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濒临破产,我拼死为丈夫拉来投资。
可转头,他就签下了我们七岁儿子的放弃治疗通知书,只为省下医药费。
他以为我死在车祸里,放满城烟花庆祝新生,却不知,我携千亿归来。
当他跪地求饶时,已经晚了!他为自己的愚蠢和恶毒,付出了代价!
1
陪着裴烬从城中村的出租屋,一路走到公司上市敲钟那天,用了整整八年。
第八年,公司遭遇对家恶意狙击,资金链断裂,一夜间濒临破产。
我打跑了那个劝我癌细胞已经扩散,必须立刻住院化疗的医生,拿着最后的体检报告,去见了那个唯一能救裴烬的投资人,周显。
我在酒局上匍匐着,给他倒酒,声音哑得像破锣:
周总,求您了,只要您肯注资裴烬的公司,我什么都愿意做。
包厢里油腻的男人们爆发出一阵哄笑。
周显肥硕的手拍了拍我的脸,目光黏腻:想求我那得看虞小姐的诚意了。桌上这三瓶茅台,喝完,我就考虑考虑。
所有人都看戏一般地笑着,没人觉得我会喝。
下一秒,我抄起酒瓶,拧开盖子就往嘴里灌,没带一丝犹豫。
呛人的酒液顺着喉管烧进胃里,像有刀片在刮。滚过酒桌,吞下火炭,直到我浑身痉挛,胃里翻江倒海,疼到蜷缩在地板上时,我终于拿到了那份千万级的投资意向书。
可我还没来得及把好消息告诉裴烬,就在走廊拐角,听见他压低的声音跟周显说话,语气谄媚又亲密:
周总,您也别太当真。就算您再厌烦她,也得看在她是给我生了儿子的份上,多少……
哼!你懂个屁!裴烬的声音淬着冰,和我这八年来听到的温柔判若两人,她那是活该,是在还债!当初要不是她设计车祸,害我错过了保送名校的机会,我会耽误这么多年幸好有伊伊砸锅卖铁救我,才有我裴烬的今天!
至于那孩子……呵!一个遗传了她家精神病的野种,谁知道爹是谁我已经叫人送去私立康复中心了,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命!
我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里最后一丝温度,随着他这几句话被彻底抽干了。
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我爱了八年,为他耗尽骨血的丈夫,裴烬。
2
那个声音像一把冰锥,直直插进我的天灵盖。
我顾不上胃里的绞痛,扶着墙爬起来,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就嚎啕哀求:
我的孩子呢告诉我,我的知晚在哪他在哪!
护士被我满身酒气和疯癫的样子吓到,指了指急救室尽头的一个金属垃圾桶。桶边,一张签着放弃治疗的通知书,明晃晃地刺痛了我的眼。
一个清洁工推着清理车过来,拎起一袋沾着血的病号服,嘟囔着跟同伴抱怨:
真是造孽,就刚才那个心梗的小孩,家长直接不治了。最麻烦的几个检查我们刚做完,人说不要就不要了……多余的这些带血单子,全都要碎掉销毁。
虞清晚!
裴烬冲过来,死死箍住我快要崩溃的身体,你冷静点!我知道你难受,可我们公司现在这个情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的拥抱像一个铁烙,烫得我皮肤生疼。剧痛中,我好像听见了儿子知晚最后一次在电话里,怯怯地喊我妈妈。
理智的弦,‘嘣’的一声断了。
我顾不得嘴角涌出的血沫,疯了一样撕扯着眼前的男人:
裴烬!你怎么能这么狠!知晚才七岁,他每天算着日子等你回家!他亲口说过你是他唯一的超人!你怎么能亲手把他推进火坑!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听到亲生儿子这四个字时,裴烬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快到抓不住的嫌恶。
但他还是强压下情绪,极力扮演着那个温柔丈夫:
清晚,我这是为他好。让他留在那种地方自生自灭,总比跟着我们一起被讨债的好。你也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不能让知晚这个拖油累赘着我们,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
你才签了那张放弃他生命的单子,把他一个人丢在手术室门口等死吗
这句话太残忍,我连问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我的知晚,我的命,就这么轻易被他当成垃圾一样丢掉了。我恨不得现在就跟他同归于尽。
裴烬,你这个畜生。
我几乎是咬碎了后槽牙,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话音刚落,裴烬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被刺伤的痛苦。
可仅仅一秒,他就恢复了那副温柔的假面,轻轻撩开我汗湿的刘海:
你这么想我,我也没招。但你要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们。
为了我们我惨笑出声。
只要一想到知晚小小的身体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胸膛被剖开的样子,我的心脏就痛得没法呼吸。
裴烬,你知道那个时候知晚有多疼吗你知道他是怎么一边哭一边喊妈妈吗!他叫了你七年爸爸,你怎么忍心!
