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
危机解除。众人长出了一口气,后背都已被冷汗浸透。
巨大的卡车缓缓驶出研究所的大门,后面跟着陈昂他们乘坐的拉达轿车。
在他们身后,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不远不近地跟了上来。
孙建业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辆车,脸色凝重:“是奥尔洛夫。”
陈昂的表情却很平静。“让他跟。我们的戏,才演到一半。”
这条回家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归途漫漫,西伯利亚的寒风在车窗外呼啸,卷起漫天雪粉,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苍茫的白。
那辆载着“废铁”的重型卡车,像一头笨拙的巨兽,在冰封的公路上艰难前行。
陈昂他们则挤在温暖的拉达轿车里,车厢后座和后备箱,塞满了那些伪装成“样品”的、真正价值连城的宝贝。
方华仁这一路上,几乎是抱着那个装着电子枪的木箱睡觉的。他时不时就要打开检查一下,确认里面的防震泡沫没有移位,脸上的表情,既有初为人父的喜悦,又有担心孩子磕着碰着的焦虑。
他和沃尔科夫所长成了忘年交,两个人语言不通,就靠着纸笔和德米特里的蹩脚翻译,热火朝天地讨论着电子束淬火的功率曲线和钛合金的相变温度。有时候争得面红耳赤,有时候又同时恍然大悟,然后一起哈哈大笑,那种纯粹的、属于技术人员的快乐,让车里的紧张气氛都缓和了不少。
孙建业则扮演着“首席外交官兼后勤部长”的角色。每到一个休息站,他总能用几包“华夏”烟和几句蹩脚的俄语,跟加油站的工人、路边小店的老板娘打成一片。
他不仅能换来最紧俏的汽油和热乎乎的食物,还能套出前方路段的天气和路况,甚至哪个检查站的警察比较难缠。
他就像一块万能的润滑油,涂抹在这趟艰难旅程的每一个齿轮上,确保它能顺畅运转。
而陈昂,始终是那个最安静的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翻看那本“t5合金”的资料。
那不仅仅是一份配方,更是一部浓缩的材料学史诗。里面详细记录了从理论构想到每一次实验的数据、失败的教训、以及无数科研人员的奇思妙想。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将这些知识与来自未来的信息进行碰撞、融合。
忽然,他在一页实验记录的页眉处,发现了一行用铅笔写下的小字,字迹潦草,像是随手记下的灵感:“若以钪、钇元素替换部分钛,辅以中子轰击,或可诱发‘晶格自修复’效应?成本过高,项目已终止。——萨哈罗夫。”
陈昂的瞳孔猛地一缩。
萨哈罗夫!那个苏联氢弹之父!这个不经意的猜想,竟然涉及到了一种只存在于未来理论中的“记忆金属”雏形!这本资料的价值,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这是埋藏在金矿下的钻石!
跟在他们身后的那辆黑色伏尔加,像一只耐心的猎犬,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奥尔洛夫的意图很明显,他就是要一路跟到边境,亲眼看着这堆“废铁”离开苏联的土地。
三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位于中苏边境的后贝加尔斯克口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