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孙厂长,你好你好!以后咱们就是兄弟单位了!”刘建军随口一句,却让孙建业激动得差点当场哭出来。
在刘建军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秘书泡上了最好的大红袍。
刘建军亲自给陈昂倒上茶,热情地聊着天,聊省里的工业布局,聊未来的发展方向,就是不提材料的事。
孙建业坐在一旁,如坐针毡,他几次想开口,都被刘建军用话头岔了过去。
直到一杯茶喝完,刘建军才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一拍大腿。
“哎你看我这记性!光顾着跟小陈同志投缘,把正事都忘了!”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了个内线,“小王,把库房里那批给军工单位备料的5号特种钢,还有从德国进口的那批轴承,全部清点出来!对,全部!优先供给青阳红旗农机厂!价格,就按照咱们内部的协作价算!生产线那边给我听好了,要是红旗厂的料不够,就把给二分厂的生产任务停了,先保他们!”
放下电话,刘建军看着陈昂,笑得像个弥勒佛。
孙建业已经彻底麻木了。
他看着陈昂,眼神已经从最开始的敬佩,变成了敬畏,最后,化为了一种近乎恐惧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跟的这位小老板,身后站着的,可能不是什么高人,而是一片通了天的背景。
就在这时,刘建军端着茶杯,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
“唉,小陈同志啊,说起来,真是羡慕秦老首长的好福气。我家里也有个老父亲,以前在部队也受过伤,这两年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浑身疼得厉害,省里所有医院都看遍了,就是没法子”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昂,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听说听说你老师的药,效果很神奇?”
新的需求,带着沉甸甸的分量,被摆上了桌面。
半个月后,红旗农机厂。
厂区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气味,机油的浓烈,金属切割的刺鼻,还有新刷油漆的清香,三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属于工业时代的、令人亢奋的交响乐。
在厂区中央的空地上,十台崭新的机器,如同十尊沉默的钢铁巨兽,整齐划一地排列着。
“神农一号!”
这便是它们的名字。
虽然在陈昂的审美看来,这些机器的外形依旧粗犷得有些不堪入目,焊接的缝隙也谈不上精美,但那深绿色的涂装下,隐藏着一颗来自未来的心脏。
得益于省钢厂那批不计成本供应的特种钢材和德国进口的精密轴承,这第一批量产机的核心性能,相比陈昂最开始捣鼓出来的那台样机,足足提升了百分之三十!
钱解放和王铁拳,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老钳工,此刻正像抚摸自己刚出生的孙子一样,用布满老茧的手,一遍遍地抚摸着“神农一号”冰冷的金属机身。
他们的眼眶通红,浑浊的老眼里,噙着一层亮晶晶的水光。
“老钱,你掐我一下,我咋感觉像做梦一样。”王铁拳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咱们咱们真的把这铁疙瘩给造出来了?”
“不是梦!不是梦!”钱解放咧着嘴,笑着笑着,两行老泪就顺着脸上的皱纹滚了下来,“我王铁拳干了一辈子钳工,到老了,居然还能亲手造出这种神仙玩意儿!值了!这辈子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