我的嘶吼,终于彻底撕碎了他的伪装。裴烬再也装不下去了,冷冷地扯起嘴角:
疼一个小屁孩能有多疼再说了,急救流程很快,就算疼,又能疼多久!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将我的心搅得稀烂。
我仅存的理智,彻底崩塌。我死死攥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
裴烬,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忘了,是你,是你亲手杀了我们的知晚!
够了!
再也无法忍受的裴烬,猛地将我推开。
我重重摔在地上,刚刚缝合的胃部伤口瞬间崩裂,温热的血渗透病号服,黏糊糊的。
可这点痛,怎么比得上我心里的万分之一。
裴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神愤怒而冰冷:
虞清晚!我不准你这么说伊伊!当年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伊伊沈伊伊
我被这个名字砸得一阵眩晕,就在这时,一只小小的,冰凉的手,仓皇地抓住了我的衣袖:
妈妈,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我猛然回头。
正对上沈伊伊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她手里牵着的,竟然是本该躺在太平间的知晚!我的知晚穿着一身崭新的小西装,像个精致的小王子。
一看见我,知晚立刻甩开了沈伊伊,不顾她瞬间扭曲的脸,跌跌撞撞地扑进我这个浑身血污的怪物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妈妈,不要和爸爸吵架了……我知道爸爸很忙,知晚可以不见他,只要妈妈和爸爸在一起是开心的,就好了……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我心上。
旁边的沈伊伊,眼里的嫉恨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
就连裴烬的脸色,也因为知晚这几句懂事的话,有了一瞬间的松动。
就在这时,沈伊伊走上前,半蹲在知晚身边,用一种嗔怪的语气说:
小知晚,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分明是你妈妈非要跟你爸爸闹,你这样,让伊伊阿姨很难做呀……
你走开!
知晚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冲着沈伊伊大吼。
我讨厌你这个坏女人!就是你在爸爸面前说妈妈坏话!你离我妈妈远一点!我不想看到你!
话音未落,裴烬的一巴掌就狠狠扇了下来。
‘啪’的一声脆响,抽得小小的知晚原地转了半圈,鼻血瞬间涌了出来。
谁准你这么跟伊伊阿姨说话的!狼心狗肺的东西!还不赶紧给伊伊阿姨跪下道歉!
啊——!我尖叫着扑上去,把被打懵的知晚死死护在怀里,心脏疼得像是要炸开。
3
这八年,裴烬为了他的事业,满世界飞。
我守着这个家,等着他功成名就。
父子俩虽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形同陌路。对我儿子来说,爸爸只是一个模糊的称呼。
我心疼地擦着知晚嘴角的血,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血丝地瞪着裴烬:
他才七岁!犯了天大的错,你这个当爹的,就可以不问青红皂白下这种死手吗!你就不怕一巴掌打死他吗!
裴烬的动作顿了一下,一丝转瞬即逝的歉疚浮现在脸上,却被旁边沈伊伊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彻底掐灭了。
得了吧!烬哥在公司开除一个高管都不会眨眼,打个小孩子算什么沈伊伊抱着手臂,鄙夷地看着我,你倒不如好好问问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小东西,到底是怎么混进裴家的!
她转向裴烬,语气变得委屈又柔弱:烬哥,你想想,当初你为了事业天天出差,嫂子她一个寂寞空虚的女人,非要赖在男人堆里……能干出什么好事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留到现在,都算是烬哥你仁至义尽了!
野种两个字,像火星子点燃了裴烬心中怀疑的炸药。
他眼里那点心疼,瞬间被无穷的愤恨所取代。
我绝望地看着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你……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面对着伤痕累累、随时都可能碎掉的我,裴烬终于放缓了语气,可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
清晚,这孩子血统存疑,我留他在裴家这么多年,也算是仁慈了。如今他冲撞了伊伊,按我们公司的规矩,犯了错就该受罚。你干什么非要护着这个不清不楚的种难道说,你真的背着我……
他顿了顿,露出一副悲悯的表情。
乖,听话,把他交给我。只要我处置了他,你以前那些不检点的事,我就既往不咎。
我冷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双臂却像铁钳一样,把知晚死死锁在怀里,不肯松开一分一毫。
他的耐心耗尽了,脸色沉了下来:
虞清晚,你今天,是非要为了这个野种,跟我对着干吗
望着这张我爱了八年的脸,我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无比凄惨:
对,没错。裴烬,你说得对,他就是我不检点生下来的,是我的野种!
