踉跄着冲出了宴会厅！
救护车鸣笛远去。
（十一）尘埃落定
李鑫在医院醒来,头有点沉,身体无力。
醒了温和的声音响起。
李鑫转头,看到导师章世民坐在床边,眼下乌青,眼神真切关怀。
章老师我……我这是怎么了记忆模糊不清。
章世民放下文献,倒水：婚礼现场闷,你低血糖晕倒了。观察一下就好。
他看着李鑫恢复纯粹的眼睛,心头涌起巨大失落和解脱。
魏圆走了。
眼前是完完全全的李鑫了。
哦……谢谢老师。李鑫赧然挠头,心里充满感激。
章老师太好了！
课题清晰,材料到位,没有繁琐横向。
他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研究生！
晕倒大概是赶实验太累吧。
此后的日子风平浪静。
李鑫生活回到正轨。
在章世民不动声色支持下,学业神速。
流言随章世民复职和李鑫成果产出（论文发表,专利申请）烟消云散。
章昊婚礼插曲在时间和安抚下淡化搁置。
章昊将那声妈妈和倒下的身影封存记忆角落,努力经营新生活。
只是偶尔回家,目光掠过母亲旧照和父亲书桌对面墙上父亲与李鑫的获奖合影,心头掠过微妙涟漪。
李鑫顺利硕士毕业,以优异成绩直博。
博士期间如鱼得水。
章世民于他,亦师亦父。
他敬重这位学识渊博、品格高洁、倾囊相授、关怀备至的导师。
周末去导师家蹭饭,下棋,聊天,那个家是温暖港湾。
毕业典礼上,他与章世民紧紧拥抱。
镁光灯闪烁,记录下导师眼中深藏的欣慰复杂和学生脸上纯粹的感激喜悦。
他很快在顶尖研究所找到理想工作,生活平缓流淌。
李鑫事业顺利,生活充实。
他依然时常回文大,回那间熟悉的办公室,看望视如亲父的导师章世民。
喝茶,聊科研,聊生活,气氛温馨融洽。
偶尔,阳光很好的午后,章世民凝视着眼前侃侃而谈、眼神清亮、充满干劲的年轻人,心头泛起一丝淡薄如晨雾的恍惚。
仿佛在很久以前的模糊梦境里,也有过这样温暖安宁的相伴。
但这感觉太轻飘,很快被李鑫爽朗的笑声和杯中袅袅茶香驱散,不留痕迹。
只有书房窗外,文湖市不变的喧嚣,见证着所有被时光温柔掩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