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我懂!”
张文东打断他,语气诚恳说道。
“守根,水生,你们都是明白人,我在青峰镇干过,知道乡亲们淳朴,但万民伞是什么?那是过去给清官离任的,我刚上任,岭山百废待兴,金鼎留下的烂摊子焦头烂额,你们给我送这个?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让外面怎么看?”
他松开手说道。
“这伞,你们拿回去,真想感谢我,就带着青峰镇的乡亲们,把厂子开好,把生意做红火,多招工多纳税,支持县里重建,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比送一百把‘万民伞’都强!”
王守根和李水生对视,脸上有些讪讪,但更多的是理解和敬佩。
“张县长,您说得对!是我们想岔了,这伞我们拿回去!您放心,青峰镇的人,绝不给您拖后腿,您指哪,我们打哪!”
金鼎倒下,遗留的问题开始显现。
首先是债务,银行催贷函和审理队传票不断,材料商、工程队几十号人举着横幅围堵县政府大门。
领头的姓刘,皮肤黝黑,眼窝深陷,手里攥着欠条和合同,声音绝望。
“张县长,您得给我们做主,金鼎倒了,我们没倒!我厂里三十几号工人等着钱开锅,金鼎欠我三百多万,是工人的命啊!再拿不到钱,厂子垮了,我就从这楼顶跳下去!”
接着是环保欠账,城西的“龙须沟”,在金鼎旗下化工厂长期污染下,河水墨黑,刺鼻恶臭飘散数里。
同时,一些声音在阴暗处发酵。
“看见没?金鼎一倒,岭山经济拉稀,多少厂子跟着倒霉?张文东光顾着抓人痛快,后路想好了吗?”
“就是!金鼎再烂,好歹是纳税大户,养着多少人?现在树倒猢狲散,看岭山怎么收场!”
“‘张青天’?我看是‘张拆天’,拆了金鼎,他自己能变出钱填窟窿?等着看笑话!”
这些唱衰的论调悄然渗透。
县长办公室里,何满春、赵大刚、环保局长周斌、财政局长张明全等人围在办公桌前,烟灰缸堆满烟蒂。
财政局长张明全推推眼镜,说道。
“金鼎关联账户被省里冻结,但留下的债务,初步估算超过二十亿,讨债的堵门,银行催贷,财政兜不住了!”
环保局长周斌也说道。
“龙须沟沿岸三家化工厂,设备老化,偷排多年,地下水和土壤污染严重!初步治理预算,保守估计八千万,见效慢,老百姓情绪很大。”
张文东抬头说道。
“慌什么?金鼎留下的脓疮,早在我预料之中,脓包不挤破,永远好不了,现在挤破了,正好一刀切干净!”
他起身,走到岭山县地图前,点指凤湖新区几块红圈标注的地块。
“满春!明全!”
“到!”
“第一刀,切优质资产,凤湖新区核心区三块地,位置好,手续干净,立刻打包,联系省国资委,协调省城建投、华润置地接盘,给最优惠的政策,但必须带资金、带项目、带就业,三个月内启动,这是第一针强心剂!”
“明白!”
“第二刀,切债务脓包!”
张文东转向张明全说道。
“县财政挤一挤,再向省里申请支持!‘中小企业纾困基金’,明天挂牌,首期五千万!优先解决金鼎拖欠的有合同的小微供应商、工程队欠款,特别是那个要跳楼的刘老板和他工人的钱,第一批、第一个付清,钱不够?我去省里化缘!原则:工人的活命钱,一分不能少,一天不能拖!”