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我这条贱命的延续。今天你就算把我弄死在这里,我也要用命护着他,直到我咽下最后一口气……
裴烬的脸,在那一瞬间变了又变。
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到震惊,再到痛苦,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腔滔天的怒火。
他猛地从旁边冲过来的保安手里抢过电击棍,电流的‘滋滋’声令人头皮发麻,他高高举起,对准我的后背,狠狠地抡了下来!
我下意识转身,像母兽一样将知晚整个蜷缩在身下,任由那带着高压电流的棍子砸在我单薄的背上。
剧痛伴随着焦糊味瞬间袭来,我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可这点痛,真的,真的比不上心里的疼。
我恨,恨我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中山狼,为他赔上了自己的一切!
他已经不信我了。当我向他袒露心扉时,他那个被嫉妒和自卑扭曲的灵魂,已经默认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我更恨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一意孤行,非要嫁进他这个火坑!
就在我意识模糊的时候,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从我怀里探出来,无比温柔地擦拭着我的脸颊:
妈妈不哭……妈妈,别怕,知晚带你走,我们不要爸爸了……
4
裴烬最终是被公司的其他董事给拦下来的。
那一棍子下去,我背上的病号服已经焦黑,再打下去,真会出人命。
那些平日里看我不顺眼的老家伙们都看不下去了,纷纷上来抓住他的手,求他息怒。
可我并没看到这一幕。
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一间陌生的病房里。
是那个当初在酒局上被我求过的周显,把我送来的。
他把一碗热粥递到我面前,语气复杂:
虞小姐,趁热喝了吧。裴总他……唉,你为了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但他似乎有别的想法。
他话里的同情,像盐撒在我血肉模糊的心上。
裴烬平日里的那些虚情假意,甚至还不如一个外人的几句感慨来得真切。
知晚守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帮我擦掉眼泪,懂事得让人心碎:
妈妈不哭,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离开去哪
帘子被猛地掀开,裴烬带着沈伊伊走了进来,他冷漠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毫无价值的废物。
虞清晚,我倒是小看你了,这么快就在周总面前卖惨,让他给你安排了后路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那眼神傲慢得仿佛在对我施舍天大的恩惠。
之前跟寰宇集团的合作案,缺一个牵线人。我需要你出面,约寰宇的继承人秦峥见一面,帮我拿下项目。
秦峥……那是我八年前,为了裴烬而断然拒绝的联姻对象。
是我大学时期的初恋。
裴烬现在,是要我去利用那段早已被我亲手埋葬的过去,为他铺路。
我心口疼得一窒,握着知晚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当初我生知晚难产,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是他握着我的手,红着眼睛对我发誓:
清晚,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更努力地打天下,让你和孩子过上最好的日子。
这个孩子,是我们相爱过的唯一证明。无论以后我走到哪里,心里念着的只有你一个。
所以,就叫他知晚吧,裴知晚。我裴烬,这一生,只知虞清晚的好。
那些话还在耳边,言犹在耳,可如今眼前的男人,却只剩下了冰冷的算计。
我会去的。
我平静地开口,乖巧得不像话。
听到我如此顺从,裴烬的眉头却不自觉地蹙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我这句轻飘飘的话,好像从他灵魂里剥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空落落的。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一旁的沈伊伊就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姐姐这一去,不会又用身体当筹码吧靠陪男人睡觉换来的合作,烬哥可看不上。
这句话精准地踩中了裴烬的痛脚,他怒火中烧的目光,死死地钉在知晚身上。
在那一瞬间,我猛地将知晚护在身后,用我从未有过的、充满攻击性的眼神,直视着他。
一个女人,能陪着一个男人从一无所有到站上云巅,她的勇气和魄力,从不输给任何人。
我只是把我所有的光芒,都傻傻地拱手让给了我爱的男人。
他以为我是被家庭琐事磨平了棱角,却从未想过。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困住我的,只有两样东西。
一是曾经对他裴烬的爱。
二是对我儿子知晚的爱。
见我毫无畏惧,裴烬有一瞬间的晃神。我抓住机会,决然地开口:
