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成才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这个未来叔叔的宿敌,竟然只隔着一个镇子的距离。
而且,对方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控制力和手腕,几乎垄断了这片区域的物资命脉。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这意味着,想通过正常的商业渠道,从阳村镇搞到大批量布料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有的大宗物资,都得经过楚云飞和他的358团之手。
八路军的身份,在这里就是最大的阻碍。
成才的心,一边因为提前遭遇强敌而警惕,另一边,却又隐隐燃烧起一股战意。
跟这样的对手博弈,才算有意思。
他没有在镇上过多停留,问清楚了358团的大致驻地位置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阳村镇,返回被服厂。
当他再次踏入被服厂的大门时,天色已经接近中午。
院子里,那股子冲天的干劲,已经消退了不少。
女工们虽然还在忙碌,但脸上都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忧虑。
仓库门口,那堆发霉的布料还堆在那里,像一座宣告着绝望的小山。
李云龙正蹲在门口的台阶上,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看到成才回来,他猛地站起身,几步就冲了过来。
“才子,怎么样?有门路没?”
他声音压得很低,但那股子焦急劲儿,谁都听得出来。
成才摇了摇头。
李云龙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娘的!”他狠狠一跺脚,“难道真要老子去抢他娘的后勤部?”
“叔,抢是下下策。”
成才的脸上却不见多少沮丧,他看了一眼院子里那些忧心忡忡的工人。
“外面的路暂时走不通,我们就先走里面的路。”
“里面的路?”李云龙没明白。
“自力更生。”
成才走到那堆发霉的布料前,蹲下身,捻起一撮已经碎成粉末的布料。
“这些布,虽然大部分都烂了,但不是完全不能用。”
他拍了拍手,站起身。
目光扫过整个院子,最后落在了角落里一间叮当作响的铁匠铺。
“我们缺的,不光是布料。”
成才的声音沉稳有力,驱散了空气中的一丝焦虑。
“我们还缺能干活的工具。”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我们连像样的剪刀和针都没有,就算有好布料,也做不出好军装。”
李云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铁匠铺里,一个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老兵,正费力地拉着风箱,炉火忽明忽暗。
他叫王铁锤,原来是师里的军械员,一手打铁的好手艺。
后来腿被炸断了一截,就来了这里。
“你的意思是?”李云龙好像抓住了什么。
“我们自己造!”
成才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们没有好布,就把那些发霉的布料重新处理,把那些板结的棉花重新弹松!”
“我们没有好剪刀,就自己磨!”
“没有好针,就自己打!”
这番话,掷地有声!
李云龙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看着成才,感觉这个侄子的想法,总是那么天马行空,却又好像他娘的真有几分道理!
“走,叔,我们去看看。”
成才也不多解释,带着李云龙,径直走向了那间铁匠铺。
王铁锤正用一把大铁钳夹着一块烧红的铁块,在铁砧上“铛铛铛”地敲打着,火星四溅。
他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是李云龙和成才,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王师傅,忙着呢?”成才笑着开口。
王铁锤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手里的活没停。
他在这里,就是负责修修补补,打点钉子、锄头之类的杂物,存在感很低。
“我能看看你们这的工具吗?”成才问道。
王铁锤用下巴指了指墙角。
那里,乱七八糟地堆着几把豁了口的剪刀,还有一些弯弯曲曲的钢条。
成才走过去,拿起一把剪刀。
剪刀的刃口上,布满了细小的缺口,两片刀刃之间的铆钉也松了,开合起来十分费力。
用这种东西去剪布,不把布料扯坏才怪。
“王师傅,这剪刀,为什么不磨快一点?”成才问道。
“磨?”
王铁锤停下了手里的锤子,用钳子夹着铁块在水槽里“刺啦”一声淬了火。
他擦了把汗,没好气地说道:“用什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