裴烬,你是想要寰宇的项目,还是要现在就证明这孩子不是你的,你自己选。
他神色挣扎,最终,还是把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侮辱,咽了回去。
在亲手报复我给他戴的绿帽,和一个能让他彻底翻身的项目之间,裴烬,从来都只有一个选择。
因为他清楚,寰宇的秦峥,只有我亲自出面,才有那么一丝见的可能。
他叹了口气,妥协了。
看着他退让,沈伊伊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
我直接无视了她,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
裴烬停下脚步,却始终没有回头。
在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之后,我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裴烬,我们这八年,我和知晚陪着你吃糠咽菜,顛沛流離,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这句话像一根刺,让他僵在了原地。
也让沈伊伊眼底的阴狠再也藏不住。
但那阴狠仅仅维持了不到三秒,就被裴烬接下来的一句话,惊得变成了无尽的慌乱。
他说:
虞清晚,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在我最低谷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
我恨你。
恨我
在我无尽的茫然中,裴烬没有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决绝地走了出去。
沈伊伊脸上的慌乱,随着他的离开,转变成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狂喜。
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一切背后有鬼。
可惜,我爱了八年的男人,就是这样一个心盲眼瞎的废物。
她得意地看着我,像个胜券在握的将军:
虞清晚,想知道真相吗
可惜啊,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
她轻蔑一笑,扭着腰走了出去,那背影,猖狂得像个跳梁小丑。
5
出发去见秦峥那天,走出医院大门时,知晚偷偷摇着我的手,神秘兮兮地说:
妈妈,等咱们办完事回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我心酸地看着这个小小的,却已经过分懂事的孩子,摸了摸他的头发,咽下满嘴苦涩,温柔地对他笑:
是吗妈妈也有个惊喜要给知晚,不过……咱们得先跟一个人,做个最后的告别。
引擎声由远及近,停在我面前的,是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下来的只是公司的一个司机。
不是裴烬。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我问司机:裴总呢我昨晚给他发了消息,让他单独来送我,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当面交给他。
那司机一脸为难:夫、虞总,裴总他没空。刚才沈小姐打电话,说看上了一套婚纱,让裴总陪她过去试。您的话,等您回来再说也不迟……
我顺着司机指的方向看过去。
不远处,裴烬正站在一辆耀眼的红色跑车旁,沈伊伊像只花蝴蝶一样扑进他怀里。
我的心在那一刻疼得发麻,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我极轻极轻地说:
裴烬,如果你知道,你错过的,是你活着的妻子的最后一面,你会不会,有一点点后悔……
仿佛听到了我的低语。
裴烬的脚步,顿住了。
就在他即将回头的那一刻,沈伊伊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彻底挡住了他回望的视线。
隔着遥远的距离,我似乎都能看到沈伊伊脸上那得意的笑。
我苦笑着摇摇头,最终,牵着知晚,上了车。
我的身体,早就被确诊为胃癌晚期。
医生劝我静养,说或许还能有几年活头。
可我放不下裴烬的公司,更放不下我的知晚。
一拖再拖,直到病入膏肓。
车开到一半,在一个偏僻的跨江大桥上,我终于撑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刚想拉住知晚的手嘱咐什么,突然,一辆巨大的货车失控般地从后面撞了上来!
剧烈的撞击让我整个人向前扑去。
我下意识地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知晚死死地护在身下,用我的脊背,去迎接那破碎的玻璃和变形的钢板。
车子被撞出了护栏,像一片落叶,坠入了冰冷的江水里。
知晚!快走!
我嘶吼着,推开身上的座椅残骸,将知晚从破碎的车窗里奋力推了出去。
冰冷的江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口鼻,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裴烬和沈伊伊的名字,在我的手机上来回闪烁。
他还不知道。
我给他的那份惊喜,是我手上还剩下的,足以让他彻底翻盘的,公司百分之三十的原始股权转让协议。
而我给知晚准备的惊喜,是早在一年前,我就设立好的信托基金,和我买下的,那一整座寰宇集团……的股份。
6
虞清晚车祸坠江,尸骨无存的消息,第二天就登上了本地新闻的头版。
裴烬对着媒体,演了一出情深义重的戏码。
他宣布,将用我留下的全部遗产,去救活摇摇欲坠的公司。
而我儿子裴知晚,被定义为失踪。
葬礼那天,天空下着瓢泼大雨。
裴烬一身黑衣,面容憔半,站在我的墓碑前,眼神哀痛。
沈伊伊则挺着微隆的小腹,温顺地依偎在他身旁。
所有人都说,裴烬有情有义,在妻子死后,依旧愿意照顾她留下的野种的母亲,简直是世间罕有的好男人。
没有人知道。
葬礼结束的当晚,裴烬就带着沈伊伊,和我留下的那份股权转让协议,去见了寰宇集团的新任董事长。
那个人,正是秦峥。
更没有人知道。
在一墙之隔的VIP病房里,一个削瘦的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病床前,站着那个当年差点与我联姻的男人,秦峥。
他将一份DNA鉴定报告放在我床头,报告上,裴知晚的名字后面,和他的名字之间,亲子概率是9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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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年就觉得奇怪,秦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足以碾碎一切的力量,裴烬那种废物,怎么可能在那种绝境中崛起,原来是你这个傻女人在背后给他铺路。
幸好,我多留了个心眼,你当初送给我的那个护身符里,放了知晚的头发。
我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却因为牵动了伤口而咳嗽起来。
裴烬……
放心。秦峥打断了我,他以为他拿到的是救命的股权,其实,那是一份带毒的资产。现在,他所有的身家,都已经和即将爆雷的P2P项目绑定在了一起。
明天早上九点,证监会的人,会去他的公司查封一切。
我的视线,落在窗外。
城市的夜空中,突然炸开了绚烂的烟火,一朵又一朵,美得凄厉。
那是沈伊伊在庆祝她和裴烬的新生。
他们不会知道,这将是他们生命中,最后的狂欢。
我的惊喜,从来都不只是一个。
当裴烬以为他赢得了全世界的时候,他失去的,恰恰是那个曾经能为他赢下全世界的女人。
秦峥走到窗边,为我拉上了窗帘。
清晚,外面雨大,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我。
他回过头,朝我伸出手,眼底是沉淀了八年的温柔。
忘了裴烬那个蠢货。你的下半辈子,我来负责。
我看着他伸出的手,沉默了很久。
窗外的烟火已经散尽,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不,我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我要他……一无所有地跪在我面前。
7
我在秦崢私立醫院頂層的套房裏,像看一出滑稽劇一樣,收看着裴燼的末日直播。
電視屏幕上,財經記者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将話筒和攝像機怼在燼帆科技氣派的玻璃門前。
穿着制服的稽查人員,一箱一箱地往外搬運着文件和服務器,白色的封條,像一道道催命符,貼滿了我曾經熟悉的一切。
鏡頭前,裴燼穿着那件我给他買的阿瑪尼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但眼底的驚慌和暴怒,卻怎麽也藏不住。
他對着鏡頭,義正辭嚴地痛斥資本的惡意做空和卑劣的商業攻擊,發誓要揪出幕後黑手,讓他血債血償。
真可笑。
他痛恨的,是他親手推下地獄的亡妻。他發誓要報復的,是那個在冰冷江水裏給了他致命一擊的女人。
我面無表情地按了下遙控器,關掉了那張虛偽的臉。
空氣裏,只剩下儀器規律的滴滴聲。
秦崢推門進來,帶來了外面的消息:
他破產了,還背了上億的債務。現在正瘋了似的到處打聽你父母的下落,想找到你留下的其他信托或者房產。
讓他找。我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我早就把我名下的一切,轉到了知晚的名下。他裴燼,連一根毛都別想拿到。
我只是覺得可悲。秦崢坐到我的床邊,替我掖了掖被角,八年夫妻,他從未去過你父母家一次,連你老家在哪條街都不知道,卻在你死後,表現得比誰都孝順。
是啊。
這就是我愛過的男人。
他對你的好,永遠都標記着清晰的價格。
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你連呼吸都是錯的。
我閉上眼,養精蓄銳。
裴燼,這僅僅是個開場白。
你加諸在我母子身上的一切,我會讓你用尊嚴、用血肉、用你後半生每一個無眠的夜晚,加倍償還。
第二天,就在裴燼因為惡意毀約的罪名被告上法庭,焦頭爛額之時。
一篇匿名的帖子,在整個金融圈的論壇上,悄無聲息地炸開了。
帖子的標題是:《扒一扒燼帆科技裴總的發家黑歷史——那些年,被PUA致死的豪門怨妻》。
帖子的内容很簡單,是我幾年前的日記。
記錄着我產後抑郁的掙扎,也記錄着裴燼是如何溫柔地勸我停掉藥物、遠離朋友,告訴我你最大的價值,就是做我身后那個默默無聞的女人。
字裏行間,我是一個被精神控制的、孤立無援的可憐蟲。
而他,是一個踩着妻子骸骨上位的、陰險的感情屠夫。
這篇文章,是我親手放出去的第一把火。
我要讓他知道,來自地獄的耳語,有多麽恐怖。
8
輿論的風向,一夜之間就變了。
日記被瘋傳,裴燼從一個痛失愛妻的深情企業家,變成了一個吃絕戶的現代陳世美。
他被股東們唾罵,被媒体圍堵。昔日光環,盡數化為污泥。
而我那場倉促的意外車禍,也被無數網友重新定義為蓄意謀殺。
虞清晚真是瞎了眼!
這種男人,就該千刀萬剮!
屏幕上滾動的每一句咒罵,都像是一針強心劑,注入我乾涸的身體。
秦崢把一台全新的筆記本电脑遞给我,里面全是裴燼的最新動態。
他因為巨大的壓力,面容憔悴,像一條被逼到死角的瘋狗,見誰咬誰,甚至在一次採訪中,失控地砸了記者的攝像機。
沈伊伊的日子更不好過,她挺着肚子,出門被人指指點點,昔日裡巴結她的小姐妹,如今都對她避之不及。
這就是我想要的。
我要先把他引以為傲的名聲,撕個粉碎。
他懷疑是你父母在背後搞鬼,雇了水軍。秦崢說,沈伊伊好像快扛不住了,到處找人,想联系上你。
那就讓她聯繫上。我扯起一個冰冷的笑,我正有個『驚喜』,想親手送給她。
我留下了一個只有我和沈伊伊才知道的舊郵箱賬號。
三天後,我等來了她的郵件,字裏行間都是驚恐和不安。
我讓秦崢安排了一場見面。
在一家戒備森嚴的私人會所里,我坐在輪椅上,身上蓋着薄毯,臉色蒼白,虚弱得仿佛隨時會斷氣。
當沈伊伊被領進來,看見活生生的我的那一刻,她的臉,唰地一下全無血色,尖叫着就想往後退。
鬼……鬼啊!
噓。我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笑了笑,伊伊妹妹,好久不見,别這麼大驚小怪。
恐懼過後,她看清了我殘廢的樣子,眼中的驚恐立刻變成了混雜着鄙夷和慶幸的複雜神情。
在她眼裡,我即便活著,也只是一個徹底廢掉的、對她構不成任何威脅的癱子。
她壯着膽子坐到我對面,虚偽地抹着眼淚:姐姐,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嗎燼哥他找你找得都快瘋了!
是嗎我咳了幾聲,仿佛随时都要斷氣,那你能不能告訴姐姐,當年那場讓我錯過高考的車禍……真的是我設計的嗎
我盯著她的眼睛,像一個索命的冤魂。
她被我問得心頭一震,眼神閃躲,支支吾吾地說:當、當然啊!燼哥……燼哥他是這麼說的……
可我怎麽記得,當時是你哭着求我,讓我替你保密的呢我慢悠悠地抛出了這顆炸彈,看着她引以為傲的鎮定,一點點龜裂。
9
我這句輕飄飄的問話,像一盆冰水,把沈伊伊澆了個透心涼。
她慌了,語無倫次:姐姐,你……你胡說什麼!當年的事……
我看着她拙劣的演技,内心毫無波瀾。
當年的真相,像一個長在我心口的毒瘤,整整痛了我八年。
那場車禍確實存在。
地點就在學校後門那條沒有紅綠燈的馬路。
失控的貨車撞過來的瞬間,是我,不顧一切地把站在路中間發愣的裴燼,狠狠推開了。
結果,他只是摔斷了一條腿,休養三個月就能活蹦亂跳。
而我,被卷進車底,肋骨斷了三根,内出血,昏迷了一星期,肚子里那個剛剛一個多月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那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我疼得撕心裂裏,卻怕影响他養傷,一個字都没說。
醒來後等到的,卻是他坐在我的病床前,用一種充滿了怨恨和冰冷的語氣,質問我:虞清晚,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想用這種苦肉計,逼我跟你在一起,斷了我出國的路
當時我只覺得荒唐。
可後來,我才知道,那天他之所以會愣在路中間,是因為沈伊伊剛剛向他表白被拒,哭着跑開了。他心神不寧,才會沒看見來車。
沈伊伊怕自己被裴燼迁怒,哭着來求我,讓我不要說出她表白的事情。
於是我這個傻子,真的就替她扛下了所有。
我所有的牺牲,都被裴燼扭曲成了别有用心的算计。這個謊言,成了他控制我八年,讓我背負了八年内疚的枷鎖。
现在,是時候打碎它了。
就在我和沈伊伊見面的同時,秦崢将一份蓋着紅色公章的文件,和一段採訪视频,匿名發送給了全網所有的主流媒體。
那份文件,是八年前那場車禍,從未删改過的、最原始的警方出警記録。
上面清清楚楚地記載着:傷者虞清晚,為救同伴裴燼,身負重傷。
视频裡,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清潔工。他是那場車禍唯一的目擊證人,是秦崢花了大力氣找到的。老人顫顫巍巍地對着鏡頭,還原了當年我奮不顧身推開裴燼的全過程。
鐵證如山!
裴燼精心编造了八年的受害者人設,那副他赖以生存的、博取同情的虛假面具,就這麼被我親手撕了個稀爛!
網路上,民意彻底引爆。
如果說之前的日記,還只是讓我看起来像個被PUA的可憐蟲。
那这份出警記錄,則徹徹底底將裴燼釘在了耻辱柱上——他不仅是個渣男,更是個忘恩負負、颠倒黑白的畜生!
我看着沈伊伊惨白着臉,刷著手機,身体抖得像筛子。
怎麽會這樣……怎麼會……她喃喃自語。
疑惧,像藤蔓一样爬上她的臉。
她抬起头,眼神里全是瘋狂:是你!虞清晚,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我微微一笑,喝了口秦崢为我準備的溫水。
别急啊,伊伊妹妹,好戲,才刚刚開場。
10
沈伊伊帶着滿腔的疑懼和憤恨回去了。
果不其然,她和裴燼之间,爆發了天崩地裂的争吵。
那個謊言,是他們齷齪關係的基石,現在基石塌了,上面的一切自然也摇摇欲坠。
秦崢的人傳来消息,他們吵得最凶的一次,裴燼在憤怒之下,脫口而出地罵道:你懂什麼!當年要不是為了拿到虞清晚家的錢,我會忍你這個蠢女人這麼久!
這句話,成了壓垮沈伊伊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被刺激得瘋了。
深夜,喝得酩酊大醉的她,竟然主動找到了秦崢的公司樓下,要求見他。她大概是把我當成了背後的軍師,以為说服了秦崢就能保住自己的一切。
秦崢按我說的,在咖啡廳見了她,並且打开了録音笔。
在酒精和嫉妒的雙重刺激下,沈伊伊聲淚俱下地把一切都和盤托出,她要毁掉那個同樣欺騙了她的男人。
她從没有砸鍋賣鐵救過他。
裴燼當年創業的第一筆資金,根本不是沈伊伊的,而是我偷偷向我父母求來的五百萬。
我當時只有一個條件,就是這件事永遠不能讓心高氣傲的裴燼知道。於是我委托了當時做中介的沈伊伊,將這筆錢包裝成天使投資轉交给他。
我爸媽可憐我爱得痴纏,瞞着所有人動用了養老的本錢。
結果,沈伊伊這個賤人,从中偷偷扣下了一百萬,還把剩下的四百萬,說成是她賣掉家里老房子换来的血汗錢,以此佔據了裴燼心中救命恩人的位置整整八年!
……我才是被骗得最慘的那个!沈伊伊哭得妆都花了,我為他付出了青春,懷了他的孩子,結果他從一開始就在利用我!
録音筆,記下了她所有的醜態。
而在醫院,我正在和秦崢,看着另一份更让我心碎的報告。
是知晚的全基因測序報告。
他的先天性心脏病,致病基因并非来自我的家族。
而是來自……裴燼的家族。一種罕見的、傳男不傳女的遺傳病。
知晚,百分之百是裴燼的親生兒子。
而當年,我曾拿着检查报告,苦苦哀求裴燼,同意醫生给知晚進行昂贵的預防性治療,只要干預得早,就能避免最壞的情况發生。
可他是怎麽说的
又是醫院的騙局!一个小感冒都要做全身CT,一個小概率的病就要花幾十萬去治虞清晚,你能不能别這麼败家!这錢,我寧愿拿去打水漂!
他不是给不起。
他只是覺得,給他的兒子治病,是打水漂。
是他,亲手把他的兒子,推到了死亡的邊缘。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為我那枉死的爱情,為我那苦命的兒。
秦崢沉默地遞给我纸巾,然后将一段音频和一份銀行轉账記録發了出去。
網路上再次炸鍋。
救命恩人的真相,像一顆原子弹,将裴燼僅存的那點遮羞布炸得灰飛煙滅。
他的整个勵志故事,他的愛情神話,徹頭徹尾,都是一個建立在我父母血汗錢上的巨大骗局!
從一開始,就是骯髒的!
11
燼帆科技,彻底完了。
股東退股,银行逼債,合作方紛紛解约,墙倒眾人推。
一夜之间,裴燼从雲端跌落,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當法院的传票、銀行的催債单像雪花一样淹沒他时,他终于從秦崢放出的一些蛛絲馬跡中,知道了我还活著。
我为他選择的最終审判日,是在秦崢旗下新基金的發布會上。
那天,我穿着一身鲜红的長裙,化着精緻明艷的妆容,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容光焕發地站在聚光燈下。
曾經那個為他洗手作羹湯,耗盡心神的虞清晚,死了。
现在站在這裡的,是涅槃重生的,寰宇集团最大個人股東——虞清晚。
裴燼像一条瘋狗一樣闖進了會場。
他滿身酒氣,衣衫不整,双眼布满血丝,哪還有半分昔日里裴總的意氣風发。
清晚!清晚!他冲破保安的攔阻,跌跌撞撞地向我跑来,我就知道你还活著!你聽我解释,都是沈伊伊那个贱人骗我的!都是她的錯!我愛的人,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啊!
他試圖來抓我的手,却被秦崢帶人拦下。
全场的来賓和媒體,都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就像在看一隻可憐又可笑的螻蟻。
我没有說話,只是抬抬手。
身後的大屏幕上,開始播放一段高清监控視頻。
视频裡,是裴燼在醫院里,声嘶力竭地喊着:一個遺傳了她家精神病的野種,誰知道爹是谁!把他丢给福利院,是死是活看他自己造化!
緊接着,是他抬手,狠狠一巴掌抽在知晚脸上的畫面,和他那句:狼心狗肺的東西!還不跪下道歉!
画面无比清晰,聲音无比刺耳。
裴燼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他望着大屏幕,像是看到了最可怖的場景,全身都在发抖。
這還不够。我对着话筒,声音不大,却足以传遍全场,你一直以为知晚不是你的兒子,是我的耻辱。可现在,我要告诉你。
另一份文件,被投射到大屏幕上。
知晚的基因检测報告,和他家族遺傳病的医学证明。
裴燼,你的兒子,差點死在你的愚蠢和吝啬之下。你罵他野種的时候,实际上,你是在罵你自己。
所有人都惊呆了。
整個会場,鴉雀無声,落針可闻。
裴燼双腿一软,彻底癱倒在地。
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他絕望地呢喃着,理智徹底崩潰。
我一步步走下台,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像是為他敲響的喪鐘。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用只有我們倆能聽到的声音說: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跪下。
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認你所有的謊言和罪行。從八年前那場車禍開始,一件一件,都说清楚。然后,祈求我的原谅。
否則,等着你的,不僅僅是破產。
还有蓄意傷害和謀殺未遂的官司。我会讓你,在監獄裏過完你的下半生。
他抬起那張滿是淚水和鼻涕的脸,看着我,眼裏全是乞求。
八年的感情,他最后的筹碼,只剩下了搖尾乞憐。
在他还在犹豫的时候,我听見角落裡傳来沈伊伊的一聲慘叫——她大概是被眼前的场景刺激到,動了胎氣。
這声惨叫,成了壓垮裴燼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那個曾經高高在上,視我為塵埃的男人。
在数百個攝像頭和上千双眼睛的注視下,用盡最後一丝力氣,撐起身子,然后,重重地——跪在了我的脚下。
他开始一件件數落自己的罪行,痛哭流涕,像一条丧家之犬。
那一刻,我贏了。
贏得彻彻底底。
可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快。
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對我那段死去愛情的,最後一絲憐憫。
12
裴燼,身敗名裂。
他當眾下跪懺悔的視頻,傳遍了全網,成了全國人民茶餘飯后的笑柄。
沈伊伊因为刺激過度,流產了,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債務,官司,舆論的唾罵……等待他們的是比死亡更漫長的折磨。
一切,都尘埃落定。
一年后。
南法的一座莊园里,陽光正好。
知晚在草坪上追逐着蝴蝶,笑得像個天使。他的心脏病,在秦崢不惜代價的治療下,已經基本痊愈,只要定期檢查,就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我靠在躺椅上,看着不遠处的他,感覺恍如隔世。
那些血與泪的過往,仿佛是一場遥远的噩夢。
秦崢端着一杯柠檬水走来,在我身邊坐下。
在想什麼
在想,如果没有你,我和知晚現在會怎樣。我由衷地說。
他握住我的手,温暖而坚定:别說傻話。我告诉過你,你的下半輩子,我负责。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認真:清晚,過去的一切都結束了。嫁給我,好嗎
我望着他深情的眼,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就在我即將點頭的時候,我的手包里,一部許久未曾响起的舊手機,突然震動了起来。
那是裴燼送我的第一部手機,也是他毁掉的那部。秦崢找人修好了,我想留个纪念,没想到……
是一个陌生的,来自偏远山區的号码。
我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聽键。
……是清晚嗎电话那頭,是一個蒼老、怯弱的女人的声音。
是裴燼的媽媽。那個他声称早已斷絶關系,貧病交加的母親。
阿姨我愣住了。
孩子……我知道燼兒那个畜生對不起你……她哭了起来,但是我求求你……求你别再查下去了……有些事,你鬥不过他們的……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心頭一紧。
你爸爸……你爸爸的公司,当年能拿到那个关键的海外项目,不是……不是靠实力……燼兒只是他们推出的一顆棋子,一個替罪羊……真正的髒事,都是你家做的啊……那筆钱,就是封口費……
電話,從我手中滑落,掉在草地上。
阳光依舊温暖,可一股寒意,却從我脚底,直冲天灵蓋。
我扭頭看向秦崢,他臉上的笑容依